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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是自己，却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原来婴儿肥的脸，现在瘦削凌厉。叛逆桀骜的眼神，如今沉寂下来没有波澜。 　　如果，三年前…… 　　还来不及陷入回忆，摆在卧室里的手机消息提示音像是拧足发条的闹钟，没完没了的响。 　　半年前，江绾在大发侦探事务所找到工作，自此以后，明明只有三个人的工作群，她的两个老板像是有一千只大鹅在同时叫喊一样闹腾，屁大点儿事情可以在群里聊一天。 　　她的微信号里联系人并不多，能这样密集发消息的只有这个工作群。 　　「两米八：兄弟们，来案子了！」 　　「老柴：具体点。」 　　两米八快速在群里甩了几张截图，是他和委托人的聊天内容，委托内容，一目了然。 　　委托人叫兔子，网恋男友是个高富帅，名叫林渊，白天忙公司，下班之后直播。 　　约好了五一小长假回国见面，在机场见面。但是她想着给男朋友一个惊喜，提前回来直接去他家里敲门。 　　她只知道林渊住的小区，因为帮他点过外卖。具体是哪门哪户，兔子并不清楚，所以需要他们帮着找出地址。 　　任务简单，报酬丰厚。 　　「两米八：我闻到了渣男的味道。」 　　「老柴：你嗅觉灵敏的可以当警犬。」 　　两人的话，江绾是认同的，这不是网恋靠不靠谱的问题，恋爱形式当然没有问题，有问题的从来是人。 　　知道小区，接受女朋友的外卖投喂，却不告诉具体地址。 　　在江绾的理解里，要不别吃，要吃别藏着掖着。 　　林渊直播账号里分享的视频看来，他的外表和声线着实不错。某些视频里根据他边走边自拍不难看出所处的环境优越。 　　托案件的福，她把林渊的视频看了个遍，恰好遇到林渊的晚上直播，点进去默默蹲着，暗中观察。 　　画面里的林渊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优越的五官，和弹幕互动的时候带着浅笑，看起来是个温柔的大男孩。 　　和他霸道总裁式的西装视频截然不同。 　　直播里的他让人更觉得亲近讨喜一些，好多女粉丝在疯狂刷礼物，他一直柔声劝着，“别刷了，我们聊聊天。” 　　正看着，工作群里来了消息。 　　「两米八：骗子一个。」 　　简单的四个字是两米八查过他的资料之后得出的结论，电脑技术方面，两米八相当出色，堪称最强技术支援。 　　他能这样说，一定是查到了什么，紧跟着发出来一个他整理好的文档。 　　林渊，27岁未婚，盛江市瓦垚村人，家中有个父亲，贫困户。 　　初中后辍学，六年前离开村子到盛江市打工，没有再回过村子。 　　名下没有公司，无房产车子。 　　江绾在林渊的直播间和文档之间来回看，往群里发了个消息：签了公司，有团队在给他打造人设吗？ 　　「两米八：暂时没有查到，有消息和你说。」 　　「老柴：地址有消息吗？」 　　「两米八：原本租住的小区，大半年前已经退租了，目前没有记录。」 　　「老柴：这案子简单，我一个人就行，明天肯定查出地址。」 　　「江绾：给个机会让我学学。」 　　「老柴：行，御华府门口见。」 　　四月底，晚上还有些偏凉，加上接连几天都在下雨，淅淅沥沥，风吹来更添冷意。 　　御华府是盛江市的富豪小区，里头的别墅仿佛在嘲笑盛江市寸土寸金的房价。 　　不愧是富豪区，安静的像是死人区，周边有公园湖泊、网球场，商铺不多，打造的就是在城市里隐居山林的感觉。 　　小区物业的保安亭对于陌生人员出入管控相当谨慎。 　　江绾在御华府门口的街对面找了个位置停车，远远地瞧见老柴冒着雨小跑过来，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来，顺手带上门，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虽然雨不太大，但还是濡湿他的头发和衣服肩背，随手往后扒了扒烫过的羊毛卷短发，瞬间变成背头，露出光洁的额头，让原本书卷气十足文弱书生脸瞬间变成一个浪荡公子。 　　“怎么样？”江绾递过去一包抽纸。 　　柴飒抽出几张纸，随意擦了一下自己的脸，摇了摇头，“想从正门混进去得有屋主许可。” 　　此路不通，但他的脸上丝毫没有被难住的表情。 　　“有法子了？” 　　柴飒歇睨她一眼，“现在都不确定林渊住不住在这儿，为什么要思考怎么混进去？” 　　江绾还想再问，就听他说：“等着就行。” 　　两人没再交谈，车里只有林渊直播的说话声。 　　【??作者有话说】 　　开新文，开心开心！ 　　第一次写悬疑，可能有些逻辑会有bug，请大家见谅。 　　毕竟我不是罪犯！ 第2章 新委托 　　◎御华府9号◎ 　　宽大的马路上只有零星开过来几辆车，直到一个外卖员骑着辆电瓶车开到御华府的门口，江绾立即明白过来，柴飒说要等的就是这个。 　　电瓶车停在大门口保安亭外，副驾驶柴飒的手机传来一阵铃声。 　　“您好，您的外卖到小区门口了。” 　　“昂，好的，我在马路对面的车上，稍等，我过来拿。” 　　外卖员转身往车子看过来，“我送过来。”说着，调转电瓶车。 　　很快，外卖送到了手里，点的是一家咖啡店的咖啡和糕点，外卖单上的备注：宝贝要记得想我哦！ 　　油腻！ 　　尤其知道这份外卖是柴飒点的，更显油腻！ 　　柴飒拎着外卖，去自己车里捣鼓了一阵，再出现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外卖员的服装。 　　拨通林渊的电话，直播里的林渊看了一下手机，和粉丝道歉，“抱歉，我接下电话，马上回来。” 　　离开镜头接起电话。 　　“您好，您的外卖到小区门口了。” 　　远远地，江绾听到柴飒的表演，他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小区走。 　　电话那头稍微愣了下，随即说道：“我在御华府9号，我跟保安说一声，你送进来吧，麻烦你了。” 　　得来全不费功夫，都不用等到明天，委托人想要的地址已经弄到手了。 　　柴飒走在小区里，顺手把地址发到了工作群。 　　富豪区果然不同凡响，绿化非常好，四栋别墅为一个区域，路口有监控，即便是邻居，隔着院子自然隔开了距离，隐私性很好。 　　门铃按响，大门就开了，林渊站在门口带着礼貌的笑意，手里拿着厅可乐递给柴飒，顺势接过外卖，盯着外卖单子看了一眼，“辛苦了，谢谢啊！” 　　“应该的，我不喝，这不能要。”柴飒展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看起来像个兼职大学生。 　　“拿着，辛苦了。”林渊很坚持。 　　柴飒挠了挠头，“那……谢谢你！”有些腼腆害羞的样子，演得入木三分。 　　林渊没再搭腔，只是轻笑着把门关上。 　　任务到这里已经完成，但是不能眼看着委托人极有可能陷入骗局而不管吧，毕竟……委托人花了钱。 　　经过保安亭的时候，他一抬头，恰好和目视他的保安眼神对视上，立即扯开笑容，把手里的可乐递给保安。 　　“大哥，刚才送外卖屋主给我的，请你喝。”一招借花献佛借机套近乎。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还有东西收，虽然只是一厅饮料，国字脸的严肃保安笑起来有些反差的憨厚，“都是气泡，甜丝丝的我不喜欢，你留着自己喝。 　　“啀，大哥，别客气，你喝。”刚才林渊的硬塞套路，立即被柴飒用在保安的身上。 　　“哈哈哈……这么客气干什么……”国字脸保安乐呵呵的推脱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你们这儿的住户真客气，我一共来过三次，两次送我饮料，一次送我点心。” 　　“住户有好有坏的，你刚才是送到9号吧？” 　　“对，9号，进去的时候和你打过招呼。” 　　“9号有时候外卖直接放在我们保安亭，直接让我们吃，他进进出出的常常请我们吃东西喝饮料。” 　　“人很好，有钱又有人品，也不知道有没有对象？” 　　“这样的……额……怎么说来着？昂……想起来了，这样高富帅，肯定不缺对象，不过真没见过9号带女朋友回来。每天只有个保姆来给他做饭打扫卫生。” 　　没花太久时间，从国字脸保安的嘴里打听出不少事儿，比如这个保安刚来小区工作才几个月，还比如这小区里谁家的狗最凶都一清二楚…… 　　倘若不是他要去巡逻了，估计谁家下水道堵了都让柴飒套出来。 　　回到车里的时候，江绾还在盯着直播，林渊早就回到镜头前，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和粉丝互动聊天。 　　“怎么样？” 　　柴飒眉头拧着，“这家伙有问题，要不是我们知道他的底细，还真会以为他是个高富帅。” 　　从外表到教养，对外卖员和保安都是以礼相待，还真不是普通的骗子，要不是他在底细上撒谎，说白了还真是一个谈恋爱的绝好人选。 　　当然，想得简单一点，人都好面子，可能认识的时候吹了牛，后来已经不好解释。 　　做为私家侦探，林渊的人品和他们并没有多少关系，但友情提醒一下是非常有必要的。 　　说不准委托人知道之后，会请他们接着往下查林渊。 　　“两米八已经把地址发给兔子了，需要提醒她注意的也已经和她讲了，看她怎么回信吧！” 　　时差的问题，兔子并没有回消息，估计正在学校上课。 　　【??作者有话说】 　　早安，兄弟们！ 第3章 新委托 　　◎猪八戒照镜子◎ 　　大发侦探事务所开在盛江大学附近的美食步行街，每到饭点各种美食香味飘散，馋的人恨不得从街头吃到街尾，来往的多数是大学生，青春洋溢，热闹喧嚣。 　　事务所在二楼，楼下是一家“鲁掌柜”的小炒店，价钱适中，味道好，份量足，已经成了事务所的食堂。 　　江绾拎着一大袋打包回来的饭菜，事务所并不大，进门是并不大的会客厅，里间是资料室兼茶水间，有两间会客厅这么大。 　　会议桌上摆满零食，其中一面墙上有幕布用来投影，另一面墙上有块白板。墙角摆放着微波炉、咖啡机、吐司机、空气炸锅和冰箱，凡是不用明火且能用来做吃的机器，几乎是买全了。说是资料室，纸质的资料并不多，资料统统都在电脑里，电脑桌上六个硕大的显示屏彰显专业。 　　只不过电脑的主人两米八正瘫在电脑椅上，男生女相，妖孽一般魅惑，搭配狼尾武士头的泡面卷，狐狸眼因熬夜泛起不少红血丝，加上常年宅着面对电脑而少见阳光的苍白脸色，看起来有点病娇。 　　“梁米，吃饭了！”江绾唤他一声。 　　人如其名，梁米，两米，这小子的身高192公分，171公分的江绾和187公分的柴飒在他的面前都是弟弟，他的长腿比江绾的生命线都要长，柴飒送他两米八这个外号，半点儿不夸张。 　　这双长腿向来在听到“开饭”的时候能跑出残影，今儿个有点不对，喊他吃饭居然一点都不积极，只是生无可恋的“嗯”了一声，继续摆烂。 　　“怎么了？” 　　两米八冲电脑屏幕努努下巴。 　　其中一个显示屏停留在聊天界面，是他用事务所的微信号联络兔子。 　　「大发侦探事务所：地址查到了，御华府9号。」 　　「大发侦探事务所：林渊这个人有点问题，并没有他自己表达的那样有钱。」 　　相当婉转而又几乎是把“你眼瞎看上个骗子”这几个字拍到委托人脸上的温馨提示。他想着等委托人回消息之后再和她细说，谁知道…… 　　「兔子：请你不要诋毁我的男朋友，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也不在乎，他有钱没钱我都爱他，爱不是用钱来衡量的，查到地址就可以了，不要随便去挖他的其他隐私，也不要用这样的话来侮辱我。」 　　「兔子：尾款转账。」 　　两米八只是去上了个洗手间回来，看到有转账当然先收钱，再看消息，谁知道已经被对方删好友了，简直是要气死他。 　　看兔子的意思，俨然让两米八成为了照镜子的猪八戒，里外不是人。 　　“好歹钱收到了，该提醒的也提醒了，先吃饭。”江绾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对，先吃饭，妈的，以后遇到这样的委托人，老子就是憋死都不去厕所，耽误老子骂醒她。”猛地拍桌站起来，大踏步的冲去吃饭。 　　感情不是因为恨铁不成钢，而是被人怼了不能回怼才闷闷不乐。 　　大意了！ 　　摆好菜，两米八大口扒饭，恶狠狠的模样像是要把没撒出去的怨气给吃下去。 　　所谓瞌睡有人送枕头，有气来了撒气筒。 　　从外头刚回来的柴飒几乎是刚推开门探进来半个身子，就被怼了。 　　“你是狗吧？开饭冒头，干活一整天不见人影？”两米八边骂边吃饭，半点儿不耽误。 　　老柴早习惯他间歇性抽风，连个眼神都没有回应他，神在在的往凳子上一坐，端起一盒米饭吃起来。 　　怼人这件事，单方面碾压自然是最让人神清气爽的。 　　其次是有来有往的，虽然像极了村口泼妇吵架，好歹也痛快。 　　但是，这种被人完全无视，让两米八看起来宛如智障。 　　“你是被毒哑了？”继续挑衅，势必要吵一架。 　　“今天的糖醋排骨真不错，鲁哥的手艺越来越好。”话是柴飒怼着江绾说的，他很懂如何激怒两米八。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但是既然已经生气了，索性气个彻底。 　　“……你有病吧？耳聋了？”两米八更加恼火。 　　不过，他采用泄愤的方式非常的小学鸡，听柴飒说糖醋排骨好吃，就猛吃这菜，确保让柴飒一点渣都吃不上，其他菜也是一样。 　　在吃这个方面，两个人的胜负欲都非常强，一阵抢菜扒饭。 　　为了能好好吃顿饭，江绾想办法岔开话题，“林渊的事儿，极有可能是骗子，兔子很容易被骗财骗色，我们要不要做点儿啥？” 　　此话一出，抢菜的小学鸡果然停顿了一下，恢复正常的吃饭速度。 　　两米八把和兔子的聊天又抱怨一通，柴飒这才明白过来他生气的原因，非常不给面子的狂笑，惹得两米八给他一记拐子。 　　“这事儿，我们该提醒的提醒了，咱交给警察管。”两米八率先表态。 　　柴飒的意见不同，“没证据，只是怀疑，要是能有受害人站出来，事情就不一样。” 　　“别扯这些，我们完全有可能想多了。”事先说林渊是骗子的是两米八，如今反驳这一结论的还是他自己，“立人设的多了去了，不代表他要圈钱，况且即便圈钱了，在网上刷礼物都是你情我愿，这个送去警察叔叔那儿，纯粹是给人民公仆添麻烦。” 　　“你们的意思是……我们不管了？”江绾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看，企图从他们脸上看出什么来。 　　柴飒低头扒饭，冲身后比划了一下，“你好好看看。” 　　墙上挂着一块木质的招牌，上面写着“大发侦探事务所”几个字，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江绾只觉得这个名字太市侩，看起来像是挣黑心钱的事务所。 　　招牌怎么了？ 　　要看什么？ 　　江绾有点没明白过来，疑惑的瞅着他。 　　“侦探，我们是侦探。”柴飒恨不得把白眼翻上天，“我们和警察是有区别的，警察办案是使命，我们拿钱办事儿……” 　　话还没有说完，两米八在一旁插话，“钱——咱们收了，事——咱们办了，我们的任务到此为止了，这就是我们这一行的快乐。” 　　话说的无比现实，江绾却有些不明白，会当侦探难道不是因为求真的好奇心吗？虽然和警察不同，但还是有相同之处的，这两人只为了求财？ 　　求财完全可以干其他更挣钱的职业。 　　既然做了侦探，难道不是内心中也有一颗想当警察的心？只不过，侦探的时间更加自由，更不被各种规章制度管束而已。 　　以她对眼前两人的浅显了解，这两人会选择当侦探而不是警察，完全是因为自由散漫惯了。 　　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柴飒主动解惑，“你在奇怪，我们为什么不当警察，而是当侦探？” 　　【??作者有话说】 　　高考季到啦！ 　　希望所有考生渡劫顺利！ 第4章 跟踪 　　◎江绾的底细◎ 　　聊起当侦探的问题，江绾没了胃口，筷子挑着米饭玩，怎么都没有送进嘴里，最后把筷子和饭都放下。 　　“说说呗，为什么不当警察开了个侦探事务所？”江绾对这两个老板确实有点好奇。 　　两米八扒完两大盒米饭，满足的把筷子放下，“我是不可能当警察的。” 　　以他的电脑技术，如果当警察肯定是如虎添翼，但是看他这一股犟劲，觉得里头有故事。 　　有的人可能天生适合当警察，上天给了他当警察的辅助技能，不过少生了一点儿使命感。 　　两米八就是这样的人，他家里上上一辈和上一辈很多都是警察，到他这一辈，加上没有退休的上一辈，现在家里头还有八个警察。 　　小时候住在警察家属院里，说他是在警察堆里长大的那是一点儿都不带夸张的。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他太知道警察的不容易，过年过节执勤不在家那是基本操作，时不时执行任务不和家里说，直接消失十天半个月那都是时间短的，还要面对报复和牺牲。 　　“我怕死！”冷冰冰的三个字拍在江绾的脸上，但她却看出两米八没有说出口的理由。 　　他怕的不是死，是怕看到同伴或者家人的牺牲，和家里人为他牵肠挂肚提心吊胆。 　　“所以，老柴叫你两米八不是说你气场两米八，而是梁米的谐音，外加你家里有八个警察？”江绾恍然大悟外号的由来。 　　探究的目光转向柴飒。 　　“我倒是想当警察，爹妈不让。”柴飒说着话，耸了耸肩。 　　别看他长着一张文弱书生一样的脸，江绾见识过他的身手，她自己平常就在练拳击，但对上他的身手根本不够看，他的一招一式全都干净利落，绝对是受过专业的训练。 　　这样的身手不是三两天能练出来的，没想到是因为家里担心，所以才没有当警察，但现在做的行业等于是在卡bug！ 　　“你呢？” 　　“为什么当侦探？是想当警察吗？” 　　两人异口同声的问她。 　　淡淡一句，“当不了。”起身去拿饮料，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 　　两人对视一眼，她说的是当不了，意思是当不了警察，不是不想当警察。 　　为什么当不了？ 　　考不上？ 　　不可能啊！ 　　还记得半年前，江绾敲开事务所的门，说要找工作，薪资不用太高，看着给就行。这样的人不是奔钱来的，而是喜欢这个职业。 　　两米八查过她的底细，资料很干净，国外出生长大，父母兄长一家四口，她在国外念犯罪学，才读了一年，三年前突然休学，消失了两年多，大半年前回国，之后就来了事务所。 　　她并没有隐瞒休学的事情，当时问过她休学的原因，她只说不想念了，一句话带过。 　　这样看起来，她干净的资料就有很大的问题，但是查不到更多，从她哥哥方面入手，查到的是她哥哥学画画，毕业之后就像消失了一样，没有入职信息，也没有其他的信息，连信用卡都没在使用。 　　其实他想接着查，而柴飒叫停了一切，他的意思是既然已经成为同事，小事上多少看得出来她的为人，虽然话不多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但人不错。给她留点儿隐私，保持同事之间的社交距离，等她哪天想说了自然会知道。 　　每个人都会有秘密，也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看她显然放心不下林渊和兔子的事儿，柴飒状似无意的丢出一句，“案子结束的意思就是接下来查没有薪水。” 　　听到这话，江绾双眸一亮，看他一眼。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不耽误工作的前提下，随便查，想怎么查怎么查，他们都会配合。 　　果然没有看错他们，虽然事务所的名字很市侩，他们说话做事表面看起来也很市侩，但私下里——为人还是很不错的。 　　接下来没有案子，她完全可以好好查查林渊那个小子，脑子里几乎都已经想好了接近他的计划。 　　俗话说，计划赶不上变化，果然没错。 　　两米八在网上接了个新案子，严格说起来是个没有报酬的案子。某个侦探网站上有个板块类似于树洞，很多人会在里头写点不知道真假的帖子，像是灵异小说，更像是在给各路侦探出难题。各种各样的帖子都有，很多人在期望侦探能帮他们解决问题。 　　标了费用的帖子当然不缺侦探回复，有些显然只是在吐槽生活的帖子很容易就被淹没在茫茫网络里。 　　两米八捞起来的帖子是个女孩儿发的，没有报酬，但能在侦探网上博点名气，省了广告费也算是挣钱。 　　「豆奶：我自己一个人住，近段时间总觉得被人跟踪。报过警但没有发现，可能是我自己太疑神疑鬼，但有时候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很快会生根发芽。近段时间越来越感觉有人在跟踪我，很害怕！有没有侦探能帮帮我？」 　　联络了豆奶，她在隔壁市生活和工作，还问了她一些基本情况，倒也没说管不管她这个事儿。 　　隔壁市，不远！ 　　最重要的是，隔壁市有非常多的小吃美食，两米八一直很想尝尝。 　　江绾怀疑接这起案子的原因并不是什么打广告，而是为了那一口吃的。 　　【??作者有话说】 　　今天热的我想剃光头！ 　　我在想几点更新比较好。 第5章 跟踪 　　◎豆奶小玲，单身独居◎ 　　从盛江市开车到青州市需要三个多小时，但大发的三大侦探中午出发，直到晚上七点才到，足足花了将近八个小时。 　　这事情的功劳全都在两米八，每到一个高速服务站必须要去逛逛的物种。 　　美其名曰，到一个地方要尝试一个地方的美食，不让他折腾下高速，在高速服务站逛吃一顿，不过分吧？ 　　多亏了他，开车一点儿不累，倒是在服务站逛累了。 　　不得不说，如今很多高速服务站建设的相当好，无比完善，还是很值得逛的。 　　到青州之后，他们没有选择联络豆奶，而是选择先暗中观察。主要是怕假设真的有人跟踪，知道有人在保护她，生怕她没有了警惕心，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容易打草惊蛇。 　　简单来说，怕她戏不好，演得不像，影响他们抓跟踪者。 　　豆奶是个很可爱的女生，参加工作一年，单身独居，工作的地方距离租住的地方要搭乘四站地铁，再步行十分钟的路程。 　　她住的小区租户很多，物业保安形同虚设，快递和送外卖的自出自入根本不需要登记，任何人都可以进出这个小区。 　　三人就近在她家附近找了间宾馆入住，胡吃海喝了一顿，好好睡上一觉，准备开始实行制定好的计划。 　　江绾买了份早餐，饭团豆腐脑，认真的说，好久没有吃早餐。 　　吃着早餐，远远地跟着豆奶，跟所有要上早八的社畜一样，脚步匆匆的赶着上班。 　　地铁站里，豆奶低头玩手机，身后传来一声，“嘿，小玲。”肩膀被拍了一下，她扭头看到公司的男同事小严。 　　“差点又睡过头，你每天都好早。”小严和她打招呼，但察觉到她明显往后退开一步拉开距离，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点冒失，挠挠头站在那儿和她一起等地铁。 　　这让她松了口气，两人虽然在同一家公司，但交集并不多，算不上熟悉，实在招架不住他的热情洋溢。 　　最近，她总觉得被人跟踪，而这个小严常常会在地铁站遇到，这让她疑心加重。像是被偷了东西的失主，看谁都像贼。 　　车厢很拥挤，两个人一起上的地铁，挨的很近。随着人越来越多，两个人几乎是挤在一起，手臂紧紧挨着。 　　小玲很想避开碰触，但左右都是人，想要避开实在是很难。 　　幸好，地铁很快到站了，“我去买早餐，先走了。”扔下一句，她几乎是逃一样的跑出地铁站，把小严甩到身后。 　　明显的避之唯恐不及，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小严愣了一会儿，重新混入上班人潮往地铁出口走。 　　可能是心不在焉，他被人撞了一下，差点儿摔个马趴，幸好及时稳住身子。回头看的时候，哪里还能找到人，谁也不会在赶着上班的路上贸然停下脚步。 　　大部分的上班族都是如此，不敢停，不敢慢，甚至不敢病，拼命工作却只能勉强温饱，浪漫的烛光晚餐和想走就走的旅行之所以令人向往，是因为它不太容易发生在大部分人身上。 　　除了不停往前走的压力，他们一无所有。 　　比如豆奶，也就是小玲，和大部分人一样，背井离乡独自到大城市工作，除了日夜相对的同事，几乎没有朋友，没有社交。不是她不想，而是她没有时间，总是加班，加班……好不容易能休息，哪里有空去社交？宁可在家睡个天昏地暗。 　　小玲上班的时间，也是江绾能稍微放松的时刻，在小玲公司对面的街上找了家餐厅，叫了杯咖啡，观察着公司入口，确保能随时观察到小玲有没有出公司。 　　耳机里传来两米八因睡眠不足导致有气无力的说话声，“你这盯梢的活真是快乐！” 　　既然坐在别人店里，总不能什么都不点，工作还能有美食，嫉妒让他面目全非。 　　“要不然你来？”江绾没好气的搭了一句。 　　“免了，我还是对着电脑在背后当指点江山的神来得愉快。”两米八想也不想的拒绝 。 　　对于盯梢的人来说，时间过得非常慢且无趣，而对于小玲来说，一天时间过得很快，因为她加班到晚上八点才下班。 　　走出公司大楼的时候，她只觉得特别累，整个人像被击垮了一样。 　　万家灯火，星星点点，但是她却丝毫没有归属感。 　　办公区很多大楼已经黑灯，和白天的鲜活相比显得格外幽静。她快步走向地铁站，人不多，多数和她一样都是加班的打工人，满脸疲惫，仿佛一整天的工作耗光了他们的精气神。 　　她有些恍惚的搭乘地铁，又恍惚的走出地铁站。 　　“小玲！”听着叫唤，她抬起头看向不远处，整个人轻轻颤了一下。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小严显然换过衣服，不是上班时候的那套衣服，穿着T恤短裤站在那儿，运动装和他平常上班的装束很不一样。 　　“我出来夜跑！”他走过来，“你现在才下班？我们部门今天难得按时下班。” 　　他的穿着和夜跑的解释，让小玲松懈下来，“你住在附近吗？” 　　“不远的，在福源小区。”很自然的走在她的身边，不过拉开的距离有些大，“你吃饭了吗？我知道附近有家店不错，一起吃点儿？” 　　“不用了，我吃过了。”小玲摇了摇头，她宁可早点回家，随便煮一点东西，一边看剧一边吃。 　　小严没有强求，只是安静地陪着她往前走。 　　晚上的风吹来带着些许凉意，小玲闻到他身上沐浴后的清香，非常好闻。 　　顿时，她愣住了，脚步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小严好奇地盯着她看，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停下来。 　　“啊？没事！”小玲不自觉地往后缩了一下，急切地开口，“我想起来我有东西要买，我走那边。” 　　说完话，也不等他反应直接扭头往地铁站走，这样和他肯定不同路。 　　脚步匆匆，快得差点儿和江绾撞上都顾不得道歉，一个劲儿的往前走。 　　江绾没有去追，反正慢慢走向还愣在原地的小严，然后——擦肩而过。 　　直到走过拐角，她才轻轻说了句，“警惕心挺高！” 　　这话夸得是豆奶小玲。 　　小严住在三条街开外，说是出来夜跑，身上不仅没有汗味，还隐隐有香水的味道，摆明了不是来跑步的。 　　“还不够高！”柴飒懒洋洋的说话声从耳机里传来。 　　他随意靠着树，双手抱臂，目光盯着对面的便利店，小玲刚才飞快地跑进了便利店，一副要买东西的模样，其实是想磨一会儿时间，等小严走了再出来回家。 　　小玲如同惊弓之鸟，在便利店里磨了快半小时，买了些泡面走出来，左顾右盼确定小严不在附近才快步走回家。 　　天色更暗了，路上的人少了很多。 　　她不敢走小路，宁可走大马路绕远一些回家，直到她走进小区，街对面的小严才从树后冒出来，紧紧盯着她，良久才收回视线，漫步走回家。 　　【??作者有话说】 　　单身独居女青年要警惕心高一点 第6章 跟踪 　　◎用跑的，跑飞起来的那一种◎ 　　日月交替，江绾和柴飒跟踪了几天，终于明白小玲当时报警之后为什么没有发现异常，因为跟踪者并不是天天跟着她上班下班，更多时候只是在暗中观察她。 　　又是一个错过下班时间的加班日，小玲直到晚上十点才走出办公楼。 　　几个同事跟她一起，带着疲惫说说笑笑。 　　“马上就要五一放假了，老天保佑不要加班。” 　　“千万别加班，我再不抽时间陪女朋友，被甩指日可待。” 　　“我巴不得加班，这样就不用一个人对着四面墙。” 　　“销售部的小严，你们知道不？听说被人揍了一顿。”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被人打的鼻青脸肿的，不过他自己说是摔了一跤。” 　　“今天太累了，奢侈一把，我要打车。” 　　“我和你同方向，蹭个车，咱门AA，我要早点回家躺倒。” 　　“捎上我。” 　　“小玲，你呢？” 　　“我和你们不同方向，你们先走吧，我去搭地铁。” 　　“我也去地铁站，跟你一块儿。” 　　几个人分道扬镳，剩下小玲和一个女同事并肩走着。 　　短短的路程，已婚已孕女同事的嘴一刻不停，说着可爱的孩子，比她还忙的老公，还有婆媳问题。 　　对于小玲来说，这样的问题离她很遥远，实在不能感同身受，也插不上话。但她却听得很认真，有了女同事的一路陪伴，让她不会胡思乱想，也不会疑神疑鬼。 　　不过，两个人要搭乘的线路不同，到地铁站之后就分开了。 　　夜晚地铁站相当空旷，对她来说有些阴森。 　　车厢里人并不多，除了她自己之外，对面坐着个很高的青年，暗黑系的休闲打扮，戴着黑色的口罩，从上车开始就一直低头看着手机。 　　和他隔了两个位置坐着个戴耳机的男子，看起来像是大学生，恰好他抬头看过来，四目相对，他展开一抹轻轻浅浅的笑，眉眼弯弯的样子人畜无害。 　　偷看被发现，小玲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立即别开视线，拿出手机欲盖弥彰。 　　车厢里还有两个人，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背着公事包。还有一个看起来憨憨的年轻人，坐的很远。 　　微胖的中年男子比她早一站下车，车厢里只剩下四个人，都在同一站下车。 　　她快步走出地铁站，路上行人很少，连来往的车辆都不多，有那么一瞬间连车子都没有经过，好像只有她一个人行走在这条街上。 　　身后突然传来手机铃声，吓得她转身看。 　　街道上的绿化很好，显得路灯并不是很亮，身后的人正拿着手机看，盈盈的光照亮他的脸，显得特别惨白。 　　是那个同一班地铁的黑衣青年。 　　他垂眸看着手机，加上黑色口罩的遮掩，让她看不清长相。 　　那人仿佛没有注意到有人在看他，自顾自地走路，一步一步地走近…… 　　小玲这才发现，他不是普通的高，目测超过一米九。 　　他走近了，直接停在她的面前，小玲抱着公事包后退一步，为随时撒腿就跑做准备。 　　黑衣男微微弯下腰靠近她，旁人看来或许挺浪漫，但只有小玲知道眼前的人在打量自己，他的眼睛很漂亮，不过眼白充斥着红血丝，像是黑夜下伺机而动的撒恶魔。 　　她想问他想干什么？ 　　更想跑！ 　　可是过度的紧张让她根本挪不动脚，只感觉自己的小腿在哆嗦。 　　“呵……”黑衣男轻笑，听在她耳里仿佛炸开一样，好像自己是被他盯上的猎物，他在嘲笑逗弄，随时都会扑上来给自己致命一击。 　　“跟我走吧！”黑衣男凑近她，压低声音说话，顺势伸出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小玲想要尖叫，想要逃跑…… 　　这样想着，她不听使唤的腿终于能动了，飞速转身，迈出腿…… 　　还没跑，她的肩膀上又多了一只手，几乎是被摁住了一般。 　　“看到你的帖子，我是侦探，后面有人跟着，往前走，别回头。”快速说完话，几乎是在带着她往前走。 　　“什么？”小玲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满脸不可置信。 　　黑衣青年是两米八，他是来负责钓鱼执法最后步骤的。 　　突然冒出来，当然不可信，但两米八显然不在意她信不信，自顾自的说着，“我会送你到小区门口，你只管自己回家，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 　　“你……你真的是侦探？”小玲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报警，实在很难相信他。 　　是不是侦探这个问题上，两米八非常好商量，“那我不是，其实跟踪你的人是我。” 　　似真似假的话，丝毫不在意的语气让小玲抖的越来越厉害，她甚至在思考在大街上喊救命有没有用？ 　　她被带着走，压根不知道身后究竟有没有人？只能看到前面的街道上没有人。 　　想要听身后有没有脚步去验证侦探这个问题，但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紧张地跳动着…… 　　她紧张归她紧张，两米八完全没有安抚，反而变本加厉，“反正现在也不会有其他人来救你，不管我是谁，你也只能跟我走，要不就老实走，要不……” 　　致命的停顿。 　　“打晕你拖着走，戴了口罩也看不清我的长相。”侃侃而谈，好像真的会这么干一样。 　　幸好，路程没有偏离，即便小玲腿软也离小区越来越近。 　　虽然小区的保安不管事儿，但和他们求救一定可以。 　　谁知道，走到小区门口，真的被人放开，还不带情感的赶她走，“走啊，快回家，用跑的，跑飞起来的那一种。” 　　她不可置信的看他一眼，真的放自己走？ 　　两米八生怕她傻站着不走耽误事儿，往前迈一步，“再不走打死你！” 　　明明语气有点中二，此刻的小玲哪里顾得上，只觉得慢走一步都是罪过，撒腿就跑。 　　直到瞧不见人影，两米八才慢悠悠的往前走，直接拐进小巷子，专挑黑的地方走。 　　耳机里传来江绾的轻笑声，“两米八，你单身不是没有理由的。” 　　没理由白白被人怼，压低嗓音回嘴，“要什么女朋友？我和飒飒说好的不谈恋爱，女朋友只会影响我敲键盘摁鼠标的速度。” 　　话音刚落，柴飒积极响应，“有句话说得好，陷入爱情会降智，女朋友会影响我破案的速度。” 第7章 跟踪 　　◎如果害怕，电话可以不挂……◎ 　　黑夜，巷子寂静，灯光照不到的地方，罪恶正在滋长。 　　两米八专挑巷子走，越黑越好。 　　身后的人穿着一双运动鞋，脚步声轻得几乎听不见，不近不远的跟着，伺机而动。 　　两米八心里已经骂了一堆脏话，气氛都特么烘托到这儿了，这崽子还不动手？ 　　这里还不够黑？ 　　还特么要怎么黑？ 　　上哪儿给他找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是自己太高了？ 　　让他不敢动手？ 　　装虚弱？ 　　“咳咳咳咳……”一顿不要命的咳嗽，身后的人依旧不紧不慢。 　　妈的，白咳了。 　　耳机里传来江绾无比认真的调侃，“戏多了！” 　　你妹，神他妈的戏多。 　　他的脚都快走断了，身后这人是孬种吧？ 　　待会儿一定多揍他两下。 　　“他捡了根棍子。”柴飒懒洋洋的实况转播，还奉送一记哈欠。 　　“棍子？”两米八懵逼，哪里来的棍子？ 　　“你刚才走过的地方在装修，门口堆着铁棍。”柴飒非常有良心的给他解释。 　　还是铁的？ 　　那必然不能等这个孬种先动手，万一误伤，可大可小。 　　两米八停住脚步，飞速转身，正看见身后那个矮子举着根棍子冲过来。 　　“草，还真特么的带兵器。”快速退了两步，抽出甩棍用力一甩，短棍立即变长，迎上去对着那人的腰侧来了一棍子。 　　那人发出一声惨叫，还想反击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被钳制住，手臂被勾到后面，眼前的人已经站在他的身后，膝盖重重的抵在他的后背。 　　“逮到你了，你个王八羔子。” 　　一记擒拿，干净利落！ 　　“嗷……你……你他妈……嗷……” 　　话还没说完，脑袋被赏了一记巴掌，“别说话，听着烦！待会儿有你说的。” 　　恶狠狠的说完，抬头冲慢悠悠晃过来的柴飒吼，“你他妈的敢不敢再慢一点？说好保护老子的，要不是老子身手不凡就被开瓢了。” 　　“你以为我为什么说他捡了根棍子？”不就是让你自己动手的意思。 　　此刻，两米八只想感谢家里长辈拉着他练擒拿。 　　“你们，你们……想打劫？我报警了，警察马上来……” 　　“啪——”又是一记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 　　“是不是让你别说话？还敢提报警？你这德行还敢报警？”两米八骂骂咧咧。 　　身为相爱相杀的搭档，柴飒非常有默契的配合他一起气这崽子，拿出手机当着崽子的面拨打了报警电话。 　　与此同时，江绾联系上躲在家里瑟瑟发抖回想今晚的小玲。 　　“我是侦探，跟踪你的人已经捉到了，我现在载你去警局……”江绾斟酌了一会儿，改口道：“如果你觉得我是骗子，可以等警方联系你再去。” 　　“侦探？刚才的也是侦探？”小玲觉得今晚有些魔幻。 　　“嗯，我和他是同事。” 　　“我……我还是等警察联系我再去吧！” 　　“好！”江绾想直接挂电话，想了想又开口，“你一个人在家如果害怕，电话可以不挂，警察打电话来你再接。”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也没有挂电话。 　　“不用怕，坏人抓住了，警察可能没有这么快联系你，我就在小区门口陪着你。” 　　良久，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谢谢！” 　　江绾知道这句谢谢并不是因为她信任自己抓住了跟踪者，而是感激深夜失眠的陪伴。 　　“我能问一下，跟踪我的人是谁吗？” 　　还没等江绾回答，小玲说出自己的猜测，“是我单位的同事小严吗？” 　　“不是！” 　　静默几秒，她继续说道：“他只是暗恋你，每次你加班晚归的时候，他都会在地铁站等你想送你回家，但你吓跑了，他只敢远远地送你回家。他前几天挨揍就是因为跟踪者看到他试图接近你。” 　　电话那头显然愣住了，“那是谁跟踪我？” 　　“办公大楼的物业保安。他只要中班晚上八点下班，遇到加班晚归的你都会跟踪你。我们跟了好几天，他手机里有很多偷拍你的照片。” 　　压抑的抽泣声传来。 　　“别怕，相信在警察来之前，我的同事已经揍过他了。” 　　可能是江绾说话的轻松语调很能安抚人，哭声越来越大，这时候能哭出来是好事，宣泄着孤身在外打拼的委屈和遇到这种事情的害怕。 　　“我相信你，我现在来找你。”小玲抹了把脸，换衣服出门。 　　小区的门外停着一辆车，有个女生靠车而立，路灯下看不清她的脸，只看到她抬高手挥了一下。 　　“我在这儿，看到了吗？”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让小玲倍感安心。 　　“看到了！”小玲快步跑过去，直到走近才看清她的长相。长卷发被风吹起来，五官明艳张扬，眼神有些清冷。 　　“上车吧，陪你去警局。” 　　“谢谢，谢谢你们！我以为发在网上的帖子不会有人注意，很多网友说我胡说八道博人眼球，我以为……没人会在意我的……”小玲很委屈，现在人真的抓到了，证明她自己没有骗人。 　　庆幸有人注意到不起眼的自己，庆幸有人会为了不知道真假的故事特意来查探…… 　　“注意到的不止我们，只因为你在朋友圈里发夜晚回家有点害怕，小严常常等你。” 　　提到小严，小玲不禁有些害羞和歉意，“他被打的严重吗？” 　　“还好，被揍了两拳，自己没站稳摔跤撞到脸。” 　　小玲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个问题，“你当时在现场吗？” 　　“嗯，看着他被揍的。” 　　“没有帮……”他吗？ 　　未完的话她没有说出口，想到她是女生，即便看到可能也保护不了吧！ 　　“故意不帮的，反正死不了，受伤能让你有理由请他吃饭。”话说的很随意，江绾笑着看她一眼，“当多认识一个朋友，这男人不错，值得给个吃饭的机会。” 　　顺便奉送一句，“他挨揍，我同事已经通知他到警局。” 　　警局录笔录的事情并不太麻烦，保安跟踪小玲和殴打小严都被拍了视频，人证物证足够。 　　夜色浓厚，踏出派出所的时候，小玲只觉得浑身疲惫，她需要好好的睡一觉，睡个踏踏实实的好觉。 　　黑衣青年看起来不再像变态杀手，他走过来，“喂，记得在你的帖子下给我们做宣传。”语气依旧不善，但不会再让她感觉到害怕。 　　“嗯！”她拼命的点头。 　　他这才满意的率先走出去，那个地铁站看到过像大学生的年轻男子挥了挥手，跟着走出去。落在最后面的江绾没有挥手，没有说道别的话，只是用清冷的目光扫过她和小严，直接转身离开。 　　小玲并不觉得她冷漠，相反，感觉到她给的温暖。 　　忍不住小跑着追出去，“你们还没告诉我店名。” 　　准备上车的两米八顿时一愣，想着打广告，居然没告诉她店名，尴尬。 　　“大发侦探事务所，我们是大发三剑客。” 　　中二无比，另外两人压根不想配合他，快速上车，逃离尴尬。只要跑的快，尴尬就追不上他们。 　　车子很快驶过路口的拐角，连车尾灯都看不到，小玲还不舍得收回目光，定定的看着出神。 　　“小玲……嘶……呼……我送你回家。”说话扯到伤口，疼得小严龇牙咧嘴。 　　小玲扭头看他，鼻青脸肿的像个猪头，但……很温暖！ 　　“走吧，送我回家，什么时候去复诊？我陪你！” 　　无眠的夜晚，有什么正在悄悄地生长…… 第8章 爱情陷阱 　　◎被人活活勒死◎ 　　落日余晖，美不胜收。 　　如果不是堵在高速公路上就更完美了。 　　豆奶被跟踪的案子完美解决，她在网上回帖给事务所拉了一大波人气，两米八非要在青州市多留几天，好好胡吃海塞庆祝一番，不给吃就闹，典型的作妖精。 　　耽搁了几天，谁知道遇上五一小长假，大队人马出游，被堵在了高速公路上。 　　“早晚有一天，你得死在吃上。”柴飒恨不得把方向盘拧下来捶他脑袋。 　　“叫我知食分子。”两米八油盐不进，为了口吃的，上刀山下火海都行，堵车算个屁！ 　　后座的江绾不想参与小学鸡吵架，径自刷着平板。 　　“这个好吃！”两米八扭过头，手里拿着一袋柠檬酸辣鸡爪递给她，“大碗，给你！” 　　论取外号，还得看两米八。 　　“昨天还喊我小碗，现在大碗了？”接过鸡爪撕开包装。 　　“昨晚宵夜你吃多了，明显胖了很多。”两米八咧嘴嘲笑。 　　手里的鸡爪顿时难以入口，江绾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这小子是记恨昨晚宵夜的时候抢他两块排骨…… 　　互食如命的嘴贱，还欠揍！ 　　两米八的目光扫过平板，“对画展有兴趣？” 　　“啊？”垂眸看了一下平板，兴趣缺缺的样子，“随手点开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察觉到她的情绪在一瞬间低落很多，虽然她向来表情不多，话也不多。 　　没忍住，两米八冲她手里的平板多瞄了两眼，可惜她已经调整坐姿，看不清她正在看的是什么？ 　　两个老板在江绾私事上达成过共识，但好奇心呐……关不住了！ 　　拿出自己的平板，还不等他搜索，同城广告推送就有画展的消息。 　　「视觉盛宴，洗涤灵魂，诗和远方，近在眼前」 　　六月，一场名为“山峰·朝晖”的画展强势登陆盛江。 　　多强势呢？ 　　强势到他们才离开几天，现在下高速就看到马路两旁一溜的广告。标注了很多画家和画作的名字，他是一个都不认识，这玩意儿他欣赏不来。 　　难道真的是无意点到广告了？ 　　好像说得通。 　　两米八懒得在这问题上纠结，终于到家了，盛江的空气都特别清新。 　　盛江市有好几个网红小镇，五一长假的热门旅游地。 　　“都在旅游打卡，反正没有委托，不如我们约着去团建。”作妖精又开始做法。 　　“闭嘴！”柴飒斜他一眼，“你再多说一句，我怕忍不住和你同归于尽。” 　　“咱俩谁跟谁？你快加速，咱来一个车毁人亡。” 　　“不行！”看后视镜一眼，“车里有个多余的。” 　　“昂……也对，大碗是无辜的。”两米八扭头冲她仰起傲娇的下巴，“死都不带你。” 　　“小学鸡吵架别带我。”江绾实在懒得理他们，在车里待了太久，浑身都不太舒服，最重要的是堵车上不了洗手间，这难受的滋味——难以形容。 　　“你才小学鸡。” 　　“你才小学鸡。” 　　两人异口同声，幼稚的不分你我。 　　“团建团建，工作太辛苦了，真的需要好好团建。”两米八对团建这事有执念，“又没有案子，我们不去远的地方凑热闹，就近网红小镇走一走也好哇，我是盛江人，但这些个地方我都没去过，我难受，我不甘心。” 　　出去走走倒是无所谓。 　　但是—— 　　“你不是宅男吗？平常叫你盯梢，好像要把你逼死一样。”江绾极度怀疑他宅男的标签。 　　“切！”两米八撇嘴。 　　“他是选择性宅男，你让他为了工作出门晒太阳等于让他死，喊他去吃东西，深山老林他都去。”了解两米八的非柴飒莫属。 　　这一点，江绾多少是清楚的，悲伤的是，“他还吃死不胖。” 　　“喜欢吃东西这一点我不否认，但是，我更喜欢和最好的朋友一起吃吃喝喝，这才是人生乐事。” 　　江绾愣了一下，她知道这话是对柴飒说的，不过她也在车上，这句朋友是不是也有她的份？ 　　朋友这词……让她有些恍惚，也让她的胸口有些许微酸发涨。 　　“好，咱们去周边逛逛也好，我也没逛过。” 　　被响应的两米八明显一愣，随即欢呼起来，“二对一，没的反对。” 　　开车的柴飒眉峰挑了下，除开工作需要，江绾其实不太和他们俩来往，在工作上三人默契很好，其实她的身上有很多谜团，让人看不透。难得她肯放下一点点戒备，尝试融入，当然没理由反对。 　　“行吧，回家好好睡一趟，我们明天去周边逛逛。” 　　“我去买零食，万一又被堵在高速上也不至于饿死。”对吃，两米八向来都是认真的。 　　任两米八怎么都没有想到，不过是买个零食，他的团建梦碎。 　　两米八像个明天要去春游的幼稚园小朋友，兴致勃勃去本市最大的超市买零食，丝毫不计较离家远不方便，他只在意那里的零食更齐全。 　　推着购物车站在薯片货架前，正在思索挑什么口味的薯片。 　　边上一对小情侣聊得起劲。 　　“……死人了，你知道吗？” 　　“别说这些，你是不是想吓唬我？” 　　“真的，我坐车过来的时候看到很多警车，听人说那个富豪小区闹出人命了。” 　　“瞎说吧！” 　　“听说被人杀的，死得老惨了，待会儿我们去看看。” 　　“才不要，如果真的死人了，我才不看，晚上要做噩梦的，你也不许去，这种热闹不要凑。” 　　“胆小鬼，你回家的时候会经过的，就是那个御华府。” 　　听到御华府三个字，两米八愣了一下，拿出手机看看同城的视频。 　　如今传播速度最快的就是短视频，虽然不知道真假，胜在五花八门的消息足够新鲜。 　　连刷几个视频都在说御华府发生命案，他心里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准备自己跑一趟去打探消息。 　　连下几天雨终于放晴，气温明显回暖，终于有了夏天的感觉。 　　傍晚，没有一丝风。 　　御华府9号别墅，警方已经控制现场，警戒线外围着不少人，要不是御华府不好混进来，怕是围观的人会更多。 　　林渊死了，一丝/不挂的死在自己床上，脖子上缠着一根黑色的鞭子，被人活活勒死，床上一片狼籍，不难看出经历过欢好。 　　发现尸体的是家里的保姆，她被吓得尖叫着跑出来求救，连报警都没有顾上，恰好遇到巡逻经过的保安，这才报了警。 　　【??作者有话说】 　　这天气，冰奶茶加冰棍，无敌爽！ 第9章 爱情陷阱 　　◎卧室满是痕迹◎ 　　林渊的卧室里，各种痕迹和指纹到处都是，但卧室之外，干净到只有保姆的指纹。 　　保姆的工作时间是下午四点到晚上八点，做一顿晚饭和打扫卫生。今天和往常一样，打扫到二楼卧室的时候才发现了尸体。 　　报警的时间是六点多，保姆光是想到和尸体在一个屋子里待了这么久，整个人都不太好，问完口供已经让她回家休息。 　　市刑警队接手了案子，陆维德神情凝重的看着衣帽间里摆放的几只名贵手表，刚才看过床头柜里还有将近三万块的现金，手机、平板……目前看来没有财务丢失。 　　“陆队，看这情形，八成是情杀。”小宝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凑到陆维德的身边。 　　卧室的垃圾桶里有好几个用过的安全套，加上死者这样的死状，很难不这样想。 　　“尽快排查死者的社会关系，联络死者家属。”陆维德交待完，兜里的手机一阵震动，拿出来看到屏幕上显示梁米来电，直接挂断，继续勘察现场。 　　谁知道，梁米的电话契而不舍的打来，有一股不接电话绝不罢休的气势。 　　陆维德接起电话，无奈的“喂”了一声。 　　“哥，御华府什么情况？” 　　“不该你问的事情少问。” 　　对于这个弟弟，陆维德不知道说什么好，明明清楚有些事他不能说太多，还问！ 　　“你就说哪一户出事儿了，别的我也不多问。” 　　“怕了你，9号。” 　　“林渊？林渊死了？” 　　“你认识死者？”陆维德眸光闪过厉色。 　　“死的真是林渊？情杀？” 　　陆维德走出案发的卧室，避开人，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才开口，“说说，怎么认识的？” 　　两米八哪里敢隐瞒？竹筒倒豆子，一股脑把兔子委托事务所找地址的事儿全说了，顺手把自己和兔子的聊天记录发出来，连整理过林渊的那份资料都没有落下。 　　“哥，兔子回国的事情我去查。”两米八自动请缨。 　　对这个弟弟，陆维德还是有清楚认知的，他就是拒绝依旧会查这事儿，只能叹口气说一句，“有消息随时联系我。” 　　各自都有要忙的事情，匆匆收线，没有多余的废话。 　　知道林渊被杀，两米八的内心并不平静。 　　兔子说要提前回国给他惊喜。 　　地址是他们一块儿查的，他亲手发给兔子的。 　　陆维德并没有多说现场状况，但显然情杀的可能性非常高，两米八控制不住的怀疑兔子。 　　是不是当时应该听江绾的，报警说林渊可能是骗子，他可能就不会死？ 　　乱七八糟的想法在他脑子里疯狂碰撞，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情，那就叫上小伙伴一起想。 　　「两米八：林渊死了，我现在回事务所查兔子有没有回国。」 　　收到消息的时候，江绾刚洗过澡躺在床上刷着平板里关于画展的宣传。随意扫过手机一眼，差点儿没蹦起来，立即回消息：我马上过来。 　　她特意绕远路开到御华府的小区门口，要不是外面停着警车，完全想象不到小区里发生了命案。 　　保安配合警方管控的很好，但从他们跑进跑出的慌乱脚步能稍稍看出端倪。 　　夜风吹起美食街的香味，人头攒动，在盛江待久的人熟门熟路觅食，来盛江旅游的人恨不得从街头吃到街尾尝尝鲜，有几家网红店更是大排长龙。 　　热闹与事务所无关，江绾赶到的时候，两个老板已经都到了。 　　两米八坐在电脑前，一改平常中二巨婴的赖皮模样，神情冷峻的盯着六块显示屏，每一块显示的都不一样，页面不停转换，他却看得游刃有余。 　　柴飒显然是在睡梦中被叫起来的，随意坐在桌上看着眼前的白板。上面写了很多东西，还贴着几张照片。 　　这些照片里，江绾只认得林渊，幸好照片的边上都写了标注。 　　父亲林建军，58岁，瓦垚村人，有些年头的照片打印出来画质模糊，但还是能看出来生活艰辛，从照片里很难找出与林渊想象的地方，亲生父子，看起来却是两个世界完全没有交集的人。 　　保姆李桂芬，55岁，尸体发现人。 　　保安刘伟，34岁，报案人。 　　死者林渊，27岁，网络主播，六年前离家打拼。 　　六年两个字被圈出来，边上画了个问号。房子业主也同样画了个问号。 　　报案时间：18:37。 　　初步判断：勒死，身上有抓痕，无其他外伤，死前有性行为。死亡时间是五月一日凌晨一点到三点。 　　白板上最显眼的是用红色笔写得“情杀”两个字，边上还画着个大大的问号。 　　零零散散还写着很多需要搜集的事项，比如监控、社会关系…… 　　一字不落的看完，江绾拿起笔在“勒死”两个字下画了条线，补充写下：排除用药物，男人或者力气大的女人。 　　接着在情杀两个字的边上写了：误杀。 　　验尸报告还没有出来，加上他们目前知道的信息非常有限，并没有大的方向。 　　但是，误杀两个字让柴飒扭头打量了她一眼。不愧是念犯罪学的，如果是在发生关系时为求刺激失手勒死林渊，确实很难找到杀人动机。 　　现场没有财务丢失，因为保姆李桂兰打扫过一楼，除了她的指纹之外，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更像是一场没有预谋的激情犯罪，阴差阳错的让保姆收拾干净。 　　半晌，静下来的室内突然传来两米八的惊呼，“找到兔子了。” 　　打印机传来运作的声响，兔子的照片被打印出来贴到了白板上。 　　照片是在兔子国外的社交软件上找到的，她自己发布过各种照片。找到社交软件就不难找到她的信息。 　　兔子，本名赵伊娜，21岁，不是本市人，国外念大学，家庭条件优渥。 　　最重要的是，她昨天傍晚已经抵达本市，目前没有在任何酒店办理入住手续。 　　一个心心念念想着奔赴爱的女人，在五一这样的旅游旺季没有提前定好住宿。 　　赵伊娜，去了哪儿？ 　　而林渊昨晚的直播也是提前结束，他的直播时间基本是晚上八点半左右开始，结束的时间在凌晨以后，偶尔才会有提前下播的状况。 　　根据直播记录，昨晚八点半开播，十点不到他说身体不舒服早点下线休息。 　　赵伊娜看过他昨晚的直播，现在她的手机已经关机联系不上，要知道她的行动轨迹，两米八还需要一点时间。 　　“明天你去查保姆，我去查报案的保安，说起来这保安我还见过，就是上次我装外卖员聊过天的那个。”想了想，柴飒对着在电脑面前奋战的两米八说，“你想办法搞份监控我们查查。” 　　两米八一点反应都没有，全神贯注盯着电脑，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 　　【??作者有话说】 　　冰的葡萄汁真好喝，绝了！ 第10章 爱情陷阱 　　◎保姆李家◎ 　　盛江市的老城区，房子老旧，设施不全。 　　住在这里的多数是老人，还有图房租便宜的打工人。 　　大清早，街道上摆着各种摊位，卖菜的，卖早餐的…… 　　吆喝声不断，烟火气十足，摊子多人也多导致交通混乱。 　　这里的巷子连巷子九曲十八弯，有地址都不好找人。 　　李桂兰租住的地方倘若是在几十年前算得上富贵，上下两层，一层三间屋子，加上一个小院子，露天的楼梯。 　　江绾刚走到大门外，来不及敲门就听到里头一个女人中气十足的咒骂声。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跟了你，天天在家躺着，老娘累死累活的让你做个稀饭都喊不动，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紧接着传来一阵叮咣声，大门猛地被打开，四目相对，一时间有些尴尬。 　　当然，这样的尴尬只属于江绾，并不属于眼前这个骂完老公的女人，过时的烫发很显老，没有化妆，只涂着鲜艳的口红，显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阿姨。 　　开门的中年女人显然没有想到外头站着个人，只稍愣了一下，立即狠狠瞪她一眼，扭头在院子里推着自行车出来。 　　“您好，我问一下，李桂兰住这儿吗？”江绾硬着头皮打招呼。 　　中年女人白她一眼，泄愤似得把大门拉上，发出巨大的“砰”一声，难为这扇有些年头的门板居然没有散架。 　　“让开！”中年女人呼喝一声，气势汹汹的架势看来也问不出什么，江绾自觉往边上让开两步，看着她跨上自行车用力一蹬，骑出去一段距离。 　　“叩叩叩……”木板门敲了几分钟，里头才传来浑厚的回应，“谁呀？”声音透着凶狠。 　　“李桂芬在家吗？” 　　“谁？昂……不在。”男人不耐烦地吼，“别吵着老子睡觉。” 　　接连碰钉子，江绾知道在这儿暂时是打听不出来什么消息的，想着去别的地方打听一下李桂芬。 　　这样的地方，虽然三教九流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但也意味着小道消息多，家家户户挨着，稍有动静街坊四邻全都知道。 　　这条巷子的路口有家卖早点的摊子，一辆改装的三轮车，用来煮馄饨和饺子，边上有个煤炉蒸着小笼包和汤包，老板是个老婆婆，忙前忙后。 　　贴墙支着两张方桌，塑料凳随意摆着，摊子占了路的一半，来往的电瓶车和自行车游刃有余，自由穿行。 　　“老板，一碗馄饨。”江绾用脚勾来塑料凳坐下。 　　对面坐着对母子，儿子大概五六岁，吃饺子的速度慢到离谱，妈妈坐在边上一直催，“你说要吃饺子的吧？你倒是快点吃啊，还想不想去姥姥家和哥哥玩？” 　　“烫！”儿子的声音奶呼呼的，透着委屈。 　　“你就是墨迹，半小时了还烫？”妈妈还是拿了两个小碟子，一个碟子放一个饺子，方便他吃完一个可以接着舀出来晾凉，“快点吃。”语气粗鲁却有爱。 　　馄饨端上桌，江绾借机问了句，“老板，这附近哪里的房子在出租？” 　　“你要租房子？”老婆婆打量她，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到这儿租房子的不多见，虽然这一带的房租在老城区算是最便宜的，但是——乱呀！ 　　“前面有个小区，你去问问。”老婆婆指了个方向，小区虽然老旧些，治安比这一带好些。 　　“我去问过了，那儿的房租……有点贵。”江绾一脸为难。 　　“老板，我的饺子好了没有？”有客人催，打断老婆婆说话。 　　“来了来了，马上好！”老婆婆答应一声走回小车后忙碌。 　　没办法，只能等等再找机会问。 　　谁知道坐在对面的妈妈闲聊似得问江绾，“妹子要租房？” 　　“嗯，是的！”江绾飞快点头。 　　“准备花多少钱租？” 　　“越便宜越好，我……还没找到工作，钱不多。” 　　大姐似乎看出她的窘迫，热心要帮忙，“那这一片便宜，我帮你问问！” 　　“好啊！”江绾指了一下李桂芬的住所，“最好是这样的，我租个一间，待会儿我去问问那一户要不要出租。” 　　“这一片都住满了。”大姐一副知天下事的模样，想了下改口道：“不过，可能马上会有空房。” 　　“租期到了吗？”江绾不经意的打探起来。 　　“这种房子都是一个月一个月的租，想搬随时都能搬。”大姐再也顾不上帮儿子吹凉饺子，讲起八卦来，“老李家就住那儿，他媳妇儿现在给大老板干保姆，他们家现在天天鸡鸭鱼肉……还有海鲜，富贵咯，早晚要搬走。” 　　前一秒还一脸羡慕，后一秒已经变成惋惜脸，叹了口气，“几十年的老街坊咯，要是搬走了还真舍不得。” 　　查过李桂芬的老公叫李忠，大姐说的老李家八成就是她，得来全不费功夫。 　　“住了几十年啦？”适时搭腔，方便大姐继续说更多。 　　“谁说不是呢？当时我还没结婚，一晃眼，我家老二都六岁了。”说着，拍了下儿子的脑袋。 　　江绾望着李桂芬的家，目光悠远，几十年住在这样的地方，生活艰苦已然是不必说。 　　“能挣上大钱挺不错的。”随意搭了一句，怕是李桂芬挣大钱的路子暂时告一段落了，毕竟雇主死了。 　　“谁说不是呢！老李是个木匠，手艺好又老实本分，跟着工头挣钱，谁知道是个没眼力劲的，不给工头送烟送酒，工头还能要他才怪，做做散工小活计挣不了几个钱。他媳妇也是个勤快的，饭馆端盘子洗碗，宾馆打杂……干过好些活，供女儿念书，节约的哟——过年过节都不买肉。” 　　“等他们女儿挣钱了，日子会好过的。” 　　“女儿也就念了个大专，现在在什么……什么公司来着，反正是个小公司，老大不小了还没嫁出去。” 　　“现在结婚都不急，慢慢挑呗！” 　　“挑？这种家底还挑？别人都看不上他们家。” 　　“挣了钱，吃得好住得好，自然就会找到对象了。” 　　“他们家现在吃的是真不错，我估摸着是帮大老板买菜的钱克扣下来肥自家饭桌了，多报个斤两，自家的菜不就留出来咯。” 　　“不会吧？要是这样被大老板发现，丢了工作，得不偿失。” 　　“闲聊的时候说起来，大老板家里就一个人，菜场的老毛早都说了，她买的菜哪是一个人吃的掉的？” 　　“老毛？” 　　“卖海鲜的，基本天天都去老毛那儿买海鲜。” 　　聊到这儿，大姐的儿子终于放下调羹，扯着她的袖子拽她走。 　　“小妹，留个电话加微信呗，我要是帮你问到房子和你说。”大姐拿出手机，两人加上好友，“行，那我走了，我姓蔡。” 　　“谢谢蔡姐。”江绾挥了挥手，送走明显还没有聊够的蔡姐。 　　李桂芬还没回来，江绾没再耽搁，飞速吃完馄饨付过钱，走的时候老婆婆依旧在忙，没机会闲聊，幸好遇到了蔡姐。 　　看来，可以去趟菜场找找那卖海鲜的老毛。 　　【??作者有话说】 　　我隔壁住着个拉二胡的，我总在睡觉的时候撞上他拉二胡的枪口。 第11章 爱情陷阱 　　◎李家的艰辛◎ 　　菜场门口的路段正在修路，小长假也没有停工，钻地的声音震耳欲聋，走在附近感觉从脚底心震到头发丝。 　　江绾戴着口罩，寻思现在菜场繁忙时段，怕是根本没时间攀谈。 　　不远处的公交站恰好有两辆公交车到站，涌下来不少人，怎么都没有想到李桂芬也从车里下来。 　　55岁的年纪，生活的艰辛肆意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加显老。或许是昨天的事情让她没有休息好，很是憔悴。 　　穿在身上的衣裤已经洗到发白起球，宽松变形却干干净净。 　　行走的方向是家里，江绾远远跟在她的身后，她的步子不大，有些虚浮。 　　一路上有不少人和她打招呼，经过一家小卖部的时候，里头跑出来一个大婶叫住她，穿着一身鲜艳的花裙子，没肉的脸颊更显颧骨突出，化妆过的脸有些卡粉。 　　“桂芬，桂芬……”嗓门巨大。 　　李桂芬转过身，看到人，和她打招呼，“嫂子！”语气听起来不冷不热。 　　“上次和你说给倩倩介绍对象的事儿，男的这几天放假有空，什么时候约着见见？”花裙子大婶相当热情。 　　有些恍惚的李桂芬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啀，你不会是忘记了吧？这事儿可得上心，倩倩年纪不小了，她不急，你个当妈的总得替她着急呀。”大婶儿苦口婆心的劝。 　　“啊……唉……现在的小孩儿天天念叨着不着急，总说要遇到个合适的才结婚，一点办法都没有，这几天她放假出去了不在家，麻烦嫂子了，等她回来我同她说，咱们在约时间。”李桂芬脸上很是无奈。 　　“那行吧，只能到时候再约。”大婶拍拍她的手臂，“你呀，也回去好好休息，我听文斌说你老板出事儿了？” 　　说到这儿，李桂芬的身子明显晃了下，点点头，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 　　大婶也没硬拉着她，“回去歇着，到时候让文斌再给你介绍份好工作。” 　　“那……谢谢嫂子了。”李桂芬扯出一道非常勉强的笑，转过身往家走。 　　大婶看了两眼，扭头走回小卖部，嘴里嘀咕了一句，“摆脸色给谁看，工作还不是靠我家文斌介绍的。” 　　套消息这件事，时机很重要。 　　江绾脚跟一转走进小卖部，店铺不大，东西倒是不少，柜台货架上放满了物品，走路都得特别小心，免得把东西碰翻。 　　“买什么？”花裙子大婶随意问了一句，坐在柜台后的躺椅上，手机播放的电视剧音量很大，听动静是部宫斗剧，她丝毫没有要起来招呼的意思。 　　“我买箱牛奶，还要什么……我得再想想。”江绾作势在货架上打量起来。 　　从电视剧分出一点神搭腔，“送人啊？” 　　“是的，要送人的。” 　　听到这话，花裙子大婶来劲了，电视剧都按了暂停，“送人可不能马虎，你是送亲戚还是什么？” 　　“也不是亲戚，我其实帮人送的。”江绾心思一转，找好了借口。 　　花裙子大婶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我刚来的，家里姐姐让我给她同学送点东西，其实我也不认识，就是帮忙送东西的。”江绾有些为难的看着货架，“说实在的，我也不懂要买什么好。” 　　“哦，明白了！”花裙子大婶从货架上拿下来两箱东西，看着就是店里最贵的，“你姐姐既然这么挂念同学，那就得拎点儿上档次的。” 　　说着，又从货架上挑了两箱，“你姐姐的同学住这儿吗？” 　　“对，应该就是附近吧，我待会先去找找，东西买了能放你这儿不？等我找到地方再过来拿。”兜里的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音，拿出来扫过一眼。 　　「两米八：李桂芬丈夫李忠59岁，女儿李倩倩30岁，未婚。」 　　刚才听到李桂芬说女儿不在家，她想着用李倩倩当借口是不错的，让两米八稍微查了一下，好歹知道一下名字，免得说错名字尴尬。 　　“当然可以，你说说找谁，这一块大多我都认得。”花裙子很热心，但打量江绾之后，找补一句，“我们这辈儿的我基本都知道，你这个年纪的，可能我就不认得名字，看到人我知道的。你要不就等在我这儿，打电话让人过来接你，你说在这儿，住附近的人都知道这里的。” 　　“没有照片，我打过电话，可能我是陌生电话，没有接。但我有地址。”江绾拿着手机翻出地址读了一遍，“我要找的叫李倩倩。” 　　“倩倩？你那个地址，昂……我知道了，我认得，这不巧了嘛，我亲戚。”大婶儿的热情更加高涨了，“你姐姐和倩倩是同学啊？” 　　“对，是同学，阿姨和她是亲戚啊？” 　　“是啊，我老公和她爸是同村的，里外里算起来也是亲戚。” 　　“听我姐说，她们家里条件……不太好，让我多买点东西去看看，也算是心意。” 　　“哎哟，那你姐姐人真不错。” 　　夸着不存在的姐姐，大婶挑了几样东西，“那你就买这些，送人好看。” 　　“行，挺好，谢谢阿姨给我拿主意，待会儿给我指地方我送去。” 　　“我刚才还看到倩倩妈了。”说着，她叹了口气，“说起来他们家挺不容易的。” 　　话题一偏，大婶顿时打开了话匣子。 　　“我家文斌……文斌是我老公，前几个月才给倩倩的妈介绍了一份工作，给有钱人家做保姆，昨天晚上听我老公说老板家里出事儿了，估计干不成了。” 　　“出什么事儿了？” 　　“不清楚，我老公在电话里也没说清楚，他给大老板开车的，老板去哪儿，他肯定得陪着。”说到自己老公的工作，脸上神情骄傲，“我老公他老板的家和倩倩妈老板的家同个小区，我老公知道要找保姆，这不就介绍过去了，薪水高活轻松，听说那老板人很好的，这么好的工作说没就没了，日子刚好一点儿。” 　　“工作还是你家介绍的，那阿姨你家真有本事，现在工作不好找。” 　　“都是亲戚，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大婶对恭维的话很受用，也不着急带她去李桂芬家，让她进到柜台里，指着把小凳子让她坐。 　　江绾非常会来事儿，买单了挑好的东西，还拿了瓶饮料，不顾大婶假客气说请她喝的话，执意付了钱，让大婶看她更顺眼了。 　　“他们家的事儿，我门儿清，我老公很早就从村子出来了，挣了点钱，他们两口子也想着来城里挣钱。这钱呐，谁不喜欢？但钱不好挣，不会来事儿，能挣着几个钱？说好听点儿叫老实，说不好听的就是没有发财的命，倩倩他爸阿忠就是这样，没有发财命。” 　　唠嗑这事儿一旦起头，不聊尽兴很难结束，没多久的功夫，江绾把李家了解到透透的。 　　花裙子大婶真没拿她当外人，有八卦是真跟她说。 　　李忠和李桂芬是同村的，李忠人老实木纳不怎么会说话，村里的姑娘看不上他。至于李桂芬，你别看她现在苍老憔悴，年轻的时候是村里出名的美人，想娶她的小伙子多了去。 　　不过，李桂芬的爹突然病倒了，治病花了不少钱，欠了一屁股的债，家里两个兄弟天天为了钱的事儿吵翻天。上门要债不带点儿人可能就被两兄弟揍一顿。 　　要是真娶李桂芬，他们家肯定要狮子大开口的要聘礼。谁家都不是傻子，哪里敢娶这样的烂摊子回家。一来二去，她的婚事被耽搁了几年。 　　后来，李忠都快三十了婚事还没着落，家里头急，看李桂芬年纪也大了，估计聘礼也不好再漫天要价，托人去说亲，没成想居然说成了。 　　虽然过程两家人为了钱的事儿吵得不可开交，好在最后还是结了婚。 　　结婚没多久，李桂芬怀上了，李忠的爹妈当然想要生个儿子传宗接代，谁成想生下来是个女儿。婆婆本来就看她不顺眼，如今生个女儿，看她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当时过年的时候，李文斌带着媳妇儿……也就是年轻时候的花裙子大婶回村里过年。听说他在外头挣了钱，李桂芬两口子决定来城里讨生活。 　　他们想着挣点钱接女儿来城里读书，两个人都肯干活，虽然挣得不多，刨去每个月汇钱回去让爹妈照顾女儿，还能攒下来几个钱，总算日子过得有盼头。 　　谁知道，生活的苦难并没有放过他们，李桂芬摔了一跤才知道怀孕了，刚知道怀孕就没了孩子，而且这一跤摔的狠，以后弄不好都怀不上了。 　　打那以后，李桂芬的身子一直不太好，也不能干重活，太劳累了就容易不舒服。加上那时候她病着，李忠不放心，常常不开工在家照顾她，也不见他给工头意思意思，工头后来不带他干活。日子过得一天不如一天。 　　他们两口子识字不多，算是吃够了不识字的亏，干活只能找费劳力的。女儿李倩倩要念高中的时候，他们把女儿接到了城里。再穷不能穷教育，他们得好好栽培女儿。刚到盛江的李倩倩话都不太敢说，和爹妈也不太亲近。毕竟她从小跟着爷爷奶奶，加上奶奶也不待见她，突然换了环境见到人总是怯生生的。 　　城里和乡下的教育总归是不一样的，原本在乡下成绩不错，到城里高中功课跟不上，最后考了个大专。 　　毕业之后，在一家小公司里工作，倒也算是安逸。 　　李文斌在有钱人家里当司机，和林渊是邻居，知道他在找保姆，就推荐了李桂芬。 　　俗话说的好，闲聊出友谊。 　　经过一通聊天，大婶儿简直和江绾熟络到不行，非要亲自领着她去李桂芬家，招呼隔壁棋牌室的老板帮她看着铺子，热情的领着她敲开了李桂芬家的门。 　　院子里有几个花盆，种着葱、韭菜和小青菜…… 　　李桂芬租了楼下左边靠楼梯的一间屋子，檐下弄了灶台做饭。 　　“嫂子，这是……”李桂芬疑惑地打量江绾，还有她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 　　“这是来看你家倩倩的。”大婶儿在边上介绍，“叫小江，她姐姐和倩倩是同学。” 　　“啊？哦……哦，进来坐。”李桂芬请她们进屋坐。 　　屋子很小，进门就能看到一张四方桌，几把塑料凳子，各种木柜木桌摆着更显拥挤，冰箱是老款的，但是保持的很新，看起来不常用。靠窗摆着一张双人床，屋里的东西很陈旧，但都擦的干干净净。 　　倒了两杯水放在方桌上招呼她们，“倩倩不在家，难得放假回乡下了。”李桂芬找了把凳子坐在江绾的斜对面。 　　不等江绾说话，大婶儿抢白一顿说，“她和倩倩不认识，也是帮她姐姐送东西的。” 　　有大婶在，对于身份这事儿相当省力，江绾在边上点了点头。 　　“那……谢谢你，等她回来我和她说，你姐姐叫什么？”李桂芬扯出个勉强的笑，“劳心她惦记了。” 　　“让她们自己联系吧，我姐肯定会和她说的。”江绾避开回答这个问题，“阿姨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 　　看得出来，李桂芬不太想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 　　“阿姨今天休息吗？”江绾起了话头。 　　大婶永不让她失望，“对了，你老板家里怎么啦？我家文斌说得不清不楚的，以后还能去他家干保姆不？” 　　提到这个话题，李桂芬叹了口气，身子好像都佝偻了不少，动作迟缓地摇了摇头，“干不成了，小林……小林死了。” 　　“什么？”大婶瞪大眼，“你不是说是个年轻人嘛，好端端怎么没了？” 　　“病死了？” 　　“意外？车祸？” 　　“啊——不会是熬夜猝死了吧？” 　　李桂芬一直默不作声，显然大婶猜谜的乐趣已经耗尽，直接推了一下她的手臂，“你倒是说啊，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架不住大婶的软磨硬泡，李桂芬幽幽的说了句，“被人害了，警察正在查。” 　　“害了？杀了？谋财害命哇！”大婶夸张的倒吸一口凉气，“看来太有钱了也不好，难怪很多有钱人都要找保镖。” 　　顿了一下，她像是反应过来，“昨天的事情？那你看到了？” 　　李桂芬点点头，似乎想到了昨天看到的那一幕，满脸痛苦。 　　“你本来身子就不好，别憋着，有什么和我说。”大婶安慰着她，眼里却闪过一丝掩饰不住的八卦。 　　“是啊，阿姨，有什么就说出来，憋着胡思乱想的不好，您是不是吓着了？”江绾在一旁帮腔。 　　两人都盯着李桂芬，她抬起头来，立即又垂下头避开她们探究的视线，嘴唇哆嗦着讲出昨天的事情。 　　对于她来说，在林渊家里当保姆挺轻松的，每天下午四点上班，晚上八点下班，有时候没什么家务，林渊会让她早点下班。虽然只有四个小时的上班时间，给她的薪水却不低。 　　活也很简单，只需要做好晚饭，打扫卫生，没什么其他的活。林渊对她很好，一点不嫌弃她是个保姆，常常会让她一起吃晚饭。有时候吃不完的菜也任由她打包回家，还觉得吃剩下的不好意思给她，经常让她多买水果，自己只吃一点，大部分让她带回家。 　　昨天到林渊家里之后，她和往常一样在厨房里洗菜备菜，只要准备好到时候做菜很快的。不过炖汤比较费时，把汤炖上之后就开始打扫卫生，楼下都擦了一遍。 　　怎么都没想到，林渊死在主卧里。 　　打扫到那儿的时候，她看到林渊光溜溜的趴在床上，还以为他在睡，想着这样进去打扫不合适，和他道歉准备出去，谁知道床上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她才感觉到不对劲。 　　她吓得不行，脑袋一片空白，跑出来喊人，她想报警才想起来手机还在厨房里。巡逻的保安刚好经过，这才帮着报警。 　　【??作者有话说】 　　隔壁住着的一定是音乐全才，早上二胡，下午古筝，傍晚二胡，晚上钢琴。 　　我要求不多，别天天练一首曲子好吗？换个曲儿行不？ 第12章 爱情陷阱 　　◎保安刘伟◎ 　　「江绾：按李桂兰的生活条件，她很需要这份工作，林渊对她很好，暂时不觉得她有可疑。」 　　「两米八：我正在查林渊的资料，待会儿去找我哥，看看能不能蹭到监控视频。」 　　「老柴：刚到御华府。」 　　消息发出，柴飒把手机放进裤袋，拎着半打啤酒和下酒菜站在保安亭外。 　　“麻烦问一下，刘伟刘大哥在吗？” 　　保安亭里的保安看他一眼，“他今天休息。” 　　“休息吗？我还特意来找他。” 　　“你找他干什么？” 　　小区里刚发生命案，物业保安一个个都更加警惕，问话的压迫感像是在盘问犯人。 　　“我是送外卖的，上次来的时候，他很照顾我，发了工钱特意来找他喝酒。”江绾说的特别真诚。 　　保安上下打量他几个来回，“他今天休息，不过在后勤办公室，待会儿会出来，你在这儿等吧。” 　　“好，谢谢哥。”柴飒老老实实的坐在保安亭里，这种敏感的时刻不好贸然打听事儿，这些保安八成被物业公司点过，命案的事情不能和外人多嘴。 　　幸好，没有等太久，刘伟就来了，看到他的时候明显一愣，没认出来。 　　“哥，我呀，上次我来送外卖，咱俩聊过天，上次说了以后有机会请你喝酒。”柴飒提了一下手里的袋子，“今儿个刚发工资，买了点酒。” 　　“昂，是你啊！没穿工作服差点儿没认出来。”刘伟见是熟人，和同事打了个招呼，一起走出小区。 　　“哥，我特意买的，你拿去喝！”柴飒把袋子递给他。 　　“你咋这么客气？”刘伟推拒不下，接过来拎在手里，“今儿个我休息，你要没事，咱去喝酒？” 　　“行啊。”柴飒满口答应。 　　刘伟住的地方是宿舍，距离御华府并不远，一间屋子里四张上下铺，飘着股脚臭味儿。 　　熟食往折叠桌上一摆，刘伟递给他一罐啤酒，自己开了一罐舒舒服服的喝了一口。 　　见他没动，劝了一句，“喝呀！” 　　柴飒挠挠头，“哥，我不喝酒的，你喝，我陪着你说说话。” 　　正说着，浴室里出来个光膀子的男人，“哟，吃上啦老刘。” 　　“嗯，小老弟来看我。”刘伟含糊应了句，“今天你不是要当班嘛？” 　　“我这不是正准备出门嘛，闹出这样的事儿，假都没得放，哎……”男人胡乱擦了下身子，衣服一套，伸手捏了几片牛肉放进嘴里，跑了出去。 　　随着“嘭”的关门声，柴飒一脸好奇的问他，“发生什么事儿了？” 　　刘伟摇了摇头，“我也不瞒你，不过你可别往外说。” 　　柴飒点头，用力的恨不得把头点飞出去。 　　“小区里出命案了。”刘伟突然想到，“你上次来送外卖好像就是9号，人死了。” 　　“什么？那个男的人很好……怎么会这样？”不可置信这四个字被柴飒演绎的惟妙惟肖。 　　“谁说不是呢？”刘伟叹了口气，“还是我报的警，那保姆吓得不行，这人说没就没了，前一晚我还看见他了。” 　　“前一晚看到他了？” 　　刘伟点了点头，说起林渊的事情。 　　他调来这个小区是在过年的时候，当时人手不足，他没回家过年才有机会调过来。御华府是富豪小区，但有钱和有素质是两件事，同样会遇到难搞的业主，蛮不讲理还高人一等。 　　对这些难伺候的主，刘伟都是战战兢兢应对，生怕得罪人。 　　林渊属于很好的业主，每次见面都客客气气的，进出没什么架子，只是不怎么开车，都是叫车。 　　他总是给他们带饮料或者水果，特别有礼貌。 　　不过，他不太出门，基本都在家里。每次巡逻经过他家，要是恰好遇到他都会打招呼闲聊几句。 　　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则贵，来往交际的朋友也多。林渊好像没什么朋友，反正刘伟当班的时候从来没有遇到过有人来找他。 　　4月30日的晚上，刘伟值夜班，十点钟的时候开始巡逻，走到林渊家门口的时候，他正好开门出来。 　　“啀，巡逻啊？” 　　“是啊，林先生，要出门啊？” 　　“啊？不出门，我……我这门不对劲，智能锁不太灵敏，我随便看看。” 　　“用不用帮忙？额……智能锁我也不太懂，不过物业有懂的，我明天帮你问问？” 　　“不用麻烦，估计是我自己按太急。”说着，拿出手机摆弄了下，“现在好了，那就是我没按好。” 　　“那就好！” 　　“行，那你先去忙，别耽误你工作。” 　　小区里每四栋别墅为一个区域，巡逻到最里面的时候还是得原路返回走出来。等他走出来的时候，林渊等在门口，手里拿着瓶牛奶，还有一盒糕点，特意拿出来给他的。 　　打过几次交道，刘伟知道推脱不掉，索性爽快接过来，道了几声谢，继续巡逻。 　　上完晚班，按道理他是可以在宿舍里躺一天的，谁知道有个小子找他带班，他睡了一会儿又爬起来上班。 　　“哎，巡逻到那儿听到尖叫，我跑过去看到保姆跑出来，跟个疯婆子一样，一直喊死人了死人了……我想进去看看什么状况，她死拉着我说死人了，让我报警。后来警察来了，你说这么好的人，怎么突然就没了？” 　　警察来了之后，调查业主信息才知道，林渊不是业主，借住在这里的，业主想给谁住他们也管不着，毕竟他能进门肯定是业主给的权限。 　　他是去年圣诞节前后搬进来的，刘伟过年才调来，自然不清楚这些。他也是在案发之后才知道御华府9号的业主叫席泽辰。 　　柴飒若有所思，问他，“哥，那天晚上有没有遇到什么人？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 　　“没有，有的话我就跟警察说了。”刘伟摇了摇头，拿着啤酒仰头喝掉大半罐随手捏扁扔进垃圾桶，又开了一罐啤酒咕咚咕咚喝着。 　　“你不觉得那天晚上他的举动奇怪嘛？” 　　喝啤酒的动作一顿，“他那天晚上说弄门，我也不懂智能锁。你现在这么一说，我寻思要看门锁是不是失灵，应该关门试吧？他又没关门，弄了两下手机，我也没看他怎么弄的。” 　　“后来你有巡逻经过那儿吗？” 　　“有！” 　　“经过那儿的时候，没看到什么吗？” 　　“……没……真没看到什么！”说着，拿起啤酒又是一通喝。 　　不对劲！ 　　柴飒眸光凛冽，不动声色地准备慢慢套话。 　　“人没了交给警察查呗，咱们呐别丢了工作就行，别人的事儿我们也没本事管。” 　　“……嗝……说得对，咱们呐管好自己的事儿。” 　　“你们小区进出这么严，旁人不好混进去吧？” 　　刘伟沉默地喝着酒，一口接着一口。 　　良久，他才说了句，“也不是完全混不进去的，哎……警察把监控拿走了，要是真有人混进小区，监控会拍到的。” 　　“对！”柴飒不经意的说了句，“就怕监控死角多，真的混进来人，影响哥的饭碗就不好了。” 　　刘伟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有搭腔，只是一个劲儿喝酒。没有多久，半打啤酒喝完了，刘伟没多少醉意，倒是打了几个哈欠。 　　这情形怕是今天问不出更多了，柴飒只得起身告辞。 　　「老柴：刘伟有情况，暂时没问出来，改天再来试试。」 　　想了想，又发了一句。 　　「老柴：两米八，要不你让你哥找人带回去唬唬他，说不准就唬出来了。」 　　刚踏进市刑警队，诺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小宝，另一个是正风风火火准备出去调查案子的陆维德。 　　他脚步顿住，“你来干什么？”发生了命案，熬了一个通宵到现在没睡的陆维德语气相当冲。 　　两米八一愣，这么凶？难道是自己刚才先用左脚走进办公室惹到他了？ 　　“哥，我来看看监控！”皮皮一笑。 　　“是你能看的？少添乱，回去。”陆维德推他一把，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两米八往后退开一步，滑溜的像条蛇一样钻进门里，“不看不看，我来看小宝的。”摆明要耍赖。 　　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带到，“哥，飒飒说了，让你可以去唬唬刘伟，他藏着事儿。” 　　陆维德沉思一会儿，知道这两个不省心的兔崽子肯定要掺合，好在两人心里有谱也惹不出乱子，只用眼神警告他别惹事儿，脚步匆匆的走了。 　　老虎一走，猴子称大王。 　　两米八蹿到小宝边上，他正在查看监控。 　　“小宝，我帮你看。”相当厚脸皮的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下，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我义务帮你劳动，不用谢！” 　　队长都没拦住他，小宝认命的没有挣扎，何况有外援帮着看监控也不是坏事，顶着一头乱发和泛青的黑眼圈看向他，“我去趟厕所。” 　　“行，我明白的！”两米八半点儿不客气，拿过鼠标调高倍数，飞快看起监控来。常年多个屏幕同时观看练出来的眼力，只盯着一个屏幕那是相当轻松。 　　屏幕里的监控有好几个画面，一个是大门口的，三个是通往案发现场的，还有一个是林渊那块区域路口的监控。 　　两米八心里嫌弃，富豪小区的监控探头怎么调的？路口的监控只能看到人和车进出，根本看不到去了哪一栋，不过聊胜于无，起码能看到有谁进出。 　　监控画面的时间是从4月30日早上开始的，他边看边做记录。 　　小宝端着两碗泡面回来，知道两米八是个吃货，如果不多泡一碗，他怕留不住自己那一碗。 　　“哇，小宝，我爱你！”两米八接过来，撕开纸盖用叉子搅了两下，叉了一大坨面吃下去，眼睛几乎没有离开过电脑屏幕，“小宝，你不是去厕所吗？” 　　面是厕所来的？ 　　“闭嘴吧！”小宝吸溜一口面条，刚咽下去，两米八已经再用叉子撩面渣喝汤了。 　　稀里呼噜……汤都没有了，好一个光盘行动。 　　史前巨兽都没他吃的快！ 　　“其他住户的监控没有拿回来吗？”办正事儿他还是靠谱的。 　　小宝无奈的摇了摇头，“昨天排查邻居的时候，一个个大门口要嘛没装监控，要嘛坏了没修，说是反正小区治安不错，也就没那么在意监控。” 　　“隔壁住着的都是什么人？” 　　拿叉子吸溜面条的手停了下来，偏头看他，“打探消息？” 　　两米八抽空瞄他一眼又迅速看向屏幕，虽然只有短短一秒的时间，但那看傻子的眼神有侮辱到小宝。 　　“你在说什么鬼话？我这叫打探消息？明明是关心案情。” 　　小宝翻了个白眼，继续吸溜面条，懒得搭理他。 　　“不说我就不知道了？想查又不难。”两米八撇撇嘴，满不在乎，“直接问你不是为了少费劲嘛！加快破案进度。” 　　两米八的难缠，小宝是见识过的，索性和他说。 　　四栋别墅，9到12号，9号业主席泽辰，目前没有联系到；10号业主常年在国外，过年都不一定回来，只有钟点工每周来打扫一次；11号住着一对夫妻，不过他们的房产不止这里，老公常年在外做生意，老婆基本住在别的房产里，偶尔才来这里住两天；12号住着的是个年轻姑娘，业主不是她，说是男朋友的房子。 　　“男朋友的房子？” 　　“五十多岁的男朋友。” 　　“昂，懂了，情妇。” 　　“席泽辰和林渊的交集查了吗？” 　　“你现在问话的方式，让我觉得你是我领导。” 　　“哎哟，别在意这些细节。” 　　“暂时没发现交集。” 　　“林渊手机里社交情况查了吗？” 　　“技术科还在排查。” 　　“啧……”对于这样的答案，两米八有些不满意。 　　“你一次就一个案子，你知道我们一天要处理多少事儿吗？站着说话不腰疼。”小宝瞪他一眼，“他有俩微信，一个四千多好友，一个两千多，还有各种社交平台的私信，排查需要时间的。” 　　两米八实在没忍住吐槽，“他是垃圾桶啊？什么人都加好友是朋友？” 　　这个话题，小宝不想搭理他，小宝只想安安静静把泡面吃完。 　　好在两米八没什么想问的，让他能得以喘一口气，不用消化不良。 　　两人不再交谈，专心攻克监控，想要从画面里看出凶手的蛛丝马迹。 　　有两米八的加入，看监控的进度快了很多。 　　“验尸报告。”门口有人喊了一声，探头看了眼，“小宝，验尸报告给你放这儿了。” 　　“谢谢李哥。”小宝站在办公桌边翻看验尸报告，一回头差点没吓死，身后站着个巨人两米八，立即合上报告，往后跳开两大步，“你干嘛？保密文件，你不能看。” 　　“但我看到了。”两米八指着自己的眼睛，“这是一双望远镜一样的眼睛。” 　　“闭嘴，你没看到！”小宝把报告牢牢捂在怀里，生怕他过来抢。 　　“无服用药物，死前有过性行为……”两米开始背诵看到的资料。 　　“停停停……怕了你了。”小宝心里苦，小宝说不出。 　　该看到的已经看到，两米八没有纠缠，握着鼠标继续看暂停的监控视频。 　　但，忍不住嘴贱，“小宝，你有点秃。” 　　小宝：“……” 　　人高了不起？ 第13章 爱情陷阱 　　◎屋子里三个人，一个死了，一个跑了，还有一个呢？◎ 　　事务所的白板上，写上了今天调查后的汇总，密密麻麻。 　　最大一块区域写着两米八整理过的监控记录。 　　4月30日小区大门口，20:27-20:43赵伊娜出现，保安没有放行直至离开。 　　“监控你都看了？”柴飒拿着个苹果啃，发出“咔吱咔吱”的声音，听动静汁水相当充足，“有行李箱吗？” 　　问题直击要害，两米八被问得一愣，这……真没注意。 　　“赵伊娜现在失踪，她的航班是4月30日18:50到的，从机场到御华府不用这么久，机场和马路上的监控有看吗？” 　　“技术部还在排查。”两米八无奈，出来混要还的，他怎么对小宝，柴飒现在问得他无言以对。 　　晚上22:04镜头里出现了可能是赵伊娜的女人，穿衣打扮是一样的，只不过看不清脸。 　　这次进门没有和保安交涉，直接进门，这种状况不是屋主给她开门就是自己开门进小区。 　　22:07这个女人经过林渊那一片区域的摄像头。经过排查，并不是住户和来往的客人。 　　极有可能是来找林渊的赵伊娜。 　　为什么说可能是赵伊娜，而没有肯定呢？ 　　因为在凌晨1点的时候，有一个一模一样打扮的女人进了小区，游魂一样在小区里转了小半圈，同样去到了林渊所在的区域。 　　半个小时以后，重新出现在摄像头下，跑出了小区。 　　两个女人，一个死者…… 　　像是一团迷雾…… 　　江绾进资料室的时候，恰好听到两米八的说话声，“简单，无论哪个是赵伊娜，总之有个女人和林渊正在哼哼哈嘿，第二个女人看到，一时气愤上头给他弄死了。” 　　“那第一个女人呢？” 　　“怎么离开的呢？” 　　江绾和柴飒异口同声，对视一眼，柴飒比了个“你来”的手势，示意让她来说。 　　“往简单来说，3以内的加减数学题，三个人，跑了一个，死了一个，还有一个人呢？怎么走的？” 　　“你的意思是……还有一个也死了？”两米八愣住了。 　　江绾叹了口气，“我不是这个意思，当然不排除这样的可能，只是目前觉得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两米八疑惑不解，“万一凶手疯起来，觉得杀一个是杀，两个也是杀，而且那时候她觉得感情被背叛，杀了狗男女呢？” 　　“我们一点一点来推，从头开始捋。”江绾提议，“先看第一个女人，我们暂定她叫女人甲，要进去小区大门的方法并不多，拍卡或者按密码，还有屋主放行。你看过监控，女人甲用拍卡或者按密码的动作吗？” 　　“自己进的。”两米八几户是不假思索，这个他当然看清楚了。 　　“那么再来，进屋也是一样，有密码或者林渊开门。然后两人可能在恩爱，直到第二个女人出现，暂定她叫女人乙，她是怎么进小区大门的？你看了吗？” 　　“一样，也是自己进来的。” 　　“好，她进屋只有自己按密码这一种可能……” 　　“为什么只有一种可能？”两米八打断她，“屋里的人不能开门？” 　　江绾实在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警察世家的孩子，他的电脑技术毋庸置疑的好，但是逻辑思路真的……只能说幸亏没当警察。 　　在旁边的柴飒难得好心的为两米八答疑解惑，“你想想，如果那时候有人开门，即便智能家居能操作开门，但是不知道是谁来了，起码也得下楼亲自去开门判断是谁来了吧？” 　　“对！”两米八认真点头。 　　“那你想，如果这事情发生在楼下，女的发现屋里有其他女人，林渊毫无阻拦让她上楼？林渊是光着的，他开门不穿衣服？还是他回屋里看女人吵架撕扯，很有兴致的脱个衣服助助兴？”柴飒横他一眼，眼神里嘲讽都快溢出来了。 　　“昂……所以女人乙只能是自己偷偷摸摸开门进去的。”两米八虚心受教。 　　江绾站起来，走到门边，“现在我是女人乙，我偷偷摸摸进来到二楼的主卧门口，偷看到你们俩……” 　　指着两米八，“你现在是死者林渊。” 　　还不等她指，柴飒自觉认领，“我是女人甲。” 　　“看到你们俩在乱来，那你觉得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两米八猛地一拍桌面，“推门进去揍他们呀！” 　　“按你说的来，我现在冲进来和你们吵架，林渊身上除了指甲抓痕没有其他外伤，我假设除了发生关系时候挠的，还有女人乙冲进来挠的，那么撕扯起来，我不能只挠了这几下吧？我可能更多的力气得花在揍女人甲身上吧？” 　　“没错！” 　　江绾走到柴飒的身边，假装撕扯他，“那我现在和她打起来了，你是林渊，你不能看着吧？得拉架吧？” 　　“嗯！” 　　“我们后来知道的是女人乙来了之后，半小时左右有个女的离开，我们目前不知道是谁，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是谁离开了？” 　　“都有可能。”两米想了想，“女人乙闹了一顿，生气走了。女人甲在这种情况下不想挨揍，肯定要跑啊。” 　　“这里有一个疑惑，女人甲知道自己现在身份尴尬所以跑，如果女人甲觉得自己和林渊是正常交往呢？突然一个女人冒出来发疯，她只挨揍逃跑？房间里没有打斗的痕迹，即便单方面碾压，屋子里也不是只有两个女人，还有个光着的男人，劝架拉扯不说砸手机凳子，总也要拿个抱枕砸一下意思意思吧？” 　　事实是卧室里除了欢好过的痕迹，东西摆放正常。 　　“监控里，除了装扮之外，肯定还有想象的地方才会让你分不清谁是谁吧？”江绾拿了罐饮料慢慢喝着。 　　“因为都是晚上，摄像头并不清楚，只能看到是白T黑短裙，高马尾。”这回不用提醒，两米八快速反应过来，“走的时候一样，你的意思是打架还不忘梳头发不对劲？” 　　“是的，打砸什么的我就不说了，这场面冷静谈判？最后引发血案的走向不对劲吧？那么场面火爆，连个头发都没扯？还是扯了，不管走的是谁，还记得整理头发？” 　　“所以，你的意思更偏向于没有打架？” 　　【??作者有话说】 　　今天天气还是很舒服的！ 第14章 爱情陷阱 　　◎怎么凭空消失◎ 　　江绾点点头，放下饮料重新走到门口，“我的想法是结合我们已经知道的现场环境和监控，我现在是女人乙，我看到你们的状况，我现在生气、难受、伤心……想冲进来质问，但是没有冲进来，我就在门口偷偷看着，我不想看，但又控制不住的看，越看越恨，想了很多……这个男人在欺骗我的感情，他在欺骗我……等女人甲走了，我看着她穿上衣服，看着她化好妆打理好自己离开了。” 　　稍稍顿了一下，她慢慢走近两米八，“这个我爱的男人在床上睡着，他趴在那里……他骗了我，骗了我……不能放过他……我拿起了鞭子，勒死他，他挣扎，但是疲累下的他根本挣脱不了……” 　　“或许我本来不想杀他，当我坐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或许说了难听的话，也可能他以为女人甲没有走，没看清背后的人，喊着女人甲的名字，我控制不住自己，只是不想他在说话，我勒住了他……” 　　话落，屋子里很安静，可能是她说的时候代入了，婉转的心思到最后的动手非常有感染力，两米八有点愣住，差点儿没给她的这段推理鼓掌。 　　“呵……”不合时宜的笑声打破沉默。 　　两米八和江绾齐刷刷的看向柴飒，被看得收敛起笑，无奈耸肩摊手，“不是故意的，你的基本演绎法不错，但是有些地方不合理。” 　　“哪里不合理？”江绾并没有觉得被取笑，有不同意见并不是坏事，推理是个枯燥且容易钻见死胡同的事情，多听听不同意见便于开拓思路，当所有不合理的地方变成合理，那么可能就是真相。 　　“你有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女人乙没有进屋，进了小区，不代表她进屋。”说起正事，柴飒的笑容已经全部收敛起来，换上一副认真的模样，分享他的想法。 　　第一个女人进小区之后，按时间来看，她是直奔林渊的住处，说明她不是第一次来。而后面来的女人她显然不认得地方，在小区里兜兜转转找了一会儿。 　　她在林渊的家门口，没有人开门，任凭她打电话或者按门铃都没有人理会，半小时的敲门未果，这时候离开是完全有可能的，所以她衣着整齐，完全没有打架撕扯过的痕迹。 　　虽然现场没有财务丢失，但是手机里的聊天记录被清空，警方的技术部门还在紧锣密鼓的恢复。 　　柴飒更偏向于后面出现的女人可能是兔子赵伊娜，但她怎么会失踪呢？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案发现场的另外一个女人，怎么离开的？ 　　两米八查看的监控从4月30日到警察到现场，根本没有白衣黑裙的女人离开。五月一日的监控很简单，都是日常的保姆进出，然后就是李桂芬来上班，保安刘伟过来到警车出现，再无其他。 　　那个女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白板上写着“消失手法”，柴飒在后面画了个问号。 　　三个人都清楚，没有什么凭空消失术，只是还没有破解手法而已。 　　想到了两个女人分不清的问题，柴飒盖好笔盖，把玩手里的笔，“两米八，你上次不是混到林渊短视频平台的粉丝群里了吗？你打听一下他的喜好，会不会是他喜欢这种打扮的女孩，所以两个人才会有了类似的打扮？” 　　“好，马上查！”只要是在网络世界里，两米八很快乐，起码比他不靠谱的推理强很多。 　　“还有11号的住户，你打听过情况没有？你不是说10号过年过节才有可能回来，11号偶尔才来，12号是住在这儿的吗？怎么12号没有出入监控，11号的倒有？”柴飒生怕自己错看一个细节，每个地方都在确保弄得清楚明白。 　　“12号是金主养小三的，案发前几天金主带她出去旅游，五一中午才回来，因为金主五一小长假要陪家人，她完全没有注意到隔壁住着的林渊，还是她家里的保姆进进出出见过林渊几次。” 　　十指在键盘上都快舞出残影了，丝毫没有耽误两米八说起11号的事儿。 　　11号的业主是对夫妻吕鉴威和吴彤，有钱夫妻，本市有好几处房产，多数住在市中心的大平层。御华府和其他两处房产，吴彤都会偶尔过去住一两天。 　　30日晚九点多司机送她到这里之后开车离开。第二天下午快六点司机开车来接走她，警方联系他们询问的时候，女业主刚从餐厅出来准备去酒吧。 　　女业主的笔录很简单，她一个月都不一定来御华府住一次，通常只有保姆在别墅里。对邻居没有印象，倒是她的司机李文斌和林渊有点交集，李桂芬的工作就是他介绍的。 　　要说交集，严格说起来只说过两次话。 　　第一次是林渊和保安刘伟聊天，说想请个保姆回来，让刘伟留意看看其他住户家里的保姆，毕竟他不需要全天工作的，只需要抽时间做个晚饭和打扫就行。 　　恰好李文斌听到，想到了李桂芬，当时和林渊提了一嘴，让李文斌把人带来看看。 　　当天李文斌就把李桂芬带到了林渊的别墅，后来基本没遇上过林渊。他是吴彤的司机，吴彤不过来住，他基本不会来，除非帮着来拿东西或者送东西。 　　说完邻居的事儿，两米八想到一件事，“林渊的爸爸来确认身份了，听小宝说他连手机都没有，根本联系不上他，还是镇里派出所给村长打电话找的人。连夜过来，他根本不知道林渊在外面的事情，六年前他离开家以后没联系过家里，更加没给他爹汇过钱。派出所在村子里打听过，林建军这个人话很少，凶林渊两句肯定是有的，但是从来没对他动过手。村里人对林渊的印象都不错，说他很乖很听话。林渊走之前和林建军说过要到城里打工见见世面，走了之后就没了消息。” 　　沉默在三人之间弥漫开来，他们的心里都有个疑问，林渊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在李桂芬和刘伟的嘴里，他是个很好的人，不嫌弃他们，总是送吃送喝。对家里的老父亲却不闻不问，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这天气，开空调要冷，不开要热，好难！ 　　今天喝了冰葡萄汁，古茗的 　　拿到的时候我把奶盖和果汁摇混成粉红色 第15章 爱情陷阱 　　◎失踪的赵依娜◎ 　　去年圣诞节前后，他才搬到御华府。从农村出来之后，他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 　　这样一个穷小子和到现在还没有联系上的业主席泽辰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两个人八杆子打不到一起，能把房子让林渊住，显然关系并不普通。 　　除了都是男人和同龄之外，席泽辰和林渊根本找不到交集点。 　　席泽辰可能并不有名，但是说到他的父亲和爷爷，那都是排得上号的殷实商人，家里个个都是生意人。 　　虽然盛江市也有席家的生意，但是他们的商业本部早就搬到了海城。更重要的是，席泽辰大学去了国外念书，近几年回盛江市的记录都没有，只待在海城，和林渊是怎么交集上的？ 　　网友？ 　　席泽辰回海城之后开车来的盛江？ 　　席家相对比较低调，可能是怕有钱被绑架，席泽辰这一代的保密工作做的相当到位，网上连张他的照片都搜不到。 　　联系不到席泽辰，但能联系到他的家人，找到他只是时间的问题。 　　当务之急是挖出林渊的事情，这六年来，他到底是怎样过来的？他的社交圈究竟藏着多少秘密？ 　　时间马不停蹄的跑过两天，江绾和柴飒两人在外奔走，几乎没有合眼，一直查他以前的租住的房子和工作，总不能这六年来他完全不工作和不租房吧！ 　　四处奔走，只为了从细枝末节拼凑出林渊这个人的轨迹。 　　天气一天热过一天，像是把人架在火上烤，在外奔走的艰辛两米八并不懂，他天天待在室内吹着冷气。好在冷气没有白吹，他找到了林渊已经弃用的Q/Q小号，里面写满了日志。 　　当他正在一篇一篇拜读分析的时候，收到小宝递来的消息：赵伊娜找到了！就在你事务所附近。 　　这是嘲讽，两米八非常肯定，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居然没找到！ 　　虽然被嘲讽，但他脸皮厚，决定厚着脸皮去刑警队听听赵伊娜的狡辩。 　　刑警队，两米八隔着观察用的双面镜玻璃见到了赵伊娜，她的状态很不好，眼睛红肿，满是红血丝，看来这几天压根没有休息好。 　　“怎么找到的？”不服气的手肘怼了一下小宝，两人凑在边上小声说话。 　　“自己送上门的。”小宝偷瞄了下发现没有人注意这边，压低嗓门解释，“她自己开了电话给林渊发消息，这几天给林渊发消息的好多，幸亏你说过她叫兔子，技术科才能第一时间注意到。” 　　“她发什么了？” 　　“发了句‘你什么意思？’，然后立即联系她让她来一趟刑警队。” 　　像是在和这句话遥相呼应，赵伊娜满脸不可置信，看向面前的陆维德说，“你什么意思？刚才你说什么？谁死了？” 　　陆维德边上负责记录的女警神情严肃，“5月1日凌晨，林渊死于家中。” 　　“林渊……你说林渊死了？”赵伊娜不停重复这句话，良久，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是她，那个女人杀了林渊，肯定是的。” 　　“说说你知道的。”陆维德语气轻飘飘的不带一丝情绪，但听在赵伊娜的耳里却异常的冰冷和不容置疑的坚定，让她混身轻颤，陷入回忆里的她，那双哭肿的眼睛里时而欢乐时而痛苦，缓慢说起关于林渊的事情。 　　两人通过网络认识，然后恋爱，当然只是赵伊娜认为自己在恋爱。这两天技术科恢复的聊天记录里不难看出林渊就是靠这个挣钱的，他的死亡并没有对外说， 　　手机里的消息不停，很多人还是给他发消息，各种暧昧的…… 　　根据聊天记录来看，在他直播间里刷到了一定数额，他会加上微信好友，循序渐进的和人聊天，说些似是而非的暧昧话，适时的宠溺关怀，给人疑似恋爱的错觉。 　　更多时候他在扮演倾听别人吐槽生活琐事。大部分人只拿他当树洞，偶尔暧昧，少数人会像赵伊娜一样，深陷这段感情无法自拔。 　　不得不夸一下林渊神奇的洗脑本事，名义上的女友好多个，在他的直播间和粉丝群里从来不说自己是正牌女友，只会在直播间里一波接一波的刷礼物。 　　赵伊娜常常会给他点外卖，但一直不知道具体的地址，找大发侦探事务所查到具体的地址。她看到事务所发来的消息，隐晦的表示林渊可能是个骗子。 　　当时她把事务所的客服好痛骂一顿，直接删掉了好友。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她在害怕，也在怀疑，否则不会找私家侦探查具体地址。 　　她怕她的怀疑变成真的，那是侦探的客服号，很可能说出来的话都是经过查实的，她只知道不想再看到客服号的消息，她怕自己的梦被戳碎。 　　订好回来的机票，她想要亲眼看到林渊，想要真真切切的抱住他。 　　她有个闺蜜在盛江大学念书，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联系好她来接机。经历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她放好行李，洗澡梳妆，穿上他说过喜欢的白衣黑短裙，像是参加一场盛会般认真。 　　满心欢喜的跑到御华府，她根本进不去，保安拦在了她寻爱的路上。她想过让林渊来接，但是那就没有了惊喜。 　　说是惊喜，其实她还有些其他的小心思，突然袭击或许能知道他有没有其他的女朋友，在赵伊娜的心里林渊太优秀也太完美，万一耐不住寂寞国外一个女友，国内一个女友怎么办？ 　　没有惊动林渊，她回了朋友的出租屋，胡吃海喝一顿。 　　她把自己手机展示给警察看，“你们看聊天记录，密码我是好不容易闹来的。” 　　两人的聊天记录赵伊娜的中心思想只有一个：我是你的女朋友，你不能把一切都告诉我吗？家里的地址，家里的密码，这些为什么都不说呢？ 　　从头到尾，林渊发的消息看来心平气和，温柔的哄着他的小女友，像是招架不住女朋友的闹腾，把密码告诉了她。 　　赵伊娜以为这个密码不仅能开小区大门，也能开家里的大门，怎么也没有想到林渊依旧防备他。 　　【??作者有话说】 　　今天早晨，我的城市有点冷！ 　　你们的呢？ 第16章 爱情陷阱 　　◎林渊日志◎ 　　那天晚上，林渊照常开始直播，但是她却不同，进入直播间之后没有给他刷礼物，她是故意这样的。 　　这是她纠结的小心思，一方面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回来，另一方面又想要他发现自己回来，这样能说明他在时刻关注自己。 　　人回来，她的账号IP地址已经变成了盛江，他会看到吗？会惊喜的问她是不是回来吗？会着急的到处找她吗？ 　　她和林渊提及过自己有朋友在盛江，也说过朋友租住在盛江大学附近的美食街。 　　期待…… 　　一边看着直播，一边给他发微信，说着一些似是而非相互试探的话，她总觉得林渊发现自己回来了，只因为他发了一句：等看到你，非要打你屁股，这么不乖！但又舍不得，那就好好抱着你！ 　　赵伊娜发现他都没有问自己什么时候的飞机，觉得他一定是猜到了。 　　紧接着，林渊在直播间里说：身体不太舒服，想要早点下播休息！这话让她更加坚定林渊已经知道她回来的事，浪漫的爱情剧情在她的脑子里螺旋式播放。 　　她的王子要来找她了。 　　那时候，她再也顾不上什么惊喜和小心思，只想打扮成他最喜欢的模样，等着他飞奔找自己。 　　精心打扮之后，她就在那儿等着林渊的电话，压抑内心想要联系他的想法，觉得这时候要矜持点等他来找自己。 　　她在美食街奶茶都喝到撑了，依旧没有等到林渊，这才开始打电话给林渊…… 　　那时候，她还在幻想林渊可能真的病了，网恋这么久，两人不舒服生病的时候不能彼此拥抱，这一次如果他真的病了，她要赶去照顾他，拥抱他…… 　　到了御华府小区之后，她顺利进门，找了一会儿才找到林渊的住址，摁密码却进不去，只能摁门铃。 　　她看到二楼的灯亮着，一直摁门铃却没有反应，打电话也没有接。 　　当她还在幻想林渊不舒服睡着，思考要不要帮着叫救护车的时候，窗口边出现的女人彻底戳破了她的所有幻想。 　　林渊说过他独居，一个穿着低胸睡裙的女人站在那儿，双手抱臂，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也就是说屋里一直有人，听到了门铃，也听到她的电话，只是有别的事情要忙，所以故意不开门。 　　赵伊娜很伤心，她意识到自己是个傻子，原来林渊真的在骗自己…… 　　感情受创的她回到朋友的住处，生气却又抱着幻想，幻想这个女人是不是林渊什么亲戚？ 　　纠结到胡思乱想，和林渊的聊天记录看了又看，她怕自己忍不住联系他，索性关掉手机。 　　自己手机关了，林渊直播的时间一到她就用朋友的手机搜索，谁知道接连几天他都没有直播，粉丝群里也没有任何通知。 　　一忍再忍，忍不住开机联系他，这才来了刑警队。 　　“那个女人什么模样还记得吗？”陆维德比较在意的是这个问题。 　　赵伊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当时只知道她是个女人，胸很大……长相——她侧着站，又背光，我实在看得不是很清楚……” 　　“方便取一下DNA吗？” 　　“可以的！” 　　陆维德像是不经意的问了一句，“林渊很喜欢白衣黑裙子的打扮吗？” 　　“嗯，是的。”赵伊娜很肯定的指了一下自己的手机，“他有时候会在粉丝群里说他喜欢长发女生，绑马尾白衣服黑裙子，很清纯的样子。” 　　“感谢你的配合，最近请你不要离开本市。”陆维德和她握了一下手。 　　隔着玻璃看完全程，两米八侧过身弯腰跟小宝下评语，“恋爱脑！” 　　随即有些骄傲的仰起下巴，“我家飒飒就是厉害，他说赵伊娜没进去屋子，还真就没有进去。” 　　小宝不懂他骄傲的自信从哪里来的，又不是他自己说的，而且——“等DNA报告出来确定和现场留下的DNA无关再说吧！” 　　不安分的手肘又怼了小宝两下，“飒飒让我注意赵伊娜的手有没有受伤，跟我哥想法一样，我哥刚才握手也是想知道她手掌有没有受伤吧！” 　　勒人致死，手很容易受伤。虽然看赵伊娜细胳膊细腿，一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模样，但还是要确认一下。 　　皮鞭上凶手留下了线索，一切还得等比对结果。 　　当晚，事务所里灯火通明，三个人在资料室里研究林渊以前写的日志。 　　六年前，刚来到这座城市的林渊，学历不高，没有工作经验，找了一份餐厅服务员的活计，包吃包住，他每天勤勤恳恳干活，踌躇满志，想要挣点钱带回家。 　　但他和同事却合不来，日记里的林渊充满疑惑，明明都是打工人，在同一家餐厅端盘子，他们为什么看不起自己？ 　　他好几次听到这些人在背后笑他土，除了工作服之外没有几件衣服，买的还都很土。刚来的时候，他说过自己的家事，如今成为了他们笑话自己的谈资。 　　大家都穷，但是他更穷，所以他们看不起他，任何吃饭或者出去玩都不会叫他，只会说一句他没钱的，别叫他。 　　除了上班下班，他最长待的地方就是网吧，通宵包夜便宜些，他还不用回去面对合不来的室友。 　　网络上让他知道很多事情，他看到很多人说大学就像是改造人生，很多不会打扮的人念大学之后大变样。诸如此类的说法看了很多，他没有机会念大学，但可以离大学近一点。 　　他到盛江大学附近的步行街工作，奶茶店的工作比餐厅服务员轻松一点，但是工资低很多，这些他不在意。 　　那时候的步行街和现在不一样，没有规划过，只是零零散散的店家，来这里逛的大学生并不太多。 　　他学着观察大学生的穿着和打扮，慢慢改变自己，他才知道自己的样貌很出众，常常有女生来买奶茶借故偷看或者搭讪他。 　　之后，他谈了恋爱，盛江大学的学生，一个标准的白富美。那时候的爱情很简单纯粹，不在意他有没有钱，纯粹的爱脸。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杨梅吃的我像被杨梅腌过一样了 第17章 爱情陷阱 　　◎踌躇满志的少年，变了！◎ 　　在日记里，他亲昵的称她小乖，会给他买衣服鞋袜，会骄傲的仰着下巴说：“我的男朋友，当然要我亲手打扮啦！” 　　恋爱的甜蜜充斥在他的字里行间，文笔生涩幼稚像是流水账，但却无比真挚。 　　只是这样的甜蜜只有两年，他们开始争吵，女生对他在奶茶店的工作有了怨言，很多同学知道她的恋爱对象是个奶茶店打工的穷小子，闲言碎语越来越多。 　　毕业的时候，小乖决定出国读研，他才真正认识到两人之间的差距。 　　他在日记里诉说思念，哀悼逝去的爱情。 　　后来，越来越少写日志，直到他不再使用这个Q/Q，也不再更新他的日志。 　　「人的出生真的不一样，有人生来什么都有，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呢？不要再相信爱情，有钱就会拥有一切。」 　　这是他在Q/Q里的最后一篇日志，那个踌躇满志要挣到足够钱回家的男孩，变了，好像又没变，起码挣钱这件事，他没有变。 　　江绾有些唏嘘，分析着，“一开始他没有联系家里，是想着挣钱多了衣锦还乡，到后来……最后那篇日志，看起来他是怨恨自己出身的，不想谈乱自己家庭状况。” 　　“我找到些其他资料，他两年前开始做直播，一开始是声音主播，聊天的那一种，后来才露脸。再然后开始自己打造人设了，富二代的有钱公子哥，加上和家里闹翻自己创业。”两米八吐槽总结，“妥妥的言情男主人设。” 　　“高富帅，还有创业理想，随时能回家继承家业，礼貌有教养，对保安和保姆从来不端架子，更不用说对那些为他花钱的上帝了。”柴飒扭头看向江绾，“分析分析，他这样算是什么状况？满嘴谎言骗人挣钱，一边待人真诚的？” 　　“也不是待人真诚，我个人觉得更像是自己谎话说多之后真当自己是有钱人，而对保安和外卖员、保姆有教养，很可能是觉得自己和这些人不一样，高他们一等，他的富贵要别人知道才叫富贵。” 　　两米八说出另外一种可能性，“想的不一样一点，他善待的人或许是想善待曾经那个又土又搓的自己？” 　　江绾摇摇头，“说不准，但他现在的状况其实生活很好，床头柜里将近三万的现金，支付宝微信的余额加起来二十多万，还有名表，不是已经鉴定过都是真货吗？他根本不想面对以前的自己，这些钱完全可以让他爸爸过上好日子了，显然他没有，他觉得出身不好是种错误。” 　　“哎，刘伟的事情怎么样了？最近什么动静？你哥叫他去问话了吗？”对刘伟当天欲言又止的状况，柴飒一直耿耿于怀。 　　“他没有异样，一直正常上班下班，又去问过一次话，没问出什么来。” 　　也对，当时没说，现在没什么证据说他藏事儿了，肯定问不出来。要是有了证据，直接给他拽回警局问话，那种压迫感将会截然不同。 　　这几天，他们晚上碰头分析研究资料，白天出去调查，忙得脚不沾地。 　　已经凌晨三点，柴飒拍了拍桌子，“行了，回去休息吧！” 　　“嗯？”江绾偏头看他。 　　“你在说什么鬼话？”两米八依旧在敲键盘，屏幕页面飞速转换。 　　“我说，都回去工作，没有加班工资的。”柴飒赶人，一把夺过江绾手里的资料，“大脑闭塞想不出来，回去好好睡一觉再想。” 　　休息这件事不提则已，一提混身都觉得疲惫。 　　两米八最快响应，“这就是当侦探的好处，可以歇会儿，像我哥他们现在肯定都熬着呢！” 　　行吧，回去休息一下也好！江绾跟在他们身后走出事务所。 　　美食街很多店家都已经关门，或者正在收拾打烊。 　　深夜的街道，人不多，灯也不多，一改白天的炎热，风吹来带着凉意。 　　熬夜没睡好的人，只觉得这风吹来不是带着凉意，而是能吹倒他们的狂风。 　　“妖风，飒飒，妖风……”两米八说着往柴飒身后一苟，用他挡风，丝毫没拿他当外人。 　　几天没有睡好的江绾眼皮有点重，否则肯定翻个白眼，“知道的是你怕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撞鬼了。” 　　说完话，她明显感觉到柴飒颤抖了一下，有这么冷吗？ 　　还好呀！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柴飒带着他身后那根叫两米八的尾巴凑近了她一点儿，好像真的很怕冷。 　　往前走了几步，巷子里蹿出来一个白衣的……人？ 　　披头散发的…… 　　伴随着小风一吹，那人似乎看到了他们，猛地向他们冲过来。 　　“哇……”惊呼是柴飒发出来的。 　　江绾头一偏，身侧已经没有人了，感觉到自己身后有人，回头看见柴飒苟在自己的身后，后头还跟着两米八…… 　　什么情况？ 　　“鬼！女鬼！”柴飒抬手往前指了下，“你看不见？”这几个字声音尖的让江绾怀疑他声带劈叉了。 　　什么鬼？ 　　柴飒怕鬼？ 　　她不是没看过他利落的身手，这样的练家子，怕鬼？ 　　而且，那根本不是鬼好不好？ 　　“哪儿来的鬼？是赵伊娜。”江绾无奈，这次就算眼皮再重她也翻了个世纪白眼。 　　刚才风吹起来，她可是看得很清楚，那明明是穿着睡衣跑过来的赵伊娜。 　　不过，她像是根本不在意他们，一个劲地往前跑，方向是大发侦探事务所。前几天在步行街逛的时候已经知道了事务所就在这里。 　　她跑得又快又急，好像后头有狗在追她一样。 　　“咳咳……”确定不是鬼，柴飒咳嗽两声掩饰尴尬，从江绾身后直起身，“看来是找我们的，去看看。” 　　赵伊娜根本不认识他们，她站在紧闭着门的事务所准备联络刑警队，恰好看到三个人从楼梯走上来。 　　经过一番简单交涉，才知道他们早就知道她了。 　　【??作者有话说】 　　吃烤肉的时候遇到一对情侣，男朋友全程伺候。 　　我和朋友两个单身狗在边上酸死了。 　　我安慰朋友：别慌，回去就给你安排一个连的小奶狗，嗷嗷叫姐姐的那一种。 　　朋友：你先把你自己安排明白再安排我。 　　我觉得她在捅我刀子 第18章 爱情陷阱 　　◎赵依娜回忆案发当晚◎ 　　事务所里，赵伊娜坐在沙发上，江绾给她倒了杯水。 　　“怎么了？有什么事想要我们帮忙？” 　　“我……我做噩梦……”赵伊娜磕磕巴巴的，端起水杯一口喝光，手不自觉地捏着纸杯，“我想……我在想林渊家里看到的……她是不是凶手？” 　　也不等他们说话，“她肯定是凶手，我在梦里看到了，她眼神很凶……她好凶的瞪着我，她看到我……她杀了林渊……她会不会也来杀我？” 　　看她的状态根本没有休息好，好不容易睡一会儿还被噩梦惊醒，满脸惊慌，心有余悸的浑身哆嗦，刚睡醒来不及打理的蓬头，白色睡裙都没换，可见是真的受到惊吓。 　　别的男人遇到这情况会不会怜香惜玉，江绾不清楚。但在大发侦探事务所两个老爷们的字典里，这个词根本不存在。 　　两米八率先发表实力单身26年的发言，“那可能真要杀你！你可得藏好咯！” 　　柴飒紧随其后，同龄人这么多，同一所大学的学生这么多，能成为公不离婆秤不离铊的死党不是没有原因的，“既然做梦梦到，你好好想想她长什么样子？我们好早点找到她，那你不就不用怕了？” 　　说得……好有道理的样子！ 　　江绾只想走开去冲杯咖啡提提神，这会儿确实有些犯困。 　　一看她煮咖啡，两个男人半点儿不客气的各自点了一杯。 　　伴随着磨咖啡豆的声音，这两个注孤生正在一点一点引导赵伊娜回忆，人姑娘被噩梦下个半死，他们两倒好，疯狂让人回忆，生怕回忆的不够完整。 　　“你现在想不到长相，咱们先想其他的，她站在窗边，窗台位置在她哪儿？胃？腰？胯？” 　　“能看到腰。” 　　“她穿着的衣服颜色呢？ 　　“……深色的，黑色、紫色……也可能是深蓝色。” 　　“记得款式吗？” 　　赵伊娜思索着，一边说一边在自己身上比划，“吊带，低胸，低到这里了。” 　　“她当时什么姿势站着的？” 　　指了一下正在等咖啡的江绾，两个男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江绾双手抱臂，侧身站着，“就这样站的。” 　　“有戴什么饰品吗？项链……手链或者戒指……” 　　“我……我没有注意……” 　　“没关系，咱们接着回忆，没有注意到长相，那头发颜色呢？有看到吗？” 　　“……黑色的，好像没有染发。” 　　“发型呢？绑头发还是披散着的？” 　　“是短发！” 　　短发？ 　　不该是长发吗？ 　　戴假发，搞情趣？ 　　长发才是假发？ 　　两米八觉得自己获取了重要情报，立即给陆维德发消息。 　　「两米八：可能戴了长假发，也可能戴了短假发。」 　　没头没尾的消息，陆维德不仅看明白了，还立即回了消息。 　　「陆维德：嗯，短！」 　　这……意思是早就知道了？ 　　截图发到工作群里，不明白就问能明白的。 　　看两人的表情是明白了，怎么就他没反应过来？难道从小到大被家里人夸是当警察好苗子，都是骗他的？ 　　“短发也有发型，能形容出发型吗？” 　　“……普通的短发，看起来很干净利落的那一种发型。” 　　两米八用平板搜了女生短发图片，递给她，“找找，哪个图片发型比较像？” 　　指了一个发型，“和这个差不多。”还真是利落型的气质短发。 　　除了短发这个信息之外，接下来无论怎么引导，她是一问三不知。 　　能问的问完了，赵伊娜根本不敢回去住，只想让自己和警察或者侦探待在一起。 　　两个男人带她回去休息俨然不可能，而江绾在他们刚看向自己的时候，想也不想的拒绝，“我家里不方便招待人。” 　　话很明白，如果住在外面，虽然不方便了一点，她不介意照看赵伊娜。 　　倒是赵伊娜不乐意，看江绾细胳膊细腿的，没有安全感。 　　两米八的意思是把人送去他哥那儿，交给他们处理。 　　谁知道，赵伊娜财大气粗的直接转账，“我想雇你们保护我，还希望你们那女人找出来。” 　　这就不同说法了。 　　“行，我拿命保护你。”两米八立即点了收款，慢一秒都是对钱的不尊重。 　　“你得听我们安排。”柴飒寻思了一下，“在边上的宾馆给她订间房，我和两米八不方便，江绾你和她一起睡呗。” 　　“可以！”江绾点了点头，“不过我回趟家换个衣服。” 　　“行，反正现在也不困了，我们先在事务所等你。” 　　这话一点儿不假，原本还有点犯困，这通咖啡喝下去，还能撑一段时间。 　　赵伊娜也不矫情，几天没休息好，在事务所里找回点安全感，缩在沙发上迷迷瞪瞪睡着了，时不时颤一下，即便是在梦里都不踏实。 　　事务所里俩男人连条毯子都没给她，留她在外间沙发上睡着，两人在资料室里忙各自的，相当放养式的保护。 　　两米八实在没有明白陆维德发来的这个“短”字，究竟是真短发，还是戴了短假发。为什么飒飒和大碗两人看一眼就明白？ 　　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 　　不会是在不懂装懂，唬他吧！ 　　他有个优点，藏不住话，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换来柴飒一记白眼，慢慢悠悠给他解释，警方肯定在现场搜到了毛发，既然能说出短，肯定是找到了短发，这个字是给他们肯定答案，现场搜集到了短发样本。 　　两米八反应过来，“也就是说，第一个进小区的这个女人实际上是个短发，只是戴了长的假发？” 　　这个问题，柴飒没有搭腔，若有所思，像是有别的想法。 　　两米八觉得他特别讨厌，有什么事儿不能拿出来讨论？非得一脸高深莫测的，装你妹的深沉。 　　真碍眼！ 　　赵伊娜是个富家女，偶尔会有些娇气，总的来说不难相处，也不用他们特意开间房照顾，睡觉回朋友租住的地方，江绾在外头守着。 　　平常她就在事务所待着，且不会进资料室打扰，一个人在外头待着刷剧，时不时的哀悼一下她被欺骗的感情。这时候江绾能去休息会儿，反正两米八一般都在事务所里，保护赵伊娜的活并不难。 　　警方的DNA报告出来，赵伊娜和卧室里搜集到的DNA不匹配，暂时没有可疑。 第19章 爱情陷阱 　　◎“不在宿舍……”◎ 　　赵伊娜的父母天天打电话催她回家，这姑娘也是轴，宁可提心吊胆的待在这儿都不回家，非要等破案找到那女人。 　　这短发女人的事儿，江绾和柴飒没少盘算，还有凶手离开的方法。 　　案子没有突破的时候，不能在原地等，从头捋一遍或许能有新的发现。 　　柴飒再一次拎着酒特意挑了他在上班的日子，准备到他的宿舍探探其他人的口风。 　　刘伟住宿舍，同宿舍的人肯定对他有所了解，看看能不能有其他的消息。 　　给他开门的是上次见着的光膀子男人，这次也光着膀子，显然也认得柴飒，“你来找刘伟？他今天得上班。” 　　“是嘛？怪我，我都没问，下了班就过来了，买了点菜。”柴飒扬了一下手里的袋子，“要不，咱俩吃点儿？我一个人回去吃饭也没意思。” 　　“行啊！”侧身让柴飒进门。 　　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在，看起来年纪不大，留着平头，看起来特别精神。 　　柴飒招呼他一起吃东西，三个男人围坐折叠桌，光膀子的男人是平哥，精神小伙叫小王，几口菜和几口酒的功夫，场面热络的只差没拜把子。 　　“小柴，你这不喝酒不行，大老爷们儿不喝酒，人生路白走。”平哥一副人生得意须尽欢的快意。 　　柴飒的面前摆着自己带的果汁，他是滴酒不沾，连连摆手，“我不行，我这人吧就喜欢看人喝酒说往事。” 　　“嗝……”喝了口啤酒，小王打了个嗝，“咱们出门打工的都不容易，咱走一个。” 　　三人一顿碰杯，连喝带吃，柴飒把话题引到刘伟身上，“刘大哥人真不错，像我这种送外卖的，在挺多小区受过气，保安拦着不让进，点外卖的非要我送进去，不送进去给个差评，我这一单就白跑。” 　　“刘伟这人确实不错，让他代班都是说一句的事儿。”已经喝了几罐啤酒的平哥，面色不改。 　　小王点头附和，“对，和他换班是真痛快，属他上班最勤快。” 　　“刚生了二胎，得挣钱。”平哥叹了口气，感慨生活的不容易，“就说前几天，他上了晚班，第二天他正睡觉被我叫起来，跟他换班，满口答应，连理由都没问。那天我在外头玩赶不回来，辛苦他代班了，谁知道就遇到死人了，不然可能就是我遇上了，这事儿遇到可触霉头。” 　　“哦……那天刘大哥帮你代班呀！”柴飒假装不知道，完全没有事先查过那两天值班表的模样。 　　“可不是，通宵上到八点下班，通宵班特别累，我晚上六点的班，两点给他打的电话，给他吵醒也没发脾气。”平哥提到这事儿，脸上满是感激，“要我被吵醒，肯定凶人一顿。” 　　小王喝酒有点上脸，没喝多少，脸红的不行，但这小子贪杯，还一口一口的喝着，有些含糊的说着，“那天……那天我记得他没在睡觉。” 　　“没在睡觉？那在干什么？”柴飒搭腔问了句。 　　“不可能，肯定在睡觉，我打的电话，我能听不出来他有没有在睡觉？那小动静一听就是睡沉了被吵醒的。”平哥非常肯定。 　　“没有！肯定没……嗝……睡觉。”小王不服气，“那天我早班，中午吃坏肚子，下午跑回来吃药，他没在宿舍。” 　　“你几点回来的？”柴飒看着他，心里乐开花，今天这趟没白来。 　　这问题，小王都不用想，“一点多跑回来的，当时一直拉肚子，我回来找药吃，咱宿舍里根本没人。” 　　“他会不会回家睡了？或者去了亲戚朋友家？” 　　“不可能。”平哥酒杯一放，“我和老刘过年的时候一起调过来的，他在这儿没亲戚。” 　　小王笑得贼兮兮，凑过来，“刘哥会不会有相好的了？” 　　“谁能跟他？又没钱，每个月发了工钱都往家里汇，留几百块钱吃饭。”平哥美滋滋的吃着炒花生，“他媳妇在老家照顾老的，还得照顾小的，没出去干活，一大家子全靠他养活，有找相好的功夫不如多挣点儿钱。” 　　那他会在哪里睡觉呢？ 　　“刘哥下了班，平常喜欢干啥？” 　　“还能干啥？睡觉呗，干我们这行，巡逻都是日晒雨淋的，即便偷个懒也不轻松，下班根本不想动。”平哥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拍着小王的肩膀，“咱这活不偷懒那可就太辛苦了，哥和你说啊……咱小区东南角有块大石头，那儿不仅凉快，住户还不会去那儿，看不到咱偷懒就不会投诉。” 　　说到偷懒的地方，平哥那是门儿清，小区里被人注意到的犄角旮旯全是保安能偷懒摸鱼的地方。 　　平常偷懒，领导当然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可一旦出事儿，当天值班的人就麻烦。 　　“前阵子20号的那个肥婆丢了条手链，说是遛狗的时候掉了，肯定是保安捡走了，弄得当天值班的人仰马翻，后来自己在家又找到了，连句道歉都没有。”平哥说起这事儿就来气，“那肥婆看我们保安就是看贼的眼神。” 　　“丢手链都弄得这么麻烦，那前几天闹出人命，不是更麻烦？”柴飒看向小王，“发现尸体那天，你也值班，当时是不是吓到了？” 　　“我那天看监控呢，吃了药还跑好几趟厕所，刘哥那天是真倒霉，刚来上班到监控室，我拉肚子让他帮我看会儿监控，等我回来他出去巡逻，没多久就出事儿了。”小王苦着脸，“其实轮到看监控的活挺好的，也不用常常盯着，还能偷懒睡会儿，谁能知道正好就出事儿了呢，我下午跑厕所，问我监控里看到什么奇怪的事儿，我一点不知道，被经理骂了好几顿。” 　　“你的意思是，五月一日下午你常跑厕所，监控没人看吗？”柴飒觉得自己抓到了些什么。 　　“是啊，我们排班，会有个人去看监控，实在坐难受了可以和负责巡逻的换一换。” 　　平哥端着啤酒和小王碰了一个，“谁不喜欢看监控的活？明着能偷懒的活，监控室没摄像头，想怎么偷懒就怎么偷懒。” 　　“刘哥不喜欢，他说喜欢巡逻，还特别喜欢晚班。”小王的脸越来越红，双眼都迷离起来，“也对，晚班听着辛苦要通宵，但能偷懒，在哪儿猫着打会儿盹都没人说。” 　　这话像是点醒了柴飒，脑中乱七八糟的思路好像有一点儿捋顺了。 　　从保安宿舍出来，他立即联系陆维德说自己的想法。 第20章 爱情陷阱 　　◎审讯刘伟◎ 　　半小时不到，陆维德领着几个技术科的同事进了御华府，捎带手的把柴飒也带进了小区。 　　技术科的同事直接去了柴飒说的地方，如果他想得没错，肯定会有收获。 　　而陆维德和柴飒则站在9号门口。 　　“德哥，都到这儿了，带我进去看一眼呗，我保证不乱动，我懂规矩的。”柴飒恨不得指天发誓。 　　陆维德神情刚毅，扫过他一眼，从裤袋里掏出手套和鞋套，这是同意他进去看一眼。 　　别墅里维持案发当天的样子，柴飒每个地方都仔细看一遍，生怕错漏。 　　多日没有打扫，积了薄薄一层灰。 　　陆维德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页面停留在照片，是现场搜证时候拍的。 　　比对照片，卧室里发现尸体的床垫上已经画了人形记号，多数东西都被带回警局，显得卧室和连通的衣帽间有些空荡荡。 　　柴飒指着手机里名贵手表的照片，“这些是真货？” 　　“嗯！”陆维德明白他的意思，“没有买表的支出。” 　　这几块表加起来可不便宜，虽然不是贵到离谱的限量版，但最便宜一块也要八万块，最贵的要十来万，“查过了，都是和席家有生意来往的人送给席家的。” 　　“你的意思是这些表都是席泽辰的？转送给了林渊？”柴飒看着照片，这些表都是各个品牌的基础款，像席泽辰这样的人别说是基础款，怕是限量版的表都不少，同样的表转送给人不奇怪，“问题是我一直没想明白这两人是怎么混到一起的？联系到他了吗？” 　　“还没有。”说起这事儿，陆维德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一句暂时联络不上席泽辰把他们轻易打回来，目前除了等他主动联络没有其他办法。 　　里里外外看过一遍，柴飒盯着陆维德的手机出神，总觉得屋子里有些不对劲，但具体是哪里又说不上来。 　　“能不能把照片发我一份？”话出口，他知道自己的请求有点过分。 　　“你和梁米待久了，脸皮厚度都越来越像。”陆维德看他一眼，“有尸体的不能发给你，其他的发给你。” 　　“谢谢德哥！”柴飒把手机还给陆维德，两人走出别墅的时候，恰好看到巡逻经过的刘伟。 　　他也同样看到了他们，认出在陆维德身边的是柴飒的时候，他的眼神明显闪了一下。 　　“你……小柴，你和陆队长认识？”他走过来。 　　柴飒挥手打招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刘哥，巡逻啊？” 　　刘伟点点头，“陆队长又来查看现场？我想问一下这里什么时候解封？” 　　“快了！”陆维德的语调明显冷了几度。 　　“我也是随口问问。”刘伟连忙解释，“总有住户过来东张西望，影响不好，所以我才问问，绝对不是催。” 　　“嗯！”陆维德惜字如金。 　　刘伟觉得待着不合适，“那你们忙，我去巡逻。” 　　“在等等！”陆维德说的话没头没尾。 　　刘伟不明白，目光在陆维德和柴飒之间来回打转，看不出什么来，但他们两人显然也不想多做解释。 　　走是走不掉了，还都不说话，气氛很是尴尬。不过只有他觉得尴尬，另外两个人很闲适的站在9号别墅的门口。 　　他想和柴飒说话，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和前两次看到的感觉很不一样。为了避免尴尬，只能四周围看。 　　当他看到几个警察从10号别墅出来的时候，眼睛里全是震惊。 　　“刘伟先生，麻烦你跟我们回一趟队里。” 　　陆维德的这句话像是在他耳里炸开一样，刘伟整个人抖了一下，随即像是蔫了，脑袋耷拉下来。 　　带到队里之后，除了技术科的同事给刘伟采集过鞋印和口水之外，一直被晾在讯问室，没有人问话，仿佛忘记了他的存在。 　　在刑警队讯问室里的压迫感和平常问话截然不同，刘伟只被晾了半个小时，看起来快要崩溃的样子。 　　柴飒跟着回来，隔着双面镜玻璃观察刘伟，时不时还看一眼坐在椅子上的陆维德，他像个极有耐心的猎人，蓄势待发。 　　他在等，等他的猎物自己失去所有防备掉入事先设好的陷阱。 　　“陆队，鞋印吻合。”小宝冲进来报告。 　　陆维德这才施施然的站起身走出去，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随手拿过他手里的文件。几秒钟后，他领着小宝出现在讯问室。 　　几乎是在他开门进入的那一瞬间，一直垂着头的刘伟看向他，急切地辩白道：“我没有杀人，真的没有杀人……陆队长，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杀人……” 　　两人没打理他，只是并排在各自的位置落座，小宝负责记录。 　　“姓名！”陆维德的声音格外冷酷。 　　“刘伟！” 　　“年龄。” 　　“34岁。” 　　“性别。” 　　“男。” 　　问话好像告一段落，陆维德不说话了。 　　其实只安静了一分钟，但刘伟觉得过了很久，招架不住这样的阵势，“陆队，我……我真的没有杀人……我只是……只是偷懒……” 　　越说，他的声音越小，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轻的只有他自己能听清。 　　“你是想从换监控开始说呢？还是先从10号别墅开始说？”陆维德再次开口，成竹在胸的模样好像他什么都知道，问话不过是走个过场。 　　柴飒当然知道他这样子是唬人的，但刘伟不知道哇，一股脑儿的往外说，还生怕自己说漏了。 　　作为小区的保安，对小区里的状况很了解，知道哪户人家好相处，哪户人家特别难缠……林渊是个很好的住户，所以刘伟巡逻的时候会特意多经过他的住处。 　　不仅仅是因为每次遇到林渊的时候都有吃喝拿，而是和有钱人做朋友的感觉很好。 　　没几次他就发现10号别墅里没有人住，只有钟点工每周来打扫一次。 　　有机会和钟点工聊天之后知道，钟点工是10号业主亲戚家的保姆，业主托亲戚找看一下别墅，所以让她每周过来打扫一次。 　　这户人家一年都不一定回来一次，她渐渐也偷懒，有时候十天半个月才来一次，反正也没人住，少打扫一两次根本没人发现。 第21章 爱情陷阱 　　◎重大突破◎ 　　在这小区里工作，对很多住户眼里，说好听的叫保安，说不好听的叫看门狗。说狗还不准确，有钱人家的狗都比他金贵。 　　狗跑了，住户指着他的鼻子骂。 　　东西丢了，肆意说是保安捡走不还。 　　他兢兢业业的工作，到头来被他们防贼一样的防着，看到他走过来就满是嫌弃的走开，好像他身上有病菌。 　　既然好好工作被人看不起，好好的房子没人住，那他就来享受一下有钱人家的房子，总比空着强。 　　有一次帮着钟点工拿扫地机的时候，他留意到门锁的密码。 　　每到晚班，他找机会到10号里睡觉偷懒。 　　刚开始他还小心翼翼的，生怕钟点工来打扫的时候发现有人进来过。 　　后来他知道钟点工打扫也是偷懒，每次过来几乎都是扫地机一开，然后只是拿块抹布随意擦一擦，多数时候都在客厅里看电视。 　　渐渐地，他的胆子越来越大，不仅晚班的时候过来睡觉，不上班的时候也会偷摸到这里睡觉。 　　4月30日晚上的晚班，他大部分时间就在这里度过。5月1日的早晨，打卡下班之后他又回到这里休息。 　　中途平哥给他来了一个电话，让他代班。 　　他睡到快六点起来，先去打卡，然后就到了监控室，趁着小王上洗手间，他把下午的监控视频换成了以前准备好的。 　　每个月，物业都会有抽查，要是恰好抽到肯定知道他进入10号别墅，他怕丢工作，所以事先准备了几段视频替换。 　　他这样做从来没有被发现，因为这片区域进出的人并不多，多半没什么客人到访，出入最多的是几个保姆，时间都比较固定。 　　晚上的视频就更容易换了，只要事先录好画面，替换掉他进出这片区域很久才出来的画面就可以了。 　　5月1日那天，他刚换完视频出来就碰上了李桂芬喊，知道出了人命他一直提心吊胆。他想过去10号别墅里打扫一下，这样就没人知道他来过，至于监控被换他打算咬死不承认，毕竟出入监控室的人很多。 　　但他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去10号别墅，因为9号别墅时不时有警察过来，他怕正好撞上。 　　今天看到警察从10号别墅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藏着的秘密全完了…… 　　这个发现多亏了柴飒，和平哥、小王喝酒让他意识到人人都会偷懒，每个人偷懒的地方可能不一样，刘伟极有可能偷懒的地方不对劲，这才让他看起来藏了事儿。 　　否则单纯偷懒根本不可能是那个反应。 　　最重要的事，也是在和他们喝酒的时候让他想到一件被忽略的事情，12号住户5月1日当天中午回来的，监控里居然没有她。 　　两米八做的记录，柴飒不仅看过，当时他还问过，怎么12号住户没有出入记录？两米八也是忽略了监控，只听了小宝解释12号出外旅游回来，压根没把12号住户中午回来，在监控里却根本没有出现过这两个细节联系起来。 　　刘伟也是图省事，剪辑了前一天下午的视频替换。 　　也是日常出入就这么些人，两米八看监控的时候注意力都在陌生人上，根本没去想视频本身不对劲。 　　幸好，现在发现了，被剪辑删除的视频正在修复中。 　　“5月1日凌晨1点到3点，你在哪里？” 　　“那天晚上有住户喝多了，吐了一地，也不能不管，我去打扫了，快两点的时候我到10号……到10号去睡觉，直到早上打卡下班。” 　　“有没有注意到9号有什么动静？” 　　“……没有……我想想，您让我想想……好像有……”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什么叫好像有？” 　　“我当时已经很困了，好像看到有个人在9号门口……我……我心虚，立马退回来了……后来一想我巡逻经过很平常，再去看的时候已经没了，我想我是困迷糊了。” 　　“当时几点？” 　　“我看过表，我每次打算去10号睡觉……和……和出来的时候都会看时间，这样……这样方便我把视频剪出来删掉。当时是1点55分。” 　　如果不是眼花，那么1点55分确实有人在9号的门口，可能那人也注意到了刘伟，暂时先藏起来。 　　等到他进了10号再离开……那么，赵伊娜看到的那个短发女人的嫌疑越来越大。 　　看来，只要等那两段删除的视频修复，凭空消失的秘密就能破解。 　　或许凶手都没有想到，一个偷懒摸鱼的保安阴差阳错让这起凶案变的扑朔迷离。 　　视频修复需要时间，柴飒没在刑警队里耗着。 　　他没想到的是在回到事务所没有多久，江绾给了这起案子惊人的突破。 　　当时，他正滔滔不绝的跟两米八分析，虽然他已经在工作群里大致说过一遍，但依旧没能阻挡他对于案件有所突破的喜悦。 　　外出调查的江绾在工作群里发了个消息。 　　「江绾：我知道你说案发现场说不出来的奇怪是什么了！」 　　「老柴：是什么？」 　　久久没有等到江绾的消息，柴飒恨不得立即给她飞个电话过去，要不是知道她在调查，且肯定是查到了什么，否则不会突然这样说。 　　怕打电话打扰她调查，只能干等着。 　　半小时以后，她终于在工作群里冒泡。 　　「江绾：我现在去医院，大概二十分钟到，你们快过来，医院门口碰头，两米八，你带上电脑，帮忙查一台手机，要快。」 　　晚霞渐渐暗去，马路上经过的车辆并不多。当第五辆车经过江绾开进医院的时候，终于看到了柴飒的车。 　　她利落钻进后座，递给副驾驶的两米八一台手机，“交给你了，我要马上送回去，时间不多。” 　　没有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两米八用数据线连接手机，开始操作，嘴里调侃了一句，“手机你偷来的？” 　　江绾表情一僵，没有搭腔，车里诡异的静了几秒。 　　“还真是偷来的？贼赃啊？”两米八激动的挺直腰，头撞了一下车顶都顾不上喊疼，震惊地扭头看她。 　　“捡的。”江绾偏头看向车窗外，表情有些不自然，“待会儿送回去。” 　　“你弄手机。”柴飒直接岔开话题，不想让他继续在这上头打转，“发现什么了？” 第22章 爱情陷阱 　　◎两段视频恢复◎ 　　江绾刚想说话，被两米八的手机铃声打断，他随意扫了一眼看到“老表来电”，直接接听，非常顺手的打开免提，喊了声“哥！” 　　陆维德的声音传来，“凌晨视频修复了，除刘伟之外没有可疑的人进出。另一段视频还在修复。” 　　也不管接电话的人有没有听到，直接挂断，和他给人感觉的一模一样，雷厉风行。 　　没有可疑的人进出？ 　　刘伟看到的人影真的是眼花？ 　　车里陷入沉默，头脑都在飞速运转，直到电脑发出“滴”一声，两米八把手机递给江绾，“好了，快拿去还。” 　　江绾小跑着去医院，没用太久折返回来，同样钻进车子的后座。从裤袋里拿出来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一张染血的纸巾，“两米八，这个能交给你表哥去验一下DNA吗？” 　　回应她的是柴飒发动车子，直接往刑警队的方向开，这种不问缘由被同伴信任的感觉——出奇的好！ 　　“说说吧，发现什么了？” 　　挑起话头，江绾说起她今天的经历。 　　柴飒去找平哥和小王套话，两米八契而不舍的在网上找资料，江绾觉得自己也不能干坐着，决定从头捋一遍思路。 　　当柴飒把自己的想法和案发现场照片发到工作群里的时候，她的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立即开车去到老城区的菜场。 　　上次来不及问资料的老毛海鲜，这次不止见到，还知道了一件事，李桂芬买海鲜通常都会让老板处理好在带走。 　　如果是这样，她在厨房备菜加上打扫根本不需要花太长的时间。 　　不过，即便知道海鲜处理好带去的也足以支撑她的想法。时间是个很主观的东西，两个半小时有些人可以做很多事，但她只要一句干活慢就能把这事掩盖过去。 　　所有人说她干活卖力勤恳，总不能不让她手脚慢，老年人腰腿不好打扫慢也很合理。 　　直到刘伟的心理防线在刑警队被击溃，柴飒实时播报一样发到工作群里，她才想到一件事。 　　林渊搬进来半年，李桂芬工作才三个月不到，没有保姆的时候，林渊不打扫吗？ 　　如果以前有请过保姆，警察肯定已经问出来了。 　　毕竟刚搬到不属于他的豪宅里，会怕别人不小心碰坏东西，林渊很可能自己在打扫。这样的豪宅里，只用扫把和拖把吗？ 　　看到工作群里刘伟帮钟点工拿扫地机偷看到密码，她才知道这房子里奇怪的地方——没有扫地机。 　　现在的扫地机不仅能扫地，还能拖地。 　　这只是江绾的推测，完全没有证据支持，何况怀疑李桂芬这件事其实挺荒谬的，她根本没有动机。不夸张的说，她巴不得林渊长命百岁，这样能让她一直挣钱。 　　当时，她的脑子里一团乱。 　　视频、李桂芬、动机……各种各样的想法在她的脑子里肆意发疯，她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李桂芬家的巷子。 　　前面走着个女人，脚步匆匆，长发披散着在背后，直接进了李桂芬家。紧接着听到李桂芬惊讶的声音，“倩倩，你怎么回来了？” 　　在那一瞬间，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突然汇成一个疯狂的想法。 　　案子或许不复杂，因为刘伟偷懒替换视频把案子变得复杂，他阴差阳错的成了帮凶。如果真有帮凶呢？ 　　李桂芬就是那个帮凶呢？ 　　楼下被打扫的干干净净，而楼上没敢动或许是刻意想要把矛头指向其他人呢？ 　　她能帮谁？ 　　她的女人李倩倩？ 　　第一个女人没有林渊开门就能进屋。 　　李桂芬在他家里当保姆，李倩倩完全有可能知道密码。 　　母亲在那里工作，李倩倩可能早就去过别墅，见到了林渊……以林渊的外表和摆在明面上的假象，极有可能让李倩倩喜欢上他。 　　在那之后，她或许偷偷关注着林渊，通过直播知道他不舒服，她会不会跑到林渊家呢？ 　　但还是有很多地方说不通，比如动机…… 　　既然爱他，为什么突然会杀了他呢？ 　　赵伊娜敲门让她起了杀机？ 　　这太牵强，林渊这样的人应该随意就能解释过去。 　　江绾迫切想要见李倩倩一面确定自己的想法，或许想不通的地方就能想通。 　　想到就做，她敲门进屋，李桂芬开门看到她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冲屋里的李倩倩说，“倩倩，你同学的妹妹来了。” 　　李倩倩走出来，看向她，目光淡淡地，带着疑惑…… 　　“进来坐！”招呼了一声，连江绾究竟是谁的妹妹都没有问，“妈妈，我帮你做饭，这样快一点。” 　　说着，她拿起菜刀切菜，却非常古怪的切伤了手掌。 　　接下来，一阵兵荒马乱就到了医院，李桂芬很慌乱，反而受伤的李倩倩特别平静，一直安慰着李桂芬。 　　江绾趁乱偷了李倩倩的手机，纸巾当然也是趁乱拿来的。她总觉得在里头能发现什么，可能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 　　这个切伤手掌的举动太诡异，欲盖弥彰，也更像是在挑衅。 　　到刑警队的时候，两米八已经修复好李倩倩删掉的聊天记录，还有直播平台充值消费的记录，足足八万多块。 　　和陆维德沟通之后，他立即让人比对鞭子上其中一组DNA和李桂芬DNA的亲子关系，顺便把那团血纸巾也让人送去化验。 　　天色越来越暗，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真相似要冲破黑暗。 　　李倩倩和林渊的聊天记录，林渊发的那些话其实和他给赵依娜发的大同小异，但却哄得两个不同的女人对他情根深种。 　　真是造孽！ 　　第二段视频恢复了，报警时间是18:37，在18:24的时候有个长发女人走过监控，看不清样子，衣服和昨天的不同，是一件黑色的宽大T恤。手里拎着个大袋子，低着头走出小区。 　　虽然看不到这人是从哪一间走出来的，但在场的人哪个瞧不出来，这就是凭空消失的凶手。 　　大多数人都会觉得凶手肯定是在保姆来之前离开，毕竟有人来很容易被发现，查看监控的重点也会在那段时间。 　　谁能想到保姆是帮凶，还有个保安为了掩盖自己的过错抹掉视频……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天气凉的很舒服！ 　　太适合睡觉了 第23章 爱情陷阱 　　◎她的故事◎ 　　李倩倩被逮捕的时候，刚在医院里缝完针。李桂芬疯了一般的哭闹，李忠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戴着手铐的李倩倩异常的平静。 　　上警车的时候，她看向江绾的方向…… 　　隔着不远的距离，江绾倚在车边，夜风吹起她散落在腮边的碎发，眸光平淡的回看着她。 　　江绾的身边站着柴飒，警车车顶的警示灯反复闪烁着红蓝的光，让他们的脸看起来温柔且坚毅。 　　警车驶出医院大门的时候，经过江绾他们的身边，李倩倩的目光异常冰冷的盯着她…… 　　只一瞬，她就看到站在江绾身边的男人挪了一步，挡住她的视线，还来不及看清他脸上的神情，车子已经开出去…… 　　江绾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后背，黑色T恤下的脊背看起来有些薄，她却知道他有一身很好看的肌肉。 　　其实，她想说自己不怕的，李倩倩的眼神根本威胁不到自己，她这次被带走能不能出来都是问题…… 　　但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有些恍惚的盯着他的后背。 　　“喂喂喂……走呀，不去听审讯吗？别傻站着……”副驾驶的两米八催促两人上车。 　　柴飒拉开驾驶座的车门，看到她还在发愣，催促了句，“上车，搭档！” 　　搭档！ 　　还挺喜欢这个称呼的。 　　回过神的江绾开门上车，“出发，搭档们！” 　　回应她的是一脚油门，还有两米八的吐槽，“现在知道急了？我怎么说来着？根本不用来一趟，在刑警队等着把人抓回来不就完了！” 　　繁星点缀着夜空，万家灯火点亮城市…… 　　车子没有开空调，车窗降下来，今夜的晚风吹来有些闷热，但很舒爽，吹散了心中盘旋几天的迷雾。 　　虽然，还有很多解释不清的地方。 　　比如杀人动机，那晚发生了什么事让李倩倩突然暴起…… 　　比如她在别墅里待了一个晚上和一个白天，她究竟在想什么？漫长的一夜一天里，她是怎么过的？ 　　再比如，房子的主人席泽辰，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解释林渊为什么住在他的房子里…… 　　他们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真相，想要了解那些想不通的地方，想不透的事情会一直去想，没有想透会浑身难受。 　　还好，李倩倩已经抓捕归案，只要审问的时候撕开她的心理防线，这起案子即将大白天下。 　　刑警队外的走廊，李忠站在那里，木讷茫然，不是倩倩受伤在医院吗？怎么他接到电话赶到医院，老婆和女儿都被抓了呢？ 　　警察刚才和他说什么？ 　　凶案？ 　　这和她们母女俩有什么关系？ 　　李忠作为亲属，也被问了笔录，但他的笔录做得很快，出来之后怎么都不愿意离开，一直站在外面。 　　今晚的重头戏是李倩倩和李桂芬母女。 　　李倩倩脸上很坦然，浑身放松，垂头看着自己包扎过的手掌。 　　“我妈打电话给我说大学同学的妹妹来家里的时候，我就知道藏不住，肯定是警察来查了。” 　　她用这句话打开了话头，隔着扇玻璃观察的江绾摸了摸鼻子，鲁莽了打草惊蛇，还好人没跑，不过说她是警察这个说法……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打量着李倩倩，和李忠长得很相像，很普通，普通到很难让人多看她一眼，却是这个普通的女人做了一件一点儿都不普通的事情。 　　“林渊是我杀的！”李倩倩说这句话的时候，唇角勾着笑，向陆维德要了一根烟，抽了一口呛咳的厉害，双眼因咳嗽泛红闪过泪花。 　　她根本不会抽烟，却很执拗的一口接一口的抽着，慢慢地说起属于她自己的故事。 　　小时候，她就很少见过爸爸妈妈，记忆里都是爷爷奶奶。 　　奶奶对她非打即骂，在家里洗碗不对，擦桌子不对，做什么都不对，不做更是不对…… 　　后来，她才知道，不是做不做的问题，是她生来是个女孩儿，在奶奶的眼里本身就是错误。 　　奶奶重男轻女，爷爷也并没有多爱她，他不参与打骂，但也不拦着奶奶，只是看着，木然的看着，仿佛家里没她这个人。 　　村子里很多人家都是这样，女儿不受待见，男娃被捧上天，好像本来就应该这样。 　　爸爸妈妈很少回来，说是在大城市挣钱，离村子很远，来回要很久，车票不便宜。 　　到了高中，爸爸妈妈接她到了大城市，那间小小的屋子没有村里的房子大，离开爷爷奶奶她很开心，但她担心爸爸妈妈也是这样，毕竟这么多年见过没几次，肯定也不喜欢她吧！ 　　在大城市里念高中，她深深体会到一个词：自卑！ 　　以前在村子里大家都差不多，到了城市里学生之间的差距很大，她原本在村里还算可以的成绩到城里明显不够看。 　　他们的世界五彩缤纷，有手机、电脑、游乐园、漂亮的小裙子…… 　　她只有校服，还有特别不合脚的鞋和过于宽松的衣服，每次买新衣服都打量着要穿很久，即便她长高也还能穿。料子永远是耐脏耐穿的深色，鲜艳的颜色和她没有一点关系，所以她宁可穿校服，周末不上学也穿着校服。 　　高中是这样，大学里总不能还穿校服。她念的是大专院校，学校里根本没有人穿校服，她那些不合身的衣服穿出来，总被人笑，笑她土，笑她穷。 　　她在大学里根本没有朋友，怎么可能会有大学同学托人来看她？ 　　李倩倩想过，她的一生可能就是这样了。只是在她成年以后，李桂芬总是在她耳边念叨，要找个好的对象，有钱的，以后不用吃苦。 　　她也想谈恋爱，但是谁能看上她呢？图她穷？图她普通？图她土吗？ 　　那时候，她不喜欢社交，沉溺在网络世界里，让她觉得很放松。 　　她很喜欢刷同城的视频，明明在同一个城市却那样的不同，仿佛她也在这样生活，灯红酒绿、挥金如土。 　　他们视频里的世界和她认识的这个城市截然不同。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冰西瓜代替了正餐。 　　好开心！ 第24章 爱情陷阱 　　◎案发当晚◎ 　　大学毕业，找了份不好不坏的工作，小公司的财务室，一个月忙几天，其余的日子像是在养老，聊八卦上网，还算是轻松惬意。 　　慢慢地，相亲局逐渐找上她，邻居介绍的、同事推荐的…… 　　她不敢拒绝，习惯了答应，但她内心也在期待，会不会遇上美好的爱情？ 　　一次次的相看，一次次的失败，没人看上她，没有下文还不糗，最难堪的是有相亲对象听到她的家境、学历，当场说她在浪费自己的时间，丑成这样还没钱，这样也敢出来相亲。 　　她想回嘴，但脑子里还在盘算，那人已经走了。 　　打那以后，她开始拒绝相亲，宁可说自己不想找，也不想被人当面难堪，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受。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倩倩双眼里没有情绪，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直到她说起了林渊，眸光里染上温柔缱绻。 　　她是在同城推荐的视频里刷到他直播的，一开始只是默默关注，她并没有多少钱刷礼物，因为每个月的工资大部分都交给家里，李桂芬说要帮她存钱。 　　没有想到她每次出现在直播间，林渊有注意到，在直播的时候会和她们这些熟面孔互动聊天，并不会因为她没有刷过礼物而冷漠对待。 　　原以为两人之间的故事只是维持在网络上而已，直到李桂芬去当保姆，第一天回来的时候一直说别墅有多漂亮有多大……雇主人好又长得好看……还说：如果你以后嫁个这样的老公就能享福咯。 　　李桂芬想着雇主也是单身，万一真和女儿看对眼呢？让她在下班之后去找别墅…… 　　那天，李倩倩站在客厅里，漂亮的沙发看起来非常贵，她有些不敢坐，局促的站在那儿。直到林渊从楼上走下来，一身家居服，笑着和她打招呼，“你是芬姨的女儿吧？坐呀，别客气！” 　　他拿出饮料、水果招呼……留她吃晚饭…… 　　林渊看她的时候没有嫌弃，没有鄙视……聊到职业这个话题的时候，他一直夸她，“你好厉害，我看到数字就头疼。” 　　那是她第一次被夸奖，好像她并不是那样的不起眼。 　　那天的晚餐，三个人围坐餐桌，像是一家人…… 　　生活富庶，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这样的梦很美，她不愿意醒过来。 　　虽然林渊让她常来，但她想这不过是客套话。可即便知道，她还是忍不住打着接妈妈回家的理由常常过来。 　　她和林渊加了好友，偶尔在他家吃完晚餐，回到家就可以看到他的直播，好像林渊时时刻刻就在陪着自己。 　　林渊那样美好，她愿意把一切都给他，面对面的时候她不敢说的话，在直播间里她可以用小粉丝的身份表达。 　　她开始刷礼物，没有过多的钱，她动用公款也在所不惜，只因为想让林渊更加注意她。 　　一个在网络上看到的人，出现在她的生活里，那样的完美，她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她相信这就是缘分，命中注定他们要相遇。 　　案发那天晚上，林渊说身体不舒服提前下播，她不放心，想去找他，照顾他。 　　她抑制不住的想要告诉他，自己是他的小粉丝，他说过无论她是什么样都很迷人的小粉丝。 　　李倩倩穿上他说过特别喜欢的打扮，自己按密码进门，楼下一点光都没有，她关门的时候有点声响，听到楼梯上传来动静的时候，她不知道为什么躲到了卫生间。 　　她紧张，一路积攒的勇气在那一瞬间有片刻的迟疑，她怕突然自己闯进来会吓到他……她需要好好整理一下说辞。 　　她听到他在门外和保安在说话，然后看到他进屋拿了瓶饮料给他。 　　多好的人啊，对任何人都那样好！ 　　她在想，等保安走了之后要和他说自己的心意。 　　谁知道，他进来的时候跟着个女人，两人亲密的搂抱在一起…… 　　女人嬉笑着说要去房间，林渊搂着她上楼。 　　他们甚至连房门都没有关。 　　那个女人看起来有些年纪，身上的睡衣看起来柔软高档…… 　　她拎着的纸袋里装着钱，居高临下的像个女王，“让我开心，都是你的。” 　　他们纠缠在一起，她一直在门外看着…… 　　原来，原来她的林渊可以买卖，她的林渊根本不是她看到的那样…… 　　她看着痛心的一幕，心里却在安慰自己，他们说不定是正常的男女朋友，只是在玩情趣，就像那女人手里的鞭子一样，那是情趣。 　　谁知道，门铃响了，有个女人在外面喊着林渊的名字…… 　　他低声说：“别管她！” 　　女人笑着，那样的肆意张扬，“你还真是个坏家伙，吊着一个又一个，你呀，最爱钱！” 　　“爱钱不好吗？” 　　“好啊，爱钱怎么可能不好？” 　　女人走了，说“下次再来找你！” 　　林渊疲累的趴在床上，她走进卧室，走近他…… 　　他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东西忘拿了？” 　　她坐到他的身上，问他，“你喜欢钱吗？” 　　“呵……你不是知道吗？还问？”他甚至没有听出来在说话的是谁。 　　林渊睡着了，她拉着他的手解锁他的手机，看着里面的聊天记录…… 　　不，他喜欢的不是钱，他应该喜欢李倩倩…… 　　这个人不是林渊，林渊不会这样说话…… 　　她不想听他说话，性格懦弱温吞了一辈子的李倩倩拿起边上的鞭子……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林渊已经没气了。 　　李倩倩想过很多，想过跟着他去，也想过不值得…… 　　想到公款，这个窟窿要怎么办？ 　　她不知道要怎么办，清空手机聊天记录并不是为了掩藏，而是她不喜欢看到林渊和其他女人的聊天，那些甜言蜜语和温柔缱绻应该只属于她一个人。 　　那一晚，她想了很多很多，坐在第一次看到林渊的客厅里。 　　她没有回家，不愿意回到那个比鸟笼还小的家里。 　　不知不觉，天亮了…… 　　当李桂芬开门进来看到她的时候，先是惊讶，然后是惊喜，“你……你昨晚在这里……和小林……” 　　她知道妈妈在想什么，她很想笑，也真的笑起来，大笑着问她，“你是不是很想做有钱人的丈母娘？哈哈哈……你做不了，你没这个命……” 　　看到李桂芬窘迫的脸，她体会到曾经在学校里那些人居高临下的痛快，“林渊死了，我杀的……我把他杀了……”她像是在炫耀自己考了满分。 　　她像个疯子一样大笑，看着李桂芬跑上楼又跑下来，在她耳边说：“你快回乡下，我……我到时候就说你一直在乡下……” 　　李桂芬递给她一件林渊的T恤，让她穿走，她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了血，是她自己手掌上的血。 　　她站在那儿，一直盯着李桂芬不停地用抹布到处擦，扫地机的声音嗡嗡嗡的响了两个小时直到没有电。 　　那一刻，她在想，妈妈是爱自己的吧！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天气像是有人在渡劫 第25章 爱情陷阱 　　◎林渊案告破◎ 　　李桂芬把她的衣服装进袋子, 把扫地机都装到了袋子里让她带走，找个远的垃圾桶扔掉。 　　这几天她一直藏在乡下，脑子里一直想着林渊还有公款的事, 吃不下睡不好，当李桂芬打电话来说有同学的妹妹来看她, 当时就决定要回来, 否则公款的事情怕是盖不住了。 　　谁知道，回来就撞到了江绾, 她这几天想过很多细节，手上的伤应该是很重要的证据, 她拿刀拉开手, 这样只有刀伤…… 　　她很矛盾，她想过算了, 被抓就被抓, 以后不用烦。也想过藏, 她不想被抓……她自己都说不上来究竟怎么想的？ 　　“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陆维德问她, “还记得长相吗？” 　　“记得。”李倩倩扯开一抹苦笑, “我对着她看了几个小时, 怎么可能不记得？” 　　隔着玻璃的观察室，柴飒和江绾几乎是同时想到了那个女人的身份。 　　“我知道了！” 　　“我想到是谁了。” 　　两人对视一眼, 让两米八调出11号住户的照片, 这样让李倩倩去认人可能更快。 　　和林渊有关系的富婆, 且离开没有被监控拍到，答案不言而喻…… 　　果然, 那晚回11号住的富婆吴彤和林渊有一腿。 　　吴彤大清早被请来刑警队, 坐在会客室里, 保养得宜, 妆容精致，42岁的年纪看起来只有30出头。 　　“我想再确认一下，你认识9号住户的林渊吗？”陆维德眉头紧拧，对她一开始走访调查时候的刻意隐瞒很有意见。 　　此时此地再问这个问题，吴彤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明白，但依旧是无所谓的态度，“我没杀他，我觉得说不说对你们没有影响，反而节约你们的时间别浪费在我的身上。” 　　陆维德压着火气，要是她早点说和林渊的关系，可能不用绕弯子。但他知道对这样的人发火没有用，缓和自己的情绪，平稳开口，“说说和他怎么认识的？” 　　“圣诞节的时候吧，我回御华府那儿住看到他，觉得他挺帅的。”吴彤端起纸杯喝了口咖啡，一脸嫌弃的放回桌上，“一开始，我以为他是席家的哪个小子，毕竟那是席芮安的房子。” 　　陆维德没有纠正她房子的业主问题。 　　“后来看到席芮安和他看起来不像是亲戚，你知道的，男人女人嘛，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我才反应过来，这男人是她养着的小白脸。”吴彤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语气不屑，“她能玩，为什么我不能玩？要是她养的小白脸偷摸和我一起，她知道了肯定气死。” 　　她完全不在意自己在说的是一个人，好像那不过是个玩物，是她和席芮安用来斗气的工具，“听说她要出差几个月，我找机会认识林渊，没想到很容易就勾搭到手了，一点小钱就上钩，那女人以前念书的时候就处处压我一头……” 　　“说说案发当晚的事情。”陆维德不想听她这些斗气的话，冷冷打断。 　　“我找他的时候会给他发个消息，然后就去找他，没有什么特别，平常也不会联系。”吴彤耸耸肩，丝毫没有一点难过，根本不在意跟她恩爱过的人，在她离开没多久就没了一条命。 　　问完话，吴彤离开的时候交待一句，“我说的话你们会为我保密吧？我可不想事情闹大了丢脸。” 　　说完，她扭着腰离开。 　　江绾长吁出一口气，“真不懂这些人，人命在她看来还没有她的脸面重要。” 　　站在左侧的两米八，“重点难道不该是别在垃圾桶找男人吗？” 　　右侧的柴飒补充，“所以啊，江绾，以后找男朋友擦亮眼。” 　　江绾不明白，话题怎么会绕到她头上？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没有疑惑一身轻松。 　　随着太阳升高，温度越来越高，看来今天会是暴晒的一天。 　　熬了一整夜，该回去好好睡一觉，三人走出刑警队，两米八勾着柴飒的肩，恨不得让他背着自己走。 　　“话说回来，案子结束了，我们是不是该去团建了？” 　　“才想起来，赵伊娜你们扔哪儿了？” 　　“额……不要紧，危险解除，随便她在哪儿。” 　　“喂喂，说团建的事儿，我要出去玩，飒飒……大碗……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陆维德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恰好看到渐渐走远的三个人，唇角不自觉地勾起笑，眉眼放松，可惜了三棵好苗子，要是都能加入警队多好！ 　　日子平静滑过两天，知道破案的赵伊娜离开了盛江，三人去送机的时候，她在入关口突然大哭，或许在哭林渊的死，也可能在为自己傻傻付出的时间和感情哭，谁知道呢……好在她会勇敢的，毕竟她是个恋爱脑的勇敢女孩，笨了点，但可爱呀…… 　　在这场悲剧里，陷入爱情的女人万劫不复，就像李倩倩。而没有坠入情网的女人翩然抽身，就像吴彤，就像从头到尾没有出现的席芮安…… 　　好在还有赵伊娜，虽然陷入爱情，起码能全身而退！ 　　林渊案子的后续，他们三人并不关心，按部就班的排班守事务所，以往没有案子的时候江绾u会来。最近不同，她没事也会往事务所跑。 　　她入职以来，这还是第一起凶案。 　　“以前总觉得捉奸、找猫找狗的案子无聊，经历过林渊的案子，我觉得以后还是一直找猫找狗好，起码说明天下太平。”江绾窝在事务所的沙发上，舒舒服服的伸懒腰。 　　“啀，跟你们说个事儿，昨天我回家吃饭，我哥也在，顺嘴问了句林渊的案子。”两米八端着碗凉皮边炫边说，“席家的人是真难联系，席芮安出国说是出差去了，倒是一直找不到的席泽辰昨天主动现身了，到刑警队之后，说林渊是他机缘巧合下认识的，他房租到期正在找房子，就把房子借给他住。全揽到身上了，神奇不神奇？” 　　在一旁玩着计算机不停发出“归零归零……”的柴飒，“这是怕万一被人知道他姑姑养小白脸，曝光了家族丢脸，所以他出来认下了，反正无伤大雅。” 　　“搞不懂这些有钱人。”两米八撇撇嘴，继续炫凉皮，“说点开心的事，豆奶在侦探网上发了篇声情并茂的长文感谢我们抓住跟踪变态佬，这下我们火了。加上赵伊娜在发文夸我们，哦哟哟哟哟哟……我们马上就要成为侦探界的大佬咯！” 　　回应他兴奋的只有柴飒手里的计算机，“归零！归零……” 　　能不能成为大佬不知道，反正这几天生意惨淡，没有开张，只有归零！ 　　【??作者有话说】 　　第一案即将结束，新案子在路上了。 　　第一次写悬疑，很多不足，多多包涵。 　　明天的更新会在早晨六点。 第26章 诅咒 　　◎提前赏画的资格◎ 　　“山峰·朝晖”画展的宣传铺遍盛江市的大街小巷, 随处可见。 　　宣传片里表明，画展共七天，前三天招待有邀请函的贵宾, 后四天每天随机开放，一次只让三十二人进场。 　　这样的做法很怪很艺术也很有噱头, 俨然是根本不怕没人来看, 稍微懂点画的人都知道这次的画展不一般，宣传片里提前曝光的几幅画, 每一幅都能震惊画坛的大作。 　　虽然艺术无价，但这些无价的艺术品都有价钱, 当然对平头老百姓来说, 那是天价。 　　这次的画展当之无愧成为城中热话，无论懂不懂画都在议论, 外行的议论价钱看热闹, 内行的想一睹风采。 　　更想知道宣传片里始终保持神秘的三幅镇场的画究竟是什么名画。 　　毕竟已经公开出来的画已经很不得了, 还有三幅压轴画作的神秘面纱众说纷纭。 　　不少人在网上讨论猜测。 　　「三幅镇场画里得有一幅是青鸟先生的画作, 毕竟青鸟先生是盛江人。」 　　「如果是青鸟先生的画, 最神秘的应该是他的遗作《星火》, 他曾对外宣称这幅画是他最满意的作品，毕生的财富都在这幅画里。」 　　「你这么说, 好像这画里有宝藏。」 　　「有没有宝藏不知道, 有诅咒是真的。」 　　「我听过这个传说, 说是这画画得是火，最后画完成没有多久, 青鸟先生就被火烧死了, 画也失踪了。」 　　「不是说这幅画被烧毁了吗？看过这幅画的没几个人。」 　　「青鸟先生和我是同村的, 现在去村里随便找个老人问三十年前的火灾都知道, 一家都被烧死了，画肯定烧没了，人都烧成焦炭一样，更何况是画。」 　　「说起来，青鸟先生已经去世三十年了，老先生千古！」 　　「其实，画没有被烧。听说被卖到了国外，如果这次画展真能看到这幅画的庐山真面目，那真是卧槽卧槽……」 　　「我不管，反正我已经买好了去盛江的票，就是弄不到画展的邀请函，我在门口被熏陶一下也是好的。」 　　「搞这次画展的是席家，不得不说，席家是真有钱。」 　　「席家一直低调，宣传里根本没有席家，楼上真能胡扯。」 　　网上吵翻天，“山峰·朝晖”的公众平台像是还嫌不够热闹，发布了一条消息：《星火》展出前，只需回答问卷，有机会提前欣赏青鸟先生遗作。 　　消息后面挂了个问卷的链接，网上顿时炸开锅，争相恐后的填问卷，生怕慢了错失良机。 　　两米八扒拉开一袋薯片，从冰箱里拿出一罐饮料猛喝一大口，浑身舒爽，瞥到江绾拿在手里的平板，“你对这个画展很有兴趣？” 　　在平板上打字的手顿了一秒，继续敲字答问卷，“有机会免费看天价画作，沾沾贵气也好。” 　　“说得也对，待会儿你拿我们两账号也填一份，广撒网，万一中了，转卖机会赚一笔也好。”柴飒老神在在的翘着二郎腿，脑门子上恨不得刻“贪财”两个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爱钱。 　　两米八一屁股坐到沙发扶手上，弯腰曲背看着她手里的平板，“这问卷是脑瘫？什么鬼问题？” 　　抓了一把薯片嚼吧几下，接着吐槽，“什么叫星火是藏宝图吗？你居然答是？什么年代了还藏宝图，骗小孩吧！还有这条也是离谱，星火被烧了吗？要是被烧了还能做宣传？虚假宣传，错误引导啊？这不是脑瘫吗？肯定没被烧啊。” 　　短短几句话，喷的平板上一堆薯片碎渣，喝了口饮料，“什么玩意儿，还让人说说对星火的想法？见都没见过，有毛想法？幻想也算想法啊？” 　　听到这儿的时候，柴飒拧了下眉头，眼眸中有什么快速划过…… 　　“啀啀……大碗，你这招绝，你写个这画是假的，哈哈哈哈……人看到肯定气不过你这么说，找你去看画，出奇制胜，绝！”两米八越想越乐，笑得前仰后合，“快快快，用我的账号填，写——拿着膺品当宝贝，丢人不丢人？一个字都不能少啊！” 　　柴飒一手虚握支着脸侧，眼神别有深意的扫过江绾，随即跟没事人一样玩着计算机，“归零……归零……归归归归零……” 　　网上对问卷的题目做了深度的分析，居然还夸张的出了手把手教填问卷，有板有眼的解释这问卷就是让人拍马屁，看谁马屁拍的好保管有戏。 　　无论如何，这幅《星火》全是话题，从青鸟先生议论到现在收藏这幅画的拥有者，还有究竟谁能被选中优先欣赏这幅名画？ 　　而且，网上公布了被选中的人可以到拥有者的家共同欣赏这幅《星火》。 　　沸沸扬扬的喧闹几天，被选中的人已经收到了消息。 　　「您好，请在5月20日前往锦溪镇共同欣赏《星火》。5月24日安排返程，为期四天，请备好常用物品及衣物。若不便前往，请提前告知。静候贵宾！」 　　邮件里写着电话号同样也是微信号，末端还备注了一条：请务必保密，以免泄露地点造成不便，感谢配合！ 　　同样的邮件，大发侦探事务所三人全都收到了，网上知道今天会确认优先欣赏画作的名单，都在等消息，即便自己没选中，好歹能知道谁被选中。 　　谁知道，中选的人没有一个在网上发声，集体保密。 　　没被选中的人自然有所不满，觉得这是宣传造势的噱头，根本没有人能近距离赏画。有多少人期待，抱怨的人就有多少。 　　「山峰·朝晖：520星火相约，翘首以待。」 　　变相回应了网上的节奏。 　　网上的纷纷扰扰和大发侦探事务所无关，兴奋异常的两米八在做出门的准备。 　　“啀，能买这么贵画的人，应该是有钱人吧？包吃包住吧？” 　　“飒飒，把我刚装好的柠檬鸡爪装你箱子里，我的箱子装不下了。” 　　“锦溪镇上有什么吃的？我待会儿上网查查。” 　　“咱们早点出发吧，镇上转转吃他个一天一夜。” 　　叽叽喳喳的像只麻雀，柴飒实在没忍住，“要不，我们把资格转让了挣一笔，大热天出门很烦。” 　　“不行，趁机去玩玩嘛！”两米八想也不想的拒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懂画。 　　柴飒没搭理他，看向江绾，“你觉得呢？”语调慵懒随意。 　　“我想去！”江绾很坦诚，没有找其他的借口，“我想去看看这幅画。” 　　说话的神情格外认真，慎重的像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在等着她。 　　静默了两秒，柴飒收回目光，耸耸肩，“行吧，看来这个转让费我没机会挣咯。” 　　达成共识，三人各自为出行准备，加上邀请消息里留的微信，名字叫阿全。 　　交涉过以后，那边甩来一个定位，是一家——烤鸭店。 　　名画、烤鸭店…… 　　跨度是不是大了点儿？ 　　实在很难把这两样联系到一起。 　　两米八才不管这些，一个劲儿的流口水，仿佛已经闻到了烤鸭的香味，恨不得即刻动身。馋，加速他查资料的效率，关于《星火》这幅画各种版本的传闻已经整理好发到了工作群里。 　　要了解《星火》应该先了解创作它的人——青鸟。 　　青鸟本名虞恒，前半生他的画作并不出彩，穷困潦倒，食不果腹。混不出名堂，他回到家乡，也就是盛江市锦溪镇。 　　或许是山野之间更能让心境平和开阔，没多久，他一幅名叫《青鸟》的画横空出世，这幅画是他的成名作，之后他一直用青鸟当艺名。 　　成名的时候，他已经四十岁。之后二十年里，他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画作一幅精妙过一幅，直到他59岁的时候，对外宣称他有一幅名为《星火》的画即将和大家见面，这是他最满意的作品。 　　他笑言毕生财富都在这幅画里，只要看过这幅画的人就会明白他的意思。 　　当画坛都在等待这幅画的时候，谁也没有料到一场他丧生在火里。 　　那天是青鸟先生的60大寿，不仅儿子儿媳赶回来替他过生日，还有他的两个徒弟。 　　深夜睡梦中，大火席卷了宅子，而青鸟先生因为作画喜静，成名后重新置办的宅院离其他的住户非常远，根本来不及救人。 　　青年先生和他的夫人，两个儿子和儿媳妇以及孙子，一家七口加上两个徒弟全部丧生。 　　最后调查结果是老鼠咬坏电线短路引发火灾，而他们都喝了不少酒，最惨的是青鸟先生的孙子哭喊着往外跑，匆匆赶到救火的人眼睁睁看着他被掉下来的天花板砸死，死的时候只有10岁。 　　后来整理遗物的时候，根本没有完整的画作，以为《星火》也在这场大火中付诸一炬。 　　这样的悲剧，加上悲剧主人公是个大艺术家，还有那幅没来得及问世的遗作，一切凑在一起被传成了画的诅咒。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配得上一个艺术家传奇的一生。 　　至于这幅画的诅咒，最近全都被翻出来，且添油加醋，版本一个赛一个的玄乎。 　　【??作者有话说】 　　这天气，任何东西都要冰过才好吃 第27章 诅咒 　　◎得到画的人会被烈火焚烧◎ 　　市中心到锦溪镇用不到一个小时, 在快到锦溪镇的路段，马路两旁种植着红杉树，每到十二月份杉树变红, 许多人会到锦溪镇游玩。 　　沿途山山水水之间，青黑色的柏油路, 两旁皆是红杉树, 蜿蜒延绵直到红杉树公路的尽头就是锦溪镇。 　　近几年，锦溪镇成为网红小镇的最大原因有两个, 其一是这条红杉树公路，其二是这个小镇出了个画家青鸟, 而让他出名的作品都在这里创作出来, 依山傍水，风景秀丽, 有许多学画画的人来这里采风。 　　车子恰好行驶到红杉树公路, 一阵爆笑声从车里扬出来, 要不是天热要开冷气不能开窗, 两米八的笑声绝对能传出二里地。 　　“哈哈哈……青鸟先生的《星火》其实画的是天火, 画的太过惟妙惟肖, 惹来天神怒火……哈哈哈这应该是三十年前的迷信版本，天神都来了。”两米八边笑边吐槽, 还得抽空吃东西, 嘴巴忙得不行。 　　“这个更离谱, 你们听着啊……众所周知，青鸟先生的成名作是《青鸟》, 其实《星火》画的也是鸟, 有火的鸟是什么？凤凰啊, 浴火重生的凤凰……三十年前的火让这幅画浴火重生。” 　　“其实这是一幅被诅咒过的画, 得到这幅画的人都会死于烈火焚烧。我绝对不是危言耸听，画成以后，青鸟先生一家被烧死，画失踪了。后来画流落到国外，得到画的人没多久家里着火，画又离奇失踪。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巧合，现在画再一次出现，会不会有第三次巧合？真的是巧合？” 　　“诅咒，哎……诅咒都想得出来，服了……” 　　江绾听到这儿，愣了下，抢白打断他，“两米八，你看看这人的IP地址。” 　　“嗯？哦！隐藏的。”两米八咬了口猪肉脯，拿起冰咖啡才发现喝完了只剩下冰块，揭开盖子捞出来冰块放进嘴里，嚼得嘎吱嘎吱，又冰又解渴，吸溜两下口水，“你对这个说法有兴趣？” 　　江绾没有否认，身子前倾贴着副驾驶座的椅背，伸长脖子凑过去看他的平板，“能不能帮我查一下有关这种说法的东西？” 　　两米八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开车的柴飒，再把目光转到她的脸上，“你在让我帮忙？” 　　难怪他这么吃惊，同事半年，除了公事之外，江绾从来没让他帮过什么，独到不行，年纪不大却像是背着很大的压力，从来不开口让他们帮忙，现在居然在这么小的事情上要帮忙？ 　　说他没出息也罢，此刻，他真的有点受宠若惊。 　　“你要查这个说法？这就是无稽之谈。”两米八难得正经，“听我一句劝，小姑娘当故事看看就好，不要当真，不要迷信，懂不懂？” 　　话是这样说，手上却半点儿不耽误，开始搜索她想要的东西。 　　“你对这画的事情挺好奇！”柴飒疑惑，和江绾相处以来，她很少因为自己的私事表现出好奇心，很能藏事儿，话少，不想引起注意，私下的接触并不多。 　　可她对于画展的事情好像很关心，特别是这幅画。 　　江绾静默了一会儿，“网上的这个言论并不完全是假的……”只说了一句，具体却没有过多的解释。 　　很多时候，一个问题会产生更多疑问。 　　江绾这句话让两米八来了精神，“你的意思是诅咒是真的？这么刺激？”他往后扭着身子，不可置信的看着江绾，浑身上下都写着兴奋。 　　“你有病吧！”柴飒骂了一句，“你长个儿的时候是不是忘记长脑子了？” 　　“你他么的人身攻击我。”两米八斜他一眼，“要不是你在开车，高低我得揍你一顿。” 　　话题不着痕迹的被带偏，江绾感觉松一口气，看着车窗外的景色，穿过青翠山峦，锦溪镇缓缓露出真容。 　　率先看到的是个加油站，在往前开一段，马路两边全是各种店铺，楼下是铺面，楼上自住。按照导航到了定位的阿全烤鸭店，不过铺门紧锁。 　　找了个地方停车，在两米八的强烈要求下打算先去吃点儿东西，然后联系阿全，同样是等，边吃边等肯定比干等着好。 　　小镇不大，但是店铺倒是很齐全，应有尽有。 　　停车的地方到馆子相隔不过一个转角，已经看到不少人拿着手机各种直播和拍摄。 　　不是假期，且是工作日，这样的小镇里冒出来这么多的主播并不正常。看来都是冲着画来的，毕竟是城中热话，虽然不知道赏画的地方在哪里，但画是青鸟先生的，在青鸟先生的家乡拍点儿东西顺便瞎扯一点神秘色彩的故事，多少也会有关注度。 　　倘若真的堵到了赏画的人，能出镜采访几句，肯定更有话题。 　　这些人也都不笨，都在车站的附近，如果不是自驾，乘车到小镇通常会在这里下车。他们同样会想到不是节假日，来小镇的人可以稍微注意一下，万一真的撞上是来秘密赏画的人，那可是独家话题。 　　进馆子之前，柴飒突然拐弯往别的地饭，一句话没有说，另外两人也都没有问，仿佛不认识他一样，走进店里。 　　两米八要了个小包间，招呼他们的是老板娘，端茶倒水，还没点菜先送上来一碟糖醋萝卜片，滔滔不绝的介绍菜色。 　　饕餮转世的两米八恨不得把网上推荐的菜色都点一遍，幸好老板娘是在实在人，“好些菜都不当季，有倒是有，肯定没有当季好吃。” 　　乐呵呵的招呼他们，“你们是外地来的？等天冷的时候来这里比较美，现在热，山里蚊子还毒。” 　　“很明显能看出来我们不是镇里的？”两米八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确实好看到不像凡人。 　　“镇就这么点儿大，家家户户都认得，不认得也眼熟。” 　　老板娘说话特别实诚，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两米八当即决定，“那你给我推荐吧，我不挑嘴，什么都可以，我们三个人吃饭，你看着安排。” 　　“行！”老板娘出去的时候顺手给他们拉上门。 　　江绾把手机随意放到桌上，“阿全说到了给我们消息。” 　　“慢慢来，不着急。”有的吃，那个阿全回不回来都无所谓。 　　包间里的空调马力很足，一会儿功夫有些发冷。从窗口看出去，大中午的太阳正晒，恰好能看见柴飒在小卖部买了瓶冰果汁，喝了两口拿在手里，在小镇上走走逛逛。 　　这是他的习惯，到陌生的地方先观察一下四周围环境，了解当地的状况和地形。在他看来，网上查再多资料还不如自己实地去看看。 　　正是中午吃饭的时候，上菜并不是很快，他们也不着急催菜。倒是老板娘端菜上来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连连抱歉，“也不知道这几天怎么了，不是节假日，人这么多，你们先吃着，不好意思啊。” 　　幸亏提前看画的通知里要求保密，否则曝光了怕是来这里等消息的人会更多。 　　菜上到一半的时候，柴飒回来了，神情严肃，眉头拧着。 　　专心进食的两米八没有注意。 　　江绾看他心不在焉吃菜的模样，忍不住问他，“怎么了？” 　　“不太对劲！”柴飒说起自己的想法。 　　刚才在镇里闲逛，听到一个主播和团队里的工作人员在议论青鸟和《星火》的事情，要去青鸟先生当年的住址去拍摄，然后等到晚上再去拍，阴森森的，加上诅咒的事情肯定更加更博人眼球。 　　他不想批判这个主播的行为，如今这样博眼球没有下限的人不少。只要有流量，他们恨不得能编出更离谱的故事来。 　　怪就怪在接下里遇到的好些主播，全都在说诅咒的事情。 　　网上各种说法层出不穷，如果他们说的版本不一样，各有各的离谱，反倒没这么奇怪，但全都口径一致说诅咒，像是默认了画出现买主就会遭遇火灾。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带节奏？”两米八偏头看他，手里忙着剥虾。 　　柴飒没有回答他，只是盯着江绾，“你说过这个说法不是完全假。”喝了口果汁，“我可不可以这么理解，这个说法和事实最接近？” 　　拿着筷子的手停顿了一下，没有了胃口，索性放下筷子，点了点头，给与他肯定。 　　“你……”能不能说说关于这幅画的事儿？柴飒想了想，还是没说出来，话到嘴边改了口，“总觉得这次看画不简单。” 　　“男人的第六感？”两米八剥出一小碗虾，然后一次性扒拉进嘴里，一脸满足。 　　“有的吃都堵不住你的嘴。”柴飒翻了一个白眼。 　　午后的太阳更猛烈了些，整个小镇都是懒洋洋的，开馆子的忙着拍苍蝇打盹儿，只有外来的人兴致勃勃的顶着热气在街上闲晃。 　　到下午快三点的时候，阿全终于发来消息说是到店里了。 　　三人快到的时候，远远瞧见烤鸭店门口已经等着一对男女。 　　女的梳着丸子头，白色短袖配一条黑色背带短裤，背着双肩包，手里拿着杯奶茶，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气息，看起来是个大学生。 　　距离她两步远的男人坐在行李箱上玩手机，染着一头奶奶灰的头发，白色短袖加一条牛仔裤，右手无名指上有一颗黑色的星星，不知道是贴的还是纹上去的。 　　感觉到他们走近，两个人都齐刷刷看过来，都是选出来看画的人，但并不熟也就没有强行热络打招呼。　　不过，那女生看到他们几个的时候，明显眼睛一亮，直勾勾的盯着他们的脸瞧。两米八直接转身背对着她，顺便站在江绾和柴飒的面前，遮挡住她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剥的眼神。 　　幸好，从烤鸭店里走出个皮肤黝黑的年轻男人，洋溢着笑和大家打招呼，“我叫阿全，你们跟我核对一下是不是本人。”笑容真挚，咧着一口大白牙。 　　核对的方式很简单，拿出和他聊天的微信界面给他看一眼就行。 　　“没弄错人就好，走吧，我送你们过去。” 　　“我们自己开车了，跟在你车子后面。”柴飒说了句，“我先去把车开过来。” 　　谁知道，“你把车开过来停到边上，不能自己开车去。”阿全笑着拒绝，“你们把行李搬下来，得在山上住几天的。” 　　不能自己开车过去？ 　　可能是为了保密，几人没有过多耽搁时间，上了阿全的七人车。 　　【??作者有话说】 　　今天热爆炸，根本离不开空调，离不了一点！ 第28章 诅咒 　　◎有关画的诅咒太多了◎ 　　离开小镇, 青黑色的柏油路蜿蜒穿过村庄，更往深山里去。 　　渐渐地，村庄也看不到了, 车子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直往前看, 仿佛要开到这条路的尽头。 　　从市里到小镇花不到一个小时, 这会儿的车已经开了一个小时，路况开始转变成坑坑洼洼的山路。 　　车子颠簸了一下, 坐在最后面睡着的两米八撞着头，发出“砰”一声, 他却连眼睛都没睁, 转过身接着睡，没有一丝要醒过来的迹象。 　　看他这样, 倒是打破了车里不熟悉的僵局。 　　“噗……”丸子头女生笑起来有个梨涡, “要不是车子实在太颠, 真想把他画下来。” 　　“确实太颠, 我浑身都要散架了。”奶奶灰发色的青年摁着腰。 　　开车的阿全早已经习以为常, “快到了, 到了就好咯。” 　　都是年轻人，一旦开口打破僵局, 一会儿就聊开了。 　　“既然要一起去赏画, 认识一下呗, 我叫齐怀森，从海城过来的, 你们呢？”奶奶灰发色的青年攀谈起来。 　　“你是海城过来的？我也是海城来的, 我叫王思琳, 姐姐你呢？”丸子头女孩冲江绾笑, 可爱到犯规。 　　“江绾！”报上名字，没有多说的意思。 　　和她一样的还有坐在副驾驶的柴飒，“叫我老柴就行。”一直盯着车外的景色。 　　王思琳对睡到天昏地暗的两米八非常有兴趣，“姐姐，你和他们两个一起来的，是认识的吗？他叫什么啊？”说着话，扭头冲坐在后面的两米八努努下巴。 　　“他叫梁米。”江绾有点难以适应别人的热情。 　　这并不影响齐怀森和王思琳的劲头，两人什么都能聊，东一句西一句扯了半天。 　　直到他们聊到《星火》这幅画，倒是让江绾来了些兴趣。 　　“很多人都说很难中选，我就随便试试，哈哈……没想到真的选中我了，我果然运气逆天。”齐怀森傲娇的仰高下巴，“这幅画我还真不了解。” 　　“以前听我老师说《星火》这幅画应该早就被烧毁了，现在这幅画出现，他可兴奋了……”王思琳很遗憾，“我老师很羡慕我能来看画，他要等到画展才能看到。” 　　“大部分人都会觉得《星火》三十年前被烧了。”江绾没头没脑的搭了一句。 　　“嗯嗯，我刚学画的时候，老师就说过。”看江绾搭腔，王思琳更来劲了，“我老师是盛江人，常常把青鸟先生挂嘴边，毕竟是他家乡出的大画家。前几天刚公布《星火》要展出的时候，我老师和我说过一件事……” 　　讲到这里，她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知道为什么大家会觉得《星火》被烧吗？当时青鸟先生正在筹备画展，这幅画要在画展上展出的。你们想啊，画没有交给主办方，也没有找到画，那肯定以为被烧了，要展出的画总不可能提前送人，你们说对吧？” 　　顿了几秒，在看到他们都在等她往下讲，这才继续，“火灾之后，为什么没人出来说画还在呢？送人也该在画展之后吧？谁在火灾前拿走画？事后又不说呢？” 　　说到最后，她的语调越来越缓慢，拖着尾音…… 　　一直颠簸的车子突然大颠了一下，十分配合气氛。 　　“哎哎哎……你越说越悬乎。”齐怀森晃了一下手机，“网上比这夸张的多了去，信一半都嫌多。” 　　“我老师说他当时还是学生，听到青鸟先生要办画展，很期待的。”王思琳做了个可爱的鬼脸，“不过是真是假谁知道呢？反正画嘛，失踪之后再出现只会身价高涨，圈里人都知道。可能因为这样，当时才没有人把画拿出来吧！” 　　“这画被诅咒的事情，你们听说了嘛？”齐怀森接过话题，“画我不懂，上网我可是老手。” 　　“我不信这个。”王思琳毫不犹豫地摇头，“我听过关于画的诅咒太多了，这种只能当故事听，你要是有兴趣，我可以说这种故事三天三夜。” 　　“那你倒是说说，挑个有意思的说说。”齐怀森好奇。 　　谁都有猎奇的心思，对于解释不了事情特别感兴趣。 　　王思琳略微想了一下，“那我给你讲一个，有个法国小伙儿准备求婚，他没有太多的钱，甚至买不起像样的戒指。他只会画画，每天都在街边帮人画肖像挣钱。朋友给他建议，让他可以把爱的姑娘画下来用来求婚。小伙儿觉得这是个好提议，于是几天都没有出门摆摊挣钱，一直在家画画。日子一久，小伙儿还是没有出现，他的朋友担心他是不是被拒绝了，伤心不出门，决定去他家看看。你知道看到什么了嘛？” 　　她卖关子！ 　　齐怀森听得入神，卡这儿很难受，“你快往下说，快说快说。” 　　“画已经画好了，小伙儿和一个女人倒在地上，已经死了两天。后来警方说小伙儿用刀捅死了女人，然后割喉自尽。最奇怪的是，他的那幅画，画的根本不是这个女人，那他画的是谁呢？”王思琳顿了一下，“警方觉得这起悲剧可能是画里的女人引起的，总要去找来核实情况，警方公开这幅画，希望认识画中女人的提供情况，谁知道完全没有这个女人的消息，倒是让这幅画一炮而红，所有人都在猜这个女人是谁？小伙儿已经死了，没人知道这幅画的名字，后来很多人给它取了名字叫《未婚妻》” 　　“然后呢？”齐怀森着急想知道后续。 　　“后来啊……后来这幅画几经辗转变被一个英国的富商买下来，他其实并不懂画，只因为这幅画的名字叫《未婚妻》，他的未婚妻恰好喜欢画画，所以买下来哄她开心。谁知道画送给她没有多久，未婚妻自杀了。” 　　“嚯！”齐怀森倒吸一口凉气，“后来这幅画就被说有了诅咒？” 　　“是的，说这幅画画的女人是被爱人抛弃的冤魂，她在嫉妒所有得到爱的恋人，得到这幅画，她会引诱人……”说到这里，她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齐怀森往前探出身子，拍了拍王思琳的手臂，“这事情是真还是假的？” 　　“两起案子是真的，至于冤魂索命嘛……”王思琳又卖起关子，阴森森的笑起来。 　　坐在副驾驶的柴飒突兀的开口岔开话题，“阿全，还有多久到？” 　　听到他说话，江绾不自觉地扯开一抹笑，怕是冤魂索命这四个字吓到他了，原来不是错觉，他是真的怕鬼，好像……挺有趣的。 　　“几分钟就到，看到没有？山上的房子看到没有？” 　　随着阿全的话，众人看向山上，不知不觉，车子已经绕上山，山间有一间很大的中式庭院，远离喧嚣，白墙黛瓦，如一幅尘世之外的水墨画。 　　“我们要住在这儿嘛？”王思琳兴奋不已，“也太漂亮了。” 　　随着她的惊呼，车子驶到了门口的空地，刚停稳，她就迫不及待跳下车，“哇哇哇……真美……果然中式是天下无敌的。” 　　同样兴奋的还有齐怀森，光是站在门外已经举着手机拍了不知道多少照片。 　　江绾还在车里——叫醒两米八。 　　“到了，两米八！” 　　“醒醒……” 　　没反应，走过去推了他一下，照样没有反应。 　　想了想，“吃饭了！” 　　“嗯？吃饭了？”两米八迷迷瞪瞪的睁开眼。 　　对付他真的太简单。 　　看他迷糊又贪吃的模样，江绾勾着笑意，下车伸懒腰，不夸张的说这一路被颠的快散架，好在终点的美景对得起一路颠簸。 　　夕阳染红天空，橘黄的天空泛着淡金色的光，深绿色的山林间，这栋房子美得不像人间。空气中带着太阳照射过的一丝热意，吹来的山风有树叶清新的味道，就连颠了他们一路的泥路在此刻都美妙起来。 　　“有时间让你们慢慢看，拿上行李，我带你们进去咯。”阿全吆喝一声，领着他们进屋。 　　进门就是一面月洞景墙，青石板路两旁散落着沙砾，中式地灯已经亮起来，院里有一个凉亭，要说这庭院一步一景那是丝毫不夸张。 　　门后是个中式的客厅，相当大气雅致。 　　“我把人送到咯！”阿全爽朗的说了一句。 　　客厅沙发上的两人站起来，一个穿着中式的藏青色宽松衣裤，斯文儒雅，语气从容的自我介绍，“我叫顾白，是家父请你们来赏画的。” 　　身子微偏，介绍站在他身边的男人，白色的丝质衬衫，黑色宽松裤子，很有垂感，出色的外表，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看起来十分矜贵，“这是我的朋友，席泽辰。” 　　大发侦探事务所的三位几乎同时盯着他，这个席泽辰，是他们认为的那个席泽辰吧？ 　　林渊借住的别墅，他是业主吧！ 　　顾白指了一下客厅后面的方向，“后面的那个院子是你们住的地方，你们可以随意挑选房间。”走近阿全，熟络的勾住他的肩膀，“晚上别下山了，住这儿等明天带我和小辰到镇里转转。” 　　席泽辰的视线扫过众人，在和江绾的目光接触上的时候，清冷的眼神似是有一瞬间的停滞，不过很快他将眼神移开，疏离的浅笑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重新坐回沙发，显然并不想和他们交谈，也对他们的名字不感兴趣。 　　“走啊，去挑房间。”两米八用手肘撞了下江绾，催促她往前走。 　　江绾回过神，经过席泽辰身后的时候，盯着他看，若有所思…… 第29章 诅咒 　　◎“闭嘴，吵什么吵！”◎ 　　客厅出来是个人工池塘, 弯弯绕绕的回廊尽头是条石子路，没走几步有个岔路。 　　走在最前面的阿全指着右边的小路说，“往这儿走到底是顾老先生的住处, 除了那儿之外，其他地方你们可以随意逛, 顾老先生喜欢清静。顾白住在顾老先生前面的院子, 有什么事儿你们可以去找他，他很好说话的。” 　　“还要提醒你们一句, 暂时不要把这里的地址和照片发到社交平台，免得惹来人吵了顾老先生。”说到顾老先生的时候, 阿全表情难得严肃, 不难看出他有点怕这位顾老先生。 　　“幸亏我还没发出去。”齐怀森收起手机，“我一定配合不搞事。” 　　领着众人往左边的路走, “我爸是这里的管家, 不过他基本都在顾老先生的院子里, 找不到他你们就找顾白, 我哥是这里的厨子, 他做菜很好吃的。”提到他哥, 脸上全是骄傲。 　　客人住的院子里个八角亭，边上有一架秋千, 还有个月亮门。 　　“这个院子和隔壁院子是联通的, 我哥和三个打扫的阿姨都住在那儿。”随着阿全的话, 江绾往月亮门里看了一眼，绿意盎然的小院子比这边小些, 房子明显也比这边小很多。 　　这边的二层小楼门窗做的古色古香, 进门有个做了挑高设计的客厅, 对着庭院的那一面墙安了大片的玻璃窗, 采光极好，能看到院子里的秋千和八角亭。另一面墙挂着幅高至二楼的迎客松，它不仅仅是画，还是客厅和外面露台的隔断。 　　客厅的另一侧有个小厨房，“我每天会送新鲜果蔬来，你们住在这里可以去前面的饭厅吃，也可以自己做，需要什么菜前一晚给我发消息，第二天我买菜的时候帮你们买过来。” 　　阿全把人带到这儿，去冰箱里拿了冰饮喝起来，“你们要喝自己拿，哦……对了，中午已经有个人到了，住在最里面那间房，其他房间你们随便挑。” 　　“阿全，还有几个人要来？”柴飒问了一句。 　　“还有两个，说是晚上才能到，我还得再跑一趟。”说到这儿，阿全的笑耷拉下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你们记得，今天晚餐是八点，顾老先生会来和你们一起吃饭。” 　　这样的山路来回开了两趟，待会儿还有一趟，想想都觉得辛苦。 　　二楼一共有十个房间，站在房间门口的走廊能看到其他房间门，还能看到楼下的客厅。 　　挑房间的时候王思琳和齐怀森选了靠近楼梯的，这样上下楼方便一点。至于他们三个不想住的离楼梯太近，但凡有人经过木质的地板难免会有响动，影响休息，三人选了紧挨着最里面那间房的三间。 　　两个男人让江绾住中间，他们俩和左右门神一样住她两侧，柴飒的房间紧挨着最里面那间。 　　柴飒在她房间里检查，连天花板都没有放过，确认安全之后才让她进门。 　　“其实，我自己可以检查。”江绾把行李箱贴墙放好。 　　往外走的柴飒头也没回，“你技术烂。” 　　“哦！”看着他走出去的后背，在他关门的时候，小声说了句，“谢谢！” 　　关门的手顿了一下，抬眸看她，四目相对，没好气地翻白眼，“有病吧！” 　　朋友之间用得着说谢嘛？ 　　不仅有病，还有毒！ 　　房间不大，但很雅致，配上淡淡的清茶熏香，让人很放松。 　　透过窗户能看到通往其他院子的石子路，沿途的景致很好。 　　江绾在床上瘫了一会儿，颠了一路的身体此刻觉得无比舒服。但她还是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唯一置顶的聊天界面。 　　「江绾：我有机会去看《星火》，看到后再给你消息。」 　　消息是三天前收到赏画通知的时候发出的，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回音，她像是早已习惯这样，表情没有变化，又发了条消息过去。 　　「江绾：锦溪镇，顾白。」 　　等了会儿没有回信，默默退出聊天界面。 　　距离吃晚饭的时间还有将近三个小时，完全可以再补一觉，快速洗个澡躺上床。即便天王老子来敲门，她都要好好睡觉。 　　深山老林在白天的时候美如画，到了晚上，深山就会变成另外一个故事。 　　天黑下来，翠绿的山变得暗下来，如墨一般格外幽静沉寂。 　　房间里没有开灯，冷气很足，凉丝丝的，包着棉被的江绾舒舒服服翻了个身。她有些后悔睡前没把窗帘拉上，庭院里的地灯闪耀着暖黄的光亮。 　　再看远处黑沉的山峦，危机四伏。 　　像是猛兽围绕在宅子外伺机而动，稍不注意猛兽就会扑过来撕咬…… 　　隔着一堵墙，江绾隐约听到两米八高声说着什么，还伴随着爆笑声。也对，这小子在车上睡了一路，精神头足的很。 　　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置顶的聊天页面里依旧没有回音，倒是工作群里发了不少消息，她也没顾上看，打算直接去找他们。 　　刚打开门，听到的动静更加明显，两米八混在柴飒的房间，房门都没有关，吵吵嚷嚷的八成是在打游戏。 　　“闭嘴，吵什么吵！”男人的怒吼从最后那间房里传出来，还有东西砸到门板掉到地板发出“嘣”的巨响。 　　谁都被突然的动静惊住，只不过才静了没几秒钟，两米八大声道歉，“对不起！”态度诚恳。 　　之后听到里头稀稀索索的声响，江绾好整以暇的倚在门边，看着两米八抱着自己的电脑、平板和游戏机，长腿踹了一脚床，压低嗓门，“别睡了，快爬起来到我房间。” 　　床上的柴飒相当无奈，“你是睡够了，让我睡会儿能死？”刚睡醒的声音，低沉磁性带着怨气。 　　“快点儿，马上吃饭了。”两米八跑出来，对江绾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到自己的房间。 　　时间差不多了，该催也得催，江绾伸手敲了两下门板，“起来吃饭。”说完话，非常有良心的替他带上房门。 　　两米八的房间没有关门，进门就能看出来是他住的，行李箱大开横在地上，床和地板散落着各种零食，背包随意甩在凳子上，换下来的衣裤扔在洗手间的门口。 　　一地狼藉…… 　　“大碗，我发群里的你看了没有？”两米八把电脑和平板放到桌上。 　　“没来得及看！”江绾解锁手机，“你查过顾白了？” 　　“当然！”两米八点点头，“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吧？也就查了点基本资料。”而且，江绾对这件事不是普通的有兴趣，他当然也上心。 　　顾白今年28岁，M国念完书回来之后接管了父亲的生意。在M国念书的时候和席泽辰虽然不是同一专业，但在同一所学校，应该是在念书时候认识的。 　　顾白的父亲叫顾鑫均，50岁，靠画发家。年轻时候凭借自己的眼光，低买高卖，慢慢积累出名气和财富。 　　即便是名不见经传的画作，经过他的评鉴，必定身价倍增，号称艺术圈的点金胜手。 　　有了名气，财富自然接踵而来，听说他收藏了不少名画。 　　顾鑫均有过一段婚史，富家小姐爱上艺术眼光极好的穷小子，他的发家和这位太太娘家的支持分不开。 　　可惜，这段婚姻只维持了短短五年，以这位太太高调宣布爱上一个没名气的穷编剧而离婚收场。 　　当时这件事在媒体上闹得沸沸扬扬，这位太太头也没回的跟穷编剧出国定居了。 　　或许是受到这段婚姻的影响，之后顾鑫均一直很低调，极少出现。 　　近几年，生意交给儿子顾白，各种艺术圈的场合都没有再出现。 　　同样的生意，父子俩的处事风格却截然不同。 　　顾鑫均像伯乐，利用自己的眼光发掘出不少怀才不遇的千里马。 　　而念完艺术品鉴赏回国的顾白，鉴赏能力如何暂且不说，但绝对称得上是个成功商人，他非常懂得包装和宣传，平平无奇的画经过他的炒作能卖出非常好的价钱。 　　炒画方面，他绝对称得上是个人物。 　　换句话说，他不需要发现千里马，而是遇到他，你就成了千里马。 　　自他接手生意以来，捧出来不少有争议的新锐画家，挣得盆满钵满。 　　「山峰·朝晖」画展，顾白是其中一个投资人，他手底下的几个新锐画家都有作品参展。 　　看完两米八查到的资料，江绾看着“席泽辰”三个字，“两米八，还能查到席泽辰更多信息吗？” 　　两米八略微停顿，懊恼的看她一眼，“林渊那起案子的时候，我就查过他，能查到的资料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关于他家里的信息。他一直很低调，从不在网上分享自己的生活，社交平台的账号都没有，这样的人让我有点无从下手。” 　　如果他有社交平台的账号，能从他的浏览数据分析他的社交圈和喜好，可惜…… 　　挫败归挫败，但他在电脑搜索资料方面绝对是个越挫越勇的货，“给我点时间，我不信他是个铁桶，总能找到突破点的。” 　　“突破点不就是现在！猪脑子！”柴飒站在门边，顶着睡眠不足的脸，阴阳怪气，“我们来看画的，他出现在这里不正好说明对这幅画感兴趣吗？” 　　稍稍停顿，白了两米八一眼，“即便不是，等等吃晚饭的时候，找机会套他话。” 　　视线扫过江绾，停驻在她脸上，“你对他很好奇？” 　　对席泽辰这个人，其实他们三个人都好奇，前阵子因为林渊的案子找他，谁都没联络上，倒是案子结束了，他去了刑警队。 　　现在倒好，索性和他们碰一块儿了。 　　江绾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止是对他好奇，我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女人的直觉？”柴飒接话，语气实在算不上太好。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要是一直熬着不睡觉还好，睡下去不让他睡到自然醒，看谁都不顺眼，逮谁怼谁。 　　江绾很难解释原因，自从知道《星火》参展的消息，时不时就会有心慌的感觉。 第30章 诅咒 　　◎天才少女，王思琳◎ 　　还没到八点, 餐厅边上的客厅已经有不少人。 　　王思琳和顾白聊得热络，显然已经混熟了。 　　看到他们三个人走进来，王思琳激动的站起来, 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们……额……两米八！ 　　江绾和柴飒非常有默契的分别朝两个方向闪开，方便王思琳好好欣赏两米八。 　　“你……你……你能不能给我当模特？”王思琳看着他的脸, 细细的打量着, “你戴着口罩的时候我就想画你，现在……更想了。” 　　从锦溪镇坐车过来这一路, 两米八自始至终都戴着口罩，车里睡觉都没有摘下来, 还是第一次在他们面前露出自己的相貌。 　　回应王思琳热情的是一张冷脸, “你接着想，好好想！”脚步不停, 直接经过她走到沙发前坐下等开饭。 　　王思琳并没有感觉到打击, 小跑着走到他身边继续磨他, 两米八像是没有带耳朵出来, 拿着手机玩游戏, 一点儿不觉得被干扰。 　　坐在一旁的顾白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奇怪的互动。 　　犯起床气的柴飒找了距离他们最远的位置坐着发呆。 　　院子里齐怀森拿着手机拍的起劲, 在他眼里好像这里的一切都值得记录下来。 　　江绾环顾四周，席泽辰和阿全不在。她也不想去凑两米八的热闹, 打量着客厅里的摆设, 和墙上挂着的一幅画。 　　傍晚到的时候已经注意到这幅画, 只是当时没机会好好欣赏。 　　画的是一棵竹子，并不是觉得画功有多好才想欣赏, 相反这幅画很普通, 却又不普通, 因为落款写着：顾鑫均。 　　普通的是画功, 不普通的是这个落款！ 　　常年研究画，会写写画画很平常，上天倒是公平，给了顾鑫均一双发现千里马的眼睛 　　“这是我父亲年轻时候画的。”顾白不知何时走近她，站在画前，“你觉得这画怎么样？” 　　不怎么样！ 　　但，不能说！ 　　“我不懂画，看个新鲜！”江绾觉得没说实话已经是最大的恭维。 　　没想到听到这话的顾白却笑起来，“凡是来我家的客人，不懂画的不会注意这幅画，注意到这幅画不夸几句的人，我只遇到过两个，你是第二个。”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即表明他不相信江绾不懂画，又没有直接拆穿她，还彰显了想巴结他家的人不在少数。 　　江绾隐隐听出他有些嘲讽的意思，至于在嘲讽什么，她不得而知。 　　她只知道，最重要的是这人居然没将话题聊死，不愧是八面玲珑的商人。 　　不想在懂不懂画这个话题上纠缠，她假装听不懂话里话外的意思，接着他的话茬，“另一个和我一样没有眼力劲的人是谁？” 　　顾白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侧过身冲外面招了招手，“小辰，快过来。” 　　江绾转过头，席泽辰已经走到近前，带着沐浴后的清香，换了套宽松的米色衣裤，视线只在她身上停留一瞬就看向顾白。 　　顾白冲身后的画比划了一下，“她，和你一样，对这画不屑一顾。”说这话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嗓音，但语气里难掩戏谑。 　　“哦？”席泽辰清冷的目光里染上笑意，“那应该认识一下。”对江绾伸出右手，“席泽辰。” 　　他的嗓音和外表一样，清冷中透着矜贵，温柔里带着绝情。 　　“江绾！”两人的手一触即散。 　　听这两人的对话，感觉他俩对顾鑫均的画隐隐透着……不屑？ 　　是自己感觉错了？江绾并不确定。 　　“这画要不是有我爸的落款，就是我想尽办法炒都炒不出这画。这点我倒是和他一样，完全没有绘画天赋，充其量是小学生作品。”顾白又补了记刀，顺嘴还把自己黑进去。 　　无论刚才不屑的那种感觉是不是真的，起码现在这句话让江绾觉得父子俩关系挺不错，好到可以随意互相埋汰。 　　相比顾白，江绾对席泽辰更感兴趣些。 　　“席先生对画很有兴趣？” 　　席泽辰垂眸看她，四目相对，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目光柔和，像是一汪平静无波的清泉，但江绾总感觉这双眼睛里暗流涌动。 　　轻“嗯”了一声，并不想多谈这个话题。 　　对这样的人，不能操之过急，否则套不出什么话来。 　　江绾没打算继续攀谈，找了个由头走开，欣赏屋里的其他摆设。 　　临近八点，顾鑫均领着管家走进客厅，中式褂子，丝绸的料子，看起来清凉又儒雅。 　　顾白喊了声“爸！” 　　父子俩模样有三分像，顾鑫均眉眼祥和，朝众人稍一点头，率先往餐厅走。 　　跟在后头的管家倒是停下步子，“可以吃饭咯！”管家说话并不讲究规矩，笑起来非常有亲和力，催促大家去餐厅。 　　能和顾鑫均一起吃饭，王思琳最为兴奋，对于学画的人来说，顾鑫均这三个字不是普通的有份量。 　　走在她身侧的齐怀森显然对 　　餐厅的摆设更有兴趣。 　　餐厅的中间摆着一张可以坐下二十人的大圆桌，落地窗的设计让他们可以看到外头院子的景色。 　　桌上摆着十几道冷盘，两米八刚坐下已经开始咽口水，但这样的场面，主人家没有动筷子，他不好先下手。 　　顾鑫均坐在主位，顾白和席泽辰分坐左右两侧。顾白这一侧坐着王思琳和齐怀森；席泽辰这边依次坐着柴飒、江绾和两米八。 　　扫过空余的位置一眼，“还有人没到？”顾鑫均头稍稍一偏，问得是身后的管家。 　　“还有两位在路上，小全应该快到了。”管家环视一圈，“早晨最早到的那位客人没有下来，应该在休息，白天来的时候说过吃饭不用叫他，睡醒会自己吃。” 　　看来说得是住在最里侧房间的人。都是来看画的，难免对画的主人也会好奇。 　　居然会有人早上到了之后一直窝在房间里，刚才发脾气摔东西是被两米八吵醒了？ 　　一个来这里好好休息的人？ 　　挺奇怪的！ 　　“那我们再等等。”顾鑫均没有为有人迟到而不悦，偏过头看席泽辰，“你父亲身体怎么样？” 　　“托您的福，他身体不错，不过，我也好些日子没见他了。”席泽辰说起家里人的时候，语气轻松。 　　“你哟，在国外这么多年，怎么都不回来。”顾鑫均看一眼顾白，“你们俩都不小了，有没有谈女朋友？” 　　提到这个话题，顾白无奈的两手一摊，“爸，你别提这个，我忙着公司的事情，哪里有空找女朋友？” 　　“尽拿忙忽悠我。”顾鑫均慈爱的拍拍席泽辰的肩，“你可别跟小白学，好好谈一个，你爸妈肯定催你了吧？” 　　席泽辰点点头，这个着实反驳不了，催婚——父母永恒的话题。 　　简单几句话，原本没有说话的其他人都觉得稍微放松下来，毕竟陌生人坐一起吃饭很尴尬。 　　“顾老师，您好，我叫王思琳，要是我老师知道我现在和您吃饭，他肯定羡慕死。”王思琳兴致勃勃的自我介绍，一脸俏皮，让饭桌上更加轻松。 　　顾鑫均冲她点了点头，“不错，学画好。” 　　身侧的顾白凑近他，“别看她年纪小，《面剧》是她16岁时候的作品。” 　　只稍微思索了一下，顾鑫均想起来《面剧》这幅画，再次看向王思琳的目光明显热络了许多，“天才少女，那可是幅好画，相当有灵气的画。” 　　毫不吝啬的夸奖让王思琳脸蛋泛红，齐怀森在边上一个劲儿的夸奖她，闹得她更加害臊的垂着头。 　　同桌吃饭，有懂画的，自然也有不懂画的，两米八和柴飒属于完全不懂画那一挂的，非常有默契的拿出手机在桌子底下疯狂搜索关于这幅画的消息。 　　画的是一个样貌丑陋的女人，站在昏暗杂乱的房间里，身上的衣服华丽，镜子边挂着一张非常精美的面具，美丽、妖艳、诱惑…… 　　对比强烈，讽刺意味十足，出自一个16岁少女的画笔，当时王思琳被称为画坛的天才少女，寄予厚望。 　　聊了一会儿，听到阿全亲切还带着些憨的说话声，“饿死了，先吃饭先吃饭。” 　　他的身后跟着一对男女，从两人相隔的距离来看，他们并不熟悉。 　　男人30来岁，看起来很憔悴，但眼神却相当沉稳犀利。 　　走在最后面的女人，短发御姐，经过车子颠簸了一路，脸上略有疲倦之色，但妆容依旧精致，像极了杀伐夺断的女强人，唇边的那一抹笑都像计算过弧度，恰到好处。 　　“你们好，路上耽误了点时间，抱歉。”憔悴男人解释一句，表达歉意，挨着齐怀森入座。 　　短发御姐没有说话，目光扫过顾白的时候，唇角的笑容僵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如常，在憔悴男人身边的拉开椅子。 　　管家把顾鑫均面前的酒杯满上，顾鑫均举杯，“酒微菜薄，招呼不周。” 　　这是晚餐开始的信号，酒杯一放下，两米八半点儿不拘谨，动作飞快的朝面前那盘酱牛肉下手，偏头和江绾说小话，“好吃，我盯它好半天了。” 　　江绾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别指望他能看其他的，肯定是盯着菜的。 　　刚才，她看得很清楚，短发御姐笑容僵硬的时候，看得方向是——顾白。而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两人没有互动，座位相隔甚远，连眼神都没有多给对方一个。 　　江绾却察觉到两人之间有猫腻。 第31章 诅咒 　　◎晚餐◎ 　　推杯换盏, 一阵寒暄。 　　餐桌上的人已经对彼此有了些初步的熟悉。 　　外表憔悴但是眼神犀利的男人叫秦知言，对自己没有过多赘述。 　　另一位御姐名叫许希宁，是个画商。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个金色素圈戒指, 看起来有些年头，常常会无意识的抚弄戒指。 　　不过, 江绾注意到她在介绍自己是个画商的时候, 顾白的脸上划过不屑，虽然转瞬即逝, 依然被她看在眼里。 　　同行相斥？ 　　看起来不太像！ 　　在第七道热菜端上来的时候，那位住在最里间,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男人姗姗来迟。 　　高高瘦瘦, 披肩发，络腮胡子, 看起来有些落魄。眼神有些涣散, 走进餐厅的时候看大家都在, “抱歉, 来晚了。”说着抱歉, 语气里并没有多少歉意。 　　环视一圈, 就近落座了一个位置，和两边都不挨着, 左右两边都是空位, 他倒是很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上酒, 自斟自饮，两杯下肚, 脸颊泛红。 　　“来点儿蒜泥。”他要了一碟蒜泥, 倒上米醋和一点酱油, 每样菜都蘸着吃。 　　这样的晚餐, 大家基本上都没有在好好用餐，都在聊天或者相互观察，只有他和两米八闷头吃饭。 　　对于同样的干饭人，两米八难得升起好奇心，冲他说话，“哥，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我叫梁米。” 　　一心干饭的络腮胡瞅他一眼，剥开虾壳蘸了一下蒜泥放进嘴里咀嚼，口齿不清的搭腔，“魏嘉宇。” 　　又剥了只虾，“说没说什么时候看画？” 　　他来得晚，不知道有没有说看画的时间，问得是两米八，说话声音并不小，桌上的人都听见了。 　　目光纷纷看向主位的顾鑫均，都想知道什么时候能看到那幅名画？ 　　顾鑫均没有卖关子，“今天大家都累了，好好休息，明天下午会安排欣赏画。” 　　“顾先生，我一直很好奇这幅据传已经在三十年前烧毁的《星火》是怎么到您手里的？”一直寡言少语的许希宁突然冒出来的问题，直击靶心，问出在场不少人内心的疑惑。 　　“我是偶尔知晓这幅画在国外一位收藏家的手里。”顾鑫均一句话带过，显然并不想多谈。 　　“三十年前青鸟先生说他的毕生财富都在这幅画里，会不会有宝藏？”许希宁问话犀利，半点儿没有绕弯子。 　　顾鑫均还没有说话，身侧的顾白倒是先他一步搭腔，“许小姐既然也是画商，画里的门道不清楚？宝藏、诅咒……你不知道真假？”语气里隐含浓浓的不屑。 　　许希宁被话堵得有些难堪，垂下头没再继续问。 　　将近一分钟的时间里，餐桌上除了吃喝的动静没有其他声音。幸好，秦知言出声缓解尴尬，“我挺想知道是怎么从那么多人里挑选我们出来的，毕竟这么多人都填了问卷，我到现在还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 　　“对，我也好奇。”齐怀森附和。 　　王思琳跟着点头，“我当时收到邮件的时候，感觉自己中五百万了。” 　　这个问题，大家都好奇。 　　“说到这个，问卷是我爸让我弄得。”顾白一脸神秘，“至于怎么选出来的，保密，就当是随机挑选的吧！” 　　顾鑫均也没有解释，只是径自吃东西喝酒。 　　江绾靠近柴飒这边的手，在桌上手指轻点，看似毫无规律，但是这是他们工作以来的默契，正在用摩斯密码交流。 　　「我觉得顾白和许西宁挺奇怪的。」 　　顾白这样的生意人，喜怒不形于色，像刚才谈论那幅竹子，根本看不透他的想法。许西宁问得问题虽然有些外行，但这样的问题顾白肯定应对过不知道多少，明明可以应酬客套过去，为什么要明着给她难堪呢？ 　　柴飒没有反驳她，交流的是另外一件事。 　　「秦知言看起来像个警察。」 　　手指顿了一会儿，立即表达另外的意思。 　　「很可能跟我们一样，是个侦探，但他一定受过专业的训练。」 　　江绾不着痕迹地看向秦知言，她的注意力都在顾白和许西宁的身上，并没有怎么观察他。柴飒既然这么说，一定是他观察到了什么。 　　酒足饭饱，大家放下筷子聊天。 　　一顿饭，足足吃了将近两个小时。 　　秦知言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啪嗒”一声点燃抽了一口。所谓饭后一根烟，快活似神仙，完全体现在他抽第一口的表情上。 　　“秦先生，麻烦去外面抽烟。”管家突然出声制止，“顾先生不喜欢烟味。” 　　“抱歉。”秦知言立即将烟捻灭在碟子里，扭头向顾鑫均歉意地点了下头。 　　顾鑫均捂着鼻子轻咳，整个人往后靠在椅背上，脸色看起来并不是很好，挥手示意不要紧，“你们年轻人好好聊，我去休息了，免得你们拘谨。” 　　他没有多待，说完话领着管家往外走，这顿饭总算告一段落。 　　主人家一走，大家明显轻松下来，不过没有留在饭厅，约着在别墅里逛逛消食。 　　顾白作为主人，自然负责领着他们逛。 　　出餐厅的时候，柴飒和两米八勾肩搭背的走在前面。江绾动作比较慢，落在后面，身侧是席泽辰，本想稍微拉开点距离，没想到他倒是加大步伐走到她的身边。 　　“顾白和许希宁曾经谈过恋爱。”席泽辰说话的声音很轻。 　　江绾完全没有想到席泽辰会这样说，惊讶得看向他，却发现他面无表情的快步从自己身边走过去，仿佛刚才说话的不是他。 　　为什么他会突然这样说？ 　　他看懂了刚才的摩斯密码？ 　　所以特意来解惑的？ 　　为什么要这样做？ 　　明明不熟，不是吗？ 　　他跟顾白更加熟悉一点，和外人聊顾白的八卦，合适吗？ 　　从饭桌上的状况来看，席泽辰和许希宁并不认识，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更别说打招呼了。说实话，席泽辰这人看着就和八卦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他扭头说了顾白和许希宁的八卦过往。 　　最重要的是，刚才和柴飒交流的时候，动作很小，小到很难让人注意到，且根本没有交流几句。 　　难道席泽辰一直在盯着他们看？ 　　而他们却完全没有发现？ 　　这事情有必要和他们沟通一下，走到两人身边的时候，席泽辰已经到了最前面顾白的身侧，两人似乎聊到开心的事情，唇角轻勾，眉眼之间染着笑意。 　　他像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稍稍偏头，目光直直的向她看过来，迎上她探究的视线，四目相对，眸底还有来不及敛去的笑意。 　　只一眼，漫不经心的将视线挪开，继续听顾白说话。 　　好敏锐的人！这是江绾对他的感觉。 　　柴飒察觉到她的异样，扭头看她，“怎么了？” 　　“席泽辰……” 　　“嗯？” 　　“席泽辰刚才突然和我说，许希宁和顾白谈过恋爱。” 　　“突然说的？” 　　“嗯！” 　　柴飒立即明白她想要表达的是什么，“看起来没有恶意。” 　　倘若有恶意，不显山露水就行，特意来告诉江绾。一来告诉她顾白和许希宁之间怪异举动的缘由；二来怕是在提醒她不是只有他们两人懂摩斯密码的，如果有心观察他们两个人要发现并不是难事。 　　秦知言很可能也懂摩斯密码，幸好也没聊什么。 　　“倒是我们得弄个新的沟通方式，万一以后遇到什么状况不好说话，也好沟通。”柴飒勾上两米八的肩膀，“这事儿交给你来设计。” 　　“专属的沟通密码，哇……这个可以有。”两米八满口答应。 　　逛了一圈院子，不得不再一次感叹有钱人真的壕无人性，一步一景。 　　这栋房子顾白并不常来，他也不是特别熟悉，倒是顾鑫均这两年常常住在这里，喜欢这里清静。 　　顾白的院子比客人住的院子还要大不少，里头娱乐设施齐全，甚至还有个游泳池。 　　经过游泳池边的小路往前走，是顾鑫均的院子。不过他喜欢清静，他们就没进去打扰，反正明天赏画可以进去看，倒也不急着参观。 　　说实在的，要不是柴飒要熟悉环境，两米八和江绾宁可躺在房间里吹冷气摆烂。此刻他们有点儿羡慕魏嘉宇，他吃饭的时候喝了不少酒，直接回去休息了。 　　山上的夜晚并没有很凉爽，偶尔有风吹过带来的全是闷热，还有特别大的蚊子。 　　幸好，逛差不多了，两米八和江绾本来就走在最后面，一听要散，两人扭头往自己院子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身后有恶犬在追。 　　山上的蚊子特别毒，江绾又容易招蚊子，回房间就发现自己的手臂和腿上多了几个包，痒得难受。 　　饭前补过一觉，夜深，三个人的精神还是很好，索性窝在两米八的房间里聊今天的事情。 　　深夜一点，三人依旧没有睡意，窝在房间里打游戏。 　　外头雷声大作，闷热了一天的天气总算在一场酣畅淋漓的暴雨下凉爽起来。 　　院子里的地灯在雨幕下显得忽明忽灭，看起来很不真实。 　　江绾站在窗边听着雨声，隐约看到外面的小路上有个人打着伞……方向是顾白的院子。 　　距离太远，隔着窗玻璃，加上暴雨，她并没有看清那人是谁，只是恰好那里有盏地灯才看到有个人影打着伞走过去。 　　身后传来两米八装神弄鬼的声音，“你们有没有觉得……山顶别墅……暴雨夜……名画的诅咒……侦探……这些个凑在一起，不出点儿事说不过去？” 　　柴飒反应最快，直接给他的后脑来了一下，“你有病吧？大晚上的别搞我心态。” 　　“知道你怕阿飘……不如……”两米八扯出一抹阴阳怪气的笑容，“我们来看恐怖片……多有氛围啊……” 　　“小孩子才看恐怖片。”柴飒嘴硬，看向江绾，“我不怕这些。” 　　江绾努力憋笑，十分认真且严肃的说道：“我知道，所以我们来看个恐怖片！” 　　“行！”柴飒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第32章 诅咒 　　◎红色的眼睛◎ 　　屏幕里的镜头有点血腥, 女演员脸上化的特效妆丑出新天际，丝毫看不出原本的模样，猛地出现属实挺有冲击力。 　　柴飒谎称空调太冷, 坐靠在床上，拉高被子盖得严严实实, 只露出一双眼睛时不时看一眼屏幕, 生怕让他们看出来他没在看，错过剧情加入不了他们的讨论。 　　镜头里是酒店的走廊, 女阿飘一闪而过，空空荡荡…… 　　突然, 一个特写在她的脸上…… 　　“啊——”一声尖叫划破夜空, 撕裂黑暗。 　　两人齐刷刷回头看向柴飒，“不是我！”他立即表明, 一骨碌翻身站起来, “外面传来的。” 　　“窗外有人, 我窗外有人……”凄厉的尖叫声从王思琳的房间里传出来, 紧接着看到她慌乱的开门冲出来, “真的, 我窗外……有双眼睛……” 　　她指着一个外头的方向就要往楼下冲，江绾一把拽住她, “你先别乱。” 　　外面这么大的暴雨, 即便是偷窥也不能挑这样的日子吧？ 　　三人陪着她进屋, 她生怕他们不信，快步领着他们走到窗边, 指着外面, 愣住, “就是这儿, 刚才有双眼睛，现在肯定跑了。”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王思琳的房间靠近围墙，外头就是山，雨幕里黑压压的一片，看不出有没有人，但要爬墙进来在她窗口扒着并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 　　窗边的地上丢着王思琳的画本，江绾捡起来看了一眼，画的是窗外雨景，铅笔起的稿子。趁机翻了几页，前面还有不少各种画，但看起来都只画了一半的画。 　　随手放到桌上，没再多看。 　　柴飒打开窗玻璃查看了一眼，对着江绾摇了摇头，没有发现扒在外面的痕迹。 　　“怎么了？”秦知言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刚被吵醒的困意。 　　惊魂未定的王思琳解释着，“我晚上一直在这里画画，觉得院子里的雨景很好看想画下来……我刚才一回头就看到……看到有双眼睛……红色的……红色的眼睛。” 　　说到红色的时候，她浑身打了个哆嗦，显然被吓得不轻。 　　“我去看看！”秦知言转身往楼下走。 　　柴飒跟着走出去，也打算去周围察看一圈，确保安全。 　　王思琳不敢待在房间里，两米八和江绾陪着她在楼下客厅等消息。 　　说来奇怪，王思琳的动静并不小，两米八的房间距离有些远都听到了，倒是离得近的许希宁和齐怀森丝毫没有反应。 　　睡得特别沉？ 　　去察看情况的两人很快回来，出去没多大一会儿，有伞形同没有伞，浑身上下湿了大半。 　　“墙内外都没有人攀爬过的痕迹。”秦知言居高临下的盯着王思琳，“晚饭的时候，我看你喝了不少酒，估计是喝多了眼花，少喝点酒。” 　　说完也不等她反应，扭头就走，半夜被吵醒还弄一身湿，语气和动作都带着些脾气。 　　柴飒也没想多待，湿答答的衣服裤子黏在身上，实在不是很舒服，“我去洗澡睡觉，你们也早点休息。” 　　“我和你一起。”两米八趁机逃跑，大晚上的安抚一个姑娘情绪这事儿，他不擅长也不想做。 　　还没等两人走开，许希宁从屋外走进来，她没有想到客厅里这么多人，愣了一下，“这么晚还不休息？” 　　目光扫过王思琳有些苍白的脸，关心道：“怎么了？不舒服？” 　　“希宁姐……”王思琳软软的撒娇，一晚上功夫和她已经很熟悉的样子，“我刚才被吓到了。” 　　小姑娘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许希宁听得脸上一阵怪异，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安慰道：“这样吧，晚上和我睡。”看来也是不相信有这样诡异的事。 　　王思琳忙不迭地点头答应，乖巧到不行。 　　半夜惊魂草草落幕。 　　雨依旧再下，江绾拉上窗帘躺在床上，脑子里不停闪过画、红眼睛、诅咒、大火、顾白、许希宁……乱七八糟的念头让她过了很久才迷迷糊糊睡着。 　　她在梦里，像是掉进一个深渊，一直下坠，任凭她想尽办法依旧阻止不了。 　　越睡越累，直到电话铃声和敲门声才悠悠转醒。 　　“喂！”接起电话，她的喉咙嘶哑干渴，火辣辣的疼，难受的咳了几声。 　　“开门！”两米八的声音从电话和门外传来。 　　她快速爬起来，开门放人进来。 　　“你怎么这么能睡？午饭都快赶不上了。”两米八咋咋唬唬，“这都十一点了，你还睡。” 　　江绾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刷牙，头脑发懵，还没清醒，听着他的叨叨。 　　“你和飒飒真的能睡，他也刚被我叫起来，以前熬夜比这更晚也没见你们这么能睡，陌生地方睡得特别踏实？”两米八不明白，他有点认床，陌生地方虽然能睡，但有些睡不踏实，很容易醒过来。 　　拿着牙刷的手一顿，随即她快速洗了把脸，走出来问他，“老柴也睡到现在？” 　　“可不是，我去看看，免得他又睡回去，你动作快。”两米八打量着她要换衣服，索性去隔壁房间。 　　三人的速度不慢，出来的时候，江绾看老柴明显没有睡饱的脸色，“没睡好？” 　　老柴摇了摇头，“恰恰相反，睡得很好。”说这话的时候，面色比刚才更加凝重。 　　“睡得好还不好？”两米八没有反应过来，这小子对电脑和吃反面以外的事情，感知比寻常人还慢，直来直去的要人命。 　　还好，他不明白，江绾明白，在陌生环境里，每个人多少都会有警惕心，特别是干他们这一行的。 　　但是昨晚睡下去之后，两人却睡得格外沉，即便她一直在做梦，却始终没有醒过来，直到两米八来叫门。 　　这里，有问题！ 　　“小心一点。”老柴叮嘱他们。 　　说到这里，两米八才反应过来，他们两人这么能睡并不是自身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外力因素导致的。 　　下楼的时候，秦知言跟着下来，他们非常有默契的没再多说。席泽辰能看懂摩斯密码，那极有可能是同行的秦知言也能明白，他们不敢贸然在这样沟通，只能在群里简单说几句。 　　「江绾：吃的？」 　　「老柴：不好说是哪里出问题，总之小心一点，特别是两米八，少吃两口不会死的。」 　　「两米八：反对，你们没吃的我吃了，你们吃了的我也吃了，吃的不可能有问题。」 　　「两米八：昨晚散了之后，我弄了一下沟通的密码，我发给你们，以后不方便的时候我们用这个沟通。」 　　这套密码是两米八根据摩斯密码修改的，很多词汇只是反着来，只要摩斯密码加上他这套东西，很难被人看明白他们几个在聊什么。 　　好记又好用，大概看了个来回，两人迅速掌握了其中的窍门。 　　暴雨之后的天气格外炎热，走出室内的时候，江绾觉得豪宅太大也不好，吃个饭能走出一身汗。 　　到餐厅的时候，魏嘉宇已经到了，他是个没太多讲究的人，虽然人不齐，但丝毫不影响他喝酒，也没先动筷，一口蒜一口酒，美滋滋的边喝边等大家到。 　　看到他们进来也不打招呼，倒是两米八挺喜欢这人，喊了声“哥”挨着他边上坐下，江绾和柴飒挨着两米八依次落座。 　　秦知言在他们对面挑了个位置，也没有想和他们攀谈的欲望，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僵住。 　　午餐并没有像昨晚的晚餐那样正式，顾鑫均在房里吃，没有露面，只让管家带话给他们下午一点的时候去他的院子欣赏《星火》。 　　顾白和席泽辰踩着饭点儿进来，两人一落座，即便还有人没到，已经开始上菜。 　　大多都是年轻人，睡懒觉稀松平常，在顾白看来根本没有必要强行一起吃饭，他让厨房到时候再给他们做就成。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席泽辰坐在江绾的对面，虽然隔着大圆桌，但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他。 　　身边的顾白一直在和他说话，他偏头听着，偶尔搭腔几句，目光时不时看向江绾，那眼神里有打量、有试探…… 　　这顿饭江绾吃的食不知味，她看不懂席泽辰的眼神。 　　越看不明白越想弄清楚，她想知道席泽辰究竟想干嘛？ 　　“顾先生和席先生是怎么认识的？”江绾假装不知道两人是同学，随意的找了个饭桌话题。 　　说到这个，顾白拍了一下他的肩，“这是我学弟，我们一个大学。” 　　“你可以说说我们怎么认识的。”席泽辰好整以暇的等他继续。 　　“嗐……这八百年前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顾白瞪他一眼后，低头苦笑了下，“其实也没什么，我当时有段时间心情不好，天天喝酒喝到烂醉，有天喝到躺在地上，他好心过来扯我一把，我把他衣服裤子都吐脏了，就这么认识了。” 　　席泽辰有些嫌弃的摇了摇头，仿佛还能闻到当时的臭味，“这叫臭味相投。”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看向江绾，头微微歪着，下巴微仰，左边眉峰一挑，右手手肘撑着桌面，手臂立在脸侧，大拇指摩挲着食指。 　　江绾愣住了，这句话……这种神态…… 　　很熟悉！ 　　想从他的眼睛里再看出什么来，他却避开视线，垂眸吃菜，仿佛刚才这句话只是话赶话的巧合，而做这样的动作也是巧合。 第33章 诅咒 　　◎赏画◎ 　　江绾的异样太过明显, 老柴在旁边用手肘撞了一下她的手，小声提醒，“想什么呢？席泽辰脸上有花？” 　　尴尬的收回视线, 胡乱塞了点菜，闭口不谈刚才自己的失态。 　　她知道老柴在盯着自己, 关心她的状况。可她实在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而且刚才闪过的对席泽辰的想法，她还不确定。 　　得找个机会私下和席泽辰谈谈。 　　饭后并没有找到机会, 席泽辰和顾白一同离开，两人回了顾白的院子。 　　直接去找实在太唐突。 　　再一次见到席泽辰是在下午一点, 顾鑫均的院子外头。江绾才知道原来从边上的小路可以过来, 并不是非要经过顾白后院的游泳池，只不过两个院子共用一个游泳池, 这样比较方便。 　　顾鑫均的院子有两栋房子, 一栋两层小楼, 另外一栋一层的玻璃房, 从外面看不到里面。 　　管家笑容满面的站在玻璃房外面, “各位, 这里是老爷收藏画作的地方，禁止大家拍照。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麻烦各位将身上的手机和电子设备都拿出来。欣赏完画作之后, 你们可以来找我领回去。” 　　旁边的桌子上摆着个白色的塑料箱, 顾白动作最快，他知道规矩, 率先把手机放到塑料箱里。 　　站在他边上的席泽辰把手里的手机关机之后放到塑料箱里, 又从兜里拿出一台同型号不同颜色的手机, 关机后放进去。 　　赏画有这样的规矩, 其余人并没有意见，很多艺术展开办的时候都会有这样的规定。大家自觉将身上的手机放到塑料箱里。 　　两米八比较麻烦，他身上的电子设备真的不是普通的多。两台手机，一块智能手表，移动Wi-Fi，一台PDA，还有耳机、U盘，甚至还有根随身携带的甩棍……轮到他的时候在塑料箱边折腾了很久。 　　放好东西，经过金属探测门，才能往里走。 　　管家提醒他们，“各位看画的时候要注意，千万不要靠得太近，也不要用手去碰画。” 　　柴飒往后环视一眼，稍稍弯腰小声和江绾说，“齐怀森不在。” 　　虽然，齐怀森表现出来对画并不感兴趣，他只是来凑热闹的，但是这样的热闹他不可能不来。而且从昨天晚上他回房之后，好像就没有见过他，连王思琳在凌晨尖叫也没出现…… 　　“是不是要去看一下？”江绾内心很想看画，但齐怀森不出现很奇怪，毕竟画在这里不会跑，去看一眼回来耽误不了太久。 　　“要去也是我去，不差这一会儿吧，来都来了，我看一眼画再去。”两米八自告奋勇，名画他是不懂欣赏的，都到门口了，不看一眼有点亏。 　　最主要的是，他和柴飒都发现，这间看似普通的玻璃房一点也没有看起来这么普通，用的全是防弹玻璃。 　　玻璃房里有非常开阔的视野，整栋宅子有很浓的中式风格，但这间玻璃房里却没有任何的装饰，各种白色的隔断，每个隔断上挂着一幅名画，隔断间有不少距离，可以让人在欣赏一幅画的时候不用被其他人打扰。 　　当然，这座玻璃房并不对外开放，顾鑫均很懂得如何欣赏画。 　　没有任何装饰，因为这些名画是最好的装饰。而且，每幅画之间有足够的距离，能让他静静的欣赏。 　　目光所及，收藏的画数量不少，最前面看到的几幅画全是名画佳作。 　　越往里走，画的价值越高，也越得顾鑫均喜欢。 　　“哇哦……这里可不得了！”昨晚被惊吓到的王思琳，原本还恹恹的没有精神，一到这里立马活了过来。 　　不过，这样艺术气息的地方，很容易让人不自觉安静下来，王思琳惊呼都是压着嗓子，小声赞叹。 　　在画展看到名画不稀奇，但是这样的个人收藏着实厉害。 　　面对这样的场面，爱画的人不可能没有反应。 　　除非……见过更厉害的收藏品！ 　　江绾心里隐隐有一种猜测，很想知道席泽辰会是什么反应？ 　　往前面看去，席泽辰像是有和她同样的想法，恰好回过头来看她。 　　视线相撞，都清晰看到彼此眼底对这里的名画毫无波澜。 　　在江绾看来，他那副无框眼镜的镜片遮挡着眼里的光，没有看起来那样简单无害。 　　走到最开阔的地方，白色的隔断后能看到玻璃房外的景色，不知不觉他们已经从前院走到后院的位置。 　　顾鑫均背对着他们站在那儿，他正在欣赏墙上的一幅画。 　　画里青山环绕，木柴堆的足有一层楼那样高，燃着熊熊大火，火堆旁围着不少人，虽然看不清长相，但感觉的到他们个个带着欢愉的笑容。 　　“星火！”江绾呢喃着，看到这幅画，眼睛里再也看不到其他，定定的盯着它。 　　她的声音不大，在场的人都听到了，纷纷看向她，但她浑然不觉，只是一步一步靠近那幅画，仿佛着魔一般。 　　没人知道她说得对不对，因为见过这幅画的人屈指可数。 　　“不错，这就是星火。”顾鑫均给出肯定的答案，眼神疑惑地打量她，“没想到你能一眼看出来这是星火。” 　　江绾这才回过神，喃喃一句，“您站在这里，我是猜的。”说话的时候，眼神没有离开这幅画。 　　“原来是这样！”顾鑫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像是不太相信她的说辞。 　　江绾并不在意他相不相信，只是站定在距离星火一米处欣赏这幅《星火》。 　　不止是她，不管懂不懂画都在盯着这幅画看。 　　“嗡……”玻璃房里传来细想，随即发现玻璃房的各处升起白色幕布。 　　四面八方一片白色，隔绝了玻璃房外的景色。 　　没一会儿，白色的幕布上投影出蓝天青山，林中还有雀鸟…… 　　这间收藏室居然是全息投影的，而且还能换背景，这些背景都和画作有关，让人更能融入这幅画。 　　“望各位好好感受艺术的魅力，也能好好欣赏这幅青山先生的遗作《星火》”顾鑫均说完话，站得离他们远了些，欣赏着这里的画作。 　　柴飒对这幅画的兴趣不大，倒是对这间屋子十分好奇，仰着头东张西望，时不时和两米八小声交流，“安保措施很好，到处都是红外，要是都开了，怕是得密密麻麻的一片。” 　　两米八咂舌，“确实，要是哪个小偷不长眼进来偷画，估计还没进来就被抓了。” 　　“看过就好了，我回去一趟看看齐怀森。”柴飒实在提不起看画的兴趣。 　　“我跟你一起回去。” 　　“行，那我和江绾说一声。” 　　老柴走到江绾身边，侧过头刚想说话，却震惊无比的愣了下，顿时不记得要说什么。 　　江绾……在哭…… 　　相处半年，江绾从来没有表现出特别强烈的情绪，知道她有秘密，有很重的心事，却从来不和他们吐露心声。她像是一只蚕蛹，把自己包裹在保护壳里，密不透风。 　　所以现在看到她流眼泪，有被惊讶到。 　　她自己好像完全没有发觉，只是盯着画，红着眼，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从看到这幅画的时候，她就不对劲，很不对劲。 　　老柴在这幅画和江绾的脸上来回看，着实看不透她此刻的想法，只觉得……她看这幅画的目光——像是在看人。 　　准确的说，应该是透过这幅画在怀念对她来说极为重要的人。 　　对的，是怀念！ 　　“喂！”老柴拍了一下她的肩，“你怎么样？” 　　“嗯？”江绾扭过头，迎上他关心的眼神，在他的眸底看到自己，小小的自己，在——流泪！ 　　流泪？ 　　她用手胡乱擦掉脸上的眼泪，垂着头，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现在的状况。 　　“嗐……” 　　她听到老柴一声无奈地叹息，随即感觉到有只手掌摁在她的脑袋上，不轻不重。 　　“不知道怎么说就低会儿头，别跟两米八一样老上网看那些无聊的东西，相信什么别低头皇冠会掉的话。即便低头，皇冠也不会掉的。”老柴清爽的嗓音传进她的耳里，还来不及感动，就听他话锋一转，“况且你还没有皇冠。” 　　听到这话，江绾实在不知道先感动好还是先笑好！ 　　手掌安慰似得轻拍了两下她的脑袋，手掌的主人嘴里说着很嫌弃的话，“女人就是麻烦！” 　　“对嘛，我就说女人麻烦，影响我敲键盘摁鼠标的速度。”两米八在她的身后小声嘟囔，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我给你遮着，想哭就哭，要是有人笑你，我就揍他。” 　　这还不止，他补了一句，“不然……要不然……我的肩膀借你靠一下……虽然你矮，靠不到我肩膀……要不我蹲下来？”语气如同壮士断腕一般决裂。 　　神他妈的蹲下来！ 　　江绾“噗嗤”一下破涕为笑，反驳他，“我一米七一，哪里矮？” 　　“……行吧，你都哭了，我让着你，你不矮！”两米八委屈巴巴，非常不想承认自己矮。 　　沉默了一会儿，江绾仰起头来回看他们，下定决心一般，抬起右手，在空气中手指轻点了几下，用的是他们之间的沟通密码。 　　「这不是青鸟先生的画。」 第34章 诅咒 　　◎赝品◎ 　　画是假的？ 　　顾鑫均知不知道？ 　　柴飒远远地观望他, 着实看不出来。 　　他是业界的老行尊，靠画起家，这方面的眼光肯定毒辣, 要想瞒过他的眼睛，不容易吧！ 　　所以, 他应该知道这画是假的！ 　　不对…… 　　如果他知道画是假的, 将画摆在这间展室最好的位置？ 　　还要将画拿出来参加画展？ 　　顶着青鸟先生遗作的画，不说多少外行想去看, 内行去看的肯定不少，假画瞒得过那些人的眼睛。 　　倘若让人知道他拿出来的是幅赝品, 那可真是晚节不保。完全能够想到媒体会将此事渲染成什么样。 　　那, 这幅画他并不知道是假的！ 　　难道是因为这幅画没有问世过，让他在判断真假方面有了偏差？ 　　柴飒立即推翻这个想法, 虽然他不太懂画, 但多少还是知道一些基础的, 比如每个画家的画风, 有青鸟先生以前的画用来对比, 何况听说现在还有很多高科技辅助判定画的真假, 是真是假很难瞒过去。 　　什么样的高手能把画仿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看江绾刚才那副样子，结合她说的话, 这个高手她不仅认得, 还关系匪浅。 　　江绾事先知道这幅画是假的？填问卷的时候, 她好像填的就是认为这幅画是假的。 　　她来这里是为了看这幅假画？ 　　柴飒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她，这事非同小可。 　　现在不是谈话的好时候, 很明显她还想在待一会儿, 以后有的是时间, 不急在一时。 　　要是留她一个人在这儿, 显得他们两个男人不地道，给两米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回去看看齐怀森，自己留这儿陪她。 　　刚才摁着她脑袋的时候，老柴已经注意到有好几个人察觉她的异样，他眸光犀利的扫视过去，像座门神一样守在她的身侧。 　　其他人看过这幅画，零零散散的走开去看其他画，她不同，一直站在这幅画面前，静静地看着。 　　和她一样对这幅画兴趣颇高的是席泽辰，他转过一圈回来以后同样站在画前。 　　“你好像很喜欢这幅画。”席泽辰主动攀谈，“我个人而言，青鸟先生的成名作比这幅更有灵性。” 　　江绾瞥他一眼，“艺术这种东西很主观的，我喜欢这幅画，更喜欢这幅画的画家。” 　　“这幅画的画家？”席泽辰挑眉看她，“不该是青鸟先生？” 　　他的问题，江绾没有回答。 　　席泽辰并不恼，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画，闲话家常似得感慨，“他应该没有想到，29年后这幅画会以这样的方式再现人前。” 　　意有所指的话，听得江绾心跳只突突。 　　青鸟先生的《星火》是在三十年前画好的，然后他被烧死。席泽辰说的是29年前…… 　　猛地扭头看他，“你究竟是谁？” 　　“嗯？”席泽辰轻笑出声，镜片后的眸光潋滟，像是听到了笑话，“不是介绍过，我是席泽辰。” 　　江绾知道自己的问题听来很蠢，依然这样问肯定有她自己的想法，她相信席泽辰听得明白，关于这幅画，能说出刚才那翻话……加上他午饭时候说话的举动…… 　　“你……你认识……” 　　没有等她把话说完，席泽辰脸上的笑意霎那间消失不见，脚跟一转，走向不远处的顾白和顾鑫均。 　　江绾想跟过去问个明白，却被老柴一把拽住手臂，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提醒她，“有人盯着我们。” 　　即便再想去问席泽辰也只能暂时放一放，她没有四处看，维持看画的姿势，小声问道：“是谁？” 　　“秦知言。”柴飒不仅答得坦荡，甚至回头和他对视了一眼，因为秦知言根本没有藏着掖着，直勾勾地盯着江绾，似是要把她看穿。 　　他的视线像在看一个罪犯，很难不让人讨厌，“还有……不知道是谁了。” 　　另一道视线很鬼祟，若有似无，一度让柴飒以为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走吧！”江绾知道自己的行径有点诡异，看在有心人眼里不好解释。 　　“不多看一会儿？”柴飒看得出来她很想再好好欣赏这幅画，“我不赶时间。” 　　“不用。”江绾内心划过一丝异样，深深看了一眼，像是要把这幅画镌刻到记忆里，“画展的时候还有机会再看的。” 　　走出来的时候，江绾的情绪明显变得低落。 　　两人在塑料箱里拿自己的手机，管家伯伯笑眯眯的看着他们，“有兴趣的话晚上可以再来看，这两天下午一点到五点，晚上八点到十一点都会开放。” 　　这是个好消息，“我晚上再来。”江绾顿时开心起来。 　　一旁的柴飒将手机开机，无奈摇头低喃，“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麻烦！” 　　“……我听得见！” 　　“哦！那我下次嫌弃的小声一点！” 　　走出来没有几步，席泽辰叫住他们，“江绾，等等。” 　　两人回头，他刚把手机拿回来，一边开机一边追过来，“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吗？” 　　“方便！”得来全不费功夫，江绾递过手机让他扫码，伴随着“滴”一声，验证消息发过来，用不到几秒钟，已经躺在彼此的好友列表里。 　　加完好友，席泽辰直接往游泳池的方向走回顾白的院子，而他们两个则是走小路回客院。 　　齐怀森的房间依旧关着门，倒是两米八的房门大开，他则盘腿坐在地上，行李箱垫着笔记本电脑，双手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乱飞。 　　见两人进来，嘴皮子一顿说。 　　“齐怀森那小子没事，昨晚上戴着耳机玩游戏到天亮才睡，我去敲门的时候好不容易叫醒他的。” 　　戴着耳机，难怪在隔壁的王思琳尖叫成这样都没反应。 　　“他还推荐我玩，一个恐怖游戏，即便他听到尖叫声，可能都以为是游戏里的声音。”他拿过平板，“我下载这个游戏了，咱们三一起玩，最近挺火的。” 　　“好哇！” 　　“不必！” 　　两人异口同声，柴飒浑身上下都写着拒绝，恐怖游戏啊…… 　　“我对打游戏没兴趣！”这是他最后的倔强，轻咳两下转移话题，“说说星火的事情。” 　　两米八电脑都不玩了，屁股一扭换了个方位期待的看向她。 　　原本还笑着的江绾，神情低落下来，来回看他们，半年的相处和关心让她有些卸下心防，好像和他们说一点儿也不会让他们看轻自己。 　　他们也不催，任由她慢慢思索。 　　江绾再三斟酌，低垂着头，“这幅画不是青鸟先生的画，是我爸爸画的赝品。” 　　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轻，话里的信息量却如同惊雷一般在两人的耳边炸开。 　　江绾的爸爸能画出顾鑫均这种老行尊都分辨不出的赝品，仿造的水平和画功就不提了，这背后牵扯的利益…… 　　她的爸爸原来是干这行的，难怪当初问她为什么没有当警察，她说“当不了！” 　　不是她不想，也不是她自身条件不能当，而是她的背景让她根本当不了警察。她爸爸这样的水平，肯定不是寻常的造假小贼。 　　这句话里的信息量还没让他们拐过弯来，江绾又扔出一记炸雷。 　　“我……我爸爸他……他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 　　这是什么意思？ 　　死了？ 　　两米八和柴飒疑惑的对视，他们查过江绾的底，父母兄长一家四口，父母健在啊，也没有领养的记录！ 　　什么情况？ 　　看他们的表情，江绾猜到他们在想什么，她突然到事务所工作，调查过她的背景也不稀奇。 　　“我和哥哥出生就挂在叔叔婶婶的名下，三年前，我的父母在家里被劫杀，案子发生在M国，家里被洗劫一空……我……我家里有很多不能往外说的东西……所以这起案子不了了之，我知道案子没有这么简单！” 　　说到父母惨死，她语气激动，眼眶泛红却极力隐忍着眼泪，眸里却全是坚毅，一定要找出凶手来。 　　她说的很含糊，但她能说一点儿已经开始信任他们，很多事不能操之过急。 　　“所以，你三年前突然休学？一直在查这件事？”柴飒用的疑问句，语气却十分肯定。 　　“嗯！”江绾点头，脸上满是失落，“查了很久，没有什么进展。” 　　“你回国是因为查到凶手可能在国内？”否则不可能好端端的回国。 　　她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因为连她自己都不是很肯定。 　　两米八在震惊中找回自己的声音，“赃物流到国内了？只要找到赃物，倒着查流出来的出处，极有可能找到凶手，对吧？” 　　顿了一下，“所以，这幅《星火》是当时被劫走的赃物？” 　　江绾愣了下，随即摇摇头。 　　她不想说，两人也默契的没再多问。 　　两米八受不了这会儿的沉默，重新摆弄起他的电脑，“大碗，案子慢慢查，有我们俩帮你，肯定很快能抓到凶手。” 　　他的话，柴飒没有反驳，算是默认。 　　江绾觉得眼睛一阵泛酸，强忍着眼泪，因为家里的缘故，她从小没什么朋友，只要朋友知道她家里的事情，那些人都会远离她。 　　之后，他们会搬家，转校！ 　　久而久之，她没有朋友，没有人可以说心事。 　　长大之后，她明白家里的状况和旁人不一样，不能和人说。在同学眼里，她很不合群，独来独往。 　　这半年的相处，在不知不觉间，江绾已经把他们当成朋友。透露出一点家里的状况，没有在他们的眼里看到鄙视…… 　　他们明明有很多疑惑，却都选择不问。她很清楚，他们在等她愿意说的时候。 　　忍住了眼泪，她感觉到柴飒的手掌又轻拍了两下她的后脑，听到他无奈的话语，“不想说就不说，想说的时候再说。嗐……都说了你麻烦吧，磨磨唧唧，年纪不大，想得太多。” 　　嫌弃的语气，却让江绾觉得暖心。 　　友谊肆意滋长。 　　或许，全盘托出的那一天不会太远。 第35章 诅咒 　　◎最后一句话◎ 　　闷热了一天, 明明才下午，天空黑云压城好似暗夜，山雨欲来。 　　风一阵大过一阵, 吹得院子里的绿植东倒西歪，看架势这雨会比昨晚的更大。 　　压抑的天气像极了江绾此刻的心情。 　　她有很多话想说, 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柴飒岔开话题, “那个……那个席泽辰好像知道不少事儿。” 　　看画的时候，他们两人的对话, 他在边上听得清清楚楚。 　　“我不认识他。”江绾对他毫无印象，却觉得他有些熟悉, 特别是他午饭时候的举动…… 　　柴飒猛拍她的肩, “在这儿想有什么用？觉得他奇怪，直接去问他啊！” 　　说得……有道理！ 　　两米八把随意扔在床上的甩棍郑重递到她手里, “万一真和你父母的死有关系, 这小子就是个危险人物, 你把这个带上, 能打就打, 打不过就跑。” 　　“没这么夸张。”江绾哭笑不得, “我不觉得他有什么恶意，否则可以装作看不懂摩斯密码, 暗中观察我不是更好？” 　　“他向来不用脑子思考。”柴飒吐槽, 扭头摁住江绾准备放下甩棍的手, “带上，以防万一。” 　　江绾：“……” 　　行吧, 带着就带着。 　　但已经带着甩棍了, 柴飒还跟着要一起出门是几个意思？ 　　“我陪你去。”柴飒理直气壮。 　　江绾有点为难的提醒, “我只是去找他谈话……” 　　“……嗯, 我不进去，在外面等你，有情况大喊。”相当好说话，你们谈你们的，他不听。 　　“我的意思是……我不是去打架。”用不着人多。 　　柴飒沉默了一分钟，问她，“确定搞得定？” 　　仰头和他垂下来的眼神碰触，内心一阵酸涩，她立即扭开头避开这样关心的视线，她有些不太适应和朋友相处。以往太多经验告诉她，玩得再好的朋友，最后知道她家里的事都会避之唯恐不及。 　　“当然！”她早就习惯了一个人。 　　不过，有一说一，这种背后有人的感觉……真的很好！ 　　隔着窗看院子里的风没觉得有多恐怖，人走到院子里才体会到风大到脚步轻飘飘的，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肉都被吹抖起来。 　　顶着风，眯眼走到了顾白的院子外，刚走近就听见顾白的说话声，“有意思，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把画卖给你？” 　　她不想偷听的，想敲门暂时打断一下。 　　“当年你说什么来着？说喜欢艺术家，不喜欢我这样铜臭味的商人，你呢？哈……你今天怎么和我一样了呢？”顾白说话的声音并不太大，语气里却带着浓浓的嘲讽和鄙夷。 　　江绾立即反应过来，怕是许希宁在里面。默默地收回想敲门的手，别问她为什么，她也说不明白，总觉得应该暂时按兵不动。 　　屋子里一阵沉默过后，许希宁的说话声传来，“我们没有必要说曾经，我是很诚心诚意想要买《星火》这幅画，价钱绝对让你满意，你可以考虑一下。” 　　“绝对让我满意的价钱？哈……这幅画不卖，听不懂？你来求多少次，给多少钱都不卖。” 　　“顾白，你好好考虑一下，这幅画你卖给我，求你了，卖给我。” 　　“别求我，我们在商言商，画我不卖，你可以走了。” 　　“这幅画对我有很重要的意义……” 　　“和我有什么关系？门在那边，不送。” 　　“顾白，顾白……你听我说，顾白……” 　　里头安静下来，隐隐的抽泣声传出来，听声音没有走动。江绾在心中默数到三十，伸手敲了敲门框。 　　“叩、叩……有人在吗？” 　　她装作无事发生刚来的样子走进客厅，许希宁背对而坐，站起来的瞬间借着撩发压了下眼角，“啀……小江呀，你找……找顾白吗？” 　　“我不找顾白！”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江绾只觉得尴尬。 　　眼泪可以擦，哭过的眼眶并不是想让它别红就不红的，眸底有极力想要掩藏的一丝窘迫。 　　在江绾看来，许希宁非常漂亮，美得相当有攻击性，对名利财富的野心都写在脸上。每次见到她都化着精致的妆容，只有现在是失态的。 　　她肯定不想让别人看到，江绾选择性眼瞎，避开视线，“我找……” 　　话还没说完，席泽辰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来啦！” 　　抬头看去，他站在栏杆边，唇角带着笑意，语气熟悉的仿似两人是好友。 　　话是对着江绾说的，他连个眼神都没有给许希宁，“上来聊！”像是早已知道江绾要来。 　　无论如何，这让江绾松了口气，面对许希宁着实有点儿小尴尬，席泽辰算是替她解围了。 　　“我先上去了。”江绾礼貌告辞。 　　许希宁小声问了句，“你认识席泽辰？”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认识是认识，绝对算不上熟悉，但席泽辰刚才说话的语气，而且在楼上看着，她也反驳不了。 　　不得不说，席泽辰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像是猜到许希宁会说什么，直接出声，“她是我的客人。” 　　意思很明显，不关旭熙宁的事情，让她少打听。 　　江绾没多逗留，直接上楼。 　　显然许希宁没死心，“麻烦你劝劝顾白，让他把这幅画卖给我……” 　　话是对席泽辰说的，江绾不明白，从偷听到的内容来说，顾白对她并没有好脸色，她为什么偏偏执着于这幅画？ 　　席泽辰并没有理会她，看到江绾上楼，率先走进房里，连个表情都懒得给许希宁。 　　进来的房间不是卧室，而是间小会客室，“随便坐，楼下不适合谈话。” 　　席泽辰挑了个离她最远的位置落座，等着她开口。 　　江绾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打量着会客室…… 　　“呵……” 　　“你笑什么？”江绾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发笑。 　　“抱歉！”席泽辰收起笑容，“不用这么小心，这里没有监控。” 　　被看穿心思，江绾没觉得尴尬，依旧仔细打量完会客室，确定没有监控才问他，“你认识我！” 　　语气非常肯定，说话的同时盯着他的脸，生怕错过任何细微的表情。 　　他精致白皙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端倪，不答反问，“我们应该认识？”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江绾表情凝重的睨着他。 　　席泽辰叹口气，食指推了一下鼻梁上的无框眼镜，认真的回看她，“你可以信任我，我不会是你的敌人。” 　　诡异的静谧蔓延开来，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风肆意拍打玻璃窗，却打不破会客室里的安静。 　　江绾不信他，全身上下都写着对他的不信任，却没有反驳他，她在衡量，在斟酌……她怕说错话，试探不出他的虚实，反被他试探。 　　两人静静地对峙，他的眼神从平静无波到染上哀痛……还有心疼…… 　　他在哀痛什么？ 　　心疼谁？ 　　用心疼的眼神看着她是几个意思？ 　　江绾牢牢盯着他，看到他的右手在扶手上轻划了两下，之后在扶手上轻点起来…… 　　摩斯密码！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 　　江绾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死死的看着他…… 　　眼眶不自觉地泛起水雾，她迷茫起来…… 　　对上他眸底快要溢出来的心疼，江绾猛地站起来，飞也似的跑出去…… 　　“江绾……” 　　身后的呼喊像是来自深渊，她不敢回头，只觉得胸口沉闷的透不过气来。 　　经过楼下客厅的时候，许希宁已经不在了，她顾不上这些，脚步未停地冲了出去。 　　一口气跑到客院的门口，回头发现席泽辰没有追过来，她却不敢放松，跑回房间，狼狈的坐到床上喘着粗气。 　　房间里静的可怕，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声。 　　她从没有想过这段刻意被自己淡忘的回忆，会有一天由一个陌生人挑破，翻涌而来的愧疚和遗憾顷刻间将她击垮。 　　那是她和父母说的最后一句话，父母那么疼爱她，自己呢？ 　　自己在和他们争吵的时候恶语相向！ 　　那时候，她好讨厌他们，厌恶他们曾经做的事，常常搬家，让她没有长久的朋友。更重要的是她立志要当警察，却因为他们的身份…… 　　不甘心，不服气，所以和他们激烈的争吵。 　　其实，争吵的并不激烈，父母并没有说话，只有她在发脾气…… 　　刻意考了Y国的大学，远离在M国的他们。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那天吵完架跑出去，倔强的不肯回家，也不愿意和他们联系。 　　再有他们消息的时候，是哥哥通知她…… 　　「爸妈走了。」 　　当天的电话里有叔叔婶婶和哥哥的好多未接电话，一直联系不上她，哥哥给她发了消息。 　　短短四个字，每个字都认识，凑在一起她看不懂。 　　走了？ 　　去哪儿了？ 　　旅游？ 　　搬家了？ 　　走去哪儿？ 　　被人发现身份，逃跑了？ 　　还是……被抓了？ 　　直到她联系上哥哥，电话那头压抑着的哭腔，“回来一趟，爸妈……没了……劫杀……” 　　接下来说了什么，她再也听不进去。 　　她很后悔，后悔自己的不懂事，后悔对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 　　【??作者有话说】 　　本章留言有红包！ 第36章 诅咒 　　◎房间有问题◎ 　　气势磅礴的闪电劈开乌云, 天空乍亮了一瞬，雷声回荡让人心惊不已，大滴大滴的雨水打在地上, 几秒钟的功夫，倾盆大雨, 滂沱而至。 　　“梆梆梆……”门被近乎野蛮的砸响。 　　“大碗, 大碗……” 　　“江绾，你在里面吗？” 　　“梆梆梆……” 　　“飒飒, 不行咱们踹门吧！” 　　“你去找人拿房间钥匙……” 　　江绾朦朦胧胧听到声响，直到听见要踹门才反应过来。 　　睡着了？ 　　自己怎么会睡着的？ 　　翻身爬起来, 两条腿有点儿虚, 踩在地板上像是陷进棉花里。 　　门打开的时候，柴飒砸门的手差点儿没打她脸上, 见她没事, 松了口气, 冲楼下喊, “回来, 不用拿钥匙了。” 　　江绾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很难集中注意力, 见柴飒要走进来，她推了一把, 冲他摇摇头, 指了一下隔壁两米八的房间。 　　“什么情况？大碗你怎么了？”两米八咋咋唬唬的冲过来。 　　“行了, 去你房间等，她要洗漱。”柴飒扯着他就走。 　　这房间有古怪, 江绾不敢多待, 草草洗漱让自己精神点, 拿着手机直奔隔壁。 　　晚上八点多了？ 　　手机里躺着好些个未接电话和消息, 她没顾上看。 　　从席泽辰那儿回来最多四点，明明在想事情，不知不觉居然睡着了！ 　　搁平时这事情不奇怪，在今天她满腹心事这样睡着，太不正常。 　　“你怎么回事儿？什么时候回来的？”柴飒狐疑的盯着她，“回来之后一直在屋里睡觉？”不管什么情况，她在屋里睡觉这事儿有点说不通，宁可相信她一个人躲起来哭。 　　他和两米八以为她还在席泽辰那儿没回来，要不是两米八实在饿了去吃晚饭恰好遇到席泽辰，压根不知道她早就回来了。 　　“先不说这个。”事有轻重缓急，席泽辰和自己的事儿可以慢慢说，且她暂时也不知道怎么说，还是先说房间的事儿，“中午我们起床的时候就觉得房间不对，昨晚睡得特别沉。” 　　“不对，应该说昨天我们到的时候，晚餐前那一觉我们俩就睡得很沉。”柴飒有些懊恼，检查过房间里有没有隐形摄像头，完全没想到自己嗜睡并不是因为起床气。 　　中午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并没有太上心。而且听了江绾的事儿，他把这事情忘了个彻底。 　　“我从席泽辰那儿回来的时候……”提到席泽辰，很自然想到他下午的那句话，江绾停顿了一会儿，收起那些个哀怨的心思，“当时我的心情很不好，根本不可能睡着。” 　　“下药了？”两米八警觉起来，“想干嘛？让我们来看画，还玩下药这一套？下哪儿了？” 　　“肯定不是吃的喝的！”江绾首先排除掉吃食，免得吃货两米八担心饿肚子。他们昨天到这儿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吃喝就睡了一觉，当时只以为坐车颠了一路腰酸背痛，根本没有细想。 　　“空调和熏香。”柴飒快速指出房间里可能下手的地方，“空调滤网上抹药的效果会越来越小，我们俩的状况不是这样，那……只有熏香了，时间越久挥发的越多，空调一开，房间密不透风，药性逐渐加强。” 　　“看起来是想让我们睡觉，睡得沉……打算做什么呢？”江绾想不明白，“谋财害命也轮不到我们俩。” 　　两米八深吸一口气，不可置信地盯着她。 　　下药谋财害命？ 　　这么邪乎？ 　　“和谋财害命没多大关系。”柴飒认同她的说法，要害命早就下手了。 　　两米八长吁出一口气，不是害命就行，至于谋财倒是不用担心，毕竟他没财。 　　看他松一口气的反应，两人同时疑惑，这小子完全没有他们两个人嗜睡的症状…… 　　这小子房间里没有这样的状况。 　　也对，除了在自己房间里睡觉吃饭，大部份时间都在两米八的房间，如果他的房间也有问题，他们早就睡死了。 　　“不知道其他房间有没有这样的状况？”两米八反应过来，冒出来一句。 　　“没有！” 　　“他们没有！” 　　两人异口同声，对视一眼，开始分析。 　　“昨晚王思琳在房间里画画，如果有问题，肯定睡着了，根本不会遇到这样的状况。”柴飒率先分析。 　　江绾顺势接话，“王思琳后来和许希宁一个房间，看画的时候听到两个人嘀咕，昨晚王思琳睡得很不踏实，拉着许希宁聊了很久才睡。还有那个秦知言，昨晚王思琳尖叫的时候，他很快出房间，当时一副被吵醒的模样，看来他的房间也没有问题。” 　　“齐怀森那儿也没有问题。”两米八想了想，“他昨晚打游戏打通宵。” 　　“还有一个人。”江绾冲最后一个房间的方向努努下巴，“那个魏嘉宇……好像一直在房间里睡觉。” 　　“也就是最靠里面的三间房有问题。”两米八满腹狐疑，“图啥呀？” 　　是啊，图什么呢？ 　　有什么用意？ 　　做任何事都要有目的，在这几间房里下药究竟为了什么？ 　　“先不聊这个了，你下午去找席泽辰，问出来什么？”柴飒更加关心的是这个搭档。 　　说到这个话题，江绾神情比之前更加凝重，深呼吸了几下，摇了摇头，不愿意多谈……她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看得出来她并不想说，有一股悲怆自她身上弥漫开来，不想说那就不说，等到她想说再和他们说。 　　虽然他们两个都是男人，关键时候却非常的贴心。 　　两米八巧妙的转移话题，“你们房间有问题，干脆换个房间。” 　　“不好！”柴飒相当配合，“换房容易打草惊蛇，既然别人这样做肯定有原因，不换房，我们到你房间睡就行。” 　　说完话，看向江绾，她是个姑娘，和两个大老爷们一个房间…… 　　怎么看都有点儿不妥！ 　　没想到回过神来的江绾觉得这样的安排很好，点点头，“就这么说定了，今晚睡这儿。” 　　“我和飒飒睡床，你打地铺。”两米八丝毫不觉得抢唯一一张大床的举动有什么不对。 　　江绾无所谓的耸耸肩，对于睡哪里的问题她并不关心，也不太在意。 　　此刻，她更想知道席泽辰的事情…… 　　还有《星火》那幅画…… 　　“两米八，你能不能查查《星火》这幅画是从哪儿买的？”江绾的心里隐隐不安，总觉得要出事儿！ 　　“我查查！”两米八当仁不让，迅速摆弄起电脑。 　　外面的大雨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雨水肆无忌惮地拍打着窗户，院子在雨幕下显得朦胧，黑暗中像是有什么在窥伺…… 　　错过晚餐的江绾懒得冒雨走去吃饭，随便弄了碗泡面，坐在楼下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脑子里乱哄哄的想着事儿。 　　“吃泡面啊！”齐怀森带着沐浴后的神清气爽走进来，“泡面放哪儿了？我也来一碗。” 　　江绾指了下柜子，“这里面有。” 　　“真齐全，你的是什么口味？闻着好香。”齐怀森蹲在柜子前有些为难的看着摆放整齐的泡面。 　　其实能选择的并不多，只有三个口味，辣的、海鲜、老母鸡…… 　　“辣的！” 　　“那我还是来个老母鸡/吧！不能吃辣。”齐怀森选好泡面，他没有打算煮，觉得太麻烦，找了个碗一股脑的把面和调料倒进去，热水一冲完事儿。 　　餐桌不大，两人斜对面而坐，拉开的距离很远。 　　两人都不是很想聊天，齐怀森只在意游戏，吃面都捧着平板玩。 　　他没有戴耳机，听动静是在玩恐怖游戏，音效听起来相当诡异。 　　可能是江绾看他的次数过于频繁，他总算是反应过来，连声道歉，“抱歉抱歉，没注意……”立即把游戏声音调小了很多。 　　“没事。”江绾吸溜完最后一口面，“玩恐怖游戏没有音效等于白玩，我不是说你音量太大，是好奇你在玩什么游戏？” 　　端着碗小口小口喝汤，直到吃碗面才算是勾起了胃口。 　　“这个游戏可好玩了，我给你看。”说到这款游戏，齐怀森一下就来了精神头，一手推碗来了个飘移坐到她的对面，平板往她的方向一推，“你看，什么美式日式的恐怖都没有中式来的刺激，中式恐惧才是天花板……绝了，你看看这阴森森的……” 　　话题一开，齐怀森根本停不下来，滔滔不绝的推荐这款游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托。 　　聊得江绾招架不住的时候，许希宁走进来打了个招呼，但和江绾对视的时候明显尴尬了一下，径直走向冰箱拿了瓶果汁，随意找话题，“泡面这东西闻起来真香，被你们吃得我也有点想吃了。” 　　“吃呀，这牌子好吃。”齐怀森搭腔。 　　“不吃咯，晚上吃东西容易发胖。”许希宁叹了口气，“你们要果汁吗？这一瓶我喝不完，我们分着喝。” 　　“行啊！”齐怀森点头。 　　“我不了，你们分着喝。”江绾指了下空了面碗，“我把汤都喝完了，实在喝不下了。” 　　许希宁找了两个杯子，站在水槽前冲洗。 　　【??作者有话说】 　　屯了一堆无穷的鸡爪，码字偷懒的时候啃一个，美滋滋！ 第37章 诅咒 　　◎父母的职业◎ 　　小厨房今晚还真是热闹, 魏嘉宇走进来，显然没有想到这么多人，愣了下, 随即面无表情的从冰箱里拿了瓶冰啤酒。 　　这人不是普通的爱喝酒，吃饭喝, 大晚上的还喝酒。 　　“开瓶器在那儿。”许希宁边说边拿起开瓶器递给他。 　　魏嘉宇看她一眼, 接过开瓶器，“呲”啤酒冒着气吐泡泡, 他将盖子扔进垃圾桶，仰头喝下去小半瓶。 　　“少喝点酒, 要不你也来杯果汁？”她把果汁倒在两个杯子里, 瓶子里还剩下小半瓶递给他，“尝尝, 这味道不错。” 　　递着半瓶果汁, 却迟迟不见魏嘉宇接过去。 　　尴尬滋长…… 　　魏嘉宇显然不想和任何人打交道, 除了吃饭的时候和两米八聊几句。 　　齐怀森很自觉地跑去拿过其中一杯, 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 “确实不错。”脸上却不是好喝的好喝的表情。 　　有他缓和气氛, 许希宁把瓶子放到桌上，顺势接话, “好喝这里都给你喝。”说着, 端起杯子喝着果汁。 　　江绾看她一脸走神的样子, 只觉得有点怪怪的。 　　更怪的是，魏嘉宇居然拿起那瓶果汁一口气喝干, 随意扔下一句, “不好喝, 还是酒好。” 　　喝着酒走出去了！ 　　他不像是个会搭理果汁的人…… 　　看起来, 许希宁是客气邀请他喝，没想到他真喝了。她明显愣了一下，目光一直盯着他走出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依然没有收回来…… 　　漫无边际的夜空犹如破了个大洞，雨水不停地灌向大地。 　　吃饱喝足的江绾抱着被子和枕头闪身进到两米八的房里，脑瓜子嗡嗡回响着齐怀森聊恐怖游戏的兴奋嗓音。 　　“你睡床！”柴飒在地上铺好了自己的床位，“我和两米八打地铺。” 　　三个人一个房间，谁睡地板，谁睡床其实不重要，因为结果上是不睡觉，东拉西扯聊天。 　　“我刚才吃面的时候看到魏嘉宇，他晚饭有去吃吗？认真的说，他是真的爱喝酒，还飘着一点儿蒜味。” 　　“我把我房间里的薰香装起来了，带回去找人化验一下，免得真被人害了。” 　　“啀，你们说哈，这雨下个不停，昨天是520开始打雷下雨，521也下，这肯定不是普通渣男发誓。” 　　三个人各说各的，鸡同鸭讲。 　　“许希宁看着有点怪，神不守舍的。” 　　“你回房的时候把薰香装起来，一起带回去化验。” 　　“不对，过12点了，现在是522，还在下雨，这个渣男不一般呐！” 　　“估计是因为画，她很想买《星火》，其实名画有很多，她为什么对这幅画有执念？” 　　“让我们睡成死猪……王思琳说看到窗外有红眼睛的人……这些有没有关联？” 　　“狂风暴雨的黑夜，我们不如看点儿应景的电影？电视剧也行啊！” 　　“下午听到她求顾白卖画，听起来他们两个不是善断的，现在回头求前任卖画，难！而且昨晚吃饭的时候，听顾家父子的意思，这话是顾鑫均收回来的，怕是顾白根本做不了这幅画的主。” 　　“想不透，先洗个澡再想。” 　　“山村老尸？蜡笔小新？开心鬼撞鬼？海绵宝宝？僵尸道长？葫芦娃？” 　　“也不知道顾鑫均的画到底从哪儿弄回来的。” 　　“决定了，看少年包青天。” 　　关键是，居然聊得下去。 　　“哦，这幅画我查了一下，从M国一个叫米雪儿手里买的。”两米八笑的得意洋洋，“我顺手查了她一下，让我查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要说他们在自说自话，两米八的这句话表明他们有在好好听彼此说话。 　　“查到什么了？” 　　“我发群里，你先看看，边看我边给你解释。” 　　查到米雪儿之后，两米八想着再查查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得到画的，或许能顺藤摸瓜的找出来当初谁第一手卖画的人。 　　他必然不能放弃这样的机会。 　　米雪儿的父亲一年前病逝，她继承了不少遗产。父亲是个商人，名叫大卫。这幅画并不在遗产清单里。 　　也就是《星火》并不是遗产。 　　没人知道她的这幅画是从哪里来的。 　　两米八不甘心，打算把米雪儿身边的人都查个遍。 　　首当其冲是她的父亲大卫，还真让他查到了一点儿奇怪的事。 　　“啀，怪就怪在大卫在三十年前给《星火》买过一份巨额保险。”柴飒看着电脑上的资料解释，“买保险的日期是在青鸟先生死后一个月。” 　　江绾盯着平板，两米八做的资料非常完善，保单的日期和青鸟先生不幸离世的日期放在一起，方便他们对比。 　　投保一年零三个月，大卫家里起火，《星火》失窃，保险公司赔了一大笔钱。 　　当时，保险公司和警方都查过这件事，大卫住的地方安保措施非常好，还有保镖。 　　时隔太久，能查到的事情相当有限，只知道放画的房间起火，扑救得当，除了《星火》不翼而飞之外，没有其他的财务损失。 　　一开始，保险公司和警方都怀疑过是自编自导自演的戏码，但大卫家里有不少值钱的物件，好几样都在保险公司投保。 　　倘若是骗保，完全可以说更多的东西被偷。 　　想不透，也没有骗保的证据，最后保险公司只能赔偿了事。 　　看现在的情况，《星火》根本没有失窃，大卫骗了大笔的保险金，这幅画一直在大卫家里。米雪儿不可能监守自盗，那时候她还是个9岁的小姑娘。 　　也有可能大卫拿到的《星火》就是赝品，所以他也是蒙在鼓里，如今这画到了顾鑫均的手里。 　　这是两米八的分析，他没好意思直接问江绾：你爹究竟是什么时候弄得赝品？ 　　寻思江绾也不一定知道，那时候她都还没出生。 　　虽然他没问，但看他瞅过来欲言又止的眼神，江绾还有哪里闹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投保的时候，《星火》是真的。”江绾打算说点这幅画的事儿，免得他查资料的时候走歪路。 　　“说说！”柴飒洗完澡穿着宽松的T恤和五分短裤，脖子上挂着毛巾擦头发，随意往两米八边上盘腿一坐，摆好架势听故事。 　　非常有默契的两米八将装零食的袋子扒拉过来。 　　“我知道的也不多，但我清楚发生火灾的半年前，画就已经被换成赝品了。”江绾思忖良久才重新开口，“我爸……他……我爸在绘画方面很有天赋……准确的说，他在仿造艺术品方面是个天才……不仅如此，他是个专偷艺术品的大盗。” 　　“嚯……神偷……”两米八惊呼。 　　江绾苦笑，“你说的没错，他从来没有失手过，看好目标，仿出画来之后找机会换掉画。我妈在这方面也不差，两人……都是贼。”说到贼字的时候，她的声音很轻很虚。 　　神偷是在美化，什么神偷不神偷，他们就是贼…… 　　“那不是很有钱嘛，随便转手一幅画都是天价。”两米八的思路实在有点发散。 　　其实，说起爸爸的事情，江绾很纠结。小时候并不知道父母是做什么的，只记得爸妈教他们画画，陪他们玩，还教他们开各种锁，用各种声音说话…… 　　那时候不懂，直到哥哥告诉她，爸妈是神偷，很厉害很厉害的神偷。 　　她不明白神偷是什么？ 　　但是，看到哥哥骄傲的表情，她以为爸妈和超人一样。当时她还傻傻的立志，爸爸妈妈是大英雄，她长大也要当大英雄，超人有超能力，她没有，但是她可以当警察。 　　她骄傲的和小伙伴宣告爸爸的职业…… 　　他们连夜搬家，换到其他的地方。 　　父母告诉她这事情不能和别人说，她很生气，为什么厉害的事情不能和别人说？ 　　她依旧和原来一样，只不过从大声宣告变成和小伙伴咬耳朵…… 　　看到小伙伴害怕的盯着她，指责她的爸爸是个罪犯，她气哭着跑回家。 　　渐渐地，她明白过来，爸爸是罪犯…… 　　或许是爸妈常常教他们兄妹俩藏匿、伪装、脱困……她立志要当警察的梦想，看起来是个笑话。 　　她和父母争执，根本不想再理他们，指责他们要再培养出两个罪犯。 　　任凭他们解释在哥哥出生之前，已经洗手不干了，压根没有想过要把他们养成罪犯。他们只想兄妹俩能自保……他们怕有一天身份揭穿被抓，兄妹俩能照顾好自己。 　　当时她根本不信他们的话，只觉得他们是在狡辩。 　　她闹着到Y国念书，离他们越远越好。 　　再一次在别人面前说起爸妈的职业，很怕在两人脸上看到嫌弃或者厌恶的表情。 　　幸好，他们两个人在最开始听到表现出惊讶之后，没有这些表情。反倒两米八一脸好奇兴奋的紧盯着她。 　　“我警察世家，你神偷世家……哈哈哈哈……天敌！”两米八乐不可支，“大碗，你以后看到我得像老鼠见到猫一样的害怕，知道吗？” 　　边上的柴飒翻了个白眼，“真巧，两个都是家族里的另类，警察世家不当警察，神偷世家不偷鸡摸狗。” 第38章 诅咒 　　◎停电◎ 　　“哈哈哈……总结到位, 大碗，咱俩是缘分呀！”两米八拆了包鸡爪，“天定的哥儿们。” 　　吐出鸡骨头, 补了一句，“难怪上次你能神不知鬼不觉把李倩倩的手机拿出来, 厉害！” 　　“用对了地方, 是很好的本事。”柴飒不吝啬夸奖。 　　见两人开玩笑打趣，江绾松了口气, 跟着笑起来，继续往下说, “从小我在满是名画的环境里长大, 耳濡目染对画也有一定的了解，多亏了他们俩, 我不仅了解画家的故事, 画的由来, 还能近距离欣赏他们的作品。” 　　柴飒没忍住岔开话题, “当时不方便和警察说丢失的财务, 全是名画？” 　　“嗯！”江绾点点头, “是的，那些贼赃……全都被洗劫一空。” 　　“你要找的是那些真迹的下落, 从这里入手找凶手！”两米八跟上节奏, 提到凶手, 一改嬉皮笑脸，神情严肃, “你把画的名字都发出来, 我帮你留意网上有没有这方面的消息。” 　　柴飒稍稍顿了一下, 接过话茬, “我有个长辈……在海城开画廊的，我可以让他帮忙留意。” 　　江绾的视线在他们两人的脸上来回看，除了真诚没有其他…… 　　她把头垂下来，拿着手机敲字。 　　许久，她才小声的说了声“谢谢！” 　　即便声音再轻，两人依旧听出来哽咽。 　　两米八不太会安慰人，脑子一转，抻着脖子瞄她手机一眼，“哇……这么多画？你们家……当时很大吧……不然怕是放不下……” 　　这话说的…… 　　江绾不知道现在该忍眼泪好，还是忍笑好？ 　　情绪缓过来，她一边敲字，一边说，“他们以前偷回来的画我不知道怎么处理，但我知道从我小时候开始认画，他们没有卖过画，家里没有少过任何一幅” 　　“《星火》的真迹，我不知道看过多少遍，就挂在我房间门口的墙上，每次出来进去都看得到。” 　　说到这里，她停下来，仔细回想了一下，“我爸画的和真迹……好像有点不一样……”她有点迟疑，不是很肯定，毕竟她爸爸在这方面非常有天赋，不可能会让人看出明显的差异，否则早就露馅儿了。 　　“或许，我再去仔细观察一下能看出来哪里不一样。” 　　三人打定主意，等到早上八点，第一时间去看看《星火》。 　　至于大卫家里的赝品，被换后他们并没有发现，江绾十分肯定，画在大卫家里起火之前就被换了。 　　火灾和她的爸爸并没有关系。 　　“赝品被大卫藏起来，至于火灾，肯定是他自编自导自演的戏码，更加做实了诅咒一事。等时机到了之后，再把这幅画拿出来，画的价值会更高。”江绾分析。 　　柴飒对这个说法很认同，“不仅能拿到保险金，卖画还能挣一笔。” 　　“真能想法子捞钱。”两米八满脸嫌弃的总结。 　　天气十分配合他，一道雷打下来，震耳欲聋，仿佛就打在头顶上。 　　整间房暗下来，电脑、平板和手机的光在这一刻显得特别亮。 　　同一时间，“呲……”一声轻响，空调停了。 　　“停电了！”江绾立即摁开手机手电筒照明。 　　“不会是雷把电给劈没了吧？”两米八抓了把薯片塞进嘴里，顺手拉开窗帘，雨小了点儿，外头的地灯是太阳能的，在雨幕里坚强的亮起暖黄的光，其他地方一片漆黑更让地灯显得亮堂。 　　柴飒动作很快，站起来开门往外走，紧随其后的是江绾，客厅常亮的灯黑着。 　　秦知言出来的很快，一样是手机照明，看到他们说了句，“应该是电箱劈坏了，我去看看。” 　　还没走出去几步，王思琳拿着手机从许希宁的房间里走出来，脚步慌乱，“你们……希宁姐生病了，一直吐，怎么办？” 　　“吃坏东西了？”江绾只看到她喝果汁，说不吃东西，回房间吃啥了？“我跟你去看看。” 　　“行，你留这里，我跟着出去看看。”柴飒站在她身侧，小声说一句，“小心一点。” 　　说完跟在秦知言身后下楼。 　　许希宁的房间里传来阵阵呕吐声，还有污物如水的声响。她挨着马桶坐在地上，缩成小小一团，光是背影就能看出来她此刻万分痛苦。 　　“怎么吐这么厉害？”江绾轻拍着她的后背，扭头问王思琳，“刚开始吐的？” 　　“我……呕……”许希宁根本说不出话来，一张嘴就犯恶心。 　　“吐了一会儿，半小时……一开始我还以为她吃坏东西，谁知道越吐越厉害。”王思琳急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去找阿姨要了止吐药，我还给她拿了话梅回来，都没用。” 　　“我联系阿全，这得送医院。”江绾要打电话才发现不仅没有网，还一点信号都没有，“你在这儿陪她，我去找人，看看能不能尽快送她下山。” 　　说完，她跑出去，连伞都来不及拿。 　　幸好雨小了很多，否则怕是跑出去两步就成了落汤鸡。 　　几乎没有思考，她直接往顾白的院子冲，下山这事儿得主人家安排。 　　“顾白，顾白……”屋子里一片漆黑，空荡荡的有回音，却没人搭腔，看来屋里没人。 　　她迅速往顾鑫均的住处跑，刚跑到泳池边，远远看到顾鑫均的院子里有火光…… 　　心跳骤然加快，莫名其妙心慌起来，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个念头。 　　出事儿了！ 　　房间里下药…… 　　火…… 　　诅咒…… 　　画…… 　　只觉得身子被人猛地推了一把，顿时失去重心， 　　“噗通！” 　　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有人推她进泳池…… 　　故意的！ 　　扑腾了两下，呛了点儿水。 　　“咳咳……咳……” 　　钻出水面有一瞬间发懵，往前看去是冒火光的顾鑫均方向，听得到那边闹哄哄的，但是听不真切，却没有看到人。 　　立即四周看了一下，没人…… 　　地灯的光亮很有限，加上下雨，视线和听觉双重受阻，很难确定那人还在不在附近。 　　捋了下头发，衣裤紧贴着身子，她也顾不上，只双手环胸往火光的方向跑。 　　刚到院门口，只听到管家在高呼，“画……画……老爷的画……” 　　收藏馆门口淋不到雨的地上，火烧得很旺，那火里……有一幅画正在燃烧，看起来已经没救了，只能看到画框。 　　顾白陪在顾鑫均的身侧，席泽辰站得离父子俩两步远。 　　“诅咒……真的有诅咒……”顾鑫均浑身发抖，惊恐的让嗓音都变调了，听起来特别诡异。 　　诅咒，火…… 　　星火？ 　　爸爸画的星火…… 　　她很想冲过去救那幅画，但她的头脑再告诉她，救不了了…… 　　这样的情况上前不仅救不了画，还会让人看出来异样。 　　虽然这样想，可是她的脚步根本控制不住，跑向那幅画…… 　　经过席泽辰身边的时候，他十分快速地拉住她。 　　“别去。”说话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被拽住的手臂有点刺痛，她才发现手臂刚才掉泳池的时候刮到了，没有见血，并不严重。 　　席泽辰的手刚才恰好按到这儿，轻微的疼让她冷静下来。 　　看了一眼在火里的画，管家靠画最近，拿着灭火器正在灭火。 　　“许希宁病了，要送医院，你们想想办法。”她找回跑到这儿来的初衷，眼睛死死盯着狰狞的火光。 　　身后响起纷乱的脚步声，柴飒跑在最前面，身后跟着秦知言。 　　“怎么了？”柴飒看着她浑身湿透的模样，他和秦知言出来的时候也没顾上打伞，淋湿也没她这样，“掉水里了？” 　　“有人推我进泳池。”她的声音不大，却让人心惊。 　　顾鑫均惊恐地哀嚎，“诅咒，一定是星火的诅咒……” 　　“爸……爸……”顾白扶住晕过去的顾鑫均。 　　这一晚，注定不平静。 　　火扑灭了，画烧得连渣都不剩。 　　“车库里有车。”顾白背着顾鑫均领着大伙儿往车库走，管家走在身后护着，防止顾鑫均摔下来。 　　剩余的人去客院。 　　一路小跑，柴飒告诉她，电箱是被认为毁坏的。 　　他们两人都有一种感觉，这只是一个开始。 　　柴飒吩咐她任何情况下都别落单，江绾郑重的点点头。 　　回到客院，齐怀森和魏嘉宇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情况很不对劲。 　　许希宁依旧在吐，秦知言抱她下楼的时候被吐了一声。这会儿她已经吐出来的已经是苦胆水了。 　　王思琳抽泣着跟在后头跑下楼，嘴里嘟嘟囔囔，“这叫什么事儿呀……到底怎么了？” 　　江绾站在齐怀森的房门口大力拍门。 　　“齐怀森，没事吧，你开门。” 　　屋里传来轻微的声响，她贴在门板上听了一会儿，立即转身回自己房间找了工具，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不见了，应该是掉到泳池里了，摸黑找东西。 　　听到响动的两米八从屋里走出来，“什么情况？” 　　没人顾得上回答他这个问题，只听到江绾房里的声响，她拿了东西跑出来，经过他的时候飞快说一句，“你去看看魏嘉宇怎么样了。” 　　江绾蹲在齐怀森的房门口，拿出开锁工具在锁里摆弄一下，传来“喀”的轻响。 　　里头的呕吐声清晰的传出来。 第39章 诅咒 　　◎秦知言的怀疑◎ 　　齐怀森趴在马桶边吐得天昏地暗, 味道极其难闻。 　　柴飒腰身微弯，一把拖住他，一勾一带, 将他整个人稳稳扛在肩上。 　　“呕……”齐怀森根本忍不住呕吐的感觉，吐的柴飒整个后背都散发出一言难尽的味道。 　　柴飒脚步不停, 往楼下走, 不忘吩咐江绾，“和两米八待一块, 别落单。” 　　“嗯！”江绾答应一声，快速跑到魏嘉宇的房门口。 　　两米八敲门有一会了, 里头一点反应也没有。 　　幸好, 江绾开锁的本事没生疏，开这道门的速度更快。 　　和齐怀森的状况一样, 魏嘉宇也在呕吐, 只不过他不在厕所, 而是趴在床上, 床边放着垃圾桶, 地上有吐出来的污物。 　　呕吐物散发着酒味和刺鼻的恶臭…… 　　两米八快步上前, 同样把人扛到肩上背他下楼，不过两米八背着人明显有些吃力。 　　江绾跟在边上拿着他的手机照明, 走出去两步看到折返的秦知言站在拐角处, 眼神交汇, 察觉到他的目光冰冷，死死的盯着她。 　　秦知言走在她的身后, 帮忙托着魏嘉宇快速下楼。 　　神色看起来并无异常, 江绾有些分神, 刚才要将她瞪穿的眼神——是错觉？ 　　开车的是顾白, 顾鑫均被放在副驾驶，后面挤了三个人。 　　“我去医院，叔你照顾好客人。”顾白同管家说了句，发动车子驶下山。 　　看着车尾灯渐渐消失，四周安静下来，每个人都拿着手机照明，在黑暗的山里显得微不足道。 　　管家有些慌乱，还是稳着情绪安抚，“没事的，到了有信号的地方，少爷会联系阿全来接各位，大家都淋了雨，回去收拾一下，别感冒了。” 　　“阿水，你去弄点吃的，让大家边吃边等。”管家吩咐自己的大儿子。 　　阿水答应一声往屋里走，后头站着的两个阿姨跟着进去帮忙。 　　大家走回客院，王思琳很害怕，紧跟着江绾，只剩下她们两个女生，除了她，跟着其他人都不合适。 　　不过，江绾要回去洗澡，浑身湿透很难受。除了王思琳，大家都需要好好洗个澡换身衣服。 　　“你先洗，我们在门口。”柴飒快速说了一句，快速检查了一下房间里没有藏人。 　　和两米八、王思琳站在房间门口，房间门大开。 　　这时候也不矫情，江绾拿了衣服钻进两米八房间的浴室，关上洗手间的门。 　　手机倒扣在洗手台上，才反应过来一直拿着两米八的手机，电筒的光小范围的照亮洗手间，让她能看清东西都放在哪儿？ 　　站在莲蓬头下冲水，她一阵阵的恍惚…… 　　想着待会儿要把自己的手机找回来……脑子里飞快闪过刚才发生的事，像是慢镜头回放…… 　　黑暗中波谲云诡，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推动事情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除了王思琳，大家都洗过澡换了身衣服，围坐在餐厅的圆桌边。 　　人多，王思琳稍稍放松下来，紧挨着江绾坐，手里牢牢抓着手机。 　　窗户和玻璃门能开的都开了，下雨驱散闷热，但驱散不了餐厅里沉闷压抑的气氛。 　　没有电，没有网，没有信号，画被烧，病的病晕的晕…… 　　人数锐减，更显得这张圆桌巨大。 　　两米八很苦恼，他带着移动WIFI，但是信号弱的根本链接不上网。 　　“槽！”两米八数次连网无果后，爆发出一声咒骂打破餐厅里诡异的安静。 　　坐在他们对面的秦知言开口，“我们说说今晚的事，画是怎么回事？电箱是人为破坏的，我们都说说停电前后在干嘛？” 　　问得是管家。 　　救火的时候，他的手被伤到，原本要跟着去医院的，谁知道突然病了好几个。 　　车子挤不下，后座的三个吐到东倒西歪。他只能暂时留在这儿，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受伤的手，右手包了层纱布，“我和老爷都已经睡下了，不过一直下雨，时不时打雷，老爷睡不好，让我泡参茶。突然就停电了，我扶着老爷下来的时候，画着火了……没多久少爷和席先生就来了。” 　　江绾垂眸看了一下手里的手机，两米八没把手机拿回去。她的手机没来得及去找，现在也真顾不上找手机。 　　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四十五分，停电大概是半小时之前的事情，惊心动魄的半个小时。 　　录音功能已经开了，数字飞速跳动变换…… 　　席泽辰眉头轻拧，和秦知言隔着两个位子，左右两边都没有人，“我还没睡，停电的时候也没在意，因为顾白和我说过他家里有发电机，停电不是大问题。谁知道没来电，顾白找我去看看顾老先生，我陪他走了一趟。” 　　他说话依旧不疾不徐，像是没把眼下混乱的状况放在心里，稍稍顿了一下，“刚才我问过阿水，发电机坏了，根本发不了电。” 　　“是的。”阿水很无奈，完全不知道收在工具间的发电机为什么突然不能用了，“我很早就睡了，这两天做饭有点累，睡得早，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电的，是房间里稍微有点热起来我才醒。出来想去弄发电机，刚出院子碰到顾白背着均叔跑过来。” 　　两个阿姨住在同一个房间，有个阿姨放假休息，早上跟着阿全下山回家了。她们家都在锦溪镇，一周都能轮休一天。 　　她们两个最晚醒，晚上下雨挺凉快，索性没有开空调，只是开着窗也不觉得热。其实她们不太喜欢整夜开着空调睡，老辈的人总觉得开空调不好，吹自然风才健康。 　　所以她们根本不知道停电，是阿水回头来喊她们才知道出事了。 　　其中一个阿姨指了下王思琳，“中途醒过，这个小姑娘来敲门说有人一直吐，要找止吐药，我还给她找了话梅，后来我又睡回去了。” 　　突然被点名的王思琳整个人颤了下，磕磕巴巴的说话，“希宁姐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吐，我昨天晚上没睡好，今晚睡得挺早……她一直吐一直吐……我才醒了帮她找药……我说要找人送她去医院，希宁姐说没事……可能吃坏东西了，她……她说吃了药可能一会儿就没事了……我……后来就停电了……” 　　秦知言说的相当简单，整晚都待在房间里，停电才出来看状况。 　　但是，他的眼神很奇怪，一直用怀疑的眼神盯着江绾，特别是她说到自己被人推下泳池的时候，他出声反驳，“你说有人推你进泳池，然后你钻出水面看，最多耽搁几秒钟，你说没看到人？” 　　“嗯！”江绾不喜欢他质问的语气，好像她是个罪犯，却依旧耐着性子回答他，“确实没有看到人，不过当时视野不好，很有可能人还猫在附近，但我没来得及看清。” 　　“按你的意思，当时有人推你进泳池，然后你出来之后没找那个人。你要知道，如果你不会游泳，极有可能淹死，这种情况下你不找人？”秦知言满脸不可置信。 　　听到这话，两米八最先不乐意了，“你还不能让我家大碗害怕了？这种状况，她最该做的事情就是尽快和更多人汇合，这样才最安全。” 　　“呵……”秦知言不屑的冷哼，“当时所有人都有证人，只有她在跑动，王思琳没注意时间，你不能让她趁机拿画出来烧？从小路跑一圈到泳池假装落水？我和柴飒过去的时候，路上可没有看到其他人，难道是外人进来了？” 　　眼神扫过柴飒，“我跟他去查电箱的时候，我看过附近的痕迹，没有外人进来……这样的天气外面的人进来，肯定全是泥。我相信，你也检查过，对吧？” 　　他的语气十分肯定，“假设真有那么一个人把你推进泳池，也真像你说的那样先躲在一旁。那等你走了，那人总会走吧？按时间来看，我们两应该有人碰到吧？忘了和你说，我和他分开过来的，他走的泳池，我从小路过来的。” 　　柴飒没有否认这一点，但对于他对江绾的怀疑，只觉得他有点无脑，“房子这么大，你不能让人躲到顾白院子里？黑灯瞎火的，我们俩开着手电筒过来，人家又不是瞎子，知道有人来不躲？” 　　稳了下情绪，迎上秦知言不满的目光，决定不和他争执有没有人躲起来的问题，“你可以坚持你毫无意义的怀疑，但你的怀疑毫无根据，她有什么理由烧画？” 　　“毫无根据？”秦知言目光阴冷，看向江绾，挑性十足的回答柴飒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毫无根据？晚上吃饭的时候，她没有出现，她去哪儿了？她完全有时间去毁坏发电机，还可以用延时方法去弄电箱，她就一定在房间里睡觉？” 　　“照你的意思，每个人都能撒谎，我没做过的事情，你根本没必要在这里混淆视听。”江绾顶他一句，越来越讨厌他像是看到罪犯一样的眼神。 　　“真像你说的有人推你，当你说得通，你去找更多人，这样可以远离危险，那你看到人之后第一时间说了什么？说了有人推你？”秦知言看向席泽辰，当时他离江绾最近。 第40章 诅咒 　　◎中途折返◎ 　　席泽辰的视线扫过他一眼, 完全没有回答他的打算。 　　还是江绾回答他，“我说许希宁的事情，有问题吗？” 　　“哈……你还真不是普通的女孩儿, 遇到这样的事，还在担心一个算不上太熟的人？”秦知言视线在对面三个人之间来回打量, “我是该说你心大？还是你本来就这样计划？还是——你们三个人的计划？” 　　“你有病吧？”两米八想也不想的怼了一句, 白眼差点儿没有翻上天。 　　在他看来，这人绝对是个智障！ 　　一直默不作声的王思琳猛地站起来小跑着坐到秦知言的边上, “我想起来了，晚上希宁姐回来的时候和我聊天。” 　　指着江绾, “你, 还有希宁姐、齐怀森一起在吃东西……你……你下药了？”说到最后，她不可置信的尾音高扬。 　　话题绕到这里, 江绾的眉头紧紧拧起来, “我还可以告诉你, 当时魏嘉宇也在。”说这话会让他们更加怀疑, 但这事情瞒不住, 也没必要瞒着。 　　“你为什么要下药？”王思琳看着她, 眼神里有惊慌害怕，还有愤怒…… 　　这话像是一句审判, 她觉得就是江绾下药害人。 　　江绾很烦躁, 刚才洗澡的时候她就想过这件事, 如果三个人真的是在那个时候掺药的东西，“果汁, 他们三个人喝了同一瓶果汁, 我从来没有碰过果汁, 许希宁拿出来的, 也是她分给齐怀森和魏嘉宇的，我根本没有碰。” 　　王思琳和秦知言当然不信她说的话，在他们两人看来，这是她的狡辩。四个人在一块儿，三个人吐成这样，只有她好好的，摆明是她下药。 　　怀疑产生的争辩在此刻显得特别无力。 　　柴飒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里，率先走出餐厅，与其在这里怀疑来怀疑去，不如去察看一下。 　　他一走，两米八和江绾也不想多待，跟着走。 　　秦知言猜到柴飒肯定去客院，但他的想法是江绾要趁机去破坏证据，也可能他们三个人是同伙，一起去毁坏物证，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他跟出来，王思琳不敢多待，紧紧跟着他。 　　餐厅里一瞬间人走了大半，席泽辰长吁出一口气，站起身走在最后面，方向也是客院。 　　到客院的路不长，江绾却觉得走了很久，左右两个护法。 　　柴飒把手机收起来，小声和他们两个人说，“总觉得事情会越来越复杂，怕是没这么容易走，省着电。” 　　江绾觉得柴飒没有想错，倒是两米八贼兮兮的开口，“我突然想到名侦探柯南……通常这种状况下，要出人命。” 　　“你能不能别瞎扯！”柴飒怼他一句，随即嘟囔，“但愿是我想多了，别被这乌鸦嘴说中。” 　　客院的小餐厅，洗手台里留着齐怀森吃完没洗的碗，地上的垃圾桶里扔着一个空的果汁瓶。 　　柴飒抽了张纸巾包着瓶口拿出来，鼻子凑近闻了闻，葡萄汁的香味很浓。 　　“闻出什么来了？”两米八凑到边上。 　　“你当我警犬啊？”柴飒横他一眼。 　　“把瓶子给我。”秦知言在后头紧紧盯着瓶子，向前伸出手。 　　两人交换眼神，在彼此的眼神里看明白同一个意思：警犬来了。 　　柴飒没理他伸过来的手，把瓶子放到桌上。 　　瓶子是玻璃的，底部还有一点葡萄汁，秦知言盯着细细打量。 　　除了王思琳跟着他一起打量玻璃瓶之外，其他人都没搭理他们。 　　“齐怀森只喝了半杯，他说不喜欢这个味道，还有半杯他倒掉了，许希宁顺手把两个杯子洗了。”江绾指了下放杯子的柜子，回想当时的状况，把晚上吃宵夜的事情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不是说给秦知言和王思琳听的，而是希望柴飒能帮着自己分析。 　　“许西宁先走的，齐怀森和我一起上楼，我吃掉的面碗已经洗了。”江绾环顾四周，实在没什么可用的线索。 　　原本，她想说房间里的薰香极有可能被放了安眠成份的药，被秦知言打岔怀疑，她没说出来。总觉得这件事暂时还没有到要说的地步。 　　况且，按秦知言现在的想法，即便是说出来，他也会是为了降低自己的嫌疑故意弄的。 　　估计柴飒和她想法一致，提都没提这件事。 　　“叭——叭——” 　　喇叭声刺破黑暗响起，在黑夜里尤其响亮。 　　“车子来了，来接我们了。”王思琳兴奋高呼，恨不得现在就冲回房拿行李走人。 　　“不对！” 　　“不是！” 　　柴飒和江绾默契十足，开口的时机相当合拍。对视一眼，两人都明白即便到了真有信号的地方联系上阿全，他也没有这么快能到。 　　走了才这一会儿，怕是下山的路都没开出去多少。 　　中途折返！ 　　路上有状况，下不了山？ 　　被困在山上了？ 　　无论是什么原因，注定都不是好消息。 　　众人来到门口，顾鑫均已经醒了，只不过看起来精神不好，被管家搀扶下车，迈一小步停一会儿，走得极慢。 　　见他们过来，顾鑫均只抬眼看了一眼，嘴唇哆嗦着像是要说话，却又什么都没有说，任由管家扶他回房。 　　“下雨引起小泥石流，山腰的路一塌糊涂，根本下不了山。”顾白无奈地摇头，弯腰把魏嘉宇搀出来。 　　秦知言上手接人，和王思琳一人一边扶住魏嘉宇。 　　两个阿姨从另一边把许希宁扶出来。 　　齐怀森的状况比其他两个人好些，现在已经不吐了，只是吐到手脚发软，被两米八搀着能勉强走路。 　　车子里难闻的味道冲鼻，车毯上满是脏污，难为顾白闻了一趟来回，结果人还没有送出去。 　　“发电机没用上？”顾白看着眼前一片漆黑的屋子，“不会是发电机坏了吧？” 　　看众人的反应，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等到早上阿全来送菜，到时候肯定会找人清理路上的状况，大家委屈一晚上。”作为主人家，顾白安抚他们，面对眼下的状况，他也有些摸不准。 　　不管谁烧了画，归根结底是顾家的损失。但是，三个吐成这样的人要是出事，很容易说不清楚。 　　没有医生检查，谁都说不准他们是怎么了？ 　　但愿别再出事！ 　　“我们从顾老先生的院子开始查，从里到外，先确保没有外人。”柴飒提出建议。 　　顾白略微思索，点了点头，领着他们往里走。 　　这么多事堆积在一起，千头万绪，找不到谁在搞鬼，起码尽量确保安全。 　　谁知道，事情并不顺利，他们被管家挡在了外面。 　　“老爷睡了，你们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管家铁面无私，连顾白的情面都没用，“画烧了，老爷很难过，而且他身体不好，刚吃了药，别打扰他休息。” 　　顾白带着歉意和他们说，“我爸是这样的，不喜欢别人进他院子，连我都很少进去。我也很少住这儿，来这个院子多数是为了去看画。”说着，指了一下边上的收藏馆。 　　主人不同意，他们也不好坚持进去。 　　“叔，那你照顾好我爸。” 　　“放心，少爷。” 　　管家看他们往收藏馆走，转身进屋把门带上了。 　　收藏馆里里外外都需要电，从门到安保系统，没了电，等于开着门的藏宝库。幸好，门口挂了把锁，应该是管家临时找来锁门用的。 　　当时顾鑫均突然晕倒，一片混乱，根本没来得及锁门。不难猜出是管家后来折返来锁门，还把地上清理过。 　　门口的地上即便打扫过依旧还留有烧过的痕迹。 　　画被烧得只剩一个画框其中一个角，黑不溜丢，等同于尸骨无存，这是大家亲眼看到的。 　　柴飒蹲着看地上的痕迹，江绾站在门前盯着门锁出神。 　　“啀……”两米八用手肘撞了她一下，微微弯着腰小声和她说话，“你不会是想撬锁吧？忍住，主人家看着呐，找他拿钥匙不就行了？” 　　“我在想其他的事情。”没想撬锁。 　　瞥他一眼，没打算瞒着，“看到这个锁，我想到刚才开魏嘉宇房门的事情可能被秦知言看到了，那会儿他看我的眼神就不太对劲。”突然被针对，心里怎么都觉得别扭。 　　现在回想起当时的那个眼神，恨…… 　　对，那是仇恨的眼神，可是，为什么呢？ 　　她很确定自己不认识他，更别提结仇了！ 　　没有突如其来的恨意，一定事出有因。 　　更多的迷层层将她包裹起来，让她找不到出口。 　　“会开锁怎么了？你别搭理他，八成脑子有病。”两米八不以为意，埋汰起秦知言来丝毫不嘴软，“再想他的事儿，容易和他一样有病。放心，他要是找茬，有我骂他！要是敢动手，这不还有飒飒呢嘛！天塌下来，有飒飒顶着，别慌。” 　　“难道……不该是个高的顶着？”江绾上下打量他的身高，从她的角度仰式，两米八飞了个白眼。 　　“切！天塌下来，我不能蹲？你当我傻？”两米八耍贫嘴。 　　江绾转身看向并肩站着的顾白和席泽辰，“能具体说说停电之后，你们过来的经过吗？” 第41章 诅咒 　　◎顾家人的奇怪行为◎ 　　顾白回国之后一直在生意场上打滚, 他不明白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如果要问，不该是警察来问？倘若不报警，这事情顾家关起门来自己解决。怎么都轮不到一个外人来问。 　　在他犹豫的一瞬间, 柴飒隐约猜到他的想法，“顾先生, 我们是侦探, 你放心，这事情如果没有征得你的同意, 我们几个不会擅自报警。” 　　“侦探？”对这个出乎意料的职业，顾白明显愣了一下。 　　侦探来这里是巧合？还是别有目的？ 　　他们三个人显然是认识的, “你们——都是侦探？” 　　三人没打算隐瞒, 痛快承认了。 　　同时，三个认识的侦探被选中？ 　　通过问卷挑选人, 虽然是父亲的主意, 但是操作是他, 很清楚怎么才被挑选出来。通常想来的人可能会填很多问卷, 每张答案不一样增加中选的概率。这三个人是填了多少问卷被选出来的？ 　　顾白有种他们只填了三张问卷却全中的感觉。 　　这能是巧合？ 　　生意人, 衡量利益得失是本能。 　　今晚的事情显然没那么简单, 要不要他们介入呢？ 　　他快速做出了决定，“停电之后我以为很快会来电, 事实证明并不是这样。”耸了耸肩, “一直没来电, 我也没在意过了多久，找阿辰一起来看看这边的状况。” 　　“来的路上有注意到火光吗？”江绾继续问他, 在她过来的路上, 到游泳池附近就察觉到了火光。 　　顾白摇了摇头, “并没有, 过来的时候我和阿辰在聊天，和他在聊发电机，估计阿水已经睡下了，我还和阿辰商量要去弄发电机。” 　　“走到院子门口才闻到烧起来的味道。”他看着江绾，“其实我们和你前后脚。” 　　江绾瞄了一眼席泽辰的方向，天太黑，他站得远，看不清表情。 　　“顾先生，管家懂画吗？” 　　这个问题，他没有马上回答，过了几秒才缓缓开口，“我不常回来，其实并不清楚他懂不懂画？跟在我爸身边这么久，熏陶下来难免懂些吧！起码——摆在家里的画，他该是懂的。” 　　江绾没再继续问，“这里不能进去检查，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众人没有意见，走到泳池边的时候，江绾叹一口气，“我的手机可能还在里面，你们帮我照着……我找找。” 　　指着个大概的位置，“这儿，我在这附近被推下去的。” 　　顾白帮着照明，“抱歉，在我家出这种事，应该由我来负责，我赔偿你一个新的手机。” 　　“用不着，要赔也不该你赔。”当然是推人的王八羔子赔。 　　不出所料，手机静静地躺在池底，顾白找了网兜捞。 　　进水能不能用不好说，但这么一捞，指定不能用了，光是贴着池底滑过来直到成功进网，屏幕肯定伤痕累累。 　　且不说成功捞进网之前，数次重新掉回池底的经历，这个手机要是能用就见鬼了。 　　拿到手机，江绾的猜测一点儿没错，她也没心思多看，甩了两下，用T恤下摆包着手机稍微擦了下，放进裤兜里。 　　整个处理过程，相当糙！ 　　五个人检查很快，还去看了电箱和佣人住的院子，杂物间在佣人院子，发电机被砸坏了…… 　　最后他们回到客院，顾白要去探望病了的三个人，所以跟着过来。 　　进门看到秦知言坐在客厅，顾白打了个招呼，“他们怎么样？” 　　“齐怀森回来就睡了，另外两个也好一点了，起码不吐了。”秦知言说话的时候，视线却在江绾脸上。 　　柴飒挪了一步挡住江绾，居高临下，盯着沙发上的秦知言，“有什么事冲我，别冲小姑娘。” 　　“……呵！”秦知言冷笑着站起来，意味深长的说，“如果你们不是一伙儿，我真想看看结果揭晓的时候，你是什么表情？” 　　说完，头也不会走上楼。 　　“切！撂狠话甩帅是吧？搁这儿演非主流小学生吵架？”两米八啐了一句。 　　场面有点儿尴尬，还透着点幽默。 　　既然病人都休息了，顾白也不好去打扰，说了几句客套话，和席泽辰回自己院子。 　　凌晨四点半，夜空如墨，暴雨之后的气温不是很热。 　　三个人根本没有睡意，但都各自躺着聊今天的事情。 　　“飒飒，答应我，找机会把那个非主流小学生套麻袋，好吗？” 　　“闭嘴吧！嗳……江绾，你对顾白刚才的话有什么看法？” 　　“……滴水不漏的老狐狸，什么都回答了，其实什么都没说。” 　　“嗯，他根本不想我们碰这件事。” 　　“画被烧，我很心疼，毕竟是我爸爸画的。但我现在觉得那幅画……可能没有被烧。” 　　“什么？大碗，我们看着画烧没的，灭火器都改变不了它的命运……你的意思是画被换了？又被换？” 　　“只是感觉，不一定准！顾家人的反应不太对劲……” 　　“嗯！很不对劲。” 　　“你也这样觉得？那你们俩展开和我说说。” 　　江绾稍作思索，说起自己的分析，“顾鑫均爱画不是秘密，着火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去救火的打算。管家很慌乱，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慌张可以理解，但等我到之后，他才找来灭火器灭火，灭火器就在收藏馆入口。” 　　“当时，他手忙脚乱的弄了一会儿灭火器才正常使用。”江绾顿了下，继续道：“还有最奇怪的是顾鑫均喊的那句星火的诅咒。看画的时候我注意过，他用的画框基本是一致的，他如果没走近看，怎么知道什么画烧了？假设他上前看过，不救火，退回到他后来站的位置？” 　　两米八的意见有点不同，“他看起来很害怕，可能真的上前看过画，却想到了诅咒，被诅咒吓到了？” 　　“不会！”江绾坐起来，两腿一盘，“他就是干这行的，还能信这些？” 　　可说到害怕，江绾有点犹豫，“他的害怕看起来不像是演出来的，难道是演技太好？” 　　“我觉得……这件烧画的事情是他们自己搞出来的。”既然是他们自己弄得，顾鑫均更加没有害怕的理由。 　　等她说完话，柴飒才开口说自己的看法，“你说的地方确实怪，还有怪的地方。顾白和席泽辰站在那，一点要上去救火的想法都没有。我在想，有没有可能全是顾家人自己弄的？和大卫一样，骗保险金之余，炒作这幅画。” 　　整个现场，哪儿哪儿都透出说不通的诡异。 　　柴飒的话打开了江绾的思路，“他们家差不差这笔保险金我不知道，这幅画如今已经是全城热话，在这时候画被烧……而且这么多人都看到画被烧。我们没有网，这事情曝光的主动权并不在我们手里。画没了，诅咒成立……画的价值越来越高，不管是留在自己手里还是找人出手这幅画都是稳赚不赔的。” 　　“哦……”两米八恍然大明白过来，“这画会在画展曝光，却选择提前观赏，制造这么多热度和话题，只是想要让这场戏码有观众……是这样吗？” 　　没人能在这时候给他肯定的答案，目前为止，全是推测，且一丁点儿证据都没有。 　　睡不着的柴飒索性也坐起来，继续分析，“除了顾家之外，我找不到其他人要烧画的理由。电箱的状况我们都看了，里头有个烟屁股，还有纸袋，出事是早晚的事情。可以等断电开收藏馆的门，也不会被监控拍到，立马拿画出来烧……问题关键在于，他怎么确保不会立马被发现？” 　　稍稍顿了一下，“人的反应是最难猜的，停电的时候，如果管家和顾鑫均立马出来，烧画极有可能被堵到那儿。况且顾白和席泽辰住的并不远，停电之后第一时间来查看呢？或者我们任何一个人睡不着，闲逛到那里，都有可能发现。退一万步说，这种情况都没有发生，我们都是客人，停电了之后我们去找主人家问状况，这是最有可能的吧？怎么确保谁都碰不到呢？看到之后，他做这些都没有意义，不如直接下午赏花的时候上去抢了画就出来烧，反正都容易被发现。” 　　说了一长串，实在渴的厉害，他喝了点水，继续道：“顾鑫均回房，我们其实没隔多久就跟到了那里，他这么爱画，如果不是自己计划的事情，回到院子不去看看收藏馆吗？按时间来算，他根本没有去收藏馆，即便管家说检查过，怎么也都应该自己去确认才能安心吧？” 　　另外两个人非常认同他的分析，两米八听得激动起来，“噌”一下坐起来，“顾家是疯了吗？被你们这么分析，也只有家贼能做。人家要烧画得有机会来吧？有机会来也不知道会面对什么状况，20号到的时候虽然转了一圈，但这家大的真不好弄。下午才进收藏馆，晚上能熟门熟路进去偷画，那收藏馆也不小的。像飒飒说的那样，速度慢点儿，可能火都没点就被人逮着咯。” 　　分析来分析去，烧画的事儿嫌疑最大的是顾家人。 　　准确的说，最有机会干成这件事儿且从中收获最大利益的是顾鑫均，还有他的管家在帮忙。 　　如果管家反应快，火烧起来灭火器一顿喷，这事儿不能是这样的结果。 　　“有点儿想不明白！”江绾把想不通的地方说出来，“我们房间里薰香是谁弄的？为什么就弄这两间房？住房是随机的，有什么事情需要让这两间房住客熟睡的？为什么要给那三个人下药呢？” 第42章 诅咒 　　◎一幅赝品，为什么要救？◎ 　　天光渐亮, 房间里开着窗，温度明显增高。 　　屋子里的三个人浑身黏腻，脑门子上都是一层薄薄的汗。 　　两米八手里抓着手机扇风, 在热死的边缘逐渐崩溃，“他么的烦死了, 别分析了, 就他们家干的，换画了。把画找出来打他们的脸, 日了狗的，没电没网, 存心不想我活, 把他们整死！整死！必须整死！” 　　说到最后，激动到嗓门都快喊劈了, 劝都劝不住！ 　　“开着窗, 你别吼, 被人听到不好！”江绾热得不想动, 否则绝对去捂住他的嘴, 现在不能大动作, 怕更热。 　　“你说到点子上了。”柴飒激动地猛拍一下两米八的肩膀，撑着站起来, “换画, 那本来的画呢？藏哪儿？” 　　只稍作提示, 江绾反应过来，也顾不上热不热, 直接站在床上像个雕像似得, “下山的路不通是天意, 如果路是通的, 顾家父子肯定已经下山了，有的是机会把画带下山，到时候报警也不会在这宅子里找到画。” 　　顺着她的话，柴飒相当有默契的往下说，“现在下不了山，名贵的画肯定不能放山里吧！而且车里还有其他人，他们没有机会另外找地方藏，所以那幅画肯定又被车子载回来了。” 　　“所以……画在车里？”两米八欣喜地指着自己，“你们能想到全是我的功劳？” 　　“对的。”柴飒夸他。 　　江绾立即双手都比出大拇指，“你最棒！” 　　“那还等什么？快去车里翻啊。”两米八站起来就要往外冲。 　　“现在肯定被收起来了，都隔这么久了。”江绾一点儿也不泄气，从床上跳下来，“但是去看看也不亏。” 　　搭档，当然是要共同进退，连向来懒得动的两米八都这么积极，柴飒没理由拒绝。 　　两个阿姨已经早早起来，一个在洗车子里收拾出来的地垫，另一个在边上洗衣服。停电也没有耽误工作。 　　车子并没有停进车库，停在大门口。 　　车钥匙就摆在车库，轻而易举能打开车子的后备箱，不出所料，后备箱里除了一箱矿泉水再无其他。 　　柴飒想到车子回来之后的一个细节…… 　　当时顾白直接把车钥匙给了阿水，还让阿姨好好清理车子…… 　　如果东西真在车里，他是不知道的。 　　他没去救火，扶着顾鑫均只是因为更担心父亲……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那么，席泽辰呢？ 　　对这个人，两米八想法非常独到，压着嗓门和他们俩说悄悄话，“发生事情，我们总是很容易把所有人都当成坏人，依我看，这个人很好理解。你们想，那是谁？席泽辰……席家的小少爷，生在人 　　生终点线的金尊玉贵，他没上去救火……难道不正常吗？你们好好想想，是不是这样？” 　　虽然有点歪理邪说，但——莫名有道理。 　　两个人齐刷刷地盯着他看，闹得他一阵心虚，“怎么着，干嘛这样看我？说错了？” 　　说错就说错呗，搭档这么久，说错的还少吗？ 　　柴飒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想到被热疯的时候，你居然开始用脑子了。” 　　“……你几个意思？你这么夸我，我高兴不起来。”两米八有点想跳脚。 　　边上的江绾突然凑近他，煞有其事地细细打量他脸部轮廓，给两米八整得后退一大步。 　　靠这么近，想干什么？ 　　“没事，就是看看有没有人/皮/面具这一出？”江绾一本正经，“今天的你，很不像本来的你。” 　　“什么意思？”两米八一手环胸，另一手抚着自己的下巴。 　　“夸你聪明。”柴飒飞他一记白眼。 　　有了电脑的两米八，头脑转速天下无敌，没有了电脑的两米八……还以为今天大脑爆发了小宇宙，没想到……也就是点了根炮仗。 　　回过味儿来的两米八来回指着他们俩骂了句，“丧尽天良的狗东西。”嚷嚷着回房弄他的移动Wi-Fi去了，带着雄心壮志，势必要找到有信号的地方，哪怕是要走到山路被堵的地方也得和外界联系上。 　　经过昨晚的一夜分析，三人都不认为马上能下山，路面出问题，即便阿全找人来清理也不是立马能完成的。 　　柴飒和江绾两人则决定继续找画，宅子虽然大，但是能藏东西的地方和人并不多。 　　江绾只觉得自己的思维还是不够快，倘若早点想到这一层，连夜守着车，来个人赃并获，用不着现在还哭哈哈的到处找。 　　两人的目标挺明确，昨晚这样的状况，能来取画的只有管家，要藏画肯定是藏在顾鑫均的院子里。 　　只有那个地方不能随意出入，放在其他地方，想来他也不放心。家里外人这么多，万一不小心被人翻到，这事儿就很尴尬了。 　　不过，要进顾鑫均的院子并不容易。 　　明着肯定是进不去了……暗着呢？ 　　两人一路走，一路小声商量着要怎么混进去？ 　　一个引开管家的注意力，另一个偷摸进去？ 　　这个方法姑且能一试。 　　开锁方面，江绾在行，让她偷摸进去是目前看来最行得通的做法。 　　但是，他们千算万算没有想到，经过客院的时候，秦知言站在路口，看到他们俩往顾鑫均的住处走，他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熬了一夜没睡的双眼防贼一样的死死盯着他们两个。 　　想混进顾鑫均院子的计划，变得更加难搞。 　　两人临时改变了计划，走到顾白的院子，假装找顾白，丝毫没有往前走的打算。 　　这样的一夜，谁都没有睡好，顾白早早就在客厅里坐着闭目养神，听到动静看向他们，简单说了一句，“进来坐！” 　　还没等两人坐下，秦知言倒是抢先一步进屋坐下，大有一番要和顾白好好聊聊的架势。 　　两人刚想坐，听到楼上传来席泽辰的声音，“来找我吗？上来坐。” 　　二楼的走廊，刚洗过澡的席泽辰顶着湿润的头发冲两人浅笑，像一波及时雨搭救两人。说实在的，他们真的不想和秦知言待一块儿，江绾怕自己压不住火气想怼他。 　　对于席泽辰邀请两人上楼的行为，秦知言非常不解，完全没有想到他们好到私下有话聊的样子。席泽辰高冷的很，对谁都带着疏离，即便和顾白是朋友也没见两人特别热络的谈天说地。和江绾交集最多的一次，就是赏画的时候，两人仿佛聊了几句，仅此而已。 　　在他的注视下，两人不仅上楼，还直接走进席泽辰的房间，顺便关上了门。 　　房间里，柴飒和江绾并排坐着。江绾有些不自在，昨天下午的事情对她来讲很痛苦，像是被人撕开了伤口。 　　她很想知道眼前的人为什么会晓得这件事？ 　　也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问他？ 　　最重要的是，她不确定自己问了，席泽辰就会老老实实的回答。 　　这种感觉很不好，他看起来很了解自己，而自己却只知道他是个豪门公子哥。 　　席泽辰坐在单人沙发上，淡淡地扫过两人一眼，“想问什么？” 　　对昨天下午和江绾见面聊天的事情，只字未提。 　　这让江绾暗暗松了口气。 　　江绾明显在走神，柴飒用手肘碰了碰她，随即问席泽辰，“要问的其实很简单，昨晚问过顾白的问题，也想问问你，我们想更清楚知道细节。” 　　细节两个字，柴飒咬字很重，他顺势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或者说，为什么你和顾白没有第一时间去救那幅画？” 　　问得很直白，席泽辰没料到他会这样单刀直入，稍稍打量他一眼，唇角带着似有若无的讽刺笑意，反问他，“一幅赝品，为什么要救？” 　　很满意看到他们听到这句话时候的惊讶表情，慢条斯理的继续开口，“换句话说，可能连画都没有，我为什么要扑上去救？” 　　“你什么意思？”江绾盯着他，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来……他看出来《星火》不是真迹？ 　　为什么他会知道？ 　　还是，他看过真迹？ 　　在哪儿看的？ 　　几秒钟的时间里，江绾的脑子闪过无数种可能性。 　　江绾的语气太过迫切，柴飒有意为她遮掩，“你的意思是被烧的很可能只有画框？” 　　“不知道！可能有画，我并没有看清。”席泽辰垂眸思索了一会儿，“到的时候，火已经烧起来了，看得并不清楚。” 　　“那你这个判断的依据从哪儿来的？”柴飒追问。 　　“依据？”席泽辰看向窗外顾鑫均住的院子方向，“顾老先生很喜欢这幅画，好不容易拿到手的画，他看起来并不急着救火，这——好像并不难猜。” 　　视线转回到他们，最后和江绾对视上，“你，应该也想到了，毕竟你只比我晚到了一会儿而已。” 　　他的眼神很坦率，让江绾有些佩服他的冷静，她当时可没有看起来那样冷静，直到很后来才反应过来，感觉那画有问题。 　　“啊……啊……哈哈哈……啊……” 　　“老爷……老爷……快来人呐……老爷……” 　　痛苦的哀嚎声和管家歇斯底里的嘶吼传来…… 　　江绾只觉心里咯噔一下，出事儿了！ 　　三人前后脚跑出去，只看到收藏馆外管家已经被吓瘫在地上，收藏馆里火光冲天……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我的……都是我的……”诡异的笑声从收藏馆里传出来，那是——顾鑫均的声音。 　　他全身燃烧着火焰，癫狂的笑着，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顾鑫均，被活活烧死了！在众人的眼前被活活烧死了！ 第43章 诅咒 　　◎32档案◎ 　　刚来的那天, 山顶的别墅是个世外桃源，才几天的功夫，这里像是牢笼, 把所有人困住的牢笼。 　　别墅里人不多，都感到了死亡的恐惧, 沉闷的压抑。 　　一个人被活活烧死在眼前, 对谁的心理都是震慑。 　　除了在房间里休养的三个人，其他人都在顾鑫均的院子里,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好像说什么都不对。 　　柴飒检查过顾鑫均的尸体, 确实是烧死无疑。 　　“死……死了……死人了……”王思琳磕磕巴巴的低喃打破了沉默, 像是被突然上了发条的娃娃，惊慌失措的尖叫起来, “我要离开这里……我要下山……” 　　她拔腿就跑, 仿佛身后有恶鬼。 　　柴飒给两米八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即反应过来追出去。 　　这事情太离奇, 现在谁也不要落单, 以免再出事。 　　看两米八追出去, 柴飒环视一圈神色各异的人，让在一旁呆若木地的管家去找张毯子把尸体盖起来, 这样大剌剌的摆在地上……不是事儿。 　　对死者太不敬。 　　顾白终于回过神来, 脸上伤心的神情快速被掩盖, “叔，按他说的做。阿水, 你开车下山一趟, 看看路面清的怎么样了？找找有信号的地方, 看看能不能联系外面报警。” 　　随即对面前的众人, “抱歉，各位，发生了不幸的事情，请大家不要乱跑，留在客院里等待救援。” 　　吩咐完，看着管家慌乱的抱着毯子小跑过来，顺手接过来，亲手给顾鑫均盖上，快速而沉重。 　　众人都知道留在这里不合适，柴飒扯了一下江绾，率先往院子外走…… 　　谁都没想到，秦知言突然发难，飞也似的冲向江绾，从她身后扯住她的胳臂想要钳制住她……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谁都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 　　柴飒距离江绾最近，快速出手…… 　　比他更快的是江绾，在秦知言用力拽住她胳臂的瞬间，她立即转身，一记飞踢向他的头，顺势用腿勾住他的脖子，一招剪刀脚直接将他摁倒在地，他伸来抓她的那只手被反擒住。 　　“杀人凶手……你是杀人凶手……”被摁倒在地的秦知言脸上全是不甘和愤怒，完全不顾手臂被擒带来的疼痛，拼命挣扎大喊着，“你们快抓住她，她是凶手。” 　　这话如同炸雷。 　　江绾只觉得愤怒，拽着他的手臂使劲，“你别张嘴就来。”两腿用力的卡着他的脖子，让他再不能废话。 　　“没完了是吧！”柴飒直接上手猛拍了一记他的脑袋，“指着一个女人欺负算什么本事？” 　　借着这一下，他顺势让江绾松腿，知道她来了脾气，但在勒下去可就真出人命了。 　　脖子被稍微松开能缓过来气的秦知言呛咳着指控，“你……咳咳……凶手……” 　　还没说完的话被柴飒打断，直接把他脑袋摁到地上，让他说不出来话，摆明了拉偏架。 　　“把话说清楚，让他把话说清楚。”顾白走过来，双眼在三个人之间来回看，不想场面僵持，他想拉开江绾让秦知言说话。 　　没等他上手，席泽辰已经快他一步站在江绾的身后，弯下腰轻轻拉着她的手臂，示意她松手，但却完全没有效果。 　　江绾听到秦知言说话就来气，平白无故被指控，他像只疯狗一样的乱咬人，刚想继续发力卡他脖子，就听到席泽辰在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劝着，“闹闹，相信我。” 　　闹闹…… 　　闹闹…… 　　这是只有家人才知道的小名…… 　　她愣住了，手脚突然卸掉了力气，呆呆的抬头看着席泽辰，他怎么会知道？ 　　席泽辰顺势托着她站好，立即松开手转身将她挡在身后，直面顾白，“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语气依旧和以往一样清冷，目光却异常坚定。 　　见江绾松开人，柴飒也没为难秦知言，松开手让他能站起来，站定在他一步左右的距离，确保他再有动作能第一时间给他撂倒。 　　“她就是凶手！”秦知言揉着胳膊，愤恨的盯着席泽辰身后，缓缓扔出又一记重磅炸/弹，“你们知道32档案吗？” 　　还沉浸在“闹闹”两字里没有回神的江绾，站在席泽辰的身后看着他笔挺的后背，“32档案”这几个字从她的耳朵钻进来，在她的心里炸开，心跳顿时失速，她极力镇定，但是身子却不受控制地轻颤起来。 　　她最害怕的事情，极力隐藏的事情，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在这时候被摊开在外人面前。 　　不想听他说话，别说话…… 　　别再往下说了…… 　　没有回过头的席泽辰察觉到她的不安，往后伸手带了一下，让她能完全站在自己身后，保护意味十足的举动。 　　顾白完全没有料到席泽辰的举动，这个认识多年的学弟，每每看到都是一幅高冷疏离的模样，从来没有见到他跟谁走得特别近…… 　　待人有礼却不近人情，念书时候的聚会，女生们围着他转，永远都是与他无关的模样。话少，多数是在倾听别人说话，从不主动说起他自己的私事。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护着一个人的席泽辰。 　　32档案…… 　　国内可能没有听过，即便是在国外这份档案都是机密，更有人说这只是传闻，世界上根本不存在32档案。 　　“32档案真实存在，绝对不止是传闻。”秦知言语气笃定，抬起手指向席泽辰，准确的说他想指的是他后背的江绾，“她，她一定跟32档案有关系。” 　　“槽！”柴飒低咒一声，直接打掉他的手，快步挡在他的面前，“指谁呢？让你指了吗？” 　　“32档案。”顾白探究的打量着在场的人，脑子里快速闪过32档案的传闻。 　　那是个关于专偷艺术品大盗的档案，快40年前，意大利一家拍卖行报警称一幅准备拍卖的名画被换成了赝品，警方立案侦查。 　　拍卖行找来很多鉴定画的专家对赝品进行过鉴定检查，确定是赝品。没人知道贼是如何进来的，又是如何悄无声息将真迹换成了赝品，像是在嘲笑拍卖行自称最严密的安保。 　　在这家拍卖行里买过画的几个富商不放心自己的收藏品，怕自己买到赝品，找专家来鉴定检查。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能被换掉一幅画，极有可能已经有画被换过，只是拍卖行没有发现。或者原本就是拍卖行用赝品鱼目混珠。 　　当时的艺术圈和上流社会一团乱。 　　其他画没有出问题，但不是在这家拍卖行里卖出去的画接连又出事。 　　两个意大利富商报警说自家的收藏品出问题。 　　紧接着纽约、伦敦、瑞士……各地都有接到这样类似的报案。 　　各地警察联合调查，从这一堆以假乱真的赝品中找出了共同点。画里用同款颜料和画融为一体的签名，根据多方分析，这是数字32。 　　警方开了档案，编号32，这个来无影去无踪的贼被称为32大盗。 　　好些富商咽不下这口气，高额悬赏抓贼，报纸杂志传的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 　　32大盗像是消失了一样，但每隔一段时间，国外都会接到零星报案，怀疑自己家里的收藏品成了赝品。 　　基于案子久久没有破，警方不再大张旗鼓的调查，其实他们拿捏不准究竟是不是32大盗再继续作案。 　　毕竟原本能在画里找到的数字32越来越不明显，越来越难以判断能不能并案调查。 　　通常这样的贼都会明里暗里留下签名，这些仿画中的签名辨别困难，谁也不敢说究竟是32大盗仿画技术又精进了，还是有人模仿作案。 　　但警方和艺术圈都知道，32大盗仿画的水准相当高，只要他不再签名或者签名方式更隐蔽些，以当时的技术手段很难辨别真假。 　　没有对外公开，可是在很多人心里都认同这个玩转艺术圈让人深恶痛绝的大盗，本身就是个艺术家。 　　甚至有一段时间，居然有人认为拥有32大盗的作品是件骄傲的事情…… 　　后来，跟警察和艺术圈很多人担心的一样，报案的人越来越少。并不是32大盗没有再犯案，而是他的赝品很难被人辨认出真假，且被偷的真迹并没有流出来，犯案牵扯的国家又多，案子成了死局。 　　案子至今未破，32大盗的身份仍然是个谜。没人知道究竟是32大盗自己不再犯案，还是他的作品已经无法让人辨别真伪。 　　这事情谈起的人越来越少，传到后来根本不知道真假。 　　有人说贼早就被抓了，也有人说那是某个安保公司的宣传手段，只有他们家的安保能防住大盗…… 　　说什么的都有，真相如何谁也不知道。 　　此时此地，秦知言提起32档案，指着江绾言之凿凿的指控她跟32大盗有关。一个活跃在几十年前不知道有没有存在过的大盗和一个才22岁的女孩儿有关？ 　　这样的说法很离谱，令人难以置信。 　　顾白的心里却有其他的想法，意有所指的问秦知言，“你有证据吗？” 　　【??作者有话说】 　　今天早点更新 第44章 诅咒 　　◎签名◎ 　　“我当然有证据。” 　　秦知言说完话, 回客院拿东西。 　　一行人坐在客院的客厅里，就连躺在床上休息的三个人都被秦知言喊下楼。 　　两米八进来说王思琳非要跟着阿水的车下山，死活不在这儿待, 只能随她去。看江绾神情不对劲，暗搓搓的和柴飒打听完刚才发生的事儿。 　　恰好看到秦知言拿着一叠东西下楼, 想也没想, 上去就给了他当胸一脚。 　　“你想干什么？”秦知言无缘无故挨揍，想扑过来还手。 　　两米八怒气冲冲的回吼, “别特么不服气，不服气也给老子憋着, 你怀疑人就能上手, 老子还怀疑你呢，上脚怎么了？” 　　吼完扭头对着江绾教育起来, “下次记得还手, 打不过喊飒飒帮你打。” 　　柴飒心想：我什么时候成打手了？ 　　江绾愣了一会儿, 讷讷的开口, “我……还手了。”别说还手了, 秦知言根本连便宜都没占到。 　　“啊？还手了？”两米八这才仔细看了一眼秦知言, 一脸怒容的脸上还沾着泥巴……“打得好！” 　　这才满意的挨着柴飒坐下，像个大爷似得喊, “不是说有证据嘛！倒是拿出来给我开开眼啊。” 　　“你们给我等着！”秦知言看着他们三个人, 咬牙切齿, 用力揉了下胸口，长吁出一口浊气, 尽力压住无处发泄的脾气。 　　只要他们知道江绾和32有关系, 看清她的真面目, 所有人都会站在他这一边。不站在他这一边的, 必然是她的同伙。 　　早晚都会钉在耻辱柱上的人，不在意让他们在得瑟一会儿。 　　当然，他绝对不会承认，动手方面，他会吃亏。 　　茶几上扔出来很多秦知言搜集来的资料，有几十年前的剪报，还有各方对于32大盗的猜测…… 　　江绾看着这些东西，心里发虚，她再清楚不过，她的父亲就是32大盗…… 　　但她依旧挺直脊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只有微微颤抖的手泄露了她此刻的怯弱。 　　柴飒和两米八听过她说父亲的事情，再看到这些，哪里还会不明白？ 　　“切，这算什么？有指纹？有实锤？”两米八不屑一顾，满是嘲讽的看着秦知言，“你这些东西能说明什么问题？” 　　柴飒只随意翻看了几页就不再碰这些东西，“你的这些主观臆测有什么用？” 　　席泽辰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安抚地拍了拍江绾的肩。 　　能说出这样话的秦知言当然不止有这些，他快速翻到一张剪报复印件，那是一张画被放大的角落，隐约可见32的字样。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张，当时是刚抵达这里的第一顿晚餐，大家相互介绍，因为不知道彼此的姓名，秦知言曾经提议过大家把名字写下来，这样方便认识。 　　那张纸上签着大家的名字，“江绾的江……”他指着江绾的签名，再指了下那张剪报复印件，“你们好好看看，这个江字的签名方式是不是和32是一样的。”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这两张纸上。 　　“你还能再瞎扯一点。”两米八指着那张复印件，“糊成什么样了？” 　　柴飒一脸看智障的表情，“不说字一样不一样，你看看她几岁？”他指了一下江绾，“报纸多少年前的？你觉得秦始皇让徐福找的长生不老药让她吃了？” 　　要不是场景不合适，江绾实在挺想笑的，这种惊慌过度之后突然放松下来的心情，很难形容。 　　有人撑腰的感觉…… 　　很好！ 　　特别好！ 　　秦知言当然不会被他们三言两语给唬住，义正言辞的说，“星火这幅画在国外投保过，当时鉴定是真迹，然后被偷，这幅画突然又冒出来，她——” 　　指向江绾，“赏画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出来画不是真迹，鉴定专家都看不出来的真假，她一眼就看出来不是真迹。” 　　原来，当时赏画暗中观察的视线，是他…… 　　江绾暗自思索着。 　　“加上她一手开锁的好技巧，我仔细去看过那幅画，画上能隐约看出32的字样。”他的语气那样信誓旦旦，宛如审判。 　　“画呢？”柴飒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你倒是把画拿出来指给我看啊，空口白牙髓你说？既然鉴定专家都看不出来真假，你是哪儿冒出来的青光眼？” 　　提起星火，秦知言被噎住。 　　星火被烧，大家都看着的，他也在现场。 　　“一定是她用了障眼法，说是画烧了，我没有看到，而且她完全可以伪造一幅画把画换出来，毁掉当年32大盗作案的证据。”秦知言脸红脖子粗的据理力争，“顾老先生可能发现了端倪，她才要杀人灭口，这就是她的杀人动机。” 　　稍稍顿了一下，“我很肯定，她一定和32大盗有关系。” 　　屋子里安静下来，牵扯了一条人命，即便他的说辞站不住脚，但是对于命案，人人心里都会有恐惧，特别是大家都意识到凶手极有可能共处一室。 　　怀疑，疯狂滋长。 　　不少停留在江绾身上探究的视线变成惊恐、厌恶…… 　　“锁我也能开。”柴飒避重就轻的聊锁，却不聊江和32，目光冰冷的扫过秦知言，忽而释然一笑，“我想起来了，你——不止是个侦探，当年星火投保的保险公司老板是个华裔商人，我要是没有记错，姓秦。” 　　这点，秦知言没有否认，“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柴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保险公司原本经营就出现问题，星火的赔偿成为压死保险公司的最后一根稻草，从此之后你就走上非要抓住32大盗的路。” 　　两米八被点了一下，抢白补充，“所以当年你家大人经营不善，你非要查清楚星火的下落，知道星火现在到了顾家，想知道顾家从哪儿买的画并不难，你发现这就是一场骗保的局。你气不过，烧画，然后被顾老先生发现，动杀心了。” 　　学秦知言空口说白话的瞎扯一通，两米八学着他义正言辞的模样下判断，“这——就是你的杀人动机。” 　　同样站不住脚的说法，不过是这两人在偏帮江绾。他们俩不需要像人证明江绾没做过这事儿，只需要让众人思考另外一种可能性。 　　反正，秦知言打算的是咬死不放，和这样的人说不清，索性你也别闲着，当个重大嫌疑人。 　　“胡说八道……”秦知言气得涨红了脸。 　　“够了！”顾白冷冷地吼了一声，打断双方的瞎扯，把手里的资料放到茶几上，“事情交给警方去处理，至于你们两位……” 　　目光扫过江绾和秦知言，“避免麻烦，请你们两位留在自己的房间。” 　　顾白显然不想再多说，满身疲惫的站起来走出去，经过管家的时候，吩咐了一句，“叔，我有事问你。” 　　从头到尾一直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的管家，突然被点名回过神，跟着走出去。 　　屋子里有刹那的寂静。 　　“我们应该先想办法下山，离开这里才是首要的，找法子报警而不是相互猜忌。”说话的是魏嘉宇，现在已经不呕吐了，但脸色依旧苍白憔悴。 　　另外两个吐到天昏地暗的人现在也不吐了，比起来齐怀森的脸色稍好一些，年纪轻相对的恢复也快些。 　　江绾并不想在这件事上再和秦知言争执，虽然很想辩驳他的话，但心底的发虚让她不想纠缠。 　　站起身，想上楼。 　　秦知言冲她的背影宣告，“我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凶手是你。不管是32还是你，我都会找到证据把你们送进监狱。” 　　离开的脚步一顿。 　　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到32…… 　　江绾脚跟一转，走到他的面前，“你既然研究32这么久，他闹出过人命吗？” 　　不等他回答，径自往下说，“你很清楚，32从来没有杀过人，你说我和32有关，杀人的指控多可笑！”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惹到他，“32手里没有人命？怎么可能没有人命。我就是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秦知言越说越激动，“你们说得没错，星火当时投保的就是我爸的公司，因为这件事，接连丢了保单，欠下一屁股债，搞得我家破人亡，这不是32手里的人命？我父母的命不是命？” 　　这几句话比他刚才说得任何话都要重，字字泣血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在江绾的身上，她想反驳，很想告诉他，当年的画早就换了，后来骗保的事根本和32无关，他恨错了人。 　　但她说不出口，32并不无辜…… 　　她的父母一点儿也不清白！ 　　而且，她还不能暴露身份，父母的死她得查，很多事不能摊开在人前。 　　突然明白过来，秦知言父母公司的破产让他对32产生了执念，自己又何尝不是势必要查清楚父母的死呢？ 　　只是32藏得太好，秦知言无从下手，所以一有蛛丝马迹就把他逼成了这样。 　　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江绾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说，一步一步往楼上走。 　　不放心的三个男人立马跟上楼，只是经过秦知言的时候，不再对他剑拔弩张，虽然三人的心里依旧觉得他脑子缺根筋…… 　　【??作者有话说】 　　今天更新更早！ 第45章 诅咒 　　◎顾白和许希宁的过往◎ 　　太阳升高, 伴随而来的是无比的闷热，吝啬的风偶尔吹过都带着热浪。 　　没有冷气的房间里酷热难当，却丝毫融化不了那越滚越大名叫疑团的雪球。 　　两米八看着席泽辰, “你为嘛跟着来我房间？” 　　没人回答，他也不恼, 随意往地上一坐, 知道屋里气氛不对，他扯了句, “这房子的信号不对劲，有人开了屏蔽器, 早上的时候我四处看过。” 　　有人开了屏蔽器！ 　　也就是即便不停电照样和外界联络不了。 　　大家困在这里, 这场雨帮了不少忙。 　　三个病，一幅画, 一条人命还不够吗？ 　　究竟在策划什么？ 　　“能找到吗？”柴飒问了句。 　　“我尽量。”两米八喘了口气, 在柴飒包里翻找小的检测仪器, “待会儿我再去转一圈找找。” 　　“我刚才大略检查过尸体。”柴飒说这话的时候没有避讳席泽辰, “尸体上有股味道, 像是白磷。” 　　稍稍一顿, “我在他嘴里闻到了酒味儿，但被烧过, 我闻得并不确切。” 　　白磷, 酒味…… 　　屋子里陷入沉思, 只有两米八跳脱的在想，飒飒果然是警犬！ 　　江绾的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什么凶案……白磷、酒此刻在她脑子里被屏蔽在外, 她更想知道席泽辰究竟是谁？ 　　闹闹这个小名是哥哥给她取的, 她出生的时候, 哥哥已经3岁。小时候她哭，哥哥总说她闹，久而久之，闹闹就成了她的小名。 　　席泽辰为什么会知道？ 　　脑子里这样想着，嘴里已经不自觉地把“你怎么知道闹闹？”的疑惑问了出来，几个人的视线停留在席泽辰的身上。 　　他环视屋里的三个人，不难看出这两人和江绾的关系很好，她问这个问题也没有避讳他们。席泽辰也就没有避讳，缓缓开口，“我以前常常去你家……老师……” 　　顿了顿，看她情绪平和才重新开口，“也就是你爸爸，教过我画画。”虽然只是指导过几句，但对于他来说，这也该称为老师。 　　江绾看着他的眼睛，仔仔细细…… 　　想从这双眼睛里看出他撒谎的痕迹，可惜……除了真诚和提起老师两字时候的哀伤，再无其他。 　　“撒谎！”她不信。 　　她从来不知道爸爸有徒弟…… 　　如果有，她不可能没有见过。 　　“你考上大学的时候，那天……你……我在你家。”席泽辰没有提及那天的争吵。 　　可她听明白了，是她和父母争吵的那一天。 　　思绪翻涌，争吵的前一晚深夜，想着如何跟父母摊牌大学专业的事情，她彻夜难眠，始终没有想出什么好对策。 　　下楼倒水的时候，看到好些天没有回家的哥哥在楼下，带着淡淡的酒味。 　　“闹闹，怎么还没睡？”哥哥顺手给她倒了杯牛奶。 　　她一口气喝了半杯，“你偷偷喝酒？” 　　“喝酒用得着偷偷？”哥哥把她的头揉成鸡窝，小声解释，“我朋友心情不好，陪他喝了点儿，谁知道他喝的烂醉，给他扛回来了。” 　　那晚，她心事重重也没有多问。 　　所以…… 　　“你是哥哥的朋友？” 　　席泽辰点点头。 　　哥哥的朋友，所以他会知道自己这么多事…… 　　回忆起来并不难，哥哥和她一样，并没有朋友，可他在上大学之后常常和她描绘大学生活很不一样，因为他认识了臭味相投的朋友，和他一样，爱画成痴。 　　也是在那时候，她也对大学生活开始期待起来，会不会和以前念书的时候不一样？ 　　自己是不是也能在大学里交到朋友？ 　　回忆，戛然而止！ 　　“那他现在……” 　　还没等她问完，席泽辰快速点头回应，“我说过，你可以信任我！” 　　江绾懂了，没再多问。 　　不过，两米八不懂啊！ 　　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飘忽，这是哪门子的哑谜？ 　　关键时刻，柴色比他机智很多，知道两人不想说，看反应知道这人信得过，他适时岔开话题，“说说案子，顾家的事，你肯定知道的比我们多。” 　　话是对席泽辰说的。 　　其实，席泽辰和顾白只能算关系不错的校友，多年在外，对顾家了解并不太多。他只能说说自己知道的事儿，没有隐瞒，和盘托出。 　　他和顾白是大学校友，不同专业。 　　前者学画画，后者学艺术品鉴赏。 　　顾白是学校里的名人，念书的时候就非常有生意头脑，在炒画和捧新锐画家这方面相当有天赋。 　　连带着他的恋情也比较有名，即便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席泽辰在认识他之前，或多或少也听过不少。 　　许希宁是学画的，热爱画画。 　　但上天没有给她太好的天赋，在同专业里的学生里，她并不出色，甚至可以说是平庸。 　　即便她日画也画，她的画依旧少了灵气。 　　顾白却死心塌地的爱上她，近乎疯狂的追求她，热烈而真挚。 　　很快，两人陷入热恋。 　　只要她想要的，顾白恨不得把命都给她，花费大量财力为她筹备一场又一场的画展，即便她的画并不出色，在顾白的追捧宣传下，终究是混出了些名气。 　　顾白是个生意人，却在和许希宁的恋爱中完全不计后果。虽然许希宁有了点儿名气，但她的画价值不高，前期的宣传投入和后来的收入完全不成正比。 　　亏钱亏的厉害，顾白甘之如饴，甚至乐此不疲。 　　在许希宁身上亏的资金，他当然得从其他地方挣回来。 　　学校里不缺有灵气的画手，缺的只是机遇。 　　顾白愿意为他们创造机遇。 　　席泽辰是在那时候认识顾白的。 　　顾白主动找上席泽辰，想要捧他。后来知道席泽辰根本不差钱，也根本不想用炒画的方式来博眼球，他更愿意随心所欲的画画，不牵扯利益。 　　一来二去，两人就这样认识了！ 　　顾白很忙，忙着填补因爱情产生的财务窟窿，天天奔走生意，还得顾着课业。 　　每次和席泽辰聊到许希宁的时候，说的都是要和她结婚，未来美好的婚姻生活，甚至连孩子叫啥他都想好了…… 　　谁知道，临近毕业的时候，许希宁和顾白分手，理由是觉得他满身铜臭，用钱去评价艺术，冠冕堂皇的借口。 　　席泽辰再看到顾白的时候，他颓废的不成样子，喝得醉醺醺说胡话。才知道许希宁爱上了别人，一个穷酸落魄的街头画家，生活拮据，却让她义无反顾的甩了顾白。 　　谁能想到，两人再一次碰面，许希宁和他倒是成了同行，虽然在这一行混得不咋样，却改变不了成为当年她嘴里满身铜臭的事实。 　　对顾白来说，这是在明晃晃的打她脸。 　　当年为了爱抛弃他，后来想要成为他养她的爱情。 　　在这场感情里，顾白无疑输得一塌糊涂。 　　这些让江绾明白过来，为什么两人见面的氛围这么奇怪，还有顾白对许希宁不留情面的斥责。 　　实在是难以想象，顾白这样精明的狐狸，居然曾经为爱痴狂成这样。 　　“顾老先生……”席泽辰呢喃，皱着眉思索片刻，“他没有看起来那么好相处，我认为他是个霸道且以自我为中心的人。” 　　和江绾对视片刻，她立即反应过来，“你说的是客厅的那幅竹子？” 　　席泽辰点点头。 　　两米八没明白，习惯性的去摸电脑想查查竹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没有网。 　　他把希望的目光转向飒飒……虽然他面无表情，好像认真在听的模样，多年好友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也不懂。 　　暗自在心底松了口气。 　　幸好，有人陪着当傻子啥也不懂的感觉——真好！ 　　江绾知道他们俩对画不懂，细细解释起来。 　　众所周知，竹是君子，但竹子有一个特性，竹极其霸道，竹生长的地方其他植物很难生存。 　　顾鑫均手里明明有许多画，他自己又是看画方面的行家，能不了解自己的画功？ 　　他依旧把自己画的竹子挂在入屋的显眼处，让人夸赞吹捧，这才是他的心思。 　　席泽辰像是印证她说的话，聊起从长辈口中听到的关于顾鑫均的事情。 　　当年，他也是个穷小子，却异军突起，接连倒卖几幅画挣了钱。娶了富家千金，没多久生下儿子，看起来人生完美。 　　后来离婚，闹得沸沸扬扬。 　　其实，私底下有个说法，顾鑫均想侵吞老婆娘家的事业，小动作不断，这才让顾白的妈妈清醒，当机立断挥剑断情。 　　离婚前，早就安排好和他割裂资产，高调恶心他一波和爱人出国，双宿双飞。 　　席泽辰不是八卦的人，对这样的事都是一笑了之，不予置评。 　　但随着和顾白接触的多，发现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很微妙。看起来，顾白回国之后接管了生意，其实顾家的生意一直是顾鑫均在运作。 　　而顾白做生意的成本，其实是他妈妈资助的。 　　外界说他接管生意，他也不好公然拆自家台。 　　“既然聊到成本问题，我想到件事儿。”柴飒看了眼两米八和没有网络的电脑，现在查不了，只能先放一放，“顾鑫均当年是个穷小子，他做生意的成本哪里来的？” 　　两米八了然，“有网就查！” 　　柴飒点点头，“你们想，三十年前，他突然发达了，以前觉得可能是前妻资助，现在看来，他是先有了名气才认识的前妻。钱哪儿来的？三十年前……我能想到的就是这幅星火了，不翼而飞到国外，三十年后又重新到他手里，他怎么知道画没被烧的？” 竒_書_蛧_Ｗ_ω_Ｗ_._q_í_δ_Ｕ_ω_ǎ_й_g ._℃_c 第46章 诅咒 　　◎聘请侦探◎ 　　“这幅画, 我倒是这几天跟顾白打听过。”席泽辰想到顾鑫均惨死，顾白保持冷静控场的样子，恰好说明父子俩的关系不和睦, “这个地方其实顾老先生早就看中了，顾白以前就听他念叨过星火, 好像早就知道星火没被烧, 一定会到他手里的样子。” 　　冲收藏馆的方向努努下巴，“那地方里外设计包括全息投影都是先弄好, 才买到这幅画的。” 　　这是势在必得的信心！ 　　他说起第一天晚餐聚会之后的事情，顾白因为看到许希宁, 情绪不太好。当年爱的那么轰轰烈烈, 再见面没有波澜是不可能的。 　　完全没有想到许希宁会回国，这些年她都在国外和她的爱人一起。 　　当晚, 顾白回院子之后喝了不少酒, 席泽辰趁机问了画的事儿。 　　顾白含含糊糊的说, “呵……他对那幅画着魔了, 我妈……嗝……和我说, 他就是个混蛋……一直要买……买这幅画……酒……呵呵……告诉你, 没酒……睡不着的……混蛋……女人没一个好东西……”颠三倒四的。 　　可惜，现在和外界失去联络, 查不了任何资料, 联系不上顾鑫均的前妻, 要不然可能会套到点有用的资料。 　　都说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但四个人凑在一起并没有理出什么思路来。 　　“我们从头理, 既然绕不开这幅画, 就从这幅画开始。”江绾提议, 想到席泽辰去过她家, “你看过星火的真迹没有？” 　　“当然！”席泽辰没有否认。 　　“我觉得我爸的画和真迹不太一样。”江绾看过画之后就有这种感觉，当时说不出所以然，现在多了一个看过画的，说不准能有什么发现。 　　听她这么说，席泽辰凝眉思索，在仿造画方面，江绾的父亲有绝对优势，难辨真伪这四个字并不是说说而已。 　　但《星火》着实奇怪，他看到的时候也明显察觉到有不同，第一眼甚至怀疑不是江绾父亲仿造的，要不是江绾的反应肯定了是她父亲的手笔，他还真摸不准。 　　“想不出来，索性按记忆试试重新画下来。”席泽辰建议，期待的看着江绾，他早就听说过江绾在画画方面其实很有天份，只是后来很排斥再拿起画笔，“我跟你一起，我们试试看。” 　　略微思索，江绾就答应下来。好像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既然这两人要画画，柴飒和两米八也不好在房间闲着，坐以待毙不是他们的风格。 　　“你在屋里别出去。”两米八收拾了背包，把该带的工具装好，“我去弄网络的事儿。” 　　柴飒看着席泽辰，“别让她落单，我待会儿出去先给你们找画画的工具。”还不放心的叮嘱江绾，用的只有他们三个人才明白的密码，避开席泽辰的视线，手指在空气中轻轻点着传达给她。 　　「要是这小子不对劲，立马动手放倒，两米八给你留了甩棍，你收好。」 　　这小子指的自然是席泽辰。 奇!书!网!w!w!w!.!q!i!s!u!w!a!n!g!.!c!c 　　江绾深深看了老柴一眼，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 　　等两人出去，房间门关上带起一小股风。 　　席泽辰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解锁，点开某个聊天界面递给她看，“你哥现在很好，很安全，你放心。” 　　聊天界面里，一个是席泽辰，还有一个确实是她哥，她随意看了下把手机递回去，“他说朋友会帮忙，原来是你……” 　　江绾着实不知道说什么合适，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了句，“谢谢！” 　　他想说不用，想到她对自己的不熟悉，这样生疏客套也是正常。 　　席泽辰对她并不陌生，虽然拢共见过两次面，但总听到关于她的事。在她念大学拒绝回家的时候，他时常拜访她家，通过她父母和兄长的念叨了解许多事。 　　在她父母惨遭杀害之后，江绾的哥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状态并不好，常常不说话，关在屋子里没日没夜的画画，只有和他聊到江绾，才会重新焕发出生气。 　　信任需要过程，一起画画无疑是拉近距离最好的方式。 　　两个人的面前一人摆着一个画架，一个画记忆里的真迹，一个还原32大盗的赝品。 　　房间里开着窗，热风带着丝丝颜料的味道肆意飘散。 　　柴飒在各处走走停停，原本用手机记录的东西，为了省手机电，老老实实拿着笔和本子走几步就停下来写写画画做笔记。 　　待走到电箱前，若有所思。 　　工具房里没有配件，也没有测电笔之类的工具，显然是策划好短时间不让人修复供电的，但并不是没有办法搞的。 　　柴飒能修，他只是在思考要不要修？ 　　在他看来，黑暗中可能更方便行动，今天不一定能离开，他打算等天黑去探一探顾鑫均的院子。 　　目前最重要的，他更想知道顾白和管家究竟聊什么？ 　　案发的时候，作为侦探没身份在那时候多问，最主要的是顾白不想和侦探打交道。 　　顾家，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顾鑫均惨死，杀人动机是什么？ 　　仇杀？ 　　情杀？ 　　杀人夺画？ 　　看起来都在围绕着《星火》，诅咒杀人这一套他是不相信的。 　　诅咒的说法从三十年前开始。 　　三十年前青鸟先生一家和他的徒弟葬身火海…… 　　如果真的有关系，那么现在是仇杀？ 　　仇从何来？ 　　当年的火灾？ 　　一路走，一路思索，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顾白的院子外。 　　透过落地玻璃能看到客厅里，顾白和管家一坐一站，见到他来，顾白邀请他坐，欲言又止的样子。 　　柴飒也不急着说话，静观其变等着他先开口，从他进门开始，顾白的视线一直在打量，他全不在意，一副敬请欣赏的模样。 　　斟酌了一会儿的顾白，拿出了他的果断，“我想正式聘请你找出杀害我父亲的凶手，希望尽快解决这件事，不想在警察来之前让事情更加恶劣。” 　　虽说疑人勿用，用人不疑，但顾白心里还是难免有点儿想法。 　　主要柴飒有一张文弱书生的脸，加上他微卷的短发，看起来更像是人畜无害的小奶狗大学生。怎么看都和侦探不挨边。 　　其次凶案发生在这里，这里的任何人都有嫌疑。 　　不过，站在生意人的角度考虑，这件事要尽快解决。 　　“我们会全力配合你。”顾白下了决定，尽量摒除对他的疑虑。 　　“那就请顾先生包涵我接下来要问的问题。”柴飒表明自己接了这件委托。 　　顾白扬手，让他随便问。 　　“顾老先生离世，顾先生看起来并不太难过。”柴飒没藏着掖着，顾鑫均死了没多久，尸体都还在冒烟，顾白看起来已经完全调整了情绪。 　　直白一点说，现在看起来他已经不像是刚死了爹，只是个要把事态影响降到最低的掌权人。 　　“你们父子之间感情不好？”用的是疑问句，确实肯定的语气。 　　这样的话听在耳里，无疑会让人不悦。 　　站在一边的管家微微拧眉，倒是当事人顾白脸上神色不变，“确实不太好！”承认的相当坦荡。 　　“不过……”顾白的话顿了顿，“我们父子之间感情和你要查的凶手没什么关系。” 　　意思很明确，别再往下问。 　　柴飒也识相，扭头看向管家，依旧是一副没有杀伤力的书生样，问出让人难以回答的刁钻问题，“顾老先生让你收起来的《星火》，现在放哪儿了？” 　　把一开始画被烧的事儿直接摆到台面上，牵扯了人命，他实在不想浪费时间绕弯子。 　　管家脸上的表情很精彩，皱纹都拧在了一起，双眼里都是被看穿的震惊。 　　“刚才叔已经和我说过了。”顾白没想到柴飒已经知道烧画是自导自演，吩咐管家，“叔，说说你知道的。”他不禁多看了一眼柴飒，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愣神的管家点了点头，“这件事，要从先生买到这幅画开始说起。” 　　房子建好之后，管家就来了这里工作，应该说他们父子三人都在帮顾家工作。 　　顾鑫均住到山上以后，生活很简单，除了偶尔有客人来找他之外，天天在自己院子里，饭菜也是管家端来吃。 　　管家没念过书，大字不认识几个，但他看得出来，顾鑫均收藏的众多画中，最喜爱的就是《星火》，因为画到手的时候，他就天天看。 　　这幅画，大部分时间都在老爷的卧室，还是这一次要供人欣赏特地挂到收藏馆的。 　　顾鑫均并不难伺候，一日三餐和吃药，多数时候都是他自己待着。 　　“吃药？”柴飒问了一嘴，“都有什么药？” 　　“年纪大了，总有些小毛病的，先生的血压有点高，每天要量血压和吃降压药，还有些软化脑血管的药，钙片……”管家如数家珍。 　　“顾老先生平常除了画之外，还有什么爱好？” 　　管家摇了摇头，“没有特别喜欢的事儿了。” 　　“他喜欢喝酒。”顾白有不同的说法，“每天都要喝酒。” 　　“喝酒哪儿能算爱好？每天喝点儿酒好。”管家没觉得喝酒有什么不对，在他家里，人人都会喝，村子里半大小子就会喝酒。 　　柴飒想到了在尸体上闻到的酒味儿，“他今天早上喝过酒吗？每天喝多少？” 第47章 诅咒 　　◎可凶了，要吃人一样！◎ 　　这个问题都不用思考, 管家立即回答他，“他回来以后一直在喝酒，这几天喝的比以前多点儿。” 　　“你说说烧画的事儿, 这几天的事情，不要有遗漏。”柴飒让他继续往下说。 　　大概在两个月前, 顾鑫均收到过一封信。 　　这年头, 寄信的都是来自银行的账单，谁还会写信？ 　　信封上什么都没有, 看起来像是被放在门口的。 　　打扫的阿姨发现，一开始以为是宅子里的人东西掉门口地上了, 毕竟外人很少到这里来。捡回来问了一嘴, 都没有人丢东西，索性拆开来看了一眼。 　　白纸上打印着几个字：星火是假的！ 　　这封信最后被送到了顾鑫均眼前, 他把自己关在卧室里, 时时刻刻对着那幅画。 　　虽说他原本每天也差不多, 但管家能感觉到不一样。 　　以前他看那幅画不知道是在研究什么？ 　　那几天里, 他看着画像是——疑惑, 或许是那封信的缘故, 让他怀疑画的真伪。 　　没多久，他打电话联系顾白, 接受了他拿出参加画展的提议。 　　要知道顾白提议的时候, 顾鑫均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完全不想要这幅画亮相于人前。 　　但他有个要求，希望在画前弄个提前赏画的问卷。 　　给画展造势制造噱头, 顾白肯定没有意见, 配合问卷弄了一波小动作, 就把画展推得人尽皆知。 　　能来这里的人其实都是顾鑫均自己筛选出来的, 顾白事后留意过，选出来的人有个特点，在觉得《星火》是真假这个问题上，都选了假。 　　赏画的日期定下来之后，顾鑫均让管家提前去把发电机毁坏。 　　管家心里疑惑，但东西是顾家的，老板让砸了，他当然照做。况且发电机一直放在杂物间里，平常用不到的时候根本不会发现它已经坏了。 　　所有人抵达的当天晚上，也就是5月20日，顾鑫均吩咐管家第二天晚上弄坏电箱，烧了画框，上面的画只是顾鑫均随手画的而已，《星火》早被顾鑫均收起来，提前放到了车子后备箱里。 　　和柴飒他们料想的一样，下不了山，画又被带了回来，管家将画取回来交给了顾鑫均。 　　他做了这些事儿，问过顾鑫均为什么要这样？ 　　顾鑫均和他说要找人，其余的并没有多说。 　　管家觉得他是在找当初把信放在门口说画是假的那个人。 　　谁知道，大早上就出事儿了。 　　大清早的时候，管家到顾鑫均的房里，看他的样子是一整夜都没有睡，酒味很大，卧室里有个空酒瓶和酒杯，应该是一直在喝酒。 　　他劝了几句让顾鑫均休息会儿，顾鑫均让他去打听一下山路通了没有？自己则是要到收藏馆去看看画。 　　醉醺醺的，话都说得颠三倒四，管家劝不住，只能扶着他到收藏馆。到门口的时候，顾鑫均打发管家走。 　　看他自己能走，管家想着去问问儿子阿水下山的事儿。 　　他没有耽搁多久，阿水不知道山路通了没有，但答应下山去瞧瞧。没其他事儿，管家回院子，谁知道就看到着火了…… 　　顾鑫均整个人都烧起来，但他好像感觉不到痛苦，中邪一样，居然还在笑…… 　　“画在哪儿？” 　　柴飒的问题是顾白回答的，“父亲收起来了，卧室和书房里没有。” 　　画没有被烧，收起来后不翼而飞…… 　　可能不是不翼而飞，“想想屋子里有没有保险柜之类的。”柴飒提醒他们俩。 　　管家摇摇头，他来这里之后没有看到过这些。顾鑫均最喜爱的就是收藏馆，如今工资发放都是手机转账，只有过节时候顾鑫均发红包会吩咐人去取崭新的现金。钱直接放在书房的抽屉里，连锁都没有。 　　管家不知道，顾白更不知道，他和顾鑫均的父子缘薄，卖地建房都是顾鑫均自己打算的，也是他花钱。 　　在顾白看来，顾鑫均的事情他最好不要比手画脚，也轮不到他来管。 　　他们父子相处向来是顾鑫均直接吩咐，顾白能办的办，办不了的想折子尽量办，平常时候不会有太多交集。 　　顾鑫均没搬到这里的时候，父子俩就没有住在一起，搬到这里之后见面的机会更少。 　　当时装修的时候，完全是按照顾鑫均的喜好来。 　　但要知道他有没有吩咐人订保险柜这件事并不难，稍加打听一下就可以，不过现在联系不上外界，等于两眼一抹黑。 　　“房子的图纸还在吗？” 　　问题抛出去，得到的还是两个人的摇头。 　　不过顾白给了个很不错的建议，“你可以去我爸的院子看看，可能电脑里有，不过没有电……电脑开不了，但你可以进去到处转转。” 　　末了，很严肃的提醒他，“不要乱动里面的东西，万一警察来了，现场破坏了影响侦查。” 　　“我懂规矩。”柴飒没反驳他，看来顾白确实很想抓到杀害顾鑫均的凶手，不像是假惺惺的装样子。 　　“我和我的搭档需要进去看，没问题吧！”通电问题可以解决，电脑这事儿交给两米八事半功倍。如果真有保险箱……他想让江绾去看看，这方面……还得是她来。 　　听到这话，顾白并没有马上答应，他在思考太多人进屋会不会破坏有用的线索。 　　而且，他们是三个人，抛开刚才被怀疑的江绾不说，进去的人多并不一定对侦破这起案子有帮助，可能会适得其反。 　　“可以。”顾白答应下来，但他有条件，“进去的时候你要提前和我说，我会跟着你们一起进去。” 　　有人看着，很麻烦，不过可以接受，“好的，顾先生。” 　　想了想，他向管家求证，“顾老先生除了让你干这些之外，还有没有其他怪事？” 　　管家郑重摇头，“没有其他的了。” 　　“安排我们来赏画，有没有……有没有让你打扫一下客院啊，收拾房间什么的？”柴飒想知道房间里能让他和江绾睡成死猪是不是顾鑫均和管家的手笔。 竒_書_網 _Ｗ_w_w_._q ǐ_Ｓ_u_Ｗ_α_Ｎ_Ｇ_._Ｃ_c 　　“没有。”管家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但非常配合的解释，“我只负责老爷院子的卫生，老爷不喜欢别人进他院子打扫，其他院子不用我收拾的。” 　　“有什么问题？”顾白不明白柴飒这个问题的用意。 　　“没什么。”柴飒耸耸肩没有多说，站起来走出去几步又转身走回来，“这起委托的价钱，我们好像还没有谈。” 　　顾白挑了挑眉，给出一个非常满意的价钱，“警察来之前抓到人，钱是你的。要是警察来了，你没有抓到人，只能提供一些线索，那么……价钱减半，没问题吧！” 　　他不在意钱，但他想施压，希望能尽快抓到人。抓到凶手，父亲自编自导自演烧画的事儿可能遮掩住。要是没抓到人，这里人多嘴杂，万一传开，顾家的生意肯定有影响。 　　没有人比他更加迫切想要抓到人，即便他的出发点不全是为了父亲！ 　　“就这么说定了。”柴飒痛快答应，这才放心的往外走，“老板，我这就去修电路。”能光明正大进去，没必要偷偷摸摸去，那就不需要继续黑灯瞎火的。 　　顾白：…… 　　这是会修电路一直没修，钱到位赠送修电路？ 　　随着日头升高，温度节节攀升，别说什么山里避暑，那是没被苍蝇这么大的蚊子咬过。 　　院子里的两个阿姨知道山里蚊子毒，在各个院子点了蚊香，细心的嘱咐他们注意不要踢到。 　　柴飒找工具的时候恰好听到两个阿姨聊天。 　　“这蚊香放了这么久会不会没效果啊？一直在杂物间里放着，说不定都潮了，点起来味道不太对劲。” 　　“总比不点好，没电不能用插电的，凑合用着吧，免得这些孩子被蚊子咬。” 　　“客院几个房间都送了，客厅我也摆了，给小顾送一盘去。” 　　“你去送，我收拾一下杂物间，刚才找蚊香的时候看到架子上有蜡烛和香，我把蜡烛找出来，说不准天黑了能用上，好歹有个亮。” 　　“别点别点，老爷要骂的……老爷不让点这些……” 　　“快别说了，人都没了，还怎么骂？” 　　“哦哦……我这不是没反应过来嘛！好端端一个人就这么没了，正是享福的时候……哎……” 　　听到这儿，柴飒坦荡走出去，“点什么要被骂？”假装无意听到的，“我刚好听到你们说话，点蜡烛要被骂？不会吧，顾老先生看起来脾气很好。” 　　两个阿姨没在意说话被听到，说到八卦这种事，都有些来劲儿，其中一个拉着他手臂，压低嗓门和他说，“小伙子，你这就不懂了，点蜡烛真的要被老爷骂的，搬进来的时候要请神，他就不让点，说用那种电子的蜡烛香比较安全。” 　　“不可能吧，看这房子装修，顾老先生是个喜欢中式传统的，电子的哪有自己上香来的有诚意？”柴飒顺着她们的话给她们铺好路。 　　“可不是嘛！过年时候上香，请财神在门口点蜡烛被他瞧见，把我们一顿骂。”生怕他不信，加重语气补了一句，“可凶了！要吃人一样，让我们都不能点。” 　　“喏，这些蚊香都不让点，说蚊香有毒的，让我们用插电的。”另外一个阿姨扬了一下拿着蚊香的手，“我们还是习惯点这种蚊香，当时特意买的，被老爷看到骂了一顿，一直收在杂物间，要不是现在停电去翻出来，我都忘记里头还有这些。” 　　不让点蜡烛、香、蚊香…… 　　柴飒回忆起看到的一件事，想到一种可能性…… 第48章 诅咒 　　◎贴着墙在看什么？◎ 　　日头高挂, 阿水带回来的是山路没有通的坏消息，他和王思琳无功而返。 　　幸好，柴飒没花多久时间把电路重新接好。通电的那一刹那, 原本沉闷压抑的宅子如同重新活过来一般。 　　冷气启动冒出凉风的时候，待在房间里的人差点儿感动的哭出来。 　　“来电了, 我们是不是能走了？”齐怀森兴奋地跑出房间, 刚才知道王思琳回来，从她那儿知道下山的路还是没有通。 　　此一时彼一时, 电通了，是不是说明有人来救援？ 　　他吐了一整夜, 精疲力竭, 虽然他的症状是三个人里最轻的，恢复的也不错, 但这里实在太压抑, 只想尽快离开。 　　这一夜, 太难熬了。 　　房间里没有冷气, 原本整个人就不舒服, 床铺没有铺席子, 开窗没有一点风，热得他浑身难受。 　　“能走了吗？”见到同样跑出房间的王思琳, 他扬高了声音又重复了一次。 　　王思琳不知道能不能走, 和他一样期待, 跑下楼冲出去拽了个阿姨，得到的回应依旧是暂时走不了。 　　失望而归！ 　　不幸中之大幸, 好歹有电了！ 　　但, 即便是这样, 该害怕还是害怕。 　　王思琳和许希宁住同一个房间, 许希宁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别说不能聊天，还得照顾她。 　　遇上这样的状况，她很害怕，有个人能说说话肯定会好很多，可许希宁就只是躺着。 　　虽然她没有亲眼看到顾鑫均被烧死，但她赶到的时候也看到了尸体，深深地刻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她不敢闭眼睛，睁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许希宁，时不时会伸出手去探探她鼻息。她怕许希宁会像顾鑫均一样，好端端就死了。 　　她怕！ 　　怕和死人在一个屋子里待着。 　　没有办法离开，她又回到了房间里，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死死盯着门板，听着外面的动静，生怕有什么不好的靠近。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任谁心里都会有不安和恐惧，程度不同而已。 　　起码除了几个对案子好奇的人之外，其他人完全没有出来逛院子的心思，房门紧闭，尽量不出来。 　　刚把工具放回杂物间的柴飒扭头瞧见两米八一手拿着一罐饮料走过来，距离几步远，顺手扔了一罐给他。 　　冰过的罐子极速降低掌心的温度，他迫不及待打开，一口气喝掉一整罐，酸甜果汁的味道在口腔中漾开。 　　舒爽！ 　　“也不懂你一个大老爷们为什么喜欢喝果汁。”两米八嫌弃的翻了个白眼，什么都喝他当然不觉得有什么，主要是柴飒这人吧，只喝果汁和水，娘们唧唧。 　　柴飒没有搭理他说的话，看他这找茬儿憋火的样子就知道没有进展，埋汰一句，“还没找到信号干扰器？” 　　提到这话茬儿，两米八顿时和被点着的炮仗似得蹦哒起来，“别让我找到那孙子，老子非要揍死他。”宅子里外找了八百圈，愣是没找到。 　　要找干扰器，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东西没放在屋子四周，那肯定在人手里，一个一个搜东西显然不现实，也没人会在这时候主动承认。 　　来的时候，他们就发现了，山路上信号不好，断断续续的等于没有信号。 　　坐以待毙这个词不存在于他们的字典里，两米八怒气冲冲的打算远离宅子四处找信号，这附近被干扰的厉害。 　　实在不行，他准备冒险下山求救，好过干等着。 　　“不行，你得留在这儿，阿全只要发现山路的状况，一定会找人救援，你再想想其他办法。”柴飒没同意他独自离开，“现在别落单。”在宅子里，单独走走只要没有一击致命，有机会喊一嗓子还能救援，一旦离得远，那真是叫天天不应…… 　　虽然，两米八的身手不差，但人家要整幺蛾子又不会当面来。 　　抓人就是最好的防守！ 　　两米八不甘心，却没有反驳，确保自己安全不拖后腿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 　　在宅子里绕了半圈，两米八已经知道顾白聘请他们调查案子的始末。 　　两人决定到顾鑫均的院子好好看看，顾白跟着他们一起。三人套好鞋套，戴好手套和口罩，先去了收藏馆。 　　地上摆着顾鑫均的尸体，盖着毯子。 　　他在收藏馆里被烧死，中邪一样在火里大笑…… 　　收藏馆里有什么东西让他没休息好，醉醺醺的一定要到这里来？ 　　明明《星火》在他的手里，来这里找什么？ 　　或者是看到了什么？ 　　经过一场大火，收藏馆里损失惨重，当时离顾鑫均近的几幅画都被烧毁，弥漫着烧焦的难闻气味。 　　柴飒和两米八在收藏馆里转悠，顾白并没有乱走，找了个能看到两人动向的地方站着，双手抱臂看着两人行动。 　　看过几圈，柴飒站定在原本挂《星火》那堵墙的后面，这里被烧的黑漆漆，烧毁的特别严重，“本来这里有东西吗？” 　　“没有。”顾白看着那地方摇了摇头，“星火挂在前面，后面没有挂画。” 　　柴飒若有所思，没有搭腔。 　　“怎么了？”顾白疑惑，不过他站在原地没有动。 　　“发现什么了？”两米八比较懂他，凑过来盯着墙。 　　冲那堵墙努努嘴示意两米八自己看。 　　“这儿怎么了？”两米八瞧了又瞧，被烧黑的墙，实在没发现什么。 　　“你闻闻，有没有什么味道？” 　　两米八相当配合，拉下口罩凑近闻了一下，除了被烧过的味道之外，还有一股子说不上来的味道。 　　臭！ 　　和普通烧过的臭味不太一样。 　　“白磷！”柴飒吐出两字，盯着墙，说出自己的判断，“顾老先生可能是在这里沾上了白磷。” 　　这就更奇怪了！ 　　墙后面没有挂画，这面墙对着落地玻璃，外头就是后院的喷水池。 　　赏画也不会站在这里。 　　怎么会沾上的呢？ 　　走过蹭到？ 　　要说他们几个参观的，不熟悉这里，不知道后面有没有画，可能会绕到后面不小心蹭到。 　　但顾鑫均是这里的主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里没有画？ 　　压根就不会去关注后面的墙不说，即便经过，也不至于会大面积沾上白磷。 　　他整个人贴着墙？ 　　为什么要贴着墙？ 　　靠着墙在看外面？ 　　在这里看喷水池？ 　　有什么好看的？ 　　值得他大清早来看？ 　　柴飒站到了喷水池前，薄薄一层水幕。 　　外面往里看根本看不清里面，顾鑫均早上来这里究竟看什么呢？ 　　“会不会是当时这里有什么东西吸引他看，所以他在这里往外看？”两米八说出自己的看法，“靠着看，舒服呀。” 　　“说不通。”柴飒想也没想的否决，“吸引着看，人的正常反应应该是靠近点想看得更清楚，他会靠近落地玻璃或者直接出来到这个喷水池。” 　　两米八觉得柴飒分析的有道理。 　　那么，什么样的时候会靠着墙看？ 　　柴飒垂头思考着，要在墙上事先准备好白磷不难，难在什么时候能来弄？平常时候这里进不来，昨天开始赏画，那时候大家都转悠过这地方，不方便弄。人多，万一被看到，计划就会落空。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假设已经弄好了白磷，凶手设计了什么样的手法让顾鑫均主动贴住墙？ 　　要知道，人的反应和举动是最难预测的。 　　“走，去顾鑫均住处看看。”柴飒率先往一直没有进去过的住处走。 　　两米八大步跟上，凑到他身边小声说话，“想通了？”推理案子这方面两米八不太行，但是了解柴飒方面，他可是相当到位。看柴飒眉头松开，他就猜到这小子八成弄明白了什么。 　　“有点思路。”柴飒没把话说满，也没打算在这里细说，毕竟还没有证实，只是自己的猜测，在顾白面前说起来不合适，且他还要去弄明白其他的事。 　　顾鑫均的住处，同样是中式的装修风格，却比其他院子奢华些。 　　主卧大床对面的墙上有挂钩，看来原本《星火》一直被挂在这里，供他随时欣赏，不难看出顾鑫均真的很喜欢这幅画。 　　没有发现保险柜之类的东西，倒是床头柜上摆着瓶喝过一半的酒。 　　主卧和书房的中间隔着一个衣帽间，收拾的整整齐齐。 　　书房的桌上摆着空酒瓶，两边是内嵌式书架，还有个酒柜，摆着各种酒。 　　书桌的抽屉里摆着现金，还有些生意上的资料。 　　电脑摆在书桌上，两米八进来就开机查看起来，电脑里没有可用的信息，房子的图纸也并没有找到。 　　最多的就是账目和各种生意上的合同。 　　“现在人不会特意保存什么东西，比如发文档，随时都能打开看，不用特意存到电脑里，没有联网，我想查这会儿也是有心无力。”两米八很丧气。 　　要是有网，都不用开他电脑，多费点时间照样能知道顾鑫均电脑里的很多东西，可惜啊，他现在如同武功被废的侠客，啥也帮不上忙。 　　赌气的他只能从书架上拿书出来翻，很多人会把东西夹到书里，万一被他翻到有用的东西呢！ 　　“房间不对。”柴飒看向两米八和顾白，“少了两步。” 第49章 诅咒 　　◎密室◎ 　　少了两步？ 　　两米八愣了一下立即明白过来柴飒话里的意思。 　　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柴飒并不是没有意义的乱晃，他在用最简单的方法丈量房屋的大小，走廊沿着墙走和里面走, 抛开屋里摆设，少了两步。 　　也就是说, 屋里比实际面积小了。 　　极有可能有大家不知道的密室。 　　这在有钱人家里并不出奇, 特意隔出一个地方摆放贵重物品，或者遇到危险能躲藏。 　　在哪儿呢？ 　　柴飒稍微提了一下, 顾白反应过来，跟着一起在房子里四处摸索, 想要找到密室。 　　问题出在靠更衣间方向的那一排书柜。 　　柴飒盯着这排书架出神, 身旁的两米八倒是有其他的想法，“入口会不会是在更衣室里？衣服遮挡着所以没有发现。” 　　“不太可能。”柴飒解释道：“顾老先生不喜欢别人到这里来, 卫生是管家负责, 更衣间里的衣服肯定也是管家收拾的, 每样东西都是他整理的, 更衣室里他应该比顾老先生还要熟悉。” 　　视线在书架上游移, “这里嘛——管家同样是天天收拾, 对这些书，他可不熟悉。”他记得很清楚, 管家没有念过书, 大字不认识几个, 这些书摆在这里，他最多每天擦擦架子。 　　如非必要, 管家肯定不会碰书和这个书架。 　　“分析的很有道理。”两米八认同他这个分析, 话锋一转, “就算这样, 很有可能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入口设置在更衣间里，灯下黑。” 　　说着，他快步跑出去，到更衣室捣鼓着找入口。 　　柴飒坚持自己的想法，曲起手指在书架上敲敲打打听动静。 　　既然是不想让人知道的密室或者暗格，开门的地方肯定隐藏的很好，借常见的东西遮掩。 　　更好的是视线不会第一时间注意到的地方，比如寻常人身高需要仰头或者低头看的地方。 　　还没摸索完书架的高处，两米八已经无功而返，看到他跟顾白在书架上一本一本的拿出书又重新放回去，立即加入他们。 　　192公分身高的两米八扒拉最高层的书架毫不费力，柴飒比他矮了几公分，同样不费力。 　　自己在摸索高处不觉得什么，看到两米八扒拉的时候，他意识到顾鑫均的身高并不高，如果入口的机关或者把手在高处，相当不方便。 　　“最矮这层找找。”柴飒蹲下身来，快速翻找最底层。 　　三个人一起翻书，速度很快。 　　“喀”一声细响，两米八手里都拿着书本，盘腿坐在地上，长久蹲着有点辛苦。 　　声音从他附近传出来，三人都听到了，但是书架并没有其他的反应，仿佛刚才那一下动静是他们的幻听。 　　“怎么回事儿？”两米八把书叠放在地上，摸了摸刚才抽出书本的地方，能感觉到木质的表面下，有一点点微微凸起，“这里……” 　　来回摸了几下，书架一点没有反应，他又摁了两下，书架依旧纹丝不动。 　　难道——搞错了？ 　　是他们电视剧看多了，才以为真遇到了密室、暗格？ 　　“让开！”柴飒无奈的拍了他一下。 　　“什么？”两米八不满的瞥他，利索的站起来，嘴里嘀咕，“弄得我在这儿耽误密室开门了似得，我告诉你，可能是机关坏……卧槽！” 　　话都没说完，人刚让开，看到书架缓缓往外开启。 　　还真是他坐这儿堵住开门了哇！ 　　书架挪开的声音并不大，可能因为铺了地毯的缘故，这地方并不常打开，所以地毯上没有留下痕迹，否则早就找到了。 　　柴飒摸了一下书架底层凸起的地方，看了一下那个书，重力感应原理，挪开书开门。 　　他率先走进去，里头乌漆麻黑的，打开手机电筒照明。 　　密室不大，三个人进来，顿时拥挤起来。 　　四面墙，天花板上有通风口，密室里没有其他的装饰，挂着好几幅画，这个他不懂。 　　其中一面墙上贴着很多照片，都做了放大处理，从照片上背景和人的穿着来看，已经有些年头了。 　　“青鸟先生的画。”顾白惊呼一声，他从来不知道父亲收藏了这么多青鸟先生的画。 　　这里一共有六幅画，他凑近研究，确定都是青鸟先生的画作，且没有公开展示过。 　　“虞恒。”两米八指着墙上的照片，“这也是虞恒。” 　　青鸟先生的本名叫虞恒，两米八在网上做过资料搜集，看到照片当即把人认了出来。 　　照片里除了风景照之外，都是青鸟先生的照片。 　　已经死去三十年的人…… 　　放大的照片…… 　　有些模糊的表情…… 　　笑着的单人照，和爱人的合照，还有抱着孩子的，和其他人的合照…… 　　照片里的人笑着，但是看在他们的眼里，越看越瘆人。 　　“你爸……和这个……”两米八看看顾白，又扭头瞧瞧墙上的照片，想问的有很多，但他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 　　至亲至爱也不会把已经往生三十年人的照片放大挂满墙吧？ 　　而且挂在这里，横七竖八更像是随手贴的，看起来并不是很尊重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顾白的内心比两米八更加震惊，房间里有个隐蔽的地方放贵重物品在他看来很平常。但是这里头的东西，特别是这些照片，让他有些傻眼。 　　青鸟先生没有公开过的作品，加上他这么多的照片…… 　　“你还要隐瞒嘛？”柴飒是三个人里最平静的，他一直觉得顾白有很多话没有说。 　　顾白猛地扭头看他，欲言又止，没有反驳他的话，也没有为他解惑。 　　从最初的震惊到镇定下来，顾白没花多少时间，答非所问的说了一句，“和案子有关的事情，我知道的不会隐瞒。” 　　意思很明白，和案子无关的事情，他没有必要告知他们俩。 　　“你怎么知道没关系？”柴飒指着这些话和照片，“你好好看看这些东西，你觉得还有必要隐瞒吗？” 　　意有所指的话，顾白听得眉头紧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神情严肃的盯着他，“未经证实的事情，说出来没有意义。”顾白非常坚持。 　　柴飒没再坚持，叹一口气，“已经到这个地步，你爸爸的死极有可能和三十年前的事情有关系，你想瞒的事情或许根本瞒不住。” 　　“你抓到杀害我父亲的凶手就行，其他事和你没关系。” 　　柴飒不闪不避，对上他染着怒气的眼睛，“别自欺欺人。”转身没再看他，而是仔细打量墙上的照片，还拿出手机拍照记录下来。 　　密室里顿时安静下来，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很是压抑。 　　顾白细细研究画，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另外两人倒是认认真真在拍照记录，再小心翼翼的翻照片背后，有些人会在照片后面写字，可惜这波照片并没有。 　　看过一圈，《星火》并没有在这里。 　　一目了然的地方，连张桌子和凳子都没有，更别提柜子，根本没有地方能吃藏东西。 　　找到了青鸟先生的其他画，《星火》却不见了。 　　顾白显然也发现《星火》不在这儿，他并不愚蠢，听过管家的话，他很清楚知道《星火》肯定在顾鑫均的手里。 　　以他对那幅画的执念，根本不可能交给别人。 　　不在这儿…… 　　还有密室里的一切，无一不再和顾白诉说，柴飒说的话很可能是对的。 　　顾白一时之间有些颓丧，脑中盘算了很多，强打起精神，三十年前的事情，他不能说，也只是他自己的怀疑而已，根本没有证据。 　　如果他的怀疑变成了事实，顾家积累的口碑和事业可能会瞬间坍塌…… 　　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而且，跟父亲的感情再怎么样不亲近，终究是父亲，人都已经死了，没必要扰了先人的清净。 　　顾白下定决心，有些事咬死不能说出来，绝不松口。 　　人算不如天算，可能是注定的，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几个小时以后，他主动说起隐瞒的事儿。 　　傍晚，救援依旧没有来。 　　两米八的房间里，四人齐聚交流分析。 　　不过，也不能聊太久，毕竟席泽辰和江绾正聚精会神的画画。 　　根据记忆画出来这件事其实并不容易，既然画里有不一样的地方，他们都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劲，采用这种方式来对比，可能一点画的不对，依旧看不出来不说，还浪费了时间和精力。 　　对他们不好多打扰，柴飒和两米八帮两人把饭端回来，又扭头出去了。 　　天暗下来，危险在滋生。他们像是关在笼子里的猎物，暗中的猎人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两人打算去别人房里探一探，信号屏蔽器不找到，找资料不方便如同没了翅膀的鸟，始终不是个事儿。 　　而且，目标若是顾鑫均，人死了，不开信号屏蔽器也完全没有问题。到现在还想让大家和外界失联，就怕还有其他的计划。 　　除了他们四个人之外，其他人都在前面的大客厅吃饭，人多聚在一起会驱散恐惧。所以即便他们胃口不好，没吃多少东西，还是会在客厅多待一会儿聊聊天也好。 　　这是最好的机会。 　　开锁的本事没有江绾好，但开普通房门的锁还是没有难度的。 第50章 诅咒 　　◎顾白：这事冲我来的。◎ 　　为了避免被撞破, 柴飒负责把风，两米八进房。 　　入屋计划进行的很顺利，两米八将各个房间查了一遍, 却始终没有找到信号屏蔽器。 　　这让两米八觉得很丧气。 　　那晚的雷也没有劈坏附近的信号塔啊…… 　　空手而归，他冲楼下把风的柴飒摇了摇头。 　　两米八的脑子里只有四个字：到底在哪？ 　　找不到的信号干扰器已经让他陷入魔怔了, 不甘心！ 　　也就是在这时候, 意外发生了。 　　“啊……” 　　“啊——救命……” 　　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传来。 　　方向是前面的客厅，柴飒几乎是在听到声音的同时蹿了出去。 　　赶到的时候, 客厅外一棵树冒着熊熊火光，边上的盆栽跟着烧起来。 　　王思琳和许希宁站在一起, 双手紧紧挽着, 尖叫声是她们俩发出来的。 　　顾白和她们站得不远，左手捂着右手腕, 一脸痛苦。 　　其他人都在灭火, 收藏馆里备着的灭火器早就用空了, 他们只能来回端水来泼。只有阿水拉了根用来浇花冲地的水管, 阻止火势蔓延。 　　有柴飒和两米八的加入, 火势被控制住。 　　火被浇灭的时候, 院子一地狼藉，灭火的人披头散发、灰头土脸, 齐怀森更是累的直接坐到了地上直喘气。 　　接连三次起火, 心再大的人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处处透着诡异。 　　“到底什么时候能走？”王思琳紧紧抓着许希宁的胳臂，手指用力到泛白。 　　光是用眼睛看着就替许希宁感觉到疼痛, 但她本人像是没有感觉到疼, 茫然震惊地看着被烧过的树…… 　　“这鬼地方我是一秒钟都不想待了, 再待下去可能烧死的就是我们。”王思琳崩溃的扯着嗓子, 接连几天胆颤心惊没休息好，声音嘶哑，双眼全是红血丝，哪里还有刚见时活泼可爱的劲头？ 　　疯婆子一样站在那儿，歇斯底里的喊…… 　　但却没有任何人拦她，多数人的心里都有这样的想法，现在这样的状况，谁不想离开这里？ 　　离她最近的许希宁成了鲜明对比，一个癫狂，一个死寂般沉默不语。 　　面对近乎疯狂的质问，顾白应该是最佳回答她这个问题的人选，但他此刻没有安抚人情绪的心思。 　　捂着受伤的手腕，面色不豫，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经过柴飒的时候给他一记眼神，示意他跟上来。 　　柴飒倒是没急着跟上去，而是蹲在树边闻了一下…… 　　白磷的味道！ 　　没多耽搁，起身走了出去。 　　后面的秦知言想跟上去，被两米八侧身挡住了去路，垂头俯视，阴阳了一句，“这位秦神探，你好好捉你的32大盗，人呐，在一件事儿上添乱就行了，别事事上赶着裹乱。” 　　说完，潇洒转身追柴飒和顾白去了。 　　顾白一到自己的住处，疲惫地坐到沙发上，捂着手腕的手松开露出伤口，被火烫伤，没有及时处理一直捂着，伤口看起来有些狰狞，他却丝毫不在意伤口，语气愤慨，“这事儿是冲我来的。” 　　柴飒看他一眼，没有立即回应他的这个话茬儿，东张西望的打量屋子，“有没有医药箱？总要处理一下。” 　　虽然，他觉得一个大男人受这样的伤没什么问题，不过出于人道立场也要关心几句，何况眼前这个人还是案子的委托人，是老板！ 　　顾白被柴飒突如其来的关心弄得明显一愣，冲墙边一个柜子扬了扬下巴。 　　两米八找出来一个医药箱，从里头翻出来药水胶布，包扎这事情他熟，家里警察多，难免受伤，这些事儿他熟能生巧。 　　当然，他手里的动作并不温柔细致，拿消毒药水一顿操作，疼得顾白额角一阵抽搐。作为男人，总不能疼得嗷嗷叫，硬挺着呗！ 　　柴飒大刀阔斧的包扎架势，不禁让他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故意这么折腾的？ 　　眼睁睁看着柴飒每一步操作之前都要在他伤口摁两下，疼得他倒吸凉气。 　　没被火烧死，差点儿疼死在两米八的手下，总觉得这手都快废了。 　　疼到有些恍惚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两米八会不会就是纵火犯，没烧死他，现在来疼死他的？ 　　几次想开口让他轻一点儿，要是不会弄可以自己来，他还没矫情到非要人伺候。 　　但看到两米八浑然不觉自己下手重，处理伤口的认真模样，几次到嘴边的话都被咽了回去。 　　移开视线不去看伤口，咬牙忍痛，任由两米八折腾。 　　顾白没有猜错，两米八顾意的。 　　谁让在密室的时候，飒飒好好问他，好好回答不就行了？非要藏着掖着…… 　　咋的？ 　　想尽快抓到人，自己还不配合，这不是脑子有泡是什么？ 　　趁现在给他醒醒脑子！ 　　也不知道这小子的手是不是义肢，摁了好多下也没听他叫唤，没痛感的啊？ 　　不甘心的两米八又借机摁了两下伤口，“好了，简单处理了一下，等能下山了去医院看看。”好好去检查一下你的义肢，或者去看看大脑是不是少了痛觉神经……总之要好好检查。 　　看着把东西重新收回医药箱的两米八，顾白只感慨终于结束了，刚才疼到他觉得呼吸都是疼的，哪儿哪儿都发疼，手腕都没知觉了，疼麻了！ 　　“说说刚才的事。”柴飒等到伤口处理完，该好好说事情了。 　　顾白不再想伤口疼痛的事儿，正了正脸色，言归正传，“我饭后都会在院子里抽烟。” 　　想了想，觉得说的没有到位，“除了我在自己屋子里抽烟，我只要在前院抽烟，每次都在那棵树边。” 　　“你是多喜欢那棵树？”两米八瞅他一眼，要说爱护花草树木吧，他又站树边抽烟。说他不爱吧，抽烟都要在树边观景，这是一边折腾肺，一边呼吸新鲜空气呢？“树是你种的啊？” 　　“并不是多喜欢那棵树。”顾白叹了口气，视线在两人脸上来回转，“接下来我说的话，希望两位不要外传。” 　　柴飒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我不会外传的。”两米八快速保证，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大碗不是外人。 　　静默了一会儿，顾白组织了一下语言，重新开口，“我爸讨厌烟味，所以在前厅我不会在室内抽烟，基本都会到院子里的树下抽根烟。” 　　看向两米八，“树不是我种的，也没多爱花草树木，只是大热天的出冷气房，总不能站在大太阳底下吧！” 　　“树突然起火，肯定是冲我来的，家里的下人都知道我常在那儿抽烟，这不是秘密。”说到这里，他的脸色并不好，原本以为是混在赏画里的人对顾鑫均痛下杀手，现在看来是家贼。 　　即便他不常来这里，但进进出出和家里的雇工也算混得熟，他自认没什么架子，也不会对他们甩脸色，被人这样下狠手，心里难免有怨气。 　　脑子里不停回忆这些雇工，试图从细枝末节里找出凶手。 　　“不一定是家贼。”柴飒看穿他话里的意思，“带着目的观察人都会特别仔细，想知道你的习惯不难，而且还能和雇工聊天套话。” 　　将嫌疑锁定在家贼身上，太武断了些。 　　顾白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刚松下一口气，却被柴飒接下来的话弄得又提起心来。 　　“还有，你和许希宁恋爱过，她知道你抽烟吧？再稍微观察一下，想在树上动手脚并不难。” 　　许希宁…… 　　顾白没去在意他知道许希宁和自己有过一段的事儿，当初分开的很难堪，对许希宁有诸多不满。 　　但在这件事上，他下意识的摇头反驳，“不会！”就算再见不是朋友，且这几天许希宁私下找过来，都是对她恶语相向，两人的关系也不至于到要你死我活的地步。 　　“我没说一定是她。”柴飒只觉得无奈，“只是想告诉你，别觉得其他人没有问题，少了提防。” 　　“她不会的。”顾白重复一句，像是要打消柴飒对许希宁的怀疑，更像是在肯定自己的想法。 　　脑子里飞速闪过这次见到许希宁的细节，脸色有些难看起来，“不会是她的，对吧？” 　　“暂时回答不了你这个问题。”柴飒更加关心另外一个问题，“顾老先生是真的讨厌烟味吗？” 　　“当然。”顾白点点头，还记得他念中学的时候，觉得抽烟很帅气，偷摸抽烟被家里用人发现告诉顾鑫均，他被狠骂了一顿。 　　长大以后，抽烟的自由当然在自己的手里，不过每一次在顾鑫均面前抽烟免不了被他说一顿，索性抽烟避开他。 　　只要不在他面前抽烟，顾鑫均不会教育他。这不是讨厌烟味是什么？ 　　讨厌烟味这事情，顾鑫均表现的很明显，第一天晚餐的时候，秦知言饭后点烟，他的反应谁都看到了，还能有假？ 　　一开始，谁都认为是这样，柴飒也不例外。 　　不过他现在换了个思路，顾鑫均讨厌的可能不是讨厌，“顾老先生讨厌的可能不是烟味，而是……点烟……准确来说，顾老先生可能是讨厌火，明火！” 　　觉得自己总结不太到位，补了一句，“恐惧、害怕……顾老先生应该怕火！” 　　话音刚落，顾白似乎想到了一些事，脸色惨白到比刚才包扎还要难看。 第51章 诅咒 　　◎顾鑫均离婚的原因◎ 　　“想到什么了？” 　　看顾白的脸色, 柴飒直接发问，一点绕弯子的意图都没有。 　　“我……我以前听我妈说过一些事。”顾白斟酌着怎么讲这事儿。 　　柴飒和两米八也没催他，任由他慢慢思考, 自曝父母往事且父亲惨死在他面前，尸骨未寒他要说父亲的不是, 感情不深也还没到张嘴就来的地步。 　　他的为难, 两人都能理解。 　　可这不妨碍两米八觉得他磨磨叽叽，想尽快锤凶的是他, 在这儿浪费时间的也是他，真不知道他在纠结为难什么？ 　　还是刚才下手太轻了！ 　　那手绝对是义肢, 否则绝对已经疼醒了, 不能这样拎不清。 　　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顾白说起儿时听到的事情, “父母离婚的时候, 他还小, 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稍大一点, 也觉得父母离婚没什么, 生活费能拿好几份。” 　　提到母亲, 很自然提到母亲现在的丈夫，“他对我很客气, 也很大方, 给我准备的红包非常丰厚, 当时我很看不起他，拿着我妈的钱给我, 对他从来没有好脸色。” 　　“初中那会儿, 我迷滑板, 摔得很惨住院。也不知道我妈从谁那儿知道我住院了, 他们两口子飞回来看我。住院的时候不是吃就是睡，那天睡醒的时候听到他们三个人在外面吵架。我妈一直质问我爸，是不是打我？” 　　顾白陷入回忆，双眼中沾染一丝疑惑和痛苦，似乎将他又拖回到那一天。 　　“顾鑫均，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我儿子，我跟你没完。”顾白母亲哪里还有阔太太的大气优雅，恨不得指着顾鑫均的鼻子骂。 　　“我从来不打儿子，我疼他都来不及。”顾鑫均显然也被气着了。 　　不过这话说的没错，顾白很清楚，父亲很忙，忙到没什么时间管他，见到面只会叮嘱他的功课，也不知道要聊什么。 　　虽然严厉，不亲近，但顾鑫均从没打过他，即便他闯的祸再大，顶多骂一顿。 　　但顾白母亲全然不相信顾鑫均的说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外谎称儿子摔的，这么大个人能摔成这样？我告诉你，你要打我儿子，我就杀了你……” 　　刚醒过来的顾白听得心惊肉跳，住着拐杖冲出去挡在父亲面前，看着被那个他从来看不上眼的男人拉住的母亲，第一次在她的眼里看到恨。 　　恨不得杀人的眼神！ 　　他不懂，为什么母亲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父亲？ 　　他们离婚不是母亲外遇吗？ 　　为什么理直气壮的是母亲？ 　　还有这个介入他们家庭的男人……用这样心疼的眼神看着自己是怎么回事儿？ 　　“小白，过来，难不难受？哪里疼？”男人关心的话语，在当时的顾白看来全是演戏。 　　男人说着话就来拉他，但又怕太用力伤到他，只把他拽到身后，而自己则挡在他们父子之间。 　　“爸爸没有打我，爸爸很疼我。”顾白愤怒地推开男人，直视母亲，“是你为了他不要我和爸爸的。” 　　那是第一次顾白和母亲争执，母亲常年在国外，他很少见。虽然和父亲在同一个屋檐下，其实见面次数也不多，更多时候顾白喜欢往外公家跑，外公很疼他，几乎到了溺爱的地步。 　　和外公关系不错，所以每次和母亲碰面也都相安无事！ 　　只是这次不同，他觉得母亲带着这个男人找来，无理指责父亲，明明是她选择不要他们父子的，现在有什么资格来指责父亲呢？ 　　他到现在还记得，母亲当时的眼神很受伤，再没有多说什么，跟那男人一起走了。 　　渐渐地，顾白更长大了些，更明白事情的时候，他觉得父亲真的不关心自己。即便是关心他功课，也只是询问，更像是公事，知道他成绩不好交待请辅导老师。 　　更多时候，父亲在意的是他和外公的感情好不好？ 　　直到有一年过年的时候，在外公家里，他在外公书房外面听到外公和母亲还有那个男人的谈话。 　　他们三人想办法要将顾白弄出国，怕顾鑫均不答应。 　　他不明白，出国念书而已，父亲有什么好不同意的？ 　　“爸，我不能再让小白跟着他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发神经弄死小白。” 　　母亲口中的“他”是谁？ 　　是父亲？ 　　怎么可能？ 　　“当初离婚的时候就该要来小白的抚养权，这些年，我天天提心吊胆。” 　　“你别难过，现在是想办法让小白同意出国，他们父子离得远，你就不用担心小白了。” 　　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分开他们父子？ 　　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 　　后来，他偷摸找上那个男人，询问这件事，在他追问下，他知道顾鑫均原来一直有病，像是梦游一样，晚上睡觉的时候突然会对母亲拳打脚踢。 　　事后清醒和母亲道歉，让她别离开自己，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母亲以为他的工作压力太大，宽慰他不会离开。 　　谁知道后来情况越来越严重，有几次差点在梦里将母亲掐死，母亲越来越害怕，精神也越来越不好…… 　　他跟母亲认识的时候，母亲身上都是伤痕，精神恍惚…… 　　当时，他只是关心母亲，好奇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可母亲根本不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长久的休息不好，母亲害怕自己受伤害的同时，更怕顾鑫均会伤害顾白，根本不敢睡觉，整夜整夜的睁着眼睛。 　　他劝母亲去看心理医生…… 　　就是在这样一次次的来往下，他对母亲产生了感情，但知道她有家庭，从来没有表达过。 　　直到母亲状况有所改善，她决心和顾鑫均离婚。 　　这个她曾经爱过的男人却突然换了张面孔，让她死了心别想离婚的事情，根本不可能。 　　从那以后，顾鑫均常常守着顾白，不让她靠近。 　　她的精神更加紧张了，病得厉害，严重的时候甚至冒出要和顾鑫均同归于尽的想法。 　　看着心爱的女人越来越偏激，他决定找上顾白的外公，这个女人报喜不报忧，家里根本不知道她发生了这样的情况。 　　有了顾白外公的施压，顾鑫均点头离婚，但在儿子抚养权的事情上，他怎么都不肯松口。 　　顾白外公想着先让女儿从火坑跳出来，顾白是顾鑫均的亲生骨肉，再怎么样也是虎毒不食子。 　　其实离婚后，顾白母亲根本不是像外界说的那样和穷编剧去国外双宿双栖，而是去国外治病，穷编剧只是放心不下她，陪着她出去治病而已。 　　顾白永远都记得，这个他一直看不起的男人满脸真诚说话的样子，“小白，我和你妈妈到现在都没有结婚，因为你不接受我，你有这样的父亲，我不能让你觉得你妈妈有了别的家庭不要你了。” 　　那个男人的大手拍拍他的肩膀，像朋友一般，“以后能不能不叫我喂，也不用叫我叔叔，你要是愿意，叫我名字就行。” 　　顾白难以形容当时的心情，只骂他一句“骗子”，扭头就跑了，他不相信父亲是这样的，肯定是这个男人想骗他。 　　他跑去问外公，才知道这男人说得不过是冰山一角，没有在他这个儿子面前把父亲说的太不堪。 　　顾鑫均同意离婚的前提，要了一大笔钱，否则死都不离婚。要抚养权也不是多爱顾白，而是把顾白拿捏在手里，这样即便离婚，外公一家都捏在他的手里。 　　外公这么疼爱顾白，当然想要抢到顾白的抚养权，但是顾白母亲的精神状况…… 　　顾鑫均拿出她看医生的记录，精神问题，根本不适合养孩子，即便打官司也很难拿到抚养权。 　　不仅如此，他真的要了一大笔钱，当时他的生活富裕，根本不缺钱，把婚姻当成生意在谈判。 　　收钱离婚的合同摆在那儿，白纸黑字做不得假。 　　还有母亲多年来治疗的记录…… 　　那时候，顾白大受震撼，选择出国念书，但也没有和母亲多亲近。 　　即便他心中的父亲形象坍塌，但父亲真的没有伤害过他。 　　他看到的父亲，和外公他们口中的父亲完全不像一个人。 　　那时候，他挺迷惘的。 　　还是那个男人常常来找他，吃饭聊天，甚至带他去喝酒…… 　　“其实你一点儿都不用纠结，你觉得你父亲对你不错，那么他就是对所有人都不好，你不能说他不好。你又觉得你母亲可怜，那有空就多去看看她。你不知道该信谁的，那就谁也别信，过好你自己的就行。 　　听你外公说，你想自己做点小生意，那挺好的，我就是个穷编剧，写不出什么好剧本，也挣不到什么钱，出钱帮你是没这个本事，但是出力还是可以的。还有，不是我吹，这些餐厅做的中餐没我做的好吃，什么时候来尝尝我手艺？” 　　也不知道怎么了，顾白第一次去到母亲和这个男人在国外的家。他看得出来，这个男人爱惨了他的母亲，像他说的那样，他们到现在没有结婚，甚至一直分房睡。 　　从那天开始，他别别扭扭的叫这个男人的名字。 　　男人高兴地不行，做了一桌子菜！ 　　他们更像是一家人，喝酒吃饭，聊不完的话题，不会像和父亲一起那样的压抑。 　　某一年回国的时候，他亲眼看到了父亲梦游，才知道清醒认识到为什么这会成了母亲的噩梦。 第52章 诅咒 　　◎顾鑫均的诡异◎ 　　一年里, 顾白回国的次数不多，只有过年是一定会回来的。 　　除夕年夜饭，他通常都是陪着顾鑫均吃, 大年初一和顾鑫均一起给爷爷奶奶扫墓，下午到外公家里拜年。 　　正月基本都会住在外公家里。 　　那天顾白参加完同学会, 喝得有点多, 离家里近，他懒得再折腾到外公家里睡, 索性回家住。 　　喝过酒，半夜咳醒, 他看到顾鑫均坐在客厅沙发上, 差点儿给他吓了一跳。 　　没开电视，没开大灯, 要不是家里都会留些小灯, 还真不会注意到他坐在那儿。 　　他以为电视刚关, 顾鑫均正准备上楼休息。 　　“爸,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边说边去厨房倒水喝, 迷迷糊糊的也没在意顾鑫均说没说话。 　　喝够水回来, 精神了不少，才注意到顾鑫均还坐在那儿, 一动不动。 　　大灯没有开, 客厅里勉强能看见, 却并不清楚。 　　他感觉顾鑫均的脸很木然，面无表情的坐在那儿, 两眼闭着。 　　“爸, 别在这儿睡, 当心着凉。”顾白又喊了一声, 楼下没开空调，冷得他又清醒了点。 　　看顾鑫均还是没有反应，他刚想过去拍醒，顾鑫均的双眼睁开一点点，突然站起来，缓慢往楼梯走，经过他的时候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顾白被弄愣了，这是怎么了？ 　　心情不好？ 　　惹他生气了？ 　　脑子里有一个想法迅速划过，梦游……伤人…… 　　听说是一件事，但他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在他的潜意识里甚至把关于父亲不好的说词全都淡化遗忘。 　　母亲现在很好，他们不再提父亲的事情，所以他一下子没把眼前的状况和听过的事联系到一起。 　　反应过来之后，他立即回过头去看父亲，才发现顾鑫均根本没有上楼，而是站在他的身后，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 　　他猛地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顾鑫均半睁着眼睛，要醒不醒的样子，站在小灯下，诡异到不行。 　　“爸！”顾白大着胆子又喊了一声，思索着现在要怎么办？ 　　梦游能叫醒不？ 　　是不是该叫救护车？ 　　总这么站着不是事儿吧，是不是该扶他回房？ 　　还是扶到沙发上让他继续坐着等救护车？ 　　手伸出去快要碰到顾鑫均睡袍的时候，顾鑫均突然动了，快速向前，两手掐住他的脖子。 　　顾白根本没想到会这样，往后倒在地上，顾鑫均直接坐在他身上，两手死死的掐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木然的仿佛不是活人。 　　这是顾白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顾鑫均的力气大到他挣脱不了，也根本喊不出来。 　　“死，死……杀了你……杀了你……” 　　顾鑫均嘴里嘟嘟囔囔，声音不大，顾白在这种情况下听到这话，求生的本能爆发出来，他猛捶顾鑫均的脑袋，乱打乱蹬，也不知道怎么就挣脱出来了。 　　呛咳着爬起来，双眼盯着侧躺到地上的顾鑫均，生怕他再扑上来掐自己，立即冲出家门跑出去，连夜去了外公家里。 　　那一晚，异常难熬…… 　　事后顾鑫均根本没有联系他，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他还特意选了白天回家和顾鑫均吃了顿饭，席间没瞧出来他有一丝一毫的异样。 　　亲身体会到母亲遇到这事儿的可怕，母亲一开始劝过他去看医生，他在思考要不要也劝父亲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告诉他，别劝，劝了也没有用，如果父亲会去医院，母亲早就劝动他了。 　　话到嘴边又被吞回肚子里。 　　事后，他咨询了几个心理医生关于梦游的事情，医生要知晓病患状况才能给意见。 　　顾白鬼使神差的想到在家里装监控，大张旗鼓让人来装肯定瞒不过顾鑫均，所以他只买了两个监控回来，一个藏在书房，一个藏在卧室。 　　看着监控画面里的人，顾白完全想像不到这是他的父亲，看起来根本是另外一个人。 　　顾鑫均梦游的时候非常暴力，他自己知道这样的状况，生怕家里下人知道。所以他晚上睡觉前都会锁好门，还会在门后摆一条凳子。 　　基本上这条凳子会拦住他，让他摸不出去卧室。 　　有时候，他会忘记摆凳子，那么他可能会走出卧室…… 　　当他再一次回到卧室的时候，手里拿着刀子，猛刺向枕头，一刀又一刀，凶狠无比…… 　　顾白不敢想，如果妈妈没有离婚，是不是……就没了？ 　　这是病，必须治，决定第二天去找顾鑫均，要是他不去，拖也要拖他去治病。 　　他就这样茫然的盯着监控画面，看到顾鑫均捅累了，重新躺回床上，顾白都不敢闭眼灯他醒来。 　　顾鑫均醒过来的时候，面对一塌糊涂的枕头和床垫，他非常淡定地让人换掉，然后去了书房。 　　在顾白准备赶回家带顾鑫均去医院的时候，监控里传来了顾鑫均的声音，他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声音并不大，只能依稀听到一些。 　　“星火……宝藏……哈哈哈……都死了……” 　　画面里的顾鑫均笑得张狂，明明是醒着的，为什么他会这样？ 　　顾白一刻都待不下去了，跑回家和顾鑫均摊牌，隐瞒装监控的事情，只说了那晚自己差点儿被掐死的事情。 　　他要劝顾鑫均去医院。 　　“……对不起，爸爸的错，我伤害了你。”顾鑫均满脸愧疚的答应下来，尽快去看心理医生。 　　这让顾白感觉很诡异，明明之前他醒来看到床和刀子的时候，镇定到可怕。 　　还在书房里肆意狂笑，现在的愧疚…… 　　究竟哪个样子才是他真实的样子？ 　　他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也不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要顾鑫均肯去看医生，顾鑫均会好起来，这些肯定都是他压力太大造成的，他也不想不好好睡觉梦游的。 　　谁知道，顾鑫均根本没有去看医生，反而在书房里咒骂顾白是不孝子，脸上的表情狰狞可怖。 　　顾白时不时问一句他有没有去看医生，顾鑫均都会耐心回答他正在治疗，这件事急不来。 　　他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不愿意去看心理医生，或许是怕传出去让人知道被当成疯子看，影响会很大。 　　他在心里为顾鑫均找尽借口。 　　直到他快回M国念书的前两天，顾鑫均心情很好，说他立马又要回学校念书了，让他回家吃晚饭。 　　那晚，父子俩喝了不少酒，谈天说地。 　　但顾白多留了一个心眼儿，没敢多喝，也事先吃了解酒药。 　　饭后顾鑫均让他喝多了别去外公那儿，索性在家里睡，还特意吩咐他要锁好房门。 　　那天晚上，父亲用提前准备的钥匙开门进了他的卧室，他眯着眼装睡，黑暗里看不太清，感觉父亲坐到了床上。 　　然后听到他说，“我知道你没睡。”一字一顿，缓慢而又诡异。 　　顾白装不下去，睁开眼看到父亲坐在那儿，唇角扯出一抹弧度，笑得诡异，手微微抬起，手中的刀子扬起。 　　“怕吗？”顾鑫均的声音如鬼魅。 　　顾白往后缩着身子，随时准备反击控制住顾鑫均，却不想他突然走了，走出去还顺手帮他带上门。 　　随着门锁“喀哒”一声轻响，顾白才发觉冷汗湿透了整个后背。 　　他重新锁好门，用手机打开监控想知道顾鑫均有没有梦游回房。谁知道说监控连接不上，他只能播白天的记录…… 　　这才知道，监控暴露了！ 　　顾鑫均在卧室里找东西，无意间发现家里监控，然后他检查了其他房间，在书房又找到一个。 　　镜头被拆十分钟后，顾白接到了顾鑫均的电话，让他回家吃晚饭。 　　顾鑫均猜到监控是他放的了！ 　　顾白发现更可怕的是，刚才顾鑫均可能根本不是梦游…… 　　他在威胁…… 　　枯坐到天亮的时候，顾鑫均没事人一样，仿佛昨晚真的只是梦游，但顾白心里很清楚，绝不是在梦游。 　　从那以后，顾白搬出来住。 　　顾鑫均也没拦着，父子俩对那天的事情闭口不谈，顾白再也不劝他去看医生。 　　关系僵在那儿，能不碰面就不碰面。 　　直到顾白毕业前夕，顾鑫均联系他，说是这两年感觉身体越来越不好，打算住到山里去。 　　“后来的，你们应该都知道了。”顾白说完这些，在回忆里洗礼过一次，痛苦、恐惧…… 　　两米八觉得顾白有点惨，有这样一个爹。惨归惨，他还是忍不住吐槽，“顾老先生这样的情况，不管他是真的梦游还是假装的，还是想借着梦游要做什么，已经是危险分子了，你和你妈妈为什么不报警？” 　　稍稍顿了一下，“起码也要去弄个精神鉴定吧？” 　　这不等于把危险放在身边？ 　　顾白摇头苦笑。 　　两米八没明白的事儿，柴飒倒是猜出来一些，顾白母亲没有报警，显然是因为有了顾白，多少是有所顾忌的。 　　至于顾白的顾虑…… 　　“你是查到什么了？”柴飒语气笃定，顾白这样的生意人，念书时候就能有所成就，这样的人，顾鑫均诡异的举动，他不相信顾白不会去查。 　　顾白没有否认，有些为难的说起，“我爸……他对《星火》的执念，让我觉得奇怪，我找人查过，发现他年轻时候和虞恒是认识的，私下关系可能还不错，三十年前，他就住在锦溪镇。我没敢在往下查……” 第53章 诅咒 　　◎顾鑫均和《星火》◎ 　　没敢往下查！ 　　顾白的纠结很容易就被看穿。 　　他怕查出来的结果如他所想, 自己的父亲不清白…… 　　这样不敢查的行为，在他的潜意识里早已认定顾鑫均内心里藏着的秘密，无比阴暗凶残, 他不敢去触碰。 　　以前不敢查或许是出于父子关系，顾白觉得很多事不知道是件好事, 怕真的查到什么难以收场。 　　后来完全没有想过去查, 都是出于生意人的角度，多年父子不亲近的隔阂, 父子感情浅薄。 　　生意人忌讳家族丑闻的曝光，稍有不慎, 千辛万苦积累的口碑可能一夜之间坍塌。 　　他有种预感, 三十年前顾鑫均和青鸟先生的事情是绝对不能去触碰的，极有可能是一场他完全应付不了的灾难。 　　所以, 在他听到父亲要到山里住的时候, 即便距离锦溪镇并不远, 顾白内心里还是相当支持的。 　　只要顾鑫均远离人群, 远离是非, 曾经的事情就会成为一个秘密。 　　听闻顾鑫均每天在忙着山上建宅子的时候, 顾白内心前所未有的放松，这说明顾鑫均不是说说而已, 是真的想要提前退休, 平静养老。 　　那段时间里, 父子俩倒是常常联系，顾鑫均会和他讨论他院子要什么样子？好让设计师按照他的喜好设计。 　　他像是成了顾白心目中父亲的模样, 还让顾白一度不太适应, 毕竟他已经过了特别渴望父爱的年纪。 　　最主要的是这些年, 顾白和母亲的男友相处良好, 亦友亦父。让他并没有觉得缺失太多关怀。 　　顾白一直让你注意顾鑫均，家里的佣人是外公的眼线，那是离婚之后外公怕顾鑫均对顾白不好，特意安排的。 　　到后来，这人自然成了顾白观察顾鑫均的眼线。 　　不得不说，顾鑫均在人前的作派挑不出太大的错处来。 　　山上的房子落成以后，这些人没有带到山上，而是在当地重新找人，或许他早就知道家里有眼线，用惯的人一个没要，全都留在市区的家里。 　　那段时间，顾鑫均天天飞国外，顾白知道他在找画，一直在找《星火》，锲而不舍。 　　买回来之后，顾鑫均像是完成了自己的心愿，基本都待在山上，足不出户。 　　对顾白来说，这是一件好事，但他却发现这里头的事情不对劲。 　　顾鑫均并没有放下生意，只是从台前走到幕后，在外界看来生意都交给儿子，事实并不是这样。 　　顾白倒觉得没什么，反正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顾鑫均让他帮忙管理的生意，大事他根本拿不了主意，美其名曰年纪还小，还需要好好磨练。 　　他也不在意这些，专心忙自己的生意。 　　直到筹备这次“山峰·朝晖”的画展。 　　这次画展是席泽辰提议的，找上顾白合作，希望由顾白来办这件事，背后最大的投资人是席泽辰。 　　原本就是个低调的人，他不想出风头，这事儿让顾白来办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两人很快达成共识，画展这东西每年不少，既然要办当然要办个有噱头的，也好为将来的生意铺路。 　　除了近期话题度比较高的新锐画家，更需要的是镇场的作品，能让人一听到就“哇”医声的作品。 　　顾白和席泽辰不想让这场画展只有圈内人关注，想把这次画展办成大街小巷都知道的盛事。 　　话题，是最重要的。 　　席泽辰表示可以弄到非常有话题的作品，不过不是当地的画家。既然在盛江市举办，当地青鸟先生的画作总要想办法弄一幅来。 　　青鸟先生在外界名声响亮，更别提是在当地的艺术圈。 　　不说其他地方，总要让本市的话题度先火热起来。 　　席泽辰的提议非常可圈可点，顾白当时就想到了《星火》这幅画，无论是神秘度和话题度，一定能让画展未办先火。 　　为了这次画展，顾白联系顾鑫均，想要借用《星火》来给画展造势。 　　顾鑫均几乎是没有考虑就拒绝了，他根本不想《星火》被其他人看到，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幅画没有被烧毁。 　　被顾鑫均拒绝之后，顾白就意识到这幅画背后的事情不能被人知道，觉得是自己冲动了，也就没有再提过这件事。 　　怎么知道，没多久，顾鑫均自己改变了主意，主动联系顾白说可以把这幅画借出来参展。 　　当时顾白还没反应过来，他在思考是不是以前自己想错了，其实父亲跟三十年前的火灾没有关系，或许只是相熟，并没有其他的瓜葛。 　　否则，父亲把这幅画拿出来，肯定会有不少人去挖这幅画背后的经历和故事。 　　经不起调查的事情，说不定会让多年的苦心经营成为泡影。 　　但是听到顾鑫均肯定的语气，他才有些安心，点头答应了，配合顾鑫均提出的问卷趁机帮画展宣传造势。 　　配合席泽辰的财力，这次画展的话题空前绝后，有目共睹。 　　谁能知道，最后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顾白就是再想欺骗自己眼前发生的惨案和三十年前没有关系，着实是骗不过去。 　　显然不是冲着画来的，这更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复仇。 　　其实那晚说《星火》被烧的时候，顾白就觉得事情很不对劲，以他对父亲的了解，这幅画要是真被烧，他绝对不会只是站在那儿…… 　　所以当时他只是陪在父亲的身边，尽心尽力的扮演好一个儿子的角色。 　　事情回忆到这里，顾白脸上的凝重比刚才淡了许多，或许是压在心头多年不能与人说的压抑，此刻终于有人分享。 　　很多事，说不出口的时候，积压成灾。 　　可一旦说出口，只会觉得如释重负。 　　“先想办法联系外界，还有保护好这里人的安全为上。”柴飒在此时异常冷静，案子可以慢慢查，当务之急是所有人的安全问题。 　　凶手一定就在这些人之中，倘若再把大家分开，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情。 　　对于这点，顾白没有意见，“待会儿，我让所有人都到客院，我和席泽辰也住到客院，工人住的院子不远，这样都方便有个照应。” 　　他想到刚才差点把自己烧成灰的火灾，“今天抽烟，原本是我一个人，秦知言没烟了，问我要烟，我和他才一起到那里抽烟。后来魏嘉宇和齐怀森出来，也是想要抽烟，待这里好几天，我们都没有想到会被困在这里，什么东西都买不了。幸好我早些天来的时候让阿全买了烟回来，家里也有别人送礼的烟。” 　　说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后怕，倘若刚才自己稍微慢一点，那火沾到身上，说不准自己就没了。 　　他可是看到顾鑫均被烧死的模样…… 　　任谁见过一次都会终身难忘。 　　“你今天抽烟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特别的事情？”柴飒让顾白仔细回忆当时的状况。 　　顾白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没有什么特别的。” 　　现在的状况，人人都只觉得压抑，即便是在一起抽烟也没有什么话聊，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对。 　　何况顾白刚没了父亲，这种时候找他问东问西的不太对。 　　即便是聊天，只是聊了几句院子里的景色，花草树木和小池塘…… 　　倒是秦知言，应该是想打听什么的，只是后来齐怀森和魏嘉宇出来，人一多，他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四个男人各自抽着烟，火是突然冒起来的。 　　“距离火最近的是我，秦知言和魏嘉宇也站得近，他们俩有没有受伤我没注意，齐怀森应该没事，他拿了烟坐到比较远的台阶上抽烟。”顾白还在努力回忆，但实在是想不到可疑的地方，“白磷烧起来很可怕，我想设计这起火灾的人应该不在这里。” 　　顾白分析起来，“不说现在没烧到我，如果烧到我或者其他人，被烧到的人乱跑，最有可能被波及的就是身边的人。” 　　真设计了这个，肯定不会近距离的到现场，离得远一些确保自己安全才能更好的看戏，不是吗？ 　　他的分析没有得到回应，因为柴飒有其他的想法。 　　就连平常想法不太多的两米八，这次和顾白的看法都不同。 　　他和柴飒两人在心中有个同样的想法，纵火的人应该就是在现场的几个人当中。 　　理由很简单，白磷容易自燃，顾鑫均极有可能是在那面墙上大面积的沾上了白磷，只要他没有换衣服，那么他只要自己运动产生摩擦力或者到高温的室外就能自燃，何况当时收藏馆的室内还没有开冷气，温度并不低。 　　燃起来只是早晚的问题。 　　但是顾白这件事不同，如果树上事先准备好白磷，那么谁能保证顾白还没到那儿抽烟，树就先烧起来了？ 　　亦或是他抽完烟走了，树烧起来了呢？ 　　那么这起火灾还有意义吗？ 　　用来吓人？ 　　显然不需要了，倘若大家没有见到顾鑫均被活活烧死，这次突然起火可能更能唬人。现在的状况，只能让多数人更想离开。 　　困在这里，大家心里都清楚，暂时走不了。 　　那么这起事件的原因如顾白所想，就是冲他来的，而且那人在边上能确保顾白在的时候烧起来。 　　至于只是轻伤，怕是横生了什么样的意外…… 　　究竟，是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我觉得我的数据是真的不好看 　　有点泄气 　　但会坚持写下去的 　　当成是积累经验 第54章 诅咒 　　◎画不一样◎ 　　想不透的问题, 暂时先不想。 　　先把所有人叫到客院集合比较重要。 　　顾白和柴飒一起出去，柴飒负责保护顾白的安全，两米八留在顾白的住处排查, 以防万一。 　　谁也不知道，纵火杀人的凶手会不会在这间屋子里提前布置过什么？ 　　事关火灾, 两米八检查的格外仔细。 　　白磷是有味道的, 有一股子刺鼻的味道，但他在四处闻都没能闻到怪味, 不禁怀念拆飒的狗鼻子，他的嗅觉比自己好多了。 　　天色越来越暗, 柴飒和顾白没有直接去客院, 而是先 　　回了着火的树边。 　　更加坚定了刚才的想法，就算白磷是提前准备的, 也不能距离太远, 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烧起来。 　　大白天这么热没发生意外, 晚上发生了火灾…… 　　更保险的方式是——就在抽烟的时候, 找机会点燃烧起来。 　　他想清楚知道他们几人抽烟时候分别在哪儿？ 　　柴飒绕着树边走边观察, 看着顾白比划。 　　“我就站在这儿。”顾白站在树边, 指了一下已经黑漆漆的地方，“这里, 本来有个盆栽先着火的, 烧起来之后, 树很快跟着烧起来。” 　　“秦知言和我站一块儿，距离我只有一步不到, 当时在和我聊……”顾白想了下, “聊那个池塘。” 　　指了下不远处的小池塘, “聊到小池塘了, 魏嘉宇走去看，我和他们俩说那池塘里的水前几天放掉了，要清理一下，里头总有一股味儿。” 　　最后指着前厅出入口那儿的台阶，“齐怀森当时坐在那儿，一边抽烟一边捣鼓手机，一直念叨还是没信号。” 　　“吃饭的时候哪个人最晚到？或者最早到的吗？”柴飒在这几个距离之间来回走，从不同的角度去看起火的地方。 　　“我最晚到的。”顾白耸肩，别说他不知道谁先到的，就是谁比他早到一步他都不清楚。 　　柴飒若有所思的陪着顾白去客院，准备通知大家都注意点，最好是多人一个房间。 　　相互防备，也互相成为保护。 　　两人一一通知完，这个建议倒是没有人反对，只是分房成了问题。 　　男生倒是没什么，王思琳的意见比较大，她和许希宁一直住一个房间，但这样的气氛下，她还是觉得害怕。 　　从刚才嚷嚷着要下山，好不容易安抚住，现在这么一说，她更加没有安全感，想让大家索性都别睡觉，在客厅一起待着，这样安全点儿。 　　其实这样反而好，柴飒心里就是这样计划的，全都在一起，省事儿。 　　他和两米八辛苦一点儿，分别搭配一个人轮流守夜，防止有人下黑手，这是最理想的结果。 　　但他怕这么多人有不同意的，他就没说这样的话，这话从王思琳的口里说出来，效果更好。 　　毕竟他和江绾、两米八被划分成一体的，经过秦知言无脑折腾，这些人的心里多少对他们是有想法的。 　　现在只要顺着王思琳让大家都到客厅打地铺，不同意的人反而容易被怀疑，想来真要做什么的也不敢在这时候公然反对。 　　果不其然，大家都答应下来，纷纷配合把被子枕头搬到一楼客厅占地方。 　　最后连管家和阿水以及两个阿姨都搬到这里来，这种时候不该讲究什么，没有什么比自身安全更加重要。 　　客厅里顿时挤满了人，横七竖八的找好位置，两米八还没有回来，至于席泽辰和江绾一直没有出房间。 　　顾白和这么多人待一起，应该没什么问题，柴飒回房一趟，倒是终于有好消息。 　　画，成了。 　　刚完工的画，两幅画放在一起对比，虽然都是按照印象仿照画出来的，但和他们记忆中的画相差不大。 　　挨得近，不一样的地方很明显呈现出来，只要不瞎都能察觉到不一样。 　　仿照真迹的这幅画里，熊熊燃烧的篝火旁，人人都笑逐颜开，不远处地上趴着一团圆滚滚的橘黄色，看起来像是个躺在地上的娃娃。 　　而仿照32大盗的《星火》里，其他地方基本一样，只有这个地方不一样，32大盗画的更像是一只橘黄色的胖猫…… 　　“这不可能！”江绾想都不想就直接说出口。 　　“怎么会这样？”席泽辰也是难以置信。 　　只有在一旁的柴飒看着两处不一样的地方，这个地方的不同并不明显，但是放在一块……真的挺明显的。 　　32大盗接连犯案的那些年，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手里的画是假的，别人不清楚，江绾和席泽辰在江家见过这么多幅真迹，怎么可能不知道32大盗得手了多少？ 　　而且，那只是挂在家里的，谁能知道他们会不会有另外一个地方专门用来放画呢？ 　　得手这么多画和警方记录在案的完全不成正比，能这样不正是说明32大盗不仅绘画有天赋，在模仿这些大师作品展现出来的技术说句登峰造极都不为过。 　　“这究竟是不是老师画的？”席泽辰的视线在两幅画之间来回打转，一直思索判断是不是自己记错了看到的画才导致这样。 　　别说是席泽辰，江绾都产生这样的怀疑。 　　她回想起小时候，完全不懂这些是什么的时候，父亲说起画的颜料和材质的时候，那时候只是无意间提起，“画的材质、颜料……甚至是气候都会影响画出来的感觉。” 　　重复着父亲当时说的话，后来江绾当然明白，这话的意思包含了父亲模仿名画的心德。 　　“他……以前他为了画能达到一样，不仅会去想办法弄出原作一样的画布，颜料……甚至会调查清楚原作是在哪里创作的，那时候的天气，为了达到以假乱真……可是这幅画……”江绾实在不明白，这是太明显的不同。 　　一样的地方，一样的配色，但却全然不同的两个物种。 　　32大盗的画里特意画成了毛绒绒的，让那儿看起来更像一只吃饱喝醉正在发懒的胖猫。 　　江绾念大学的那一年里，32大盗甚至被导师拿出来讲课过，别提她有多尴尬了，头都不敢抬起来，深怕这些同样念犯罪学的同学一眼看穿她的心虚。 　　听老师的分析，32大盗是天生的罪犯，横空出世犯案是哗众取宠，这样的罪犯越有人关注，只会提高犯罪且缩短犯罪时间。 　　没有人关注，才是大盗销声匿迹的真正原因。 　　很多学生认为那是假的，认为是艺术圈闹出来的行为艺术，只是距离现在已经太远，没人再去在意大盗的真假。 　　对32大盗来说，这样明显的错误几乎是不可能犯的。 　　江绾知道，父亲其实对于他的每一幅画都是骄傲的，他认为那是艺术品，却留下这样明显的错处…… 　　为什么？ 　　“老师以前有和你说过这幅画的事儿吗？”席泽辰在一旁提醒，突然想到江绾和家里的关系不好，很多关于画的事儿都是小时候说的多，不一定记得。 　　习惯性摸出手机想发消息，想到没有信号又将手机重新放回兜里。 　　“没什么特别的。”江绾记得很清楚，父亲会给他们兄妹俩介绍每一幅画的故事或者作者以及他自己对画的看法和见解。 　　《星火》也不例外，他说过作者青鸟先生的故事，介绍过他的成名作……至于一家被火烧死的事情，一语带过。 　　在孩子的面前不会大聊惨案，这幅画为什么会这样，真的没有说起过，倒是说过换画的一些细节，对于仿造成这样的原因，没有提过。 　　柴飒看两人因为这画聊得你来我往，眉头紧锁的模样，忍不住插话刷一下存在感。 　　“这事情值得多想吗？”他看向两人，“你们很确定在江家的《星火》是真迹吧？” 　　见两人点头，他继续说，“那么在顾家看到的《星火》你们很肯定是江绾爸爸画的，是吧？” 　　“我不会认错的。”江绾十分肯定出自爸爸的手笔。 　　“那这个地方很显然，是你爸爸故意这样设计的。”柴飒盯着不同的地方，“一个人，画成一只猫，顾鑫均都没再一开始看出来有问题的画，说明你爸爸用了青鸟先生画画的手法，特意把这里改成了这样。” 　　他的脑子里飞速闪过几个念头，翻开自己做笔记的本子和手机相册…… 　　“我知道了。”他惊呼一声。 　　“什么？”江绾看向他，席泽辰的视线也转移到他的身上。 　　他把自己手机递给江绾，页面停留在从密室里拍来的照片，“翻着看。” 　　江绾看看照片和画，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画里都是青鸟先生的家人朋友？” 　　“嗯！”柴飒是这样想的。 　　江绾和席泽辰仔细对比起来，《星火》的画里人物都是大概的意境，没有特别明确的五官，但还是能从特点里分辨出来谁是谁。 　　画里没有青鸟先生自己，画着神态各异的九个人。 　　“三十年前的火灾，青鸟先生祖孙三代七口人加上两个徒弟。”席泽辰指着画里的那只胖猫，“我猜到老师为什么要这样画了。” 第55章 诅咒 　　◎曾经来祭拜过◎ 　　席泽辰说完, 柴飒跟着点了点头，他也明白了个大概。 　　只有江绾，还没有想到。 　　或许, 这就是关心则乱，和自己有关的事情, 再理智也不能足够客观思考。 　　“你和她说吧！”柴飒扫过席泽辰一眼, 站到打开的门口，这样即能观察楼下的状况, 还能听到房间里的谈话。 　　席泽辰不会分析案子，他只能从自己了解的人来分析。 　　“和老师相处以来, 他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 年轻的时候是个张狂的人，后来有了你们兄妹俩, 想好了收山就再没有干这样的事儿。” 　　他看着江绾, “你想啊, 你们在国外的时候, 日子要说过得并不是顶好, 但是你们明明可以过得很好, 就凭他在手里的那些画，想要什么样的富贵日子没有呢？” 　　“况且, 他的画功这么好, 靠画画吃饭也是足够的, 老师却连这行都不再涉猎，就是不想让任何人有机会查到他。我想, 他怕的不是自己被抓, 而是怕牵连你们。” 　　说到这儿的时候, 他静默了一会儿, 看着江绾盯着画发呆，手指无意思地划拉着柴飒的手机。 　　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三十年前青鸟先生的事情，我们都不知道，我相信那时候的老师即便人在国外，依旧很关注艺术圈。国内盛传画全被烧光了，但国外买到画的人肯定不管这些，或许和朋友吹嘘，又或者当时保险公司有人知道，《星火》的事情在艺术圈里有消息传开。” 　　“三十年前，老师回来过，你知道吗？” 　　席泽辰的话让江绾有一瞬间的吃惊，随即摇了摇头，她没听爸爸提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也是刚知道不久。”说到这个，席泽辰颇为无奈，“其实老师回来并不是秘密，通过正常途径回国，只是当时……惨案发生之后，都把眼光聚集在国外，根本没有往国内想。要不是你查到有画流到国内，你都不会回国。” 　　席泽辰也是近期回国之后才想到这一点，“以前知道老师回来是为了迁坟的事情，那几年他每隔一阵子就要回来一趟，和你大伯一起弄迁坟和祖宅的事情。当时我们都没有想到有什么，行程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这次我特意让人仔细查过，有点不是很确切的消息，毕竟隔了太多年。” 　　江绾等着他继续往下说，没有出声打扰，但她感觉到自己心脏紧缩，跳动的频率快了许多。 　　“青鸟先生去世没有多久，你的父亲可能来过锦溪镇。”他把手机里的聊天记录翻给她看。 　　解释给她听，“青鸟先生家里被烧，葬礼是负责他画展的经纪人打理的，一家七口除了青鸟先生之外，甚至都找不出一张像样的遗照，全被烧了。” 竒 書 網 Ｗ w w . q í Ｓ ǔ Ｗ Ａ И Ｇ . Ｃ c 　　“当时的葬礼上，很多人自发来祭奠青鸟先生，听到这事之后，和他们家有些交集的画手画了很多青鸟先生家人的画像，摆了满满一个灵堂。” 　　“在入土为安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青鸟先生已经被烧毁的房子外总能看到很多画手的画，摆在那儿祭奠他。” 　　讲到这里，江绾有些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我爸……他……他也留了画？” 　　“很有可能。”席泽辰轻点了一下头，“我到锦溪镇的时候去走访过一些当时的老邻居，留在那里的画，颜色都很沉重，只有那幅画颜色非常鲜艳，所以有些人还有点印象，整幅画红不红，橘不橘的颜色。” 　　“那也不能说明是我爸画的。”江绾不明白，“他和青鸟先生也没有交集。” 奇*书*网*w*w*w*.*q*i*s*u*w*a*n*g*.*c*c 　　“所以，我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和老师联系到一块儿。”席泽辰看着摆在面前的两幅画，“直到刚才我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沉默了一会儿，重新开口，“有没有一种可能，老师只是来悼念青鸟先生，却发现火灾不简单。或许在他来悼念之前已经看过真迹，那……当年的火灾有问题，而且这件事里有活口，他把真迹偷出来，换回去的画有了细微的变化，即便被发现，真迹也已经不见了，这个活口……也不会被人发现。” 　　“我爸……”江绾愣了会儿，“他让这个多出来的人消失在这幅画里是为了……” 　　席泽辰接着她没说完的话，“要是我没有想错，老师应该是为了保护这个孩子。” 　　一直站在门口静静听着的柴飒对这个想法没有意见，往屋里走了几步，“这个想法在目前看来是最合理的。三十年前，他如果已经见过真迹，是最能察觉到火灾不对劲的。只是没有什么线索，也没有证据。如果火灾真的是人为的，那天是青鸟先生的生日，谁也不知道这个孩子在不在？也不知道这个孩子是怎么逃出生天的？。” 　　有些沉重的叹了口气，继续道：“谁也不能保证这个孩子看到了多少？我想，你的爸爸是赌上了他一直引以为傲的仿画艺术，做了修改。” 　　江绾不知道他们分析猜测的对不对，但是这个说法对她来说非常具有冲击力。 　　在她看来，父亲即便是被吹捧猜测成什么样，归根结底还是贼。 　　儿时对父亲有多崇拜，知道父亲真正身份时就有多愤恨。 　　父母教会她分辨善恶，到头来他们却是恶人。 　　矛盾的情感纠结在一起让她无法面对家里人，甚至于恶语相向。 　　而这个修改画的小小举动，是不是说明，爸爸在修改画的那个时刻是善良的？ 　　这对江绾来说，很重要。 　　光是想到这个可能性是真的，胸口位置溢满难以言喻的酸涩，直冲眼眶。 　　她撇开头看向另外一侧，深深吸气将眼泪逼回去。 　　短短几天，她哭过好多次，这几年独立惯了，突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让她有些难以接受自己的改变。 　　下意识觉得这样的自己不好。 　　眼看着眼泪就要忍成功了，听到身后的席泽辰轻轻叹息，“闹闹……” 　　轻轻浅浅的嗓音，熟悉又陌生的称呼…… 　　像极了亲人…… 　　简单的两个字，让她彻底崩不住了，眼泪无声地掉下来，背对着他们垂着头。 　　席泽辰的说话声再一次传来，温柔的不像话，像是在哄一个闹别扭的小朋友，“他和我说最多的就是你，总说闹闹小时候很闹，特别能哭……长大了更闹，闹着出去玩，闹着抢电视，闹着要听故事……再大一点儿，突然不闹了，心事重重的不说话，和家里闹过一场大的，几乎连家门都不进了。” 　　随着他的话，江绾脑海里闪过许多片段，席泽辰口中的“他”是哥哥呀，从小到大疼着她的哥哥，当时她知道父母的事情以后，因为哥哥不和她站在同一条战线，幼稚的连哥哥都记恨上，那时候连和他的联系都少了很多。 　　每一次他打电话让她回家，总是直接挂断电话。 　　想到这些，她的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汹涌起来。 　　“家里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和我说，他知道闹闹以后再也不会闹了。你说要回国，他拦不住你，查清楚一个答案对你和他来说都很重要。但对于他来说，你能开开心心，平平安安是他更加在意的事情。” 　　席泽辰的话，让她很难面对自己，却不得不面对自己不愿意触碰的痛苦。 　　这几年，她一直自责，天真的想着如果她没有离开家，是不是就能在发生这件事的时候让父母有个帮手，或许……他们还能活着呢？ 　　也常常想，是不是她没有说那么恶毒的话，他们不会真的再也见不到面？ 　　很多很多的可能…… 　　无力的想象和期盼一直像一座巍峨的山，压在她的身上，让她举步维艰。 　　她告诉自己不能想，得去找到答案，只有找到凶手，或许她的内心才能稍微平静一些。 　　江绾没有哭太久，尽快的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分析起案子来，“画不一样，我们一开始推理的顾鑫均和三十年前火灾有关系好像就不成立了，把《星火》卖去国外的如果是他，没理由看不出来画不一样了。” 　　“不一定。”柴飒有不同的想法，“或许他也怀疑的，否则不会在收到说画是假的那封信的时候做出一系列的事情来。” 　　蹙眉思索片刻，“顾鑫均也觉得画不对劲，那封信让他更加怀疑，他这么想得到这幅画，写信的人即便没有真迹，起码说明是个知情人，答应让画参展，折腾出全城都知道的效果，那份问卷是他找人的第一步。” 　　江绾立即接话，“想知道这个人，去查不如想办法让人送上门，挑选问卷的时候，只要说画是假的人就会被选来。断电是在给那人机会，仿画太难辨别，他吃不准真假所以只能假装烧画，为了看大家反应更好的去判断画的真假。” 　　柴飒说出另外一种可能，“或许他猜到了画里不是猫，他和青鸟先生可能有交集，即便不熟，住在一个镇里，要知道这家人有没有养过宠物不难吧？他不想三十年前的事情被人知道，会不会想着杀人灭口？却被凶手利用了这一点呢？” 　　没来得及继续分析，两米八呼哧带喘的冲进来，喘了几个大气才说出话来，“干扰器，我找到了……” 第56章 诅咒 　　◎嫌疑人◎ 　　找到了？ 　　也就是说, 能和外界联系上了？ 　　两米八把电脑和充电器收到包里，解释道：“刚才在顾白的院子里，我检查的很仔细, 发现通风管道那里有个干扰器，关掉之后, 能联系上外界了。” 　　东西收拾好, “那东西除了手动，还能远程控制开关, 我怕打草惊蛇，没把干扰器弄出来, 我打算去顾白院子里说继续排查, 顺便查资料和联系外界，你们记得给我打掩护。” 　　说完也不等他们反应, 迫不及待地冲出去, 几天没有网对他来说太难受了。 　　而且, 没有电脑, 他查不了任何资料, 只觉得自己对案子一点帮助都没有。 　　现在终于能大展拳脚了, 蹿出去的速度两条大长腿都跑出残影来。 　　幸好，柴飒也不慢, 一把扯住他, 差点儿没给他撂倒。 　　“咋了？”两米八一脸莫名其妙, 通网了，刚才自己开心到不行, 可惜手机在江绾这儿, 电脑也没带着, 这才回来跑一趟。 　　否则, 他指定不跑这一趟，非到弄完才回来。 　　柴飒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两米八的视线在楼下客厅来回游移，而后了然的点点头，轻声说一句，“交给我。” 　　这次，柴飒没再拉他，任由他飞奔下楼出院子…… 　　来去匆匆一趟，引起楼下人的注意。 　　光从脸部表情来看，最想来打听情况的是秦知言，他自己应该知道柴飒这一票人不待见他，想问也没上楼来，只是坐在楼下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楼上，目光愤愤不平。 　　顾白同样很想知道状况，他想上楼来问，不过对上柴飒和他外表截然不同的沉稳眼神，顾白决定暂时不去询问。 　　作为屋主的顾白，一举一动都格外引人注意，况且凶手现在的目标是他，稍微的小举动都会让人在意，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柴飒等人知道了画里的秘密，这场复仇显然针对的是顾家…… 　　到了这一刻，几人心中已经有了明确的怀疑目标。 　　以前只觉得顾鑫均和三十年前的火灾有关，这次发生惨案，只觉得可能是复仇，但没有十足的证据，谁都不能贸然和三十年前画上等号。 　　现在情况很明朗，三十年前已经出现在这幅画里，年纪就能排出掉一大批。 　　屋子里符合年龄的只有三个男人，阿水、秦知言和魏嘉宇，都是三十出头的年纪。 　　“有一点我想不通。”江绾把画收拾起来，忙着卷被子，待会儿也要下楼睡，方便盯人。 　　烧死顾白的计划没有成功，肯定会卷土重来。 　　救援到来之前，丝毫不能松懈。 　　“嗯？”柴飒挑眉看她，示意她往下说。 　　“在我们房间里下药的是谁？想让我们两睡熟，那……是因为我们可能会听到什么？”她指向墙，这个方向最里面那个是魏嘉宇的房间，“方便他进出不被听到？” 　　房间里被下了安眠成份的药，让江绾特别怀疑魏嘉宇。 　　他最早到，没有人的房间不会锁门，他假借选房间下药和选好房等人离开之后下药都极为方便。 　　要是旁边两个房间没有人住，当然不影响，他怕的是有人住，这样进出万一房间里的人出来，很容易撞上被怀疑他某个时间点出过门。 　　只要这两个房间的人没有听到动静，其他房间的人即便说是听到动静，也吃不准究竟是哪个房间出来人。 　　变数是他没有料到，连着三个房间的人是相互认识的，吃饭都会约着一起，从而很容易发现特别能睡。 　　如果是落单一个人来的，不想下楼吃饭没出来，说白了大家只会觉得舟车劳顿睡得特别熟。 　　这个分析，柴飒赞同，其他房间里的人没有下药的必要。 　　又想出门不被人发现，又想降低自己的嫌疑，选择靠里面点的房间看起来是最合适的。 　　住得越靠楼梯，经过的人只会越多，随便谁在经过的时候不小心敲门或者有其他的动静，房间里的人没有注意，谎称自己在房间的话很容易被拆穿。 　　“我比较奇怪，下药让三个人吐成这样的人是谁？目的是什么呢？这药不能是魏嘉宇下的吧？他当时吐得很厉害，不是装出来的。”江绾回忆当时和两米八摸黑进魏嘉宇房间的情形。 　　下药让自己吐成这样，实在没什么好处。 　　“会不会是想降低自己的嫌疑？”席泽辰顺着她的思路分析，“他们三个人被下药，显然并不致命，只是吃了点止吐药休息了一晚基本都恢复了。他先去医院，找机会返回山上呢？” 　　“下山的路不通，谁都不能事先知道，他也不知道会这样。确实能像你说的这样去医院，找机会返回，事实上这样很不利。”江绾觉得有点说不通。 　　卷好三床被子并排放到床上，坐到凳子上跟席泽辰解释，“三个人住院，当时还是晚上，极有可能会住院，作为主人家肯定会帮他们收拾一下衣物，也有可能直接把他们的行李收拾好送到医院，谁也说不准。如果是这样，他的行李被翻，难保不会提前暴露什么的。” 　　魏嘉宇给自己下药，怎么都说不通。 　　如果不是他下药，那么会是谁呢？ 　　这个人又想干嘛呢？ 　　不过，魏嘉宇还是很值得怀疑，“那天他明明是对果汁没有兴趣的，谁也没想到他会回头来喝。”江绾回想……“奇怪的好像不止魏嘉宇，许希宁也挺奇怪的。” 　　那晚魏嘉宇已经拿了啤酒，显然这人看起来还不太好惹的模样。 　　许希宁在饭桌上和他没有交流。 　　一瓶分剩下的果汁，她就是真喝不下不想浪费，完全可以带回房慢慢喝，她却找了个看起来完全不会理会她的魏嘉宇帮着喝，更奇怪的是魏嘉宇还真的喝了。 　　真是那瓶果汁的问题，最有机会下药的只有他们两个人，无论是谁，为什么要给自己下药呢？ 　　就算是苦肉计，也得有什么目的，这样的计策对后面要杀人的计划百利而无一害。 　　如果《星火》里的小孩子真是魏嘉宇，杀害顾鑫均是为了复仇，谁也不知道他计划了多久？ 　　当晚就断掉了网络，想要让大家联络不上外界，按照时间来算，他当时已经吐成狗了，计划还没有变？ 　　去了医院，他要怎么办？ 　　他知道药效？ 　　那些干扰器，他是怎么放的？ 　　客院的好解决，他人就在客院，放到通风管道里并不难，下人房里也好放。 　　毕竟他来的早，那时候工人都在忙。 　　顾白院子里，他根本没有机会。 　　江绾越分析越觉得魏嘉宇不太可能是凶手，低喃一句，“难道是秦知言？” 　　说完，她自己摇头否定，“不太可能是他。” 　　虽然秦知言死咬着江绾，但江绾觉得他不太可能是凶手。 　　能从一个签字联想到和32有关，属实是有些头脑的，不过并不多。 　　秦知言那样不明就理的攀咬，看起来并不是那样的心思缜密。 　　除非，他这样无脑怀疑江绾是演出来的，那就真的不简单了。 　　现在凶手还不知道顾白院子里的干扰器已经被发现了，两米八去查资料，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守好今晚，只要平安度过，明天……救援肯定会赶到了！ 　　三个人各自拿着被褥枕头下楼，看到江绾下来，秦知言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不过，这回他倒是沉得住气，没有开口说些不中听的话。 　　倒是王思琳一看到江绾来，浑身发抖缩到许希宁的身后，双眼戒备的盯着她，“她也要和我们一起？让她一个人到楼上睡，我不要和她一起睡，谁知道她趁我们睡着会干什么？” 　　俗话说，泥人也有三分火，再好的脾气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怀疑也会不爽。 　　“我要想对你做什么，等你睡着了，我从二楼爬下来也不是不可以的。”江绾烦躁的将手里的被子扔到离她最远的角落，离这样的人远点好，免得到时候真有什么说不清楚。 　　“你……”王思琳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许希宁制止。 　　“少说几句，这么多人在，不会有事的。”许希宁安抚了一句。 　　江绾觉得好笑，这话的意思可一点儿没有帮她开脱，反而是做实她真有嫌疑，只不过碍于这么多人在，她不好再下手的意思。 　　懒得和她们俩废话，铺好被子，往上一躺。 　　席泽辰挨着她铺好被子，却没有躺下来，走到顾白身边和他聊着些什么。 　　没多大一会儿，顾白扯着被子铺到了席泽辰的边上。 　　“晚上我守夜，你们放心睡！”柴飒低声说了句，他挨着江绾的另一侧。 　　“好，我睡一会儿起来换你。”江绾扯过被子盖住头。 　　客厅里原本大家还在聊天，因为江绾的到来，说话声明显小下来，一个个或躺或坐，倒是没人睡着。 　　这种时候，想睡着倒也不容易。 　　江绾就是这样，说睡觉是一回事，睡不睡得着明显是另外一回事。 　　蒙头闭目养神，脑子里却控制不住的在想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像是要把小半辈子所有有印象没印象的事情都过滤一遍。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掀开被子，动作很大，后背贴着墙坐在被子上的柴飒垂眸看她。 　　眼神在问她，什么情况？ 　　不方便说话，江绾的手指在被子上轻点了几下。 　　「会不会是许希宁？」 　　隔了几秒，她的手指又动了，反驳自己的想法。 　　「年龄对不上，除非她谎报了年龄。」 　　【??作者有话说】 　　昨晚有风有雨，码字可带劲，才知道有台风，大家注意抗台，我已经买好吃的和泡面，准备大吃特吃！ 第57章 诅咒 　　◎他一定在◎ 　　柴飒的视线从她露在被子外的手挪到她的眼睛, 竖起食指摇了两下。 　　不是？ 　　还是不确定？ 　　江绾没有明白，满眼都是问号，想要弄清楚他表达的意思。 　　可惜, 柴飒没在看她，而是不动声色打量起客厅里的其他人。 　　夜, 越来越暗, 黑沉沉的压下来，偶尔有一丝风吹过, 树枝轻颤，树叶被搅乱追着风离家出走。 　　客厅里没有关灯, 谁都不想再次陷入黑暗。 　　说话声渐渐轻了许多, 但是大家都没有睡着，压抑在众人间肆意蔓延。 　　顾白实在睡不着, 犯烟瘾, 被火烧手的事还历历在目, 着实有点儿不敢在院子里抽烟。 　　有些为难的看向柴飒, 不知不觉, 对他的信任在增长, 这张看似文弱秀气的脸莫名让人觉得信赖。 　　顾白抬手做个抽烟的动作，柴飒点点头, 扯住江绾蒙住头的被子往下拉, 露出丝毫没有睡意的双眼, 快速比个手势。 　　「我带顾白出去，这里你注意点。」 　　江绾顿时明白过来, 所有人都在一起, 凶手根本没有机会。柴飒是想给凶手创造机会。 　　刚要起身的柴飒, 发现T恤下摆被拽住, 垂眸看她，无声询问：怎么了？ 　　透过灯光，柴飒的影子遮挡住江绾的视线，她略微抬手在他的手背上轻轻点了几下。 　　「小心点！」 　　柴飒静默几秒，在她来不及收回的手臂上同样轻敲几下。 　　「你也是。」 　　利落站起身，率先走出去。 　　顾白跟在他的身后往外走。 　　即便他们脚步放轻，没睡的众人依旧能注意到，纷纷侧目看向他俩。 　　秦知言沉不住气，“去哪儿？” 　　走在前面的柴飒一点儿视线都没有分给秦知言，径直往外走，仿佛他和顾白一起出去只是恰巧撞上。 　　“抽烟。”顾白答话的功夫，脚步慢下来，柴飒已经走出客厅，他顿时有些明白过来柴飒的用意。 　　一愣神的功夫，柴飒走过转角，不见人影。 　　“一块儿去吧，没烟实在难受。”秦知言起身。 　　顾白没说话，脚步慢上许多，像是特意等他跟上来。 　　几个大步，两人并肩走出客厅。 　　“今天晚上倒是挺凉快的。”秦知言随意找话题。 　　顾白相当不走心的“嗯”一声，视线四处搜寻柴飒，不知道是他躲太好还是自己眼神不好，一时半会儿没找到人。 　　给秦知言递一根烟，两人点上烟，顾白没打算站这儿不动，一边走一边抽着烟，行走之间明显避开花草树木，生怕再好端端的烧起来。 　　秦知言跟着逛，他有心想了解状况，但看顾白这小心翼翼防备四周的模样也实在不好开口，特意放慢脚步落后他一大步，保持距离慢慢走。 --奇＠ 书＃网￥q i ＆ ＆s u＆ # w a n g ＆. c c-- 　　刚出客院，瞧见远远有个人影在前厅方向的小道上。 　　是柴飒！ 　　顾白不禁松一口气，快步走上去，“怎么逛到这儿来了？” 　　边上是几个小时前起火差点把他烧没的地方，顾白对这地方多少有些阴影。 　　“这里最安全。”柴飒说话声音故意放轻，生怕秦知言听到，就是想让他看到他们说话却又没听见，好奇却不得而知，憋死他。 　　顾白被这话一点，悟了。 　　这里烧成这样，是人都不愿意多看一眼，何况是被烧伤的人更加不会在这里逗留。凶手再想下手，也不会在这里提前布置什么。 　　想通这点，顾白稍稍放松下来，还就站到那棵起火的树边抽起烟来。 　　秦知言不明所以，但也没有走，站到顾白边上抽烟，反应过来说一句，“刚才好像也是这样，当时突然起火，要不是魏嘉宇拉了我一把，估计我也要被烧着。” 　　说到这儿，看向顾白包扎过的那只手，“伤口怎么样？” 　　顾白晃一下手，扯动伤口，疼得额角抽抽，硬挺着说一句，“没什么大事。” 　　男人嘛，喊疼多丢面子。 　　再疼也得咬牙忍着！ 　　柴飒逛园子似得四处看，突然说话把话题又扯回起火的时候，“你说起火的时候，魏嘉宇拉了你一把？” 　　“对！”秦知言习惯性的答应一声之后发现是柴飒问得，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 　　“他不是在这儿吗？”柴飒站到没水的小池塘边，距离两人有三步远，再次确认，“站这儿的？” 　　秦知言抿着嘴不说话，跟个锯嘴葫芦一样。 　　一旁的顾白点点头，“大概就是这个位置。”他只知道大概位置，脑子里想事情，没太留意。 　　“坐着的？”池塘边上放置着几块比较平的大石头。 　　“嗯！”顾白答应一声，看向秦知言，“还没谢谢你，多亏你拉我一下。” 　　“啀，顺手的。”秦知言对着顾白，还是有好脸色的。 　　柴飒坐到石头上，目光在秦知言和顾白之间来回打转，若有所思。 　　又抽过几根烟，顾白觉得和秦知言都没话可聊的时候，柴飒站起身，“你们聊，我再逛会儿。” 　　说着，递给顾白一记眼神，扭头走向小道。 　　要不是秦知言在，顾白挺想叫住他的，因为他没看明白这记眼神里的意思。 　　院子里的灯并不太亮，从他的角度看柴飒，只能瞧见他了自己一眼，准确的说，他都不确定柴飒有没有看一眼。 　　几个意思？ 　　把自己晾这儿？ 　　没有话题，硬生生在原地多站了几分钟，顾白决定回去，秦知言却并不想，也说要到处逛逛。 　　顾白微愣，随即开口，“这么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不想秦知言乱逛，生怕去到顾鑫均的院子，发现那间密室，越少人知道越好。 　　听着是关心，秦知言却很清楚顾白不想让他乱晃，明显的双标对待。 　　顾白显然是在等他一起回去，好似他不回去，顾白会陪着等到他想回去的架势。 　　没辙！ 　　秦知言一块儿往客院走。 　　客厅里依旧亮着灯，柴飒没有回来，其他人各自躺着，和他们出去的时候没多大的区别。 　　顾白回自己的位置，坐在被子上，仍然没有睡意。 　　如坐针毡一般，怎么都不舒坦。 　　几分钟的功夫，他重新站起身。 　　“干嘛去？”江绾突然出声，吓了他一跳。 　　刚才他没有注意江绾，只觉得她一直躺着，被子还蒙着头，以为她根本不知道四周围的事情。 　　江绾的眼睛露在被子外头，定定的望着他。 　　“烟抽多了，有点口干。”顾白解释自己的动向，往厨房走。 　　江绾也没拦着，不着痕迹地打量客厅里的每一个人，从她的角度看过去，看不到表情，只能看到他们有没有翻身而已。 　　当顾白的身影拐进厨房的时候，原本躺着的许希宁坐起来，边上的王思琳跟着坐起来，小声问她，“希宁姐，你去洗手间吗？” 　　“我去拿东西喝，有点渴。” 　　“希宁姐，能不能……先陪我去洗手间？我有点怕。” 　　许希宁没有拒绝，点点头，任由王思琳几乎是贴在她身边，连体婴似得把人送到洗手间，看她进去听到落锁的声音才自己走去厨房。 　　席泽辰想起身去厨房，江绾扯他一下，对着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去。 　　两人用手指在被子上敲击摩斯密码交流起来。 　　「柴飒不在，我有点担心顾白学长。」 　　「他在！」 　　席泽辰四处看看，确实看不到柴飒，他出去之后根本没有回来。 　　「默契？」 　　「嗯，也是信任，他负责保护顾白，那么他一定不会让人离开视线。他一定在！」 　　信任！ 　　席泽辰望着江绾，思索这两个字，不由得绽开一抹欣慰的笑。 　　「他们是你可以信任的朋友。」 　　「当然。」 　　江绾甚至都没有思考，扭头看席泽辰勾起的唇角，突然意识到自己早在不知不觉间当柴飒和两米八是朋友，不仅仅是工作同事。 　　是无条件信赖的伙伴。 　　是可以将后背托付给彼此的搭档。 　　「很开心？」柴飒看着她眼底的笑意。 　　江绾的手指顿了几秒才动。 　　「是的，有好朋友的感觉……很开心。」 　　「他……如果知道你交到朋友，也会替你开心。」 　　「哥哥他好吗？」 　　从她决定回国到现在，大半年的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见过面。 　　父母走后的这三年里，两个人多数是用手机联络消息，久久见一次。 　　江绾有些不敢面对兄长，只要见到他，总会想起家里的一地狼藉，还有停尸房里伤痕累累的父母。 　　她见到的时候已经是这样，难以见过案发现场的哥哥……遭受到的震撼有多大？ 　　记得警察和她说的话：没有明显的抵御伤。 　　她很清楚父母的身手，警方怀疑是熟人作案，但是这些年父母没有朋友来往。 　　甚至为了不牵连大伯父，连大伯父一家都极少联络。 　　案发的时候，大伯父和大伯母在国外度假，根本不在M国。 　　念大学时和父母缺少联系的空白，让她根本不知道父母和谁来往？ 　　总是在想，如果听从父母的意见留在M国念书，时常和哥哥交替着回家，会不会遇不到这样的事情？ 　　「你开心，他也会好起来的。」 　　席泽辰的手白皙好看，骨节分明，轻点被子的时候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却透着股真诚和温柔，像哥哥那样！ 　　不同于两人交流的良好氛围，厨房里一声尖叫打破客厅的压抑沉闷…… 第58章 诅咒 　　◎“我要杀了你！”◎ 　　“啊……” 　　尖叫声传出来的一瞬间, 客厅里所有的人都动了，不约而同向厨房看去，像是在判断声音是谁发出来的。 　　诡异几秒安静之后, 洗手间“咔哒”一声，门开的同时, 王思琳从里头走出来。 　　厨房里再一次有响动。 　　“放开我……啊……放开我……” 　　很难相信这样的嘶吼声是许希宁发出来的。 　　江绾快速起身跑过去, 比她更快的是靠近厨房的秦知言和魏嘉宇。 　　厨房里，许希宁被摁在地上, 双手反剪到背后，身前不远处的地上掉落一把刀, 寒光凛凛。 　　擒拿住她的是柴飒, 她不停地尖叫挣扎，疯狂的不像是她。 　　顾白站在离她两步开外的地方, 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纵使两人没有好聚好散, 也不至于走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直到刚才, 他在冰箱里拿饮料, 看到许希宁进来。 　　“伤口怎么样？”许希宁关心的看向他。 　　从见面到现在, 顾白没有给过她好脸色, 这几天发生太多变故，面对关心实在难以恶语相向, 但也并没有多热情的答应一句, “没什么事。” 　　看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冰咖啡, 许希宁像是想到很久远之前的事，“记得你以前不喝罐装咖啡, 一定要现煮的。” 　　顾白很想说现在没有煮咖啡的闲情逸致, “凑合喝。”拉开易拉罐仰头喝了一口。 　　“我帮你煮。”许希宁或许是怕他拒绝, 两人难得能心平气和, 补上一句，“正好我也想喝。” 　　顾白没有拒绝，也没有走，拿在手里的咖啡没再喝第二口。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c 　　咖啡豆在咖啡机里发出碾磨的声响，像他们两人的爱情，从完整到破碎…… 　　许希宁背对着他站在咖啡机前，顾白站在几步之外的餐桌边，像是隔着整个星河。 　　“对不起。”许希宁的嗓音轻浅而克制，带着些哽咽。 　　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微微垂下的头和背影，看起来沮丧悲伤…… 　　顾白不知道说什么合适，都过去这么久了，道歉太晚也没有必要。 　　不过要他说原谅又不可能，只是没以前那么厌恶，别再见面，不要来往，是他们最好的结果。 　　一时之间厨房里只有咖啡机的响动。 　　静默良久，顾白觉得一直不说话也不合适，“都过去了。”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不提谅解，也无关爱恨。 　　这几天的事情，让他对曾经的情感释然很多，接下来他要面对的是外界对顾氏的质疑，还有想办法压下负/面/报道，实在没有心力在想感情的事。 　　“都过去了吗？那就好！那就好！”许希宁低喃着。 　　顾白觉得她情绪有些不对劲，又不好过多的关心，显得自己挺贱嗖嗖。 　　索性安静等咖啡，自家的咖啡豆，自家的咖啡机，没道理勉强自己喝罐装的。 　　况且，今晚确实需要好好喝杯咖啡，好好想想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 　　当他思绪飘到很远的时候，只听“咣当”一声，回过神来就看到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柴飒拧着许希宁的手，将她摁倒在地。 　　“叮——”咖啡煮好了，带着微苦的咖啡香溢出来。 　　顾白从惊险中回到此刻，他在许希宁和刀刃之间来回看，他不懂，双眼盛满苦楚…… 　　怎么就走到现在的状况？ 　　挣扎在地上的许希宁哪里还有刚才的歉疚，面目狰狞的嘶吼着，“放开我，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谁都没有说话，也都不知道说什么，看到现在的场面，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顾白像是僵在那块地方，动弹不得，只是垂眸看着地上的许希宁。 　　终于，他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问得是许希宁，也是在问他自己。 　　声音不大，却让许希宁奇艺般安静下来，不再挣扎，仿佛在一瞬间认命了，趴在地上，发丝散乱，喘着粗气，形同疯妇。 　　摁着她的柴飒并没有因为她突然安静下来而有丝毫手软，怜香惜玉更是不存在的，曲起的膝盖顶着她的后背，双手更是被他牢牢拽在手里。 　　任凭刚才许希宁挣扎都没松开一分，反而越拽越紧。 　　幸好她安静下来，否则再这么大吵大闹，柴飒会毫不犹豫将她手臂弄脱臼。 　　“为什么？”顾白重复着刚才的问题，嗓音沉重。 　　“我问你为什么？”嗓门陡然升高。 　　几秒的静默，顾白突然笑着摇头，“不重要了。” 　　这样的笑，让人看着只觉得心酸。 　　“柴飒，麻烦你把她绑起来，等警察来了交给警察。”顾白没再坚持要答案，抬步往外走，笑容收敛的一干二净，面上平静，眸光冰冷。 　　门口的人不自觉为他让出路来。 　　“我杀的……顾鑫均是我杀的……”许希宁嗓音嘶哑。 　　正要走出门口的顾白脚步顿住。 　　“我不止杀了他，还要杀了你！”许希宁再次激动起来，不管不顾自己会受伤，挣扎着要爬起来，却被柴飒死死的摁住，只能不甘的嘶吼着愤怒，“你为什么不死？你为什么不死？只差一步，我就能杀了你……” 　　顾白缓缓地转过头，迎上她的视线，目光一寸一寸的细细打量她的脸，像是在看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 　　良久，“知道了。”顾白留下一句，不再看她，径直走出厨房，没有回头。 　　许希宁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抻着脖子看他，直到他走出去再也看不见，泄气似地重新趴到地上，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来。 　　阿水找着根麻绳递给柴飒，把许希宁绑起来。 　　她完全没有挣扎反抗，被绑在凳子上。 　　“没想到……是这样的人，真可怕。”王思琳嘟囔着，想到自己一直黏着的是杀人凶手，后怕的缩着脖子，生出一股劫后余生的怒气，“变态！” 　　江绾觉得王思琳的话有点儿刺耳，“别说了，去休息吧！” 　　“要不是她，我们都不用困在这儿。”王思琳不明白江绾为什么这么平静？不该站在同一阵线唾弃许希宁吗？ 　　“所以更应该好好休息。”江绾推她出去。 　　王思琳觉得有道理，凶手抓住了，是该去睡个好觉。 　　其他人还在门口张望，柴飒走过去，“我们都去睡会儿，人捆在这儿不会有事的，江绾看着。” 　　“好！”江绾答应一声。 　　不过，谁都没有动。 　　“我有权利知道发生了什么？”秦知言浑身上下都不想离开，更想待在这儿对许希宁进行问话。 　　柴飒对着他扯出个相当敷衍的假笑，推他出去，“你什么权利都没有。” 　　秦知言不服气，但也明白争辩没用，柴飒的身手他深有体会，骂骂咧咧的走开。 　　齐怀森和魏嘉宇也没多逗留，只有席泽辰还站在门口。 　　不放心的对江绾说，“我去看看顾白，你……自己小心些。” 　　“嗯！”江绾点点头，示意他记得把门带上。 　　随着“咔哒”一声轻响，厨房里归于平静，不久前的一幕仿佛未曾发生过。 　　江绾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垂着头，好像垮掉一般塌着双肩，无声的落泪，不言不语。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江绾倒了两杯咖啡，一杯放在许希宁面前的桌上。 　　“想喝咖啡吗？想喝的话，我替你解开绳子。” 　　许希宁没有说话，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江绾也无所谓，在她对面拉开一把凳子坐下，自顾自的说话。 　　“这是刚才你给顾白煮的咖啡，可惜他没喝上。” 　　端起杯子喝一口，温度刚刚好，由衷评价，“香味不太足，应该是咖啡豆放太久了。” 　　“你呢？要不要尝尝？” 　　“看来是不想喝，那就绑着吧！” 　　“还有几个小时就天亮了，马上警察就会上山。” 　　江绾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准备到了警局也什么都不说？” 　　“警察不是吃素的，不会不知道你在说谎。” 　　说到这里，许希宁动了下身子，仍旧垂着头不说话。 　　“你根本不想杀顾白，为什么说谎？” 　　“时间还早，既然你不想说话，那我来说说我的分析。” 　　“你听听看，我是怎么看穿你在说谎的？” 　　“杀人得有计划，做这么多的准备，只是被抓到拿着刀，顾白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当然，多亏柴飒及时制止才没有受伤。” 　　“既然伤害都没有造成，这么冷静布置杀害顾鑫均，意图伤害，还未遂，说拿刀防身也好，削水果都可以，别人不信是一回事，好歹也算是个说法。” 　　“你倒是特别，什么都没问你，迫不及待承认杀人，生怕晚说一点儿你自己会反悔一样。” 　　“傻不傻？帮人顶罪，真挺傻的！” 　　许希宁猛地抬头看她，对上她眼神的刹那，反应过来她是在套话，有些恼怒的瞪她一眼，重新低下头。 　　“你猜得没错，刚才还只是怀疑，看你这个反应，我肯定是没有猜错。” 　　许希宁的呼吸急促起来。 　　“能让你顶罪的人在现场？嗯，肯定在的！” 　　“是谁呢？” 　　“倒也不难猜！” 　　“我都能猜到，你想想，柴飒会不会也猜到？” 　　许希宁再也忍不住，满脸痛苦地看着她，“不是的……你猜错了，不是这样，人是我杀的……” 　　“嘘——轻一点，别让外面听见了。他跑不掉的。不要企图喊，在你喊之前，我可以把你打晕。” 　　江绾扬起手刀比划一下，“聊这个话题你太激动，我们聊点儿别的，说说你和顾白分手的事？” 　　【??作者有话说】 　　台风影响的小伙伴还好吗？ 　　我这儿还可以，多多注意安全 第59章 诅咒 　　◎顶罪◎ 　　提到和顾白分手, 许希宁的眼神有一瞬间恍惚，陷入久远的回忆。 　　看着她双眼染上愧疚和悲伤，江绾只觉得有戏。 　　谁知道, 她又恢复安安静静等死的模样。 　　江绾有些无奈，电视剧里那些很容易就被击溃心理防线的罪犯果然都是演的。 　　一个打定主意替人顶罪, 做好赴死决心的女人, 真的非常破釜沉舟。 　　即便她露出很多马脚，仍然不会出卖心爱的人。 　　就怕这样的！ 　　柴飒走出去的时候, 趁机给江绾留下提醒。 　　「别让她死。」 　　把她绑起来，还让江绾看着她, 不是怕她跑, 是怕她寻死。 　　许希宁或许想好一切的可能，当着大家面承认杀人, 找机会寻死来个死无对证。 　　她的念头不是一时兴起, 并没有那么好击溃。 　　“听说过一点儿你和顾白的事, 爱得轰轰烈烈, 这样一个高富帅死心塌地的对你, 还是爱上别的男人……” 　　江绾手肘支着桌面, 手掌虚握撑在下巴处。 　　斟酌措辞，“起码证明你不是个嫌贫爱富的人, 后来遇到的那个男人是真爱。” 　　“就是顾白比较可怜, 毕竟他对你挺好, 当然这些是我听说的，不一定真。你会爱上别人, 很可能是因为他对你不好……” 　　不是, 他对我很好, 错的是我。”许希宁开口反驳, 看她一眼又快速避开视线。 　　“哦……那你当时应该挺纠结吧？” 　　许希宁没有搭腔，只是看着面前的咖啡杯出神。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没遇到后来的男人，你和顾白会怎么样？” 　　许希宁的脸上有一丝动容，但很快重新坚定起来，“哪来这么多如果？分开就是分开了，我不爱他。” 　　“或许吧！”江绾没反驳，但也没打算放下这一茬。 　　“顾白应该还是很爱你，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他站在那里，整个人傻掉一样，你肯定没有看见，当时你也顾不上看他的样子。” 　　指向顾白刚才站的位置，吧台边。 　　“他就站那儿，哦……这个你应该知道，你拿刀准备捅他的时候，他已经站那儿了。” 　　“站了多久呢？都不爱你了，为什么还留在这里等你煮咖啡？” 　　“这个位置好，能假装等咖啡，然后偷偷看你。” 　　“你背对他的时候，有发现他看你吗？” 　　“发现不发现好像都无所谓，反正你知道他还爱你的。” 　　许希宁忍不住反驳，“不是，他不爱我，我们早就分手了，他早放下……” 　　“早就放下你了？呵……骗自己有意思吗？”江绾扯起笑。 　　“你不就是仗着他还爱你，才想办法留下他的吗？如果他不爱你，拿完东西就走，你进来拿刀在追着捅他，不合适吧？” 　　“所以，你知道的，他还爱你……” 　　“顾白真惨，分手这么久还被你利用，伤害他来保住另外一个男人，几年前输给那个男人，几年后还是输给他。” 　　“他比顾白好在哪儿？至少我没有看出来他哪里好？” 　　“策划杀人，让这里所有人陷入恐慌，杀了顾鑫均还不够，还要杀顾白。” 　　“你是看出他还要对顾白下手，才想到这法子的？既帮他顶罪，还能保住顾白？” 　　“天真！爱让你愿意为他做任何事，甚至连死都不怕，仇恨只会让他更加疯狂。” 　　“现在，他只会觉得所有人都掉以轻心，毕竟凶手抓到且认罪了，更容易让他得手。” 　　许希宁惊恐地看向她，低喃着，“不会的，不会的……你在骗我……” 　　死死的盯住江绾的嘴唇，听着她说出残忍的话，“你明知道，我分析的是对的。” 　　一字一句冲进耳膜，许希宁觉得一阵耳鸣，不可置信的摇头，“不会的……不会的……” 　　身体语言骗不了人，控制不住的看向厨房的门，想要看穿外面有没有发生什么？ 　　她张张嘴想要喊，却被眼疾手快的江绾扑过来捂住嘴。 　　“没用的，你突然认罪，他肯定会失去冷静，这会儿说不定已经被老柴摁住了。” 　　“即便现在还没有动手，我想很快他会忍不住，抓他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我的伙伴——不会失手的。” 　　“我们在这里一起等结果。” 　　像是印证江绾的话，厨房外一阵兵荒马乱的响动，两人都盯着那扇门，想要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客厅里发生的事情和江绾猜的相差无几。 　　真正的凶手以为大家伙都掉以轻心，借着问顾白拿烟的时候趁机下手。 　　谁知道，柴飒根本没有放松警惕，即便已经快要天亮，最容易松懈的时候他也时刻盯着他的举动。 　　在他掏出刀子的时候，柴飒一脚踹翻了他。 　　放松下来休息的众人，其实都没睡熟，听到响动都爬起来张望。 　　看着魏嘉宇连滚带爬的捡起刀冲他们跑过来。 　　追上来的柴飒伸手就能抓住他，谁知道脚下一绊，稳住身子的时候已经失去机会。 　　眼睁睁看着魏嘉宇拽起王思琳挡在身前，刀尖抵住她的脖子。 　　王思琳想喊救命，脖子被划开一道小口子，顿时疼得她不敢动，脸色发白的看向众人，希望有人能救自己。 　　“别过来，你们都别过来。”魏嘉宇很激动，防备着往后退。 　　被箍住的王思琳退的跌跌撞撞，脖子上又多冒出来些血，连疼都不敢喊，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惹怒魏嘉宇。 　　“好，不过去。”柴飒站在最前面隔开魏嘉宇和身后众人，张开手臂表示自己没有武器，“万事好商量。” 　　魏嘉宇退到厨房门边，“你，开门！” 　　话是对王思琳说的，她连答应都不敢，怕脖子被划开，哆嗦着伸手去开门…… 　　“咔——” 　　没等王思琳的手挨到门把手，门从里面被反锁了。 　　如果说杀顾白的计划失败让他挫败，但锁门这个细微的声响显然彻底激怒魏嘉宇，失去理智，踢着门冲里面吼，“开门……把门打开……” 　　只听里面传来江绾的说话声，“我害怕……我不敢开门……”声音听起来没有丝毫害怕，一如既往的平稳语调。 　　这无疑是在激怒魏嘉宇，“开门……你开门……希宁，你出来……我带你走……” 　　“你们走不了，你知道的。”江绾的声音再一次传来，像是在宣告他们两人的命运。 　　魏嘉宇浑身颤抖着，手里的刀子随着抖动让王思琳的脖子冒出几条血痕，血珠子顺着颈项流下来。 　　“都是你！”怒喝着看向顾白，魏嘉宇的双眼满是痛苦，“九条人命……九条人命啊……你们顾家没一个好人，走不了……哈哈哈……走不了就都死在这儿……” 　　顾白知道应该制止他说下去，可是被他眼里如同实质一般的滔天恨意镇住，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仇恨支撑着他的人生。 　　一直不敢去查，也不敢触碰三十年前的事情，在此刻被他撕开真相的一角。 　　顾白忽然觉得释然…… 　　呼出一口气，顾白上前，越过柴飒站到最前面，“你要找的是顾家人，把她放了，我换她。” 　　王思琳很想点头，迫于刀子根本不敢动。 　　对顾白的提议，魏嘉宇显然是心动的，不过他并没有放开王思琳，反而将她箍得更紧，“你别想活，她也得死。” 　　语气凶狠，呼出的热气擦着王思琳的头皮，让她不寒而栗。 　　“我……我什么都没做……”她近乎祈求的讨饶，眼泪模糊双眼。 　　“什么都没做？”刀子更加抵进她的脖子，魏嘉宇浑身上下都写着想一刀结果她的架势，“你刚才骂谁？希宁也是你能骂的？。” 　　抬眸对着眼前的众人咆哮，“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她……她想救你们……哈哈哈……我们一起死吧，你们根本不值得她救……” 　　“我知道的，许希宁想救我们。”柴飒立即接话。 　　身边的人都以为他是在安抚魏嘉宇的情绪，连魏嘉宇也是疑惑的看向他。 　　柴飒无比坚定真诚的重复，“我真的知道，不止我知道，江绾也知道。” 　　说着，冲厨房喊，“江绾，是吧？” 　　“我知道的，她不仅想救人，还帮你顶罪。”江绾隔着门板回应。 　　众人不懂。 　　柴飒趁机说许希宁的事情拖延时间，“许希宁和魏嘉宇是恋人，许希宁应该是猜到魏嘉宇要做什么，她不能举报自己的爱人，也不知道他具体的计划，只能自己想办法。” 　　边说边观察魏嘉宇渐渐柔和下来的眼神。 　　“她在果汁里下药，想要制造点小混乱，离开的人多，说不定这次赏画的活动就会取消。她给自己下药，在赌如果她被送医院，你会不会担心的找借口离开去医院陪她，这样就不会发生悲剧。” 　　“这药会让人吐几个小时，她担心如果你依旧不改变计划，起码多几个人有状况，也能让更多人有活路。谁知道江绾没喝，齐怀森也没有喝多少。幸好你来了，她改变计划让你喝，应该打算着只要让你一起去医院，就能改变这一切。” 　　柴飒动之以情，“你应该猜到果汁有问题，犹豫了……但你还是喝了，你也不想走到这一步的是不是？你明明想过放下仇恨的……” 　　“放下仇恨？哈哈哈哈……”魏嘉宇近乎疯狂的笑起来，“我从没想过放下仇恨，我知道她不会害我，她想要我下山，陪她下山只是想让她离我要做的事远一点……哈哈哈……谁知道，老天把顾鑫均送到我的面前……这是天意……我们下不了山……老天都要我杀了这个恶魔……” 　　【??作者有话说】 　　江绾：我不仅开锁厉害，锁门也快的 第60章 诅咒 　　◎凶手的自白◎ 　　魏嘉宇看着顾白, “你的父亲就是个恶魔，三十年前九条人命……我的父亲……” 　　说到这儿，他哽咽到说不下去！ 　　“青鸟先生……也就是你的父亲, 他也不想看到你这样，顾鑫均是恶魔, 那么你呢？你决定杀他的时候, 已经变成了恶魔，你父亲知道会多难过？”柴飒的话让在场不少人震惊。 　　青鸟先生…… 　　魏嘉宇…… 　　是父子！ 　　“我亲眼看着……亲眼看着火烧起来……九条人命九条人命……”他呢喃着, 疯子一般重复，像是重新回到三十年前的那一夜。 　　大火烧起来, 烧起来了…… 　　他哭喊着救命…… 　　在他走神的时候, 众人看到他的身后冒出一个比他高出一个头的人…… 　　赫然是两米八，身边好像还有个人。 　　还来不及看清楚是谁, 两米八快速靠近, 双手钳住魏嘉宇拿刀的手腕, 让刀子远离王思琳。 　　同一时间, 魏嘉宇箍住王思琳的手被痛击一下, 反射的缩手, 眼睁睁看着王思琳被推出去，离他越来越远。 　　魏嘉宇愣了一下, 立即挣扎着挥舞手里的刀, 却被两米八狠狠抓住手腕。 　　而另一只手被人拽在手里, 一拧一带…… 　　众人这才注意到，另一边是江绾…… 　　柴飒借住王思琳即将跌倒的身子, 往自己身后一带, 顺势向前扑的同时还分心扯一下愣住的顾白。 　　一脚飞踢, 直接踢掉魏嘉宇手上的刀子。 　　江绾拧着他的胳膊, 整个人像飞起来一样，一脚勾住他的脖子，另一脚顺势卡得死死的。 　　剪刀脚锁死脖子和他的手臂，将他牢牢摁在了地上。 　　两米八同样倒在地上摁着他另一条手臂，整个人压在魏嘉宇的身上。 　　柴飒立即扑上去将人压在底下，确保魏嘉宇不会挣扎反扑伤到其他人。 　　电光火石之间，惊心动魄，威胁已经被三个年轻人摁住。 　　没有人质，没有武器，魏嘉宇很快被绑起来，也见到了他一直想见到的许希宁。 　　她仍然被绑着，脑袋无力的靠在桌子上，生死不知。 　　“没事，被我打晕了。”江绾扬扬手刀。 　　刚才怕许希宁碍事，只能打晕，才翻气窗出去，配合恰好赶来的两米八，和柴飒里应外合。 　　能这样顺利，多亏柴飒。 　　要不是他突然冒出来制服许希宁，江绾还没想到他能进来，肯定能出去。 　　原本还在厨房找，柴飒像是知道她在干嘛，和她喊话的时候，他仔细听他说话的断句，长短不一，有点怪异，是在用他们才知道的密码通知她：气窗！ 　　魏嘉宇大势已去，听到许希宁没有事，他也没挣扎，挨着她坐在一起，坦然赴死的模样。 　　事情到这个地步，他一点不想隐瞒，想让更多人知道顾鑫均的罪孽，一边痛苦的回忆一边说给他们听。 　　阿水和管家反应很快，把其他人都请出去。 　　厨房里只剩下侦探社的三个人、顾白和席泽辰。 　　“你们知道一个关于青鸟先生的丑闻吗？”魏嘉宇语气幽幽。 　　“知道，我查到了。”两米八拍拍背包里的电脑，“你是青鸟先生的私生子。” 　　“呵……我多想是他的儿子……”魏嘉宇摇头苦笑，“可惜我不是……我只是个父不详娘不要的孩子。” 　　“三十多年前，我母亲到锦溪镇游玩写生，拜访过青鸟先生，仅仅是这样而已。” 　　魏嘉宇自言自语般说着话，脸上全是痛苦和挣扎。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只知道家里很穷，母亲怨恨我的出生，要是没有我，她不会过得这么辛苦。 　　那时候青鸟先生正在筹备画展，她像是看到希望一样，带着我到虞家，说我是虞家的私生子，要是不认，她就把事情闹大。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交涉的，只知道母亲说她现在有很多钱，终于可以出国继续念书。第二天，她就不见了，把我扔在虞家，连句话都没给我留。 　　我一直记得虞先生跟我说：从今以后，你就叫我爸爸，这是你妈妈！ 竒*書*蛧*w*Ｗ*Ｗ*.*q*Ι*s*ú*Ｗ*ǎ*Й*Ｇ*.*℃*c 　　虞先生的妻子搂着我，和我说：叫不习惯就叫我姨姨，没事的，以后这就是你家。 　　我胆小，连话都不敢说，他们带我看医生，医生伯伯经常给我看动画片，说故事…… 　　那时候我真的以为虞先生就是我的父亲，他对我很好，他的妻子也很疼我，不仅如此，家里人都拿我当自己人。 　　但我听见了……听到他们说我是个苦命的孩子，不忍心送去孤儿院，把我当亲儿子一样养着。 　　他们还商量着，两人老夫老妻，突然冒出一个儿子，怎么都不合适。 　　免得被人说闲话影响我，他们甚至计划好不对外说我的身世，村里人要是刨根问底知道我有个认钱不认儿子的妈，和虞家没有血缘关系，一定会传出很难听的话。 　　我懂，我虽然小，但我听懂了…… 　　他们处处为我着想，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们就是我的父母、兄长……” 　　说到这儿，魏嘉宇的唇角不自觉扬起来，那段时光过得很快乐。 　　“那天过寿，我怕家里客人多，抓着我问东问西，我不会说话，怕虞先生难堪，捧着故事书让他们明白我要找镇里的医生伯伯玩。” 　　魏嘉宇仰头靠在椅背上，双眼盯着天花板，眼泪从眼角顺着脸颊两侧滑过，隐入汗湿的头发。 　　“他们拗不过我，把我送到医生伯伯家里…… 　　吃过饭，伯伯让我看动画片…… 　　我还记得，看得是邋遢大王。 　　我都困了还不肯睡，非要看完。 　　伯伯让我在他家里睡，我不肯，我想回家。 　　那天晚上，天好黑呀…… 　　医生伯伯抱着我往家里走，我靠在伯伯的肩上，伯伯身上中草药的味道很好闻。 　　我看见了……然后我就看见有人翻墙跑出来，他手里拿着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那双眼睛……我到死都不会忘。 　　着火了，好大的火…… 　　医生伯伯去叫人，我看到那个男人就站在电线杆后面看着…… 　　他在笑哇……我家人要被烧死了，他为什么要笑？ 　　警察调查的时候，我……我啊……我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我想告诉他们那天晚上有个男人，我看到了，我亲眼看到的……” 　　魏嘉宇颓然的责怪自己无能，当初要不是自己，顾鑫均根本不会逍遥法外至今。 　　“后来，虞家还没有来得及去办领养我的手续，母亲又不见了，警察要把我送去福利院。 　　医生伯伯说可以照顾我，我这么小一点儿，完全养得起。 　　但是他的儿子女儿不同意，骂我是个哑巴，要把我送走。 　　伯伯拗不过，只能把我送到福利院，他常常来看我，教我认各种草药。 　　他告诉我，我不是哑巴，是心理问题，要敞开心胸好好念书，去外面看看更大的世界。 　　再后来，伯伯不来了，他病死了。” 　　说到这里，他陷入沉默，很久没有继续说话。 　　柴飒拿着瓶水问他，“要不要喝点水？” 　　“……有酒吗？”魏嘉宇偏头看他，“烈酒，越烈越好……” 　　两米八从冰箱里拿出罐啤酒，替他开好，喂到嘴边，“先凑合喝，待会儿我去给你找好酒。” 　　魏嘉宇没有拒绝，就着两米八的手仰脖喝下小半罐。 　　“离开福利院，我试过找那双眼睛，但是找不到。 　　既然找不到人，或许那个人真的和火灾没关系吧，警察也说了火灾是意外。 　　我想换一种活法，去看看伯伯说的外面的世界。 　　天注定的，让我知道《星火》可能还在世上，即使他只偷了画，我也得找到他问清楚。 　　我辗转去过好多地方，一直打听《星火》的消息。 　　《星火》不好找，他也不好找。 　　我遇到了希宁，我们相爱，那时候好快乐，幸福到我都要忘记仇恨。 　　偏偏让我知道她的前男友还在纠缠她，我想找顾白让他别再来纠缠希宁的，我偷看希宁的手机，看到他的社交软件上发的合照，他和顾鑫均的合照。 　　那双眼睛，过了这么多年，就算那双眼睛已经变老了，还是让我认出来，他就是三十年前的小偷。 　　我从希宁那儿套话知道顾白和她说过很多关于顾鑫均的事，他诡异的举动…… 　　这些年，我什么都没有做，一直在调查他的生活琐事，我知道他怕火，我几乎可以肯定，他当年不止偷画，还放火…… 　　他简直不是人，他不是人……” 　　魏嘉宇疯狂的挣扎，想要扑过去撞顾白，却只是将自己连人带椅翻倒在地。 　　他躺在地上，拒绝任何人的搀扶，就这么躺着…… 　　“我要杀了他，我做到了，他死了，顾鑫均被火烧死了……我也要让他尝尝被火活活烧死的感觉。 　　很痛吧！ 　　我从来没叫过爸爸、妈妈…… 　　他们，肯定很痛吧！ 　　天都帮我，他买到《星火》住到这儿，没有邻居，我要烧死他……我要烧死他…… 　　你们不知道吧，我偷偷来过这里很多次，熟悉外面的地形。 　　我一直想找机会杀了他，顾鑫均好能躲啊，缩在这里不出门…… 　　我给他写信，告诉他画是假的，他信了……哈哈哈……他信了…… 　　原本是想让他找我出来见面的，谁知道他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让人来参观，他在找我，正好，我也要找他…… 　　我给他机会杀我，我也要机会杀了他。” 　　【??作者有话说】 　　八月第一天 　　下个案件已经写好 　　下下个案件要把大纲在完善一下 　　准备写下下个案件！ 第61章 诅咒 　　◎“太阳出来了！”◎ 　　魏嘉宇的脸上满是痛快。 　　这次没再拒绝两米八搀扶他起来, 喝光递到嘴边的啤酒，叫嚷着，“去找烈酒, 没有好酒我不说，我知道顾鑫均藏着很多好酒。” 　　面对魏嘉宇, 顾白的心情是最复杂的。 　　杀父仇人, 还想杀自己，还抢走自己的女朋友…… 　　但, 他说的要都是真的，这也算是一报还一报。 　　“如果你判断错了, 我父亲只是拿了画, 根本没有放火……”顾白替父亲辩解，他实在不想去相信父亲是那样的人。 　　虽然, 他已经想到父亲多年的梦游, 可能就是因为三十年前的事情压在心里, 变成心魔导致的。所以他不敢看心理医生, 他怕说出来,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哈哈哈……拿？偷就是偷……准备开画展的画会送给他？哈哈哈……不愧是顾家人, 你的父亲不仅是小偷，还是杀人凶手, 杀了九个人, 这么多年, 他怎么睡得着？他不做噩梦吗？”魏嘉宇癫狂的咒骂，随即嚷嚷着要酒。 　　顾白打算出去找管家去拿酒, 却听到柴飒提醒他一句, “别去顾鑫均的院子里拿, 前厅有酒, 去那儿拿。” 　　这话没有避着人，不止是说给顾白听的，更是说给魏嘉宇听的。 　　顾白虽然没明白，但照柴飒的意思去吩咐，等他拿着酒回来的时候，看到柴飒隔着桌子坐在魏嘉宇的对面，都不说话，气氛诡异。 　　酒上桌，两米八倒了一杯递到魏嘉宇嘴边，他却不领情，扭过头不喝，目光沉沉的盯着柴飒。 　　“怎么？不喝？没下药的酒不喝？非要找下过药的？”柴飒把话说得直白，完全没有藏着掖着，“想死换个我想不到的法子，酒有问题我猜到了。” 　　魏嘉宇怔愣许久，陡然笑起来，唇边溢满苦涩和释然，“要不是遇上你们三个，我的计划不会失败的，顾鑫均死，顾白死，拿到《星火》带着希宁远走高飞。” 　　目光扫过神态各异的三个人，“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和希宁有关系的？” 　　他很确定，从手机和行李里没有两人一起的蛛丝马迹。 　　“我也是刚想到的。”江绾倚靠在吧台边，“其实早该想到的，两米八背你下楼的时候，我走在后面拖着你，当时只注意到你脖子上有条项链，没放心上。” 　　神色闪过一抹沮丧，要是早点联想到，根本不会有后来这么多事，“一开始也没想明白，觉得凶手有点人格分裂，一边想着杀人，一边下这种无伤大雅让人吐的药。直到许希宁跳出来顶罪，我才想到这是两个人的手笔，也是那时候才想起来你脖子上的项链挂着个戒指，和许希宁的是一对。” 　　“原来是这样。”魏嘉宇苦笑，回国之前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和许希宁分手，连两人的戒指都特意摘下来。 　　到这里之后，他很少出来见人，不引人注意，戒指挂在衣服里以为没有人发现。 　　谁知道，两米八背他下楼让戒指露出来被江绾看到。 　　“没错，顾鑫均的酒里我下药了，轻则致幻，重则丧命。”魏嘉宇坦然承认，“早几个月前，我让人送酒给阿全，说是好酒，给老板尝尝以后长期能订货。阿全把酒送来给顾鑫均，他果然挺喜欢的。” 　　“本来，这就是我的两手准备，只要他一直喝这种酒，死是早晚的事情。后来有机会到这里来，我当然更想亲眼看着他死。” 　　“这些草药还是伯伯教我认的……苦艾酒……他当然觉得这个味道特别，本身就是被禁的酒，从来没喝过，当然特别。致幻啊……他喝过酒之后一定觉得很痛快吧……” 　　“我原本准备好约他见面，趁机杀他的，一直没机会把信送到他面前。直到下山去医院的车上，我趁机把纸条放进他的口袋里。” 　　“纸条很简单，写着让他到收藏馆，我知道他杀了九个人，他要是没做这事，会来吗？哈哈哈……他就是凶手，我问得清清楚楚，就在那座收藏馆里……” 　　“我问他三十年前的事情，他喝得酒都没醒，得意洋洋的告诉我，是他放的火，是他放的火……他还告诉我，这幅画里有青鸟先生的宝藏，肯定有个地方专门放画的，他一定要找出来，可笑……宝藏……家人是爸爸最宝贵的……” 　　“你们既然想到我是凶手，知道我是怎么弄死他的吗？”魏嘉宇看向柴飒，“白磷是怎么沾上去的？” 　　“恐惧！你利用了他怕火的恐惧，而致幻的劲没过，更加把他的恐惧放大。”柴飒叹一口气。 　　“事先在那面墙上弄好白磷，喷水池我去看过，你应该是用了投影在水幕上。第一天晚上王思琳说看到窗外有一双红色的眼睛，应该是你趁着下雨调试投影。 　　王思琳能看成是红色的眼睛，说明投影的效果并不太好。但顾鑫均那时候看不出来，只看到红色的火。人在害怕的时候跑，或者后背贴着墙才会有一点点安全感，他自己贴上墙的。” 　　“真聪明，我说我知道《星火》的真迹在哪儿，让他站那儿等我，他还天真的以为我只是要钱，等拿到真迹他要给我一大笔钱。” 　　魏嘉宇笑得畅快，对两米八说，“兄弟，来口酒，以后怕是喝不到好酒咯。” 　　喝过酒，他看着外面亮起来的天色，“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顾白那儿的干扰器是许希宁去放的吧？”两米八问他，没网这件事让他很执着。 　　魏嘉宇很想否认，但事到如今，否认没什么意义，“嗯，她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是看我在顾白院子外面徘徊，她抢走干扰器进去了。” 　　偏头看着许希宁的脸，他的目光变得越来越柔和，“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以为我要查什么才帮我的，后来她意识到不对劲，想着要救人，想尽办法要我走。” 　　视线从许希宁挪到顾白的脸上，“我没想过让顾家人活着走出这里，甚至想过索性一把火让你们都烧死……”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 　　柴飒看他这样，“你还是没忍心伤害无辜，不然顾白已经死了。你怕火烧起来伤到无辜的秦知言，拉他一把。他顺手也扯住了顾白。我看过当时你们的位置，白磷烧起来的速度快，你的角度从看到到冲过去拉他，除非天生反应快，否则你就是在起火之前预知到。救一条人命暴露你自己……不亏的。” 　　魏嘉宇定定的看着他，几分钟后，他突然高喊起来，“顾白，顾白……我杀不了你……你死不了……你活着就好好照顾希宁……顾白……顾白……你答应我……” 　　眨眼间，天光大亮，黑夜终于过去。 　　由远至近传来警笛声…… 　　众人压着魏嘉宇和昏迷的许希宁出去。 　　魏嘉宇在客院门口停下脚步，仰头看看天，夏日的太阳即便只是清晨都有些刺眼。 　　“你走啊。”身后的王思琳包扎好脖子，带着气愤推他一把，趁机挠他几下。 　　魏嘉宇踉跄几步，众人一阵手忙脚乱的把人拉开。 　　迎面跑过来的是陆维德，两米八报警的同时还跟陆维德联系，他不放心特意跑这一趟。 　　看到他们三个人没事，松一口气，拍拍两米八的肩膀，让身后跟着的警察把魏嘉宇和许希宁带走。 　　柴飒有些自责的叹一口气，“看到他的时候，闻到很明显的蒜味，我就该想到白磷是他的，我要是再细心一点，也不至于发生这些事。” 　　一旁的江绾拍拍他的肩膀，“人无完人，下次遇到这种事的时候，我们多长个心眼。” 　　“下次还遇到？不要了吧！”两米八没好气的说，“我们还是帮人找猫找狗，再不行捉奸也可以，总比遇上要人命的事儿好。” 　　“是啊，看到人死在眼前，即便他不是什么好人也不好受。”江绾摇摇头，没忍住吐槽一句，“你这话我听着耳熟，好像我说过，下次感慨的时候别偷我话。” 　　“切！”两米八不以为意。 　　“走吧，回去了，《星火》的下落交给警方去问吧。”柴飒苦笑着耸肩，对还没有弄明白的事情耿耿于怀，“还得去警局做笔录。” 　　三人并排站在一起，看着魏嘉宇走到警车旁…… 　　一切像慢镜头一样，戴着手铐的魏嘉宇挣脱身后的警察，不要命一般跑到山腰边。 　　摔掉手里的玻璃瓶，他仰起头看着天，嘴巴张张合合说着什么。 　　白磷遇到空气，一阵火光冲天而起，魏嘉宇浑身浴火，往后仰躺着跳下山腰…… 　　大家想救，但来不及。 　　柴飒读懂魏嘉宇说的话，呢喃着，“他说，太阳出来了！” 　　随即他大吼着冲向魏嘉宇跳下去的地方，“不可能的，我搜过身，他不可能还有白磷。” 　　兵荒马乱过后，众人跟着警车下山。 　　到镇里派出所的时候，一个儒雅斯文的中年男子看到顾白激动的冲过来。 　　“小白，你没事吧？” 　　“秦淮，你怎么回来了？”顾白惊讶的往他身后看，没看到人，这才放心，“还好我妈没跟你过来。” 　　叫秦淮的男人上下打量，“手怎么了？严重不严重？你一直联系不上，你妈妈不放心，我们特意飞回来，我怕她太累不让她过来。我和警察打听了，发生这样的事情，幸好我来了，没事，我在呢！” 　　“没事，受点小伤。”顾白任由他絮叨，这些年，他好像一直这样絮絮叨叨的关心他们母子俩和外公，明明是个看起来儒雅的人，却唠叨的像个老头子。 　　三人做完笔录出来的时候，顾白作为死者家属还在被问话。 　　早一步做好笔录的席泽辰站在走廊等他们，正和秦淮说话。 　　见他们三人出来，秦淮快步迎上来，“我刚才听小席说你们救了小白，谢谢你们，多亏你们帮忙，回去之后请一定要让我好好招待你们。” 　　“不用麻烦了。”柴飒没有心情，满脑子都是：魏嘉宇哪里来的白磷？ 　　江绾也是笑着拒绝，“我们应该的。”知道秦淮和顾白母亲的事后，对秦淮的印象不错。 　　“把委托费结了就行。”两米八比较实际。 　　秦淮还想邀请，三人已经齐刷刷往门口走，因为他们看到陆维德回来了。 　　下山的时候，他留在山上帮忙。 　　“怎么样？”柴飒迫不及待想知道情况。 　　陆维德摇摇头，“所有人的行李都检查过，暂时还没找到《星火》，屋子里还在排查。许希宁醒了，她不知道画在哪儿！” 　　“白磷呢？哪来的？有线索吗？”这是柴飒最在意的事情。 　　“我当然相信你搜过身，肯定没藏在他身上。”陆维德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有可能是他事先藏在小道上，出来的时候趁机拿的。” 　　“不可能。” 　　“不可能。” 　　“不会的。” 　　三人异口同声，与众不同的是两米八。 　　别说他们说不可能，陆维德也知道不可能，白磷这样摆在小道上太阳暴晒，魏嘉宇怎么都不能这样干。 　　“接下来是警察的事儿，和你们没关系，少打听。”陆维德只能端起警察架子打消他们的好奇心。 　　动手推他们，赶他们离开，“行了，都回去吧，白磷的事情会查清楚，画也会查的，说不定顾鑫均出事的时候抱着画，你们没看到而已。尸检报告没有出来，你们急也没用。” 　　说完，也不管他们走不走，陆维德倒是扭头就走，躲进派出所办公室里打听消息。 　　三人没办法，只能先回市里，等陆维德回去再找机会打听进展。 　　秦淮相当上道，加上侦探社的微信，直接把委托费转过来，比事先说好的价钱要高很多。 　　不过，这也不能让三个人来精神，强打起精神谢过秦淮。 　　席泽辰陪他们去拿车，两米八和柴飒相当有眼力劲的落后他们两步。 　　“给你的。”席泽辰递过去一个新手机，“在镇上买的，你先用着，回去之后随时保持联系。” 　　江绾也没有矫情，接过手机，“谢谢！你呢？要不要搭我们车回去？” 　　“不了？”席泽辰摇头，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我等学长一起，还要和他商量画展的事情，顾家……顾鑫均的事情怕是守不住，肯定对画展有影响，我要想办法处理。” 　　“好！那……那你注意安全。”面对席泽辰，江绾有种熟悉又陌生的割裂感，知道他是真心帮江家的，能依靠但实在说不上熟络，很多话想说又不知道怎么说，只能提醒他小心些。 　　她有种预感，江家的事情，背后有很大的阴谋。 　　“你也是！”席泽辰目送她上车。 　　降下车窗和他挥挥手，“别告诉他，免得他担心。” 　　席泽辰没有拒绝，轻点一下头，“闹闹，开心点，会好的！” 　　“嗯！”江绾答应一声，听到这个称呼，她只觉得风迷眼睛，视线有些模糊。 　　车子发动，将席泽辰甩在身后直到看不见。 　　或许是归心似箭，回程的路很快。 　　【??作者有话说】 　　这个故事结束啦 　　真正的苦艾酒被禁的，因为它致幻，且很危险。 　　案件有些没有解开的疑惑 　　要慢慢才知道啦 　　可能不是很完善，请大家多多见谅。 第62章 恐吓 　　◎看我讹不死你！◎ 　　房间拉着窗帘, 遮光效果极好，分不清白天黑夜。 　　江绾特意把新到手的手机调成静音，这一觉, 舒舒服服的睡足十七个小时。 　　睡醒的时候，她甚至恍惚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昨天这个时间, 还在锦溪镇的派出所。 　　明明才隔一天，她却生出恍如隔世的错觉。 　　拉开房间里的窗帘, 外面在下雨。 　　从高处俯瞰，马路上的车辆如蚂蚁一般, 排列成队伍, 在雨幕中穿行于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 　　手机里关于顾鑫均和《星火》的新闻铺天盖地，加上三十年前青鸟先生惨死的事件, 网上的消息连续剧, 一集精彩过一集。 　　半真半假, 穿凿附会, 这些人活像三十年前和三十年后在现场亲眼所见似得。 　　网上一水儿的骂顾鑫均, 骂顾家…… 　　顾白成为众矢之的, 在网上他已经没有名字，人人称他为“纵火杀人犯的儿子”。 　　他出面办的“山峰·朝晖”画展变成网友攻击的靶子, 恨不得弄到画展办不成。 　　几天之前画展有多红, 几天之后的现在就被骂得有多黑。 　　顾白和画展官方号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破罐子破摔一样，任由舆论发酵到离谱的地步。 　　江绾相信他们已经有应付的对策, 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毕竟昨天席泽辰就说过要和顾白商量处理这事儿。 　　工作群里一直安安静静, 看来他们俩更加能睡。 　　闲在家里没事做, 索性洗漱换装去事务所。 　　车子开出停车场的时候，阳光猛烈地照耀，地上寻不到丝毫刚才下过雨的痕迹。 　　步行街上满是三三两两的学生，江绾熟门熟路在几个店铺打包，拎着晃到事务所。 　　在事务所楼下撞上个不速之客——秦知言。 　　“我没有告诉警察你和32有关系。”秦知言直勾勾的盯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蛛丝马迹。 　　让他失望的是，江绾从看到他的那一刻开始，一直面无表情，只是看起来有些生人勿近的冷意。 　　“上去坐坐？”邀请的非常没有诚意，连脚步都没往前挪一下，摆明在这里说完让他立马滚蛋。 　　当时在现场这么多人，他不说，别人做笔录的时候不说？ 　　警察估计早已经知道，他来说这些是来要自己对他感恩戴德的？ 　　“我会盯着你的，我知道你和32肯定有关系，你骗不了我。”秦知言信誓旦旦。 　　江绾有些不耐烦，鞋底在地面上轻轻摩擦，思考当街打人后逃脱法律制裁的可能性。 　　这小子是真不怕挨揍，在顾家没被打怕？ 　　看来还是打太轻咯！ 　　站在对面的人显然不懂她的心思，“我随时随地盯着你，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要找到你和32的关联，亲手抓你和32。” 　　没有和警察说，秦知言有自己的想法。 　　他很清楚，证据不够，他要搜集证据，堂堂正正送她和32进监狱。 　　还想再说点儿什么，一部手机怼到他眼前。 　　“接着说，我拍我的，你恐吓你的，不耽误。”两米八语调戏谑，直接站到两人中间，和秦知言凑得非常近。 　　听到他的声音，江绾不自觉露出笑。 　　看着他岔开大长腿，调整拍摄角度，一本正经的催促，“特意跑这一趟就说这几句？那哪儿够呀，来，再恐吓几句！” 　　见秦知言不说话，两米八相当不满意，“快呀，别墨迹，我还赶着去报警当好市民呐！”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你……”秦知言气得不行。 　　“怎么？不满意？那给你放网上？”好商好量。 　　“你们……你们给我等着。” 　　撂完狠话，秦知言忿忿而去，背影透着无尽的倔强。 　　这就走了？ 　　两米八没怼爽，冲他后背喊，“就你这话，我要有个冬瓜豆腐，看我不讹死你！” 　　原本步伐还能稳住的背影，步伐逐渐加快，快到拐角的时候甚至有小跑的趋势。 　　看得江绾直接笑出声来。 　　“还有脸笑？”两米八扭头教育她，“下次遇到这种人，直接揍，被抓也不怕，我去捞你。” 　　接过她手里的袋子，捏出一条鸡柳送进嘴里，“唔～小美今天炸的鸡柳相当到位。” 　　说着美滋滋的又吃几条。 　　江绾抢回一个纸袋，拿出里头的三明治快速咬一口，生怕慢一步会被抢似得，还没咽下去就夸赞，“OK哥的三明治才是一绝。” 　　几天没回事务所，四处都积了一层薄灰，还有些闷热，却让两人觉得亲切无比。 　　两米八把冷气一开，直奔电脑。 　　江绾则像个老妈子一样打扫卫生，擦地抹桌，干净不少。 　　这才勾来一把凳子往两米八边上一坐，舒爽的喝着冰饮，视线不经意扫过电脑屏幕，顿时来了精神，“你在查王思琳和齐怀森他们？” 　　“嗯！”两米八哀怨叹息，“飒飒肯定放不下这瓶白磷的事儿，我寻思只能是王思琳挠他的那下，有人趁机给他的。” 　　苦大仇深的指着电脑控诉，“只要在顾家的人都查一遍，片甲不留。” 　　“查到的先发给我。”江绾拿着触控笔在平板上边看边做记号。 　　屋里只剩下键盘噼里啪啦和椅子时不时发出的细碎声响。 　　看着平板，江绾回忆昨天抓魏嘉宇之后的事情，究竟哪几个节点能让他拿到那瓶数量惊人的白磷？ 　　搜身绑人的时候，除开两个阿姨，其余人都在。 　　王思琳突然和魏嘉宇起冲突，顾家的工人早已经在前厅，在场的其他人都有机会。 　　看过所有人的资料，都很干净，挑不出错处，丝毫没有和魏嘉宇交集的轨迹。 　　在回忆里，所有人的举动都无限放慢，江绾觉得王思琳很奇怪。 　　初见时，她活泼可爱，朝气蓬勃。 　　当然，极有可能是陌生人之间的假象。 　　吓到不敢一个人睡，黏上许希宁…… 　　秦知言怀疑自己的时候，其实根本站不住脚。王思琳是在那时候跳出来，说起给许希宁下药，这话直接让场面很难堪。 　　32太遥远且不真实，眼前的下毒才有说服力，四个人一起在厨房，三个被药倒，这个怀疑相当有力道。 　　女孩子胆小很正常，但她又做了挺胆大的事。 　　骂许希宁和打魏嘉宇的举动实在太诡异。 　　“查查王思琳和许希宁有没有什么交集？”江绾觉得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面，王思琳和自己坐了一路车，应该更熟悉才是，害怕的时候她选择黏着许希宁…… 　　自己长得很吓人？ 　　“收到！”两米八在键盘上操作起来，两只手突然顿住，“才想起来，老表给我打电话，说许希宁现在的状况不太好。” 　　喜欢的人用这样的方式离开世界，她怎么能好？ 　　“魏嘉宇是孤儿，没有亲属，遗体……她都领不回去。他们不是夫妻，情侣也不能领遗体，她在医院寻死觅活，在这么下去，估计离死不远。” 　　两米八叹一口气，继续道：“对了，我查过网上那些关于顾鑫均和三十年前青鸟先生事情的源头，我们到锦溪镇看到许多网络主播在那儿吧，有好些是人花钱请的，我跟老表对比过，是魏嘉宇事先找好的人一起爆料。” 　　“这就难怪了。” 　　他们昨天到警局之后，警方三令五申案件在调查阶段，相关人员不要对外发表言论。 　　魏嘉宇是计划好要毁掉顾家！ 　　他是个命苦的，不过人都死了，也不好再多议论。 　　“难怪什么？” 　　柴飒的声音传来，紧接着看到他懒洋洋地踱步进来，随意找把凳子一瘫，打个毫无形象的哈欠，伸腿闭眼，一整个半死不活的做派。 　　“饿！”懒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光用嘴喊。 　　这话两米八不爱听，“你刚从楼下上来，顺道不会买点儿吃的？” 　　“麻烦！”说话都有点含糊起来，离睡着不远。 　　“嫌麻烦就饿着。”两米八当然不可能松口，免得要自己跑一趟买吃的，也是懒。 　　这两天精神高度紧绷，松懈下来只觉得浑身累，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哼！”睡死都不忘傲娇的怼回去。 　　两米八没搭理他，“查到了，发给你。” 　　“查到什么了？”明显是个状况外的。 　　江绾点着平板收资料，好心解释一句，“王思琳的事儿，我觉得她有问题，白磷的事儿不是还不知道吗？” 　　听到白磷两个字。 　　柴飒立即垂死病中惊坐起，强撑开眼皮，拿过她的平板，“我看！” 　　弄好投屏，大家一起看，王思琳的履历无疑是漂亮的。 　　许希宁和王思琳教画的老师认识，要说有交集可能是这样产生的。 　　老师姓陶，不是王思琳的启蒙老师，现在在王思琳念的大学任教。 　　小时候，王思琳就在各种儿童、少儿绘画比赛中崭露头角。 　　16岁的时候，更是靠一幅《面剧》闯出些名气，当时就有很多大学在抢她，有的甚至提出让她跳级直接入学。 　　最后会选在海城美术学院，这位陶老师居功至伟。 　　每年暑假，陶老师都会带上几个学生出国进修，王思琳是其中之一。 　　去年，他们去的是M国。 　　透过蛛丝马迹，两米八从一个一起去M国的学生社交平台上，翻出来一张陶老师和许希宁的合照。 　　交集不就找到了嘛！ 　　根据资料，那段时间魏嘉宇正在国内。 　　难怪找不到魏嘉宇和他们交集的线，原来交集在许希宁这儿。 　　“不对！”柴飒手指无意识的划拉着平板，投屏上一阵晃动，弄得人眼花。 　　【??作者有话说】 　　都在关注台风 　　我这儿有点热，今天太阳很猛 第63章 恐吓 　　◎许希宁疯了！◎ 　　脚一蹬, 椅子下的滚轮把江绾送到柴飒边上，一把摁住他的手，无比郑重的看着他。 　　柴飒偏过头, 疑惑不解：嗯？ 　　“别晃，眼花。”江绾确定他不会再扒拉平板, 松开手继续刚才的话题, “哪儿不对？” 　　“我觉得我们思路从一开始就错了。给这瓶白磷的人，出于什么目的？” 　　“还能为什么？杀人灭口。”两米八答得相当快。 　　“魏嘉宇找顾家寻仇, 和谁还有仇？最大的仇人看起来只有顾白。” 　　柴飒认真分析起来，“魏嘉宇当时一心寻死, 拿到白磷他就想着死。万一给他的人不是想要他死呢？制造混乱, 趁机逃呢？出发点不一样，方向可就完全不同咯。”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两米八不明白, “除了许希宁, 魏嘉宇和谁都不认识。” 　　柴飒看向两人, 神情无比认真, “昨天魏嘉宇要对顾白下手, 我当时没有第一时间控制住他, 我被绊了一下。当时没时间多想，事后没想起来, 到家之后我仔细想了很多遍, 会不会是有人特意绊我, 想让魏嘉宇逃跑？” 　　“如果是想让他逃，王思琳就不太可能, 她是人质的时候, 完全可以不用跑, 假装吓住还在魏嘉宇的控制范围内, 这样帮的更容易。毕竟当时没人知道两米八已经和外界联系上了，谁都猜不到警方马上就要到。”江绾反应过来。 　　“这事，我们先放一放。” 　　柴飒这话让两人明显一愣，不像是他会说出来的话，还没闹明白事儿。 　　“我意思是先放一放，不是不查，先聊点儿别的。”柴飒没好气的翻白眼。 　　“这次遇上事儿，我意识到很多不足的地方，比如两米八，没了电脑，你就派不上大用场。” 　　两米八张嘴想反驳，心里知道他说的很对，默默地把嘴重新闭上，点头承认错误。 　　“还有你。”柴飒看向江绾，她立即正襟危坐，一副认真听训的模样。 　　“脸上的表情多练练，你父母的事情对你打击很大，但你得先保护自己才能找凶手，如果提到你父母，你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不利的是你自己。” 　　江绾稍愣，随即点头，知道柴飒说得对。 　　“到我自己了，我没有时刻注意观察四周，导致接连失利。从今天开始，我们出外勤再遇到这样的状况，三角站位，把人护在我们之间，各自负责一面环境和人员动向，确保有异动的时候，第一时间控制住局面。” 　　两人看得出来，魏嘉宇用突然冒出来的白磷自焚这件事，对柴飒有很大影响。 　　对于他这样的部署和安排，两人都没有意见。 　　“在此之前，我们得确保自身安全，今天开始，我们三个人每天练拳，我会弄沙包和拳击反应球回来。” 　　这倒不错，打打沙包很减压！ 　　不过，柴飒打拳他们都见过，他不会用操练自己这一套来操练他们吧？ 　　“晚上要是没事，每天一起夜跑。” 　　江绾和两米八对视一眼，这有点累人呀，但他们不敢反驳。 　　“就五公里吧！” 　　五公里？ 　　每天？ 　　还就？ 　　这还不够？ 　　此时不想办法，等拍板说什么都晚了。 　　“我是女生。”江绾适时想要装一下柔弱，应该管用吧？ 　　柴飒的视线扫过她，一字一顿的说，“男、女、平、等！” 　　要不是场景不合适，两米八高低得笑个起码三千下，果然是自家兄弟，修的都是无情道。 　　“怎么？想证明姑娘的力量和耐力，准备多跑？”柴飒望向她那不服气的眼神。 　　江绾想骂两句街，硬生生忍住，“没有，这样的安排很好。” 　　“嗯！”柴飒对两人配合的态度相当满意，“还有……” 　　“还有？” 　　“还有？” 　　两人异口同声打断他，大有他再说什么就冲过去打他的架势。 　　一记眼神交换，两人已经达成“打死柴飒”的同盟。 　　“光靠一种自创的沟通密码不行，你们俩跟我学唇语，万一不方便比划的时候，好歹能读唇。调查的时候不能靠近目标，起码我们也知道人在说什么。” 　　“打死柴飒”同盟对视一眼，这个好像确实应该学，技多不压身。 　　同盟就地解散。 　　“哦，想到了，每天五公里，适应一星期以后，负重跑。” 　　同盟又想成立是怎么回事？ 　　夜风吹散白天的高温，将美食街的各种香味送到更远。 　　街上冒出一道风景线，三个人齐齐整整跑出这条街，绕着盛江大学跑圈，然后回来。 　　颜值高，还自律，无形中帮侦探社刷了好大一波免费宣传。 　　两人怎么都没有想到，柴飒能想出让他们在跑步中按照三角站位去记路上经过的店铺和人或者车。 　　店铺还好说，常常经过，怎么都是眼熟好记的。 　　人怎么记？ 　　要人命啊？ 　　他还想出损招，三人都戴上运动摄像，一路跑一路拍。 　　回事务所之后互相考，性别、身高、穿着、发型、特点……记错一项两个俯卧撑，整个人记错正好十个俯卧撑。 　　接连两天搞得两米八和江绾差点儿没吐血，睡过一觉起来更精彩，两条手臂疼得让人飙泪。 　　什么睡前冰敷热敷都不好使。 　　当两米八发现自己连鼠标都拿捏不住的时候，“去他大爷的……嗷嗷……疼……”想掀桌，手臂一动，给他疼得龇牙咧嘴，火气撒不出去，马上要憋出内伤。 　　“省点力吧，兄弟。”江绾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牵动两条胳臂。 　　“没错，省点力来打拳。”柴飒冒出来，看戏的表情藏都藏不住，虽然他也没咋记住路人，但做俯卧撑他早就习惯了，根本不是事儿。 　　打拳？ 　　“有病吧！”两米八暂且只能坐着动动嘴皮子，“我们俩跟僵尸似得，你看过木桩打沙包啊？” 　　“能不能歇一天？”江绾觉得训练量不是普通的大，“欲速则不达。” 　　长着书生脸的柴飒瞪人实在是威慑力不太大，板着脸也没太好的效果，但说出来的话铿锵有力，“身体条件越差，环境越恶劣的时候最需要克服，就像这次在顾家，如果我们有一个人能单独下山求救，另外两人能护好剩下人的安全，还会这样吗？我能下山，你们俩的身手能守住吗？” 　　两米八这人吧，一米九多的身高，反骨能有他两个人这么高，嘟囔一句，“三个人不也照样没守住！” 　　“所以我也和你们一起练啊，只要我们足够强，但凡我们其中一个落单，好歹能全须全尾的靠自己吧？”柴飒不再说话，转身在外面打起沙包来。 　　不用说也能猜到，这会儿把沙包当这俩熊孩子在打！ 　　“知道的我是在锻炼，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参军了。”两米八嘴里嘀嘀咕咕抱怨，身体十分配合的站起来往沙包边的架子走。 　　想练拳，但是这护指绷带要怎么绕？ 　　难不倒，用牙咬！ 　　他就不信了，还能被护指绷带给难倒？ 　　江绾也没好到哪儿去，疼得龇牙咧嘴，但却突然愉悦的笑起来。 　　“你是不是傻了？大碗！”两米八担心她脑子出问题。 　　江绾乐呵呵的摇头，来回看他俩，“你们有没有觉得——我们三个人，越来越像一个队伍了？” 　　俩大老爷们对视一眼，两米八立即把头扭向另一边，傲娇开口，“我们还在冷战，我还在发你脾气。” 　　“噗……实在没忍住。”江绾没心没肺的笑起来，乐极生悲，“嗷嗷……疼，我的手……” 　　听着她的咒骂声，另外两人也笑起来。 　　席泽辰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三个人穿着运动装，笑得前仰后合的场景。 　　不由得被感染，眉眼带笑的看着江绾，现在的她很快乐吧！ 　　这就好。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进来坐。”最先发现他的是柴飒。 　　两米八因为手臂缘故，想回头看又怕疼，来了个向后转，看他两手空空，调侃他，“空手来，肯定是来给我们生意做的。” 　　“别理他。”江绾笑得满脸通红，把人迎进来，“画展解决的怎么样？” 　　“能解决，我要回一趟海城，特意来看看你。”席泽辰浅笑着接过手臂还能自由活动的柴飒递来的水，“画展的时候回来，我们到时候见，你们都来，给你们准备了邀请函。” 　　三张邀请函放到桌上，封面是精美的油画。 　　“这次来，不止是给你们送邀请函。” 　　席泽辰语气认真，三人也不好再嬉笑，找位置坐下来听他说话。 　　“许希宁疯了！” 　　疯了？ 　　这倒是没听陆维德说。 　　“我也是听顾白说的，许希宁基本都在国外，和家里人联系的少，她住院的费用都是顾白照应。她不知道怎么的一直吐，医生检查过身体没有问题，她觉得恶心想吐。昨天晚上突然说自己怀孕，怀了魏嘉宇的孩子，今天抱着枕头当孩子……疯得厉害。” 　　江绾只觉唏嘘，有人为爱一夜白头，有人为爱一夜疯魔。 　　两米八也很感慨，但他的画风和其他人一向不太一样，“还是单身好！我要是喜欢上哪个女的，杀妻正道，绝不会被妖孽乱了道心。当然，我是不可能喜欢上哪家姑娘的，飒飒也是，以后要是哪个妖孽想乱你道心，我帮你杀妻正道。” 　　“用说谢谢你不？”柴飒斜他一眼。 　　“不用，咱俩谁跟谁？” 　　江绾来回看他们，“做什么梦？不会有姑娘喜欢你们的，要是真有，找个道士回来开坛作法驱邪好吧！” 　　【??作者有话说】 　　你们说说，通常什么时候看小说，我看看要不要改个时间早点更新啥的！ 第64章 恐吓 　　◎新委托◎ 　　匆匆一面, 朋友之间又要分别。 　　席泽辰还给他们留下一个消息，警方通知顾白，在顾鑫均尸体上没有发现画布残留。山上的顾宅只差没挖地三尺, 依旧没有找到画。 　　三十年前的青鸟先生案，随着顾鑫均的死亡, 死无对证。 　　杀顾鑫均的魏嘉宇自焚而死, 没办法再追究。 　　凶案的悲剧已经落幕，却留下两个谜题, 凭空出现的白磷和消失无踪的《星火》 　　席泽辰回海城的第二天，事务所收到许多东西, 小到零食, 大到最新电子产品，能让事务所的设备焕然一新。 　　江绾忙发消息联络他送这些过来？ 　　「席泽辰：听不得一点激将。」 　　他回过来这么一句。 　　江绾头痛, 两米八那叫激将吗？不过是相熟的人开开玩笑而已！ 　　醉了！ 　　“有个有钱朋友的感觉, 真是太好咯！”柴飒非常没出息的看着新设备, 忙前忙后的安装。 　　两米八更是夸张, “我宣布, 从现在开始, 席泽辰是我今年最好的朋友。” 　　没出息！ 　　江绾没眼看，不过, 有一说一, 新平板真的流畅！ 　　东西都没收拾完, 又送来一波外卖，吃的喝的应有尽有。 　　这都不是三个人的食量, 十个人来吃都没有问题。 　　什么情况？ 　　还是席泽辰？ 　　“我再一次宣布, 席泽辰明年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两米八一本正经的搞笑。 　　“不会是他, 没说点外卖。”江绾思考一会儿, “来历不明的东西，还是别吃了。” 　　“你想要两米八的命就直说。”柴飒在里屋冒出来一句。 　　果然如他所料，吃的送到嘴边不能吃，这让两米八忍不了。 　　已经拆开几个外卖包装，几样都试一圈，手臂上的疼都阻挡不住他吃东西的心，“害我们能花钱买这么多吃的？买把刀子找上门不便宜吗？” 　　歪理说的义正严辞，居然还让江绾觉得挺有道理。 　　几分钟后，外卖之谜揭晓。 　　两米八的手机狂响，吃饭皇帝大，他接起来直接开免提放到桌上，继续吃。 　　“我是秦淮。”电话那端有些嘈杂，“我给你们点了外卖，送到了吗？” 　　“送到了，谢谢！”江绾礼貌回应，瞪一眼只顾吃的两米八。 　　“你是江绾吧！”秦淮的声音在电话里听来有些低沉，“抱歉，原本想请你们到家里做客。顾白遇到麻烦，实在抽不出空来。而且现在撞白事，不好请你们吃饭的，等家里事情处理好，请你们一定赏光。” 　　初次见面是在派出所门口，还遇到这样的事。 　　任何人都会把这样的话当成客套，况且他们还是收过报酬的。 　　谁知道，秦淮居然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他说话很真诚，做事也是，不然何必点这么一桌东西来？ 　　“不用不用，您先忙吧！”江绾有些不知道怎么应付，苦思冥想，“顾白心情缓过来没有？让他注意休息。” 　　典型的客套话，没诚意且不走心。 　　“谢谢你关心。我会把话带到的，那改天再联系，你们遇到什么麻烦的话随时可以找我。” 　　秦淮说话的语调很缓，为人处世周全有礼数，听起来很舒服。 　　不过终究是长辈，挂断电话的时候，江绾只觉得有个太客气有礼的长辈实在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倒也说明他十分在意顾白。 　　“你是怎么问出顾白心情缓过来没有这句话的？”柴飒拆餐具吃饭。 　　“怎么了？问候一下有问题？”江绾不明白。 　　“一个小时前，顾白去领顾鑫均的遗体，现在人在殡仪馆。听说不少网络主播乱八七糟的围那儿，还有人在那儿喊杀人犯儿子，但凡你多关心一点，也不至于问出这句话。”柴飒白他一眼。 　　“有这事儿？”江绾的视线移向两米八，没听电脑小神童说呀！ 　　“嗯，里三层外三层。”一句话表明两米八知道这事儿。 　　还十分嫌弃的埋汰她，“刚刚电话里都说白事了，你还问人心情缓和没有？爹尸骨未寒啊，当儿子就是心情缓和了也不能对外说吧？你倒好，问得问题比网上那些营销号都凶残。” 　　江绾觉得说多错多，埋头吃饭。 　　这不表示两米八和柴飒会放过她。 　　“大碗，这些菜是秦淮点的，秦淮……顾白是他最爱女人的儿子，你好意思吃饭？” 　　“丧良心，这都吃得下去，换我这会儿已经去给顾白磕头了。” 　　“飒飒，磕头不至于吧！” 　　“至于，当然至于，这一桌子好菜，小没良心这么不关心米饭班主，下次秦淮肯定不会再点。” 　　“哇，那是要去磕头的！你现在胃口不得了，大碗，这是第二碗饭吧？” 　　他们说他们的，江绾吃自己的，这两天她已经发现了，两人找尽机会和她说话。 　　无论是埋汰也好，还是东拉西扯，总之一直和她说话。 　　锦溪镇的时候就发现他们两对自己不一样了，以前是照顾女同事，很多事情和话都带着疏离。 　　她不说话的时候，他们也不多问，谨守同事之间的社交距离。 　　现在不同了，她成为他们之中的一份子。 　　埋汰互怼只不过是直男关心人的方式，怕她一个人憋着胡思乱想。 　　真是愚蠢又可爱的直男。 　　两人埋汰的正起劲，两米八的手机响起来，又是个陌生电话…… 　　不会又是外卖或者快递吧？ 　　接起来按免提，两米八“喂”一声，等着对方说话。 　　“喂？喂……”一个女人的声音传出来，听起来有点不悦，“喂？能听到伐？” 　　“能听到，你讲。”两米八答应一句。 　　“能听到是伐？我跟你说呀～我这里有个事情要委托你们查的呀～” 　　女人说话尾音拉长，带着微微上扬的拐音，语气不太友善，听来第一感觉是个难伺候的主。 　　“捉奸啊？不接！” 　　两米八的话让江绾瞪大眼睛，这也太直接了吧！ 　　“哦哟～你在说什么啦？我收到恐吓信呀，想找你帮我查一下的呀～” 　　恐吓？ 　　三人皆是一愣。 　　“你说说具体情况。”两米八语气认真起来。 　　“电话里不好讲的呀，方便碰面讲伐啦？” 　　“你在哪里？” 　　“我现在在尧城呀，你到底接不接这单生意的啦？” 　　“接，但我这儿接委托要先给定金。” 　　“钱不是问题的，那你尽快来尧城一趟，我们当面谈。你加个微信，我把定金给你。” 　　几句话的功夫，两米八在微信里和人谈好价钱还收到定金，新委托到手。 　　他连票都查询好了，“飞机两个多小时，高铁十个小时。” 　　说完，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十个小时？屁股都坐麻掉，我们飞机去，有票，晚上八点的飞机，不延误的话十点半前左右到。” 　　夜晚的盛江市很美，江绾没心思欣赏，背着双肩包还拖着行李箱飞奔向地铁站。 　　坐在车厢里，突然发现好像和他们俩在一块儿的时候比较开心。 　　原以为自己这几年早就练就一个人，没想到和他们相处没多久，有些不适应独自一人。 　　果然，适应温暖和开心要比适应孤独容易很多。 　　「江绾：地铁上，你们呢？赶得及吗？」 　　两人都没有回消息，看来还在收拾。 　　拿着手机，习惯性的给哥哥发消息报平安，三年来都是这样，聊天不多，但会让他知道自己去向。 　　「江绾：尧城，新案子。」 　　那头没有回，她也已经习惯，想了想把消息复制黏贴，发给席泽辰一份。 　　不知道为什么，席泽辰让她感觉到离哥哥很近，像是另一个哥哥，或许是他和哥哥很要好的关系吧！ 　　「席泽辰：一切小心，随时保持联系。」 　　他回消息很快，江绾轻点几下手机回一个：好！ 　　站台上路人行色匆匆赶路，她恍惚想到哥哥，又给席泽辰发去消息。 　　「江绾：这几天，他有联系你吗？」 　　「席泽辰：没有，应该是又关在画室里画画，放心，他很好，没有危险。」 　　「江绾：那就好！」 　　地铁很快把她送到机场，没多久，柴飒和两米八先后赶到。 　　两人呼哧带喘满头汗，打打闹闹的办理行李托运，不长的路程，怼了不下八百句。 　　看着他们俩，江绾莫名觉得心安。 　　“发什么呆？过来呀！”柴飒站在登机口冲她招手。 　　“大碗，快呀，挣钞票去！”两米八催促。 　　江绾回过神，看着他俩不自觉扬起笑，快步走向他们。 　　“同城新闻看了没有？”两米八在一旁絮絮叨叨，“顾白这小子有种哈，说等丧礼办完，顾鑫均的所有遗产全部捐出来，在锦溪镇建一所以青鸟为名的小学和艺术馆。而且等画展结束之后，顾鑫均收藏的画都会拿出来拍卖，所得会用来修缮青鸟先生的故居。这一波让网上好多人都闭嘴了。” 　　“所有？”江绾咂舌，顾鑫均的资产可不少，顾白这个决定真是挺有魄力的。 　　柴飒加入话题，“他很有商业头脑，原本顾鑫均的资产就轮不到他管，他自己挣的够多，现在索性把遗产捐出来，不仅和顾鑫均割裂开，还能扭转他自己的形象，网上对他和画展的抵触明显少了，就他这头脑，迟早能把钱挣回来。” 　　“有钱人的世界，我们不懂也管不着。还是关心我们的新客户吧，有没有她的基础资料？”江绾问两米八，飞机上无聊，正好看资料。 　　谁知两米八神神叨叨来一句，“没有，这女人贼保密，非要见面聊，什么都不肯说。” 　　【??作者有话说】 　　换中午更新，会不会多点人看？ 　　最近开始看老电视剧 　　第N次刷陀枪师姐 第65章 恐吓 　　◎尧城◎ 　　尧城, 是座历史悠久的城市，这里出过许多口口相传的诡异传闻。 　　据说这地方随便抓个小孩儿都能给你说段邪门故事，比较偏远的乡镇很迷信, 非常不欢迎外来人。 　　以前尧城发展的并不好，不是因为不发展, 而是工地里总出事, 烂尾楼很多。 　　工程烂尾的多，那地方自然越来越荒凉。 　　这几年, 尧城倒是发展迅猛。 　　多亏这儿建了个很大的影视基地，剧组来拍戏的多, 自然带动粉丝往这儿跑, 渐渐发展起来。 　　要说尧城最多的店，当属恐怖密室, 加上这座城市本身就不缺噱头, 特意赶来这里旅游玩密室的人还真是不少。 　　飞机飞多久, 两米八就说这些乱八七糟的奇闻轶事多久。 　　要是中途能跳机, 柴飒早远离他了。 　　柴飒天不怕地不怕, 就怕鬼鬼怪怪, 这种故事听不了一点儿。 　　在第八百次想把两米八的嘴缝起来的时候，飞机终于平安降落在尧城机场。 　　几乎是第一个站起来拿背包, 迫不及待想要离这个小犊子远一点儿。 　　“我还没说完, 你让人家先走, 咱又不急。”两米八明知道他害怕，还越讲越来劲。 　　“你是不是没念过书？六合之外存而不论, 不知道吗？而且这就是封建迷信, 根本不存在的东西。”柴飒说得特别正气凛然。 　　要不是两米八和江绾早知道他怕鬼, 真就被他这种自我洗脑式的壮胆说词给骗过去。 　　两米八哪里有这么好糊弄, “待会儿下机，咱先讲讲规矩，这地方规矩可大，住酒店都是有讲究的。” 　　“你快闭嘴吧！”柴飒焦躁起来，恨不得把他打晕。 　　排队下机的人一点一点往外挪动，经过一排座位的时候，有个老人家起身走出来。 　　柴飒停住脚步，让老大爷先走，自己则跟在后面。 　　“真有规矩的，得先敲门，没怪声才能进门……”两米八还在继续，要 　　不是两人之间隔着个江绾，他恨不得贴到柴飒后背上，趴耳朵边好好吓吓他。 　　“你信不信我打死你？”柴飒很闹心，特别闹心，“不信谣不传谣。” 　　身前的老大爷突然转身，柴飒差点儿没撞上他。 　　老大爷满头白发，皮肤看起来顶多四十来岁，双目炯炯有神。 　　柴飒甚至觉的他可能是头发白的早，并不是老大爷，看脸最多是个大叔。 　　“小伙子，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老大爷说话了，嗓音沙哑苍老，听起来像有七八十岁。 　　柴飒不禁身子后仰，想离他远一点儿，他总觉得后脖子凉飕飕的。 　　老大爷说完转身往前走，因为耽搁了一会儿，前面的人走远，老大爷背着手，步子沉稳。 　　“大爷教你做人，听着点儿。”两米八抻长脖子凑到边上，小声取笑。 　　柴飒没搭理他，快步走出机舱，恨不得用跑的，只求离说胡话的两米八远一点。 　　“你们去等行李，我去个洗手间，待会儿找你们。”两米八和他们分开走，拐进洗手间。 　　片刻的宁静，让柴飒觉得世间美好，脚步都轻松不少。 　　两人站在一起等行李，江绾四处张望。 　　“找什么？” 　　“刚才的大爷，一下没注意就不见了。” 　　柴飒觉得自己多余问，两米八一直在边上叨叨的时候，这丫头丝毫没有制止，在边上笑得没心没肺，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飞个白眼给她，表示不想搭理她这种问题。 　　这个眼神，江绾就知道他想岔了，“对于你吓到花容失色这件事，我确实抱有极大兴趣。” 　　“谁花容失色？在国外长大就是中文不好，老祖宗的东西好好学，别尽学洋文。”柴飒回嘴。 　　“别扯远，我想看那个大爷是因为觉得有点怪，刚才你挡前面，我没看清想再看一眼而已。”江绾没好气的撇他一眼，“这还得多亏你让我们多观察路人，我一眼没看清才想多瞅一眼。” 　　话音刚落，就看到两米八像是身后有狗撵他似得蹿过来。 　　柴飒不想看，这货八成又要起幺蛾子。 　　果然，这货一张嘴就来一句，“我要有血光之灾了。” 　　就知道他没憋什么好屁。 　　柴飒打定主意当作没有听见，不问他，自然变不出什么戏法。 　　天，往往不随人愿。 　　狼的身边总有狈，才能凑成狼狈为奸。 　　“什么血光之灾？”名叫江绾的狈开口了。 　　两米狼迫不及待接话，“刚刚的大爷，我在洗手间遇到，他和我说，近日有血光之灾。” 　　柴飒终于等到行李，不用再听两人瞎说八道，拉着行李箱迈开长腿往机场外走。 　　落在后头的两人和他没差多少，拿上行李走在他一步远。 　　距离刚刚好，看起来像是不认识，又恰好能让柴飒听到他们聊天。 　　“真的假的？”江绾不信这些，“瞎说的，不用理。” 　　“那怎么行？大爷看起来像是世外高人的样子，绝对有点儿本事在身上。”两米八其实心里也不信这些，但为了难得抓到机会吓唬柴飒，可谓是不遗余力。 　　没办法，前几天操练实在太狠，手臂和小腿还在隐隐作痛。 　　逮到的报仇机会不好好把握，怎么可能？ 　　“看样子确实挺唬人的。”江绾有一说一，刚才自己都想多观察一下那大爷。 　　年轻又苍老的矛盾感在他身上展现到淋漓尽致。 　　“我最近可得注意，大碗，保护我呀。”两米八尽力做出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 　　但演技不足，看起来颇为好笑。 　　江绾憋笑，“放心，老柴在呐，有什么他冲第一。” 　　“你说他？就他这老鼠胆儿，今天酒店还没定，要不咱定个传闻闹最凶的酒店？”两米八光是想到万一能听到飒飒尖叫，抱头鼠窜的样子就乐到不行，真想订那酒店试试。 　　“大爷算挺准的。”柴飒终于搭理他，扭头看他，“大爷肯定是知道待会儿你就要死我手里。” 　　两米八相当鄙视的“哼”一声。 　　跨出机场，迎面而来是一阵大风。 　　“比盛江凉快好多。”江绾觉得挺舒服，舒展手脚，活动肩颈，一副准备大展拳脚干活挣钱的模样。 　　确实挺舒服，柴飒拉下口罩深呼吸两下，他们随时可能在户外工作，气温舒服当然是好事。 　　两米八突然从背后贴上来，幽幽开口，“阴风阵阵——你们……不觉得冷吗？” 　　这一下，柴飒再没有客气，微微侧身，抬手抓住两米八的手臂，侧步弯身…… 　　江绾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身侧带起一阵风，两米八在空中画下一道优美的弧度，整个人摔到地上，后背着地…… 　　一记非常漂亮的过肩摔。 　　“卧槽……”两米八咒骂一句，摔在地上不见窘迫，单手一撑，利落翻身而起，顺势一拳打在柴飒的肩膀。 　　打中反而让他整个震惊住，有点呆的看着柴飒，“为啥不躲？” 　　“躲了你没完。”柴飒白他一眼。 　　机场外面，不想整出大动静。 　　柴飒把口罩重新拉上，有点后悔刚才的冲动。 　　不少人冲他们几个张望。 　　两米八摸出口罩戴上，顿时一身正经，假装刚才被过肩摔在地上的人不是他。 　　反应最快的还是江绾，两米八落地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他们几大步，当自己是路人。 　　三人没有交流，但都有相同的想法，尽快离开这里。 　　事先，两米八查询过只要飞机不晚点，赶得上最后一班地铁。 　　他的想法是叫车这事儿不用着急，只要愿意等，总会叫来车的。 　　还是追求个刺激，看看能不能赶上末班地铁。 　　事实证明，没赶上。 　　准备去排队等出租车的时候，他们看到那位很不一样的大爷从机场出来，没有行李，有个人点头哈腰极为尊敬的将他往边上停着的一辆豪车引。 　　上车的时候，大爷直直看过来，目光沉沉，随即低头弯腰钻进车子。 　　车子行驶经过三人的面前，黑色的车膜让人窥不见车里的人，但他们三人都有种神奇的感觉，车里的人——在看着他们。 　　不寒而栗的感觉！ 　　等三人上出租车之后，这种感觉很快被他们抛诸脑后。 　　开始安排约见新委托人，神秘的不肯透露任何信息的委托人。 　　由两米八约委托人，那个说话很有腔调的女人对于他们抵达尧城的速度相当满意，也是完全没有料到当天就到了。 　　她发来一个定位，是市中心一家酒店。 　　出租车司机是个微胖的光头中年人，相当热情，“你们是外地来的吧？” 　　工作证上有名字，叫涂磊，后视镜上挂着个红色的小布袋，颜色有些暗沉，应该有些年头了。 　　上面绣着“平安”两字，已经看不太出原本绣线的颜色。 　　边上还有个小小的金色图案，像是一片雪花，挺别致。 　　“是的。”坐在前排的两米八随口答应一句，“师傅，去离这家酒店最近的酒店。” 　　司机不明白他的用意，但客人的要求，他没必要知道太多。 　　“要叫车的话联系我，可以加个微信。”涂大哥不遗余力的毛遂自荐，“在尧城就没有我不熟悉的地方。” 　　两米八扫码加上好友，“行，大哥，想用车的时候我们找你。尧城有没有什么比较有特色的饭店？” 　　“必须有哇，你们什么时候去？到酒店放了行李就去吗？我可以在外面等你们。”涂大哥的热情让人难以招架。 　　“不不，我们先问打听一下，晚上不一定出去。”两米八笑着婉拒。 　　涂大哥意识到热情过头，叹一口气，“生意难做，现在大多数人都是坐网约车，出租车在网上不容易接到单。” 　　“是的是的。”两米八敷衍答应。 　　谁能想到这是彻底打开涂大哥的话匣子，一直吐槽网约车。 　　到酒店的时候，他还意犹未尽，三个人下车的速度相当迅猛，堪比逃难。 　　【??作者有话说】 　　现在是凌晨两点，刷到各种美食 　　我真的馋疯了！ 第66章 恐吓 　　◎心大的委托人◎ 　　三人并没有选择直接去见委托人, 干他们这行，总要多留个心眼。 　　就近找到一家民宿，loft的房型。 　　安顿好才联系委托人。 　　电话很快接通, 熟悉的腔调透过免提传出来。 　　“看你报销的机票是两个人，对伐？” 　　“是的, 我们两个人。” 　　“你们就住这家酒店好了, 明天早上八点我过来和你们说。” 　　“……好的！” 　　“那就这样安排，你们好好休息。” 　　电话挂断, 三人满脑门子疑惑。 　　这个委托人实在是奇怪，什么都保密不说, 明明被恐吓还不紧不慢的, 这是心大？ 　　心大又找侦探？ 　　不该是催着他们尽快找出恐吓的人？ 　　行吧，花钱的不着急, 挣钱的想着急也不知道往哪儿着急。 　　按照原计划, 到委托人指定的酒店开了间房, 但是谁都没有住那儿, 挤在公寓里。 　　楼上的大床江绾一人独享, 楼下的沙发拉开是张沙发床, 两米八和柴飒凑合睡。 　　今晚闲下来，三人当然不会亏待自己, 特别是两米八在, 绝对不能亏待自己的胃。 　　先去租一辆车, 再找司机涂大哥推荐的馆子打牙祭。 　　尧城果然像传闻中那样，繁华的商业街随处可见的就是密室逃脱, 主打一个恐怖刺激。 　　三人的外型很打眼, 走在一起最显眼的还是两米八, 身高在那儿摆着。 　　主要是他还没戴口罩, 干这行惹眼并不是好事，越低调越方便跟踪调查。 　　才在商业街逛十几步，有个姑娘过来搭讪，目标是两米八。 　　“小哥哥，你好！” 　　“不好！” 　　姑娘话还没有说出口，两米八已经越过她…… 　　走开几步，江绾听到他嘟囔，“想乱我道心，没门！” 　　活该他没有女朋友。 　　不过，那姑娘显然不死心，小跑着追上来，江绾非常自觉和柴飒走近一点儿，免得姑娘误会，阻碍她的追爱之路。 　　“小哥哥，能不能加个微信？”姑娘走在他身边，仰头看着他的侧脸，眼中一片神往。 　　“不行，离婚手续还没办好，被对方抓到要说我婚内出轨，财产分割的时候很不利。” 　　随口胡诌，信手拈来，江绾差点儿没笑出来。 　　这种借口，姑娘当然不信，快步上前，直接挡到他身前，迫使他停住脚步。 　　“我只是要个微信。” 　　“我也只是不想给你。” 　　两米八连个正眼都没有给她，一副封心绝爱的模样，脚跟一转，从她旁边绕过去。 　　这次姑娘没再追过来。 　　江绾这才凑过来，“没看出来，你正经说胡话的时候还挺帅。” 　　两米八的铁砂掌直接摁住她的脑袋，话却是跟柴飒说的，“飒飒，这种眼瞎的员工你为什么让她混进来？现在才发现她眼瞎，她要报工伤的话算是讹我们吧？” 　　柴飒还真的认认真真打量她的眼睛，煞有其事的接梗，“那必然不能让她得逞报工伤的。” 　　“你们有病吧！”江绾扭头挣扎出两米八的魔掌，两人又联合起来埋汰她一个是吧！ 　　转念一想，计上心头，“不早了，我们早点儿回去吧，商铺大多都关门了，看起来阴森森的。” 　　还十分配合的搓搓手臂，身体打着哆嗦。 　　两米八立即意会，“确实挺阴森森的……哇，看到没有？刚才一个红色影子飘过去。”指着前面，编的似模似样。 　　“你们俩有大病。”柴飒翻个白眼，这种谎话唬弄小孩都不可能成功。 　　“真的，大碗，你看见没有？” 　　“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你也看见了？” 　　“哇，不会真的撞上不干净的东西了吧？大碗，快快快，咱两小心点儿。” 　　“我们俩胆子小，走后面，让老柴打头阵。” 　　两人真往柴飒身后躲，憋着坏笑看柴飒逐渐加快的脚步。 　　乐极生悲，散步消食之后，柴飒摁着他俩继续夜跑，即便已经凌晨都没有逃脱魔掌。 　　原以为出外勤可以逃避训练，事实告诉他们，想太多，柴飒必然不能放过他们。 　　既然这样，只能互相伤害。 　　夜跑完之后，有的是机会折腾柴飒。 　　这一夜，对于柴飒来说，实在太煎熬，这两人一直神神叨叨，到住处还要看恐怖片。 　　柴飒耐着性子，尽量情绪平稳的说，“明早八点，我们七点就要起来，早点睡。” 　　事关工作，两人也不瞎折腾看恐怖片了。 　　躺上床之后又起幺蛾子，要听鬼故事入睡，两米八拿着平板调试好，才踏实睡觉。 　　苦了柴飒，一整夜耳边全是一惊一乍的故事和时不时的恐怖音效声。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柴飒睡眠不足，起床气相当厉害，看谁都不顺眼。 　　这时候，两人都不会去招惹他，知道这人起床气大。 　　草草吃过早餐，柴飒比预定时间早十五分钟等在酒店大堂，而两米八和江绾则在车子里待着，并没有打算露面。 　　委托人是真不着急，约的早上八点，直到九点才来电话说现在准备过来。 　　十点刚过，酒店门口开来一辆白色保姆车，下来的女人妆有些浓，40岁左右的年纪，香槟色丝质衬衫，白色阔腿裤。 　　由于裤子的原因，看不出鞋跟有多高，难以判断身高。 　　从江绾停车位置看过去，女人的背影气场十足，昂首挺胸走进酒店。 　　“应该是这个了。”江绾通知柴飒。 　　紧接着就通过柴飒的耳机听到了女人非常有辨识度的说话腔调。 　　“是你伐？侦探是伐？”女人站在桌边打量柴飒。 　　见她站着，柴飒站起身来等她落座，顺手摘掉脸上的口罩，总得让客户认清自己模样，“是的，您好！” 　　“不好意思哦……有事情耽误了，你不介意的吧！”女人没有坐下的打算，眼里有抹惊喜一闪而过。 　　“不会。”柴飒言简意赅，“我姓柴。” 　　“你叫我桦姐就行，白桦林的桦。” 　　“桦姐。” 　　女人满意的点点头，话锋一转，质问他，“接电话的不是你呀！” 　　“那是我同事，他和我负责的工作不一样。”柴飒觉得两个人站在这儿有点热眼，提醒道：“不如我们坐下说说你遇到的事情？” 　　“这里哪是说话的地方？走吧，我们换个地方再好好说呀。”语调恢复如常，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柴飒。 　　顾客要求换地方聊，柴飒没理由拒绝，不过，他很不喜欢这女人看自己的眼神，看起来非常不怀好意。 　　两人走出酒店，柴飒跟着她上保姆车。 　　车子刚发动开出酒店，柴飒想了解事件。 　　“桦姐，说说恐吓信的事，信你带来了吗？” 　　“你急什么呀？到地方再说。”说完话，她还真把眼闭上，一副要睡觉的样子。 　　江绾和两米八远远跟在后面，柴飒开着定位，不用跟的太近，否则容易被发现。 　　和委托人的对话，两人听得一清二楚。 　　这个叫桦姐的还真不是普通的怪！ 　　哪有人收恐吓信还这么心大的？ 　　她是真的半点儿都不着急！ 　　两米八冒出来一句，“这人不会是看上飒飒，想劫色吧？” 　　别说，还真挺像的。 　　江绾脑中想到几处怪异的地方，“当时酒店大厅里人不少吧？柴飒看起来像个大学生，桦姐是怎么一眼判断出要找的人是他的？” 　　看着也不是莽撞的人，反而挺警觉的，电话里的声音和柴飒不一样她都注意到了。 　　在认侦探这事儿上，他们可没有事先和她沟通过穿什么衣服之类，都以为到地方会打电话联系，柴飒还特意拿走两米八的手机。 　　“你意思她早知道我们底细？”两米八眉头紧蹙，“我现在查查她！” 　　通常，出于尊重客户，他们不会事先查客户资料，都是客户让他们查什么他们照做，涉及到要知道客户资料的会直接问。 　　通讯设备里传来轻轻敲击声，是柴飒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和他们在沟通。 　　「别查，先看看。」 　　两米八有些泄气的合上电脑。 　　“我们别太过紧张，事先调查过我们有没有能力，对我们了解也无可厚非。”江绾安抚两米八。 　　车子经过的地方越来越偏僻，行驶将近一个小时，终于抵达目的地——影视城。 　　周围有不少民居和酒店饭馆，只不过没什么娱乐。 　　桦姐没进影视城，而是领着柴飒去到一家酒店，按环境来说是这附近看起来档次最高的。 　　「1202」 　　柴飒轻敲耳机通知他们。 　　门铃响了两下，门口传来细碎的声响，打开露出一张清纯娇俏的脸。 　　“桦姐。”说话的声音软糯，侧过身子让两人进来。 　　房间是带客厅和小厨房的，对于常待剧组的人来说，这样的环境很方便。 　　“这就是请来的侦探吗？看起来好年轻。” 　　或许是语气听来像撒娇，并没有让柴飒觉得被冒犯，看来这才是真正被恐吓的人。 　　“您好，我姓柴。” 　　自报家门也留了个心眼，桦姐一眼认出他的时候他就没报全名。 　　“你好，我叫宋可可，你可以叫我可可。”宋可可主动伸出手。 　　柴飒视线扫过她的手，“抱歉，干我们这行，身上设备工具多，不方便握手。” 　　宋可可明显愣住，随即理解的笑笑，收回手招呼他坐，“要不要喝东西？” 　　“水就可以。”柴飒坐到沙发上，耳机里传来一阵说话声。 　　“两米八，我们侦探社有不握手的规矩吗？” 　　“我们侦探社有规矩？” 　　“老柴身上带设备了？不就一个手机和一个微型耳机？” 　　“他装逼。” 竒 書 蛧 Ｗ Ｗ ω . q í s ú Ｗ à Ｎ Ｇ . c c 　　实在没忍住，轻敲几下耳机，示意他们安静点，那头果然老实了。 　　宋可可拿来矿泉水，终于坐下。 　　柴飒开门见山，“说说恐吓信的事。” 　　【??作者有话说】 　　会单身不是没有原因的。 　　凭本事单的身。 　　你们的留言我都有看，很感谢你们的鼓励！ 第67章 恐吓 　　◎恐吓信◎ 　　听到这话, 房间里安静下来。 　　柴飒心里有些奇怪，这么难以启齿吗？ 　　宋可可看看他，又看看桦姐, 欲言又止，一副不知所措的无辜样。 　　“我来和你说呀！”桦姐接过话茬。 　　顿时, 柴飒觉得脑壳有点疼, 如果是你说，车里怎么不说？ 　　现在想让当事人说, 她又抢话！ 　　“你们是什么关系？”虽然大概猜出来两人的关系，但问一句确认一下比较好。 　　“我是她的经纪人, 可可出道就是我带的呀。”桦姐特意坐到可可的边上, 安抚地拍拍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可可真的是乖, 和圈子里其他女人不一样的呀～” 　　“收到恐吓信的是谁？”柴飒看向宋可可。 　　她刚想张嘴, 就听桦姐说, “可可收到的呀, 要是查到是谁寄的, 我肯定要扒掉这人一层皮的呀～” 　　语气激动, 声音高扬直刺耳膜。 　　“信在吗？” 　　“第一封嘛我撕掉了呀～ ” 　　“你意思，收到好几次？” 　　“是的呀, 一开始我们以为是恶作剧呀。” 　　“还在的信拿来我看看。” 　　“在我这儿呀。”桦姐从包里拿出一小叠纸。 　　柴飒的内心吐槽不已, 既然一直带着, 早点拿出来不好吗？ 　　耳机里传来江绾刻意压低的嗓音，“听呼吸是生气了。” 　　“呼吸你都听出来情绪？” 　　“明显急促了两下又缓和下来, 压着火呢！” 　　“飒飒起床气是真暴躁, 平常遇到这种情况他都不带情绪起伏。” 　　柴飒真想把耳机抠出来扔地上, 然后用鞋底撵, 让他们听刺耳的噪音。 　　但他不能这样做，能做的只有接过这叠恐吓信。 　　一共五封，白纸黑字，打印出来的，没有日期和署名，只有一句话：退出娱乐圈，否则要你好看。 　　五封都是同一句话，看着确实更像是恶作剧。 　　“一共收到过几封？” 　　“七封，两封我撕了呀。” 　　“有信封吗？” 　　“没有的呀，就是这样的。” 　　“在哪儿收到的？” 　　“第一封是在粉丝送的东西里，我想着是恶作剧呀，所以嘛撕掉咯。” 　　“其他的呢？” 　　“……呃……化妆间呀、包里呀、最恐怖的一次是在房间里，就在床头柜上呀……哦哟，你想想多可怕哟……” 　　“桦姐……麻烦你让她自己说。” 　　柴飒这么一噎，桦姐脸上不太好看，“我是她经纪人呀，她什么事情都和我说的呀，我帮她说一模一样的好伐啦！” 　　宋可可在边上坐着，一脸为难。 　　柴飒深呼吸压下冒出来的火气，“我检查一下房间，没问题吧？” 　　“可以的呀！”桦姐不忘嘱咐，“她的个人物品你不能动的呀。” 　　极力克制住想把她毒哑的冲动，他在房间里检查起来。 　　桦姐明显不放心他，跟在后面，防贼似得。 　　柴飒懒得管她，检查房间的同时，脑子里分析起来。 　　不过，耳机那头的江绾像是他的嘴替，正在跟两米八分析。 　　“熟人作案吧，剧组人多，但也不是很容易混进去的吧？我对拍戏什么的没有概念！至于房间都能进，有点可怕的，这得关系很近的人吧？不然不好弄到房卡吧？查监控，调监控一看就知道。” [奇^书^网][q i].[s u][w a n g ]．[ｃ C] 　　“这个案子很轻松嘛，弄清楚房间里那封恐吓信的日期，调监控就搞定。”两米八觉得尾款已经在冲他招手，心情很放松，“宋可可的资料网上随便一查都是，细的我没查，等飒飒问清楚本人。” 　　“一个监控查下就能搞明白的事情，暂时不用这么麻烦。”江绾也觉得这起恐吓事件并不复杂。 　　两米八拆袋零食嚼吧起来，开始扯闲篇，“大碗，酒店的房门锁对你来说是不是很容易就能开？” 　　“没开过。”江绾实事求是，“要是想开，应该不难。” 　　“大碗真棒！” 　　为了让自己耳朵清静，柴飒敲敲耳机，示意他们：房里没有针孔摄像头。 　　“送到房间里的这封恐吓信是几月几日收到的？”柴飒重新坐回沙发。 　　桦姐照旧是宋可可的发言人，“就在昨天早上呀，要不是这封信，我一直都当成是恶作剧的呀，放在床头柜上，这真的太可怕了呀。” 　　“调过酒店监控吗？” 　　“我和你说呀，这里是影视城。影视城你晓得伐？这家酒店能有这么多明星入住，不是因为其他的，是因为这家酒店里没什么监控。这里只有酒店大堂、电梯和每一层的电梯口有监控，进出的都是圈里人，出来进去哪个房间的，不好让人知道的呀。”桦姐斜睨他一眼，“能调监控还用得着找你呀？” 　　这是真出乎意料，原本以为很容易搞定的事件，难度不就增加了！ 　　“电梯口不是有吗？起码能知道当天都有谁来过这一层，注意排查。” 　　一个摄像头而已，两米八看起来很快的。 　　“这里调监控很麻烦的，酒店里的人要怕的呀，就怕调监控的都是借口，实际上是用来明争暗斗的呀！” 　　“你们没想过报警吗？”虽然报警就没他们侦探的事儿，但柴飒还是没有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 　　“我们可可是女明星，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状况，万一报警事情闹大，对她不好的呀。” 　　桦姐口干舌燥，喝点儿酸奶接着叨叨，“你是不知道呀，先查，你先查呀～到时候在想办法处理呀！” 　　说着说着，她是彻底放开了，比手画脚，“我跟你说呀，你只要把人查出来，这事情跟你就没关系了呀，你好好查，价钱不是问题的呀。” 　　“这间房的房卡，是你自己收着的吧？”柴飒问得是宋可可。 　　她点点头，来不及张嘴，桦姐又是一顿输出，“房卡肯定是她自己收着的，但是小李帮她拿东西要进来的呀，哦——小李是她的助理，我让她出去买东西去了，请剧组喝东西呀。” 　　看一眼手机，眼里闪过一抹严厉，“哦哟，现在还没回来，她是又在偷懒是吧？年轻人就是不尽心的呀，可可你听我的，炒掉她呀，我给你安排呀。” 　　“别，桦姐，小李挺好的，我让她在剧组里待着，她对演戏也有兴趣，我让她多看看，她不是偷懒。”宋可可终于一口气说一长串话，着急的为助理小李解释。 　　不难看出，宋可可和助理小李关系不错，起码三人之间，她更亲近那个到现在还没有露面的助理，而不是经纪人桦姐。 　　“有没有和谁闹不愉快？” 　　“怎么可能？我家可可很乖的呀，不会和人闹不愉快的。” 　　柴飒盯着宋可可，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点头，默认桦姐的说法。 　　这样的问话实在没有太多的意义，柴飒打算先想办法弄到监控再聊起他。 　　“宋小姐方便加个微信吗？”柴飒拿着两米八的手机，准备用事务所的微信加人。 　　谁知道桦姐直接拒绝，“我有你们微信的呀，有什么事情和我说好了呀！你不明白的就问我，可可的事情我都知道的。” 　　柴飒沉默几秒，拼命压住火气。 　　以失败告终，火气没压住。 　　“桦姐，我实话实说，这起案子熟人作案的概率非常高，你懂吧？”柴飒语气严肃。 　　“啊？熟人？”桦姐思索片刻，脸上逐渐愤怒起来，“是小李是吧？我就知道……这丫头不对劲，鬼鬼祟祟的，每次见到我都是贼头贼脑的呀，哎哟，真是抓了只老鼠进米缸！我马上就开除她……哦哟，气死我……” 　　“桦姐，桦姐……”柴飒出声打断，“我没说小李，我的意思是熟人作案，宋小姐身边的人都值得怀疑，包括你，这样明白吗？” 　　“我？怀疑我？”桦姐一副快被气晕的夸张模样，“这种话你是怎么说出口的呀？我多疼可可呀……可可呀，你别信他说的呀……这种人看着就没本事的呀，滚滚滚……这种侦探靠不住的呀。” 　　别看她个头不大，力气倒是大，把柴飒从沙发上拽起来，边骂边将他往门口撵。 　　当然，柴飒相当配合，走出去的同时，扔下一句，“定金我们可是不退的，确定不用我们调查是吧？” 　　别以为给钱就是上帝。 　　平常你还能当上帝，遇上没睡够的柴飒，上帝都不好使。 　　“我现在要你滚……”桦姐一把将他推出去，顺手关门。 　　看来气得不轻，隔着门板还能听到她那高人一等的音域，尖尖细细带着尾音。 　　她心情不好，柴飒倒是心情不错，去搭电梯的脚步异常轻松。 　　“这就结案了？”江绾光是听着也觉得桦姐烦，白跑一趟尧城？有点不甘心。 　　两米八不同意她的说法，“怎么能说是结案？这叫被炒鱿鱼。” 　　“你看起来很开心？”江绾咂舌，觉得不可思议。 　　炒鱿鱼还这么开心？ 　　这两位老板对挣钱不是一向最有兴趣的吗？ 　　撞哪门子邪？ 　　尧城真这么邪门？ 　　让这两人转死性？ 　　柴飒走出酒店，刚上车，手机响起来，是桦姐来电话。 　　接电话的同时，顺手开免提。 　　“我跟你讲，你立马给我滚蛋，钱退给我，什么事情都没做想白拿钱，你就是骗子，晓得伐？” 　　【??作者有话说】 　　老柴：睡眠不足，你们两个人聊天小声点 　　两米八：不同意 　　大碗：附议 第68章 恐吓 　　◎混进剧组◎ 　　知道什么叫村头两泼妇吵架吗？ 　　桦姐一个人骂出这种气势, 可见火气之大。 　　“你听到没有呀？跟我装信号不好，听不到不说话是吧？没有用！” 　　不是他们不想回话，实在是插不上嘴, 电话接起来的5分46秒里，骂人居然一点缝没给人留。 　　多亏她的腔调听来很有意思, 不然在她张嘴的那一刻, 电话已经被挂断。 　　后来没挂，完全是因为三人都好奇她能骂多久？ 　　事实证明, 六分钟——她得歇会儿，现在正呼哧呼哧喘气。 　　“讲完啦？哦哟……这就讲完啦？我还以为多能讲的呀, 就这点水平呀？”两米八捏着嗓子学她的腔调。 　　“你个小……” 　　还没说完, 两米八手指一点，电话挂断, 笑得没心没肺, “啀——不让你骂完, 憋死你。” 　　桦姐哪里肯甘心？ 　　接连打电话过来, 只不过没人搭理她, 把手机静音甩一边, 让她打个够。 　　“咱真不管啦？”江绾不知道两个老板的安排，光是想到沉睡的夜晚, 有人偷摸溜进房里把恐吓信放到床头就寒毛直竖。 　　柴飒不说话, 往后座一躺, 双眼一闭，整个人弥漫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这是起床气还没过？ 　　都好几个小时了！ 　　江绾非常识相, 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提建议, “你们要是真不管, 咱帮着她报个警吧？也算是做到该做的！” 　　“噗——”两米八嗤笑出声, 那双看路边垃圾桶都带着魅惑的狐狸眼满是取笑，“大碗，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真不管早让你开车了。” 　　昂——这样的！ 　　虽然被耍，但他们没有不管，挺开心。 　　“收恐吓信的是宋可可，我们收了定金，真不干也得她来说，即便这钱是那个叽叽喳转给我们的，也不是她说不让我们干就不干的。”两米八解释明白，冲酒店努努下巴，“你先盯着，我弄监控。” 　　这话很明白，两米八准备黑进酒店监控…… 　　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没多大一会儿就弄到手。 　　头大的开始，真跟叽叽喳说得那样，每层楼只有一个监控，恰好能看到两架电梯进出状况。 　　要命的是连安全楼梯进出都瞧不见，看不到走廊的监控，排查已经非常困难，要是人从安全楼梯上来，排查这层的监控等于无用功。 　　谁干坏事儿不避监控？ 　　挑衅的罪犯和傻子！ 　　只能祷告写恐吓信的是这样的人，否则难找。 　　江绾和两米八觉得脸有点儿疼，刚才还大言不惭觉得拿到监控等于结案…… 　　现在，傻眼咯！ 　　盯梢这事儿吧，枯燥的很。 　　江绾正想去买饭回来随便凑合一顿，恰好看到宋可可出来。 　　本人比网上的照片看起来更瘦，素颜看起来更加显年轻。 　　穿着白色短袖和牛仔短裤，头戴鸭舌帽，肩上背着个黑色大包。 　　青春洋溢，露在外面的手臂和双腿白到发光，站在人堆里都看出与普通人的不同。 　　不愧是女明星。 　　宋可可没有架子和排场，独自一人步行。 　　“七封恐吓信还敢一个人走？青天白日也不是这么个胆大法。”江绾嘟囔一句，从后座拿一顶鸭舌帽戴上，下车跟人兼保护。 　　边走边摸出口罩戴上，顺手弄好入耳式的微型耳机，落后宋可可五六步远不紧不慢的跟着。 　　走没几步，她发现宋可可并没有看起来那样胆大，时不时观察四周，好几次扭头的时候差点发现江绾。 　　还是有警惕心的，虽然作用不是很大。 　　江绾愈发放慢脚步，隔开大段距离，酒店和影视城的入口并不远。 　　看宋可可进去的状况，才反应过来，进影视城要工作证或者买票。 　　“帮我看一下票的状况。”江绾小声说一句。 　　“稍等。”十几秒之后，两米八再次开口，“票只能参观没有拍摄的地方，拍摄区域凭票只能在外头瞧着，我帮你买票，进去之后再想办法。” 　　“不用。”江绾盯着迎面走过来的三个人，显然是影视城的熟面孔，和门口查工作证和验票的工作人员贼熟。 　　最重要的是，其中一个的工作证在口袋里放着，另外两个看起来根本没带工作证。 　　在两米八问“为什么不用”的时候，江绾已经从那人口袋里拿到工作证。 　　经过门口工作人员的时候，泰然自若晃晃手里的工作证，根本没给人看清的机会，已经走进大门。 　　“正好看到出来的人里有工作证，借用一下。” 　　“哇……不愧是神偷后人，手法真利落。” 　　“我并不觉得骄傲。” 　　江绾随便应付几句，看着手里的工作证，样式简单，透明塑料壳套着一张卡纸，上头只写着剧组名称。 　　这就麻烦了，看来拍摄的剧组还不好进，万一不是同剧组估计得想其他办法混进去。 　　影视城很大，进来之后，将近走一刻钟，宋可可走到地方。 　　和工作人员熟门熟路的打招呼，然后走进一个很大的遮阳篷。 　　江绾正在愁怎么混进去？ 　　脚步却未停，往里走…… 　　没人检查，也没人拦着，可以说是畅通无阻。 　　这么容易就混进来？ 　　岂不是谁都能进剧组？ 　　耳机那头的两米八也有同样的疑惑，“这么容易，谁都能混进去放恐吓信。” 　　这一点，江绾没有异议，但要到房间床头柜上放恐吓信可不容易。 　　即便很容易混进来，目前她还是觉得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更高。 　　两米八突然有不一样的想法，“大碗，你是不知道私生饭有多疯狂！毕竟是女明星，想想私生粉的可能性。” 　　也对，江绾的脑子转过弯来，还是第一次接触演员这样的行业，她懂得并不多。 　　遮阳篷里并没有宋可可的影子，不少群众演员穿着古装正在休息。 　　或坐或站，并不太讲究。 　　脸上写满疲惫，眼神却格外明亮，看得出来很多人热爱这份职业。 　　再往里走是演员的化妆间，门口墙上贴着的纸上写着名字。 　　宋可可的化妆间并不是单独的，还有两个女演员和她共用。 　　苏沐冉和夏栀。 　　拿出手机对这张写着人名的纸拍照，打算发给两米八查查…… 　　“喂，这里不能拍照的。”一个男工作人员呼喝一声，气势汹汹走过来，“你懂不懂规矩？” 　　能屈能伸，江绾立即道歉，战战兢兢地鞠躬，“对不起，对不起，我新来的不懂规矩，下次不会了。” 　　道歉的态度诚恳万分，工作人员却不好唬弄，“你负责什么的？” 　　“嗯？”不好拿工作证出来，怕穿帮，只能尽量低着头用帽檐挡脸，随口胡诌，“我今天刚来的助理，对不起哈，不懂规矩，大哥对不起。” 　　“手机拿出来看看。”工作人员要检查她的手机。 　　江绾的手机相册里没什么秘密，拿着把相册点开给他看，“我只是拍一下明星化妆间门口，想尽快熟悉环境。” 　　没看到其他的照片，看起来真像她说的那样。 　　“老实待着不要乱冲乱撞，丢工作哭都来不及，别拍了。”工作人员没再多说，扭头去忙。 　　见人走远，江绾看一眼化妆间，冒然进去肯定是不现实的，找个阴凉地方远远看着化妆间的门口。 　　托各种平台新闻推送的福，苏沐冉的名字，江绾并不陌生。 　　八卦里的常客，出道没多久，爆出来的料几乎没有说她好的。 　　说她臭脸脾气差，架子大不好相处，片场耍大牌…… 　　好像有她在的工作场合，总会有这样的传闻闹出来。 　　不过，长得是真好看，那些路人刻意死亡角度偷拍的照片，颜值依旧耐打。 　　至于另外一个叫夏栀的，实在没印象。 　　手机搜索她，照片看着是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儿，现在还是电影学院的学生，新闻并不多，算是个不太有水花的新人。 　　三个女孩儿完全不同类型，很好奇这样的三个人凑在同一个化妆间是怎样一个场面？ 　　再次见到宋可可的时候，她已经换上古装扮相，白衫墨发，一看就像是名门正派出身的女弟子。 　　边上有个小姑娘肩上背着大包，是宋可可背来的那一个。 　　一手撑伞帮宋可可遮阳，另一手拿着小电扇帮她吹风，亦步亦趋的跟着往拍摄地走。 　　拍摄的地方架设着很多摄像机，各种工作人员奔走在片场，却很少发出声响，走路说话都放得很轻。 　　耳机那头传来柴飒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桦姐出酒店了，我去跟，两米八会在这里开间房给你当支援。” 　　两米八欢快的说话声传出来，“大碗，放心，我罩着你。” 　　支援不支援的问题，她并不太在意，更在意的是桦姐作为宋可可的经纪人，宋可可去拍戏，她一个人在酒店干啥？ 　　进出有司机和配车，排场和派头都很足，看起来她比宋可可更像明星。 　　这问题没让她想太久，因为她好端端站在角落里，自认没有影响到任何人，却无缘无故被人怼了。 　　“走开，别挡我路。” 　　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嗓音好听却语气不善。 　　回头看到一个黑红配色古装衣裙的美人——苏沐冉。 　　容貌艳丽，气质清冷，不得不说，这张脸近距离看，美得更加惊人。 　　或许是江绾惊艳的目光太过直白，苏沐冉秀眉微蹙，显然不乐意这样直勾勾盯着她看。 　　“让你走开，别挡路。”重申一句，语气比刚才更加不耐烦。 第69章 恐吓 　　◎片场◎ 　　这样的语气, 听在江绾的耳中实在是挺刺耳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侧身让路。 　　苏沐冉却没有动，江绾不明所以, 对上她的眼睛，目光非常冷…… 　　“我让你让开。”苏沐冉往前走一步, 意思很明显, 让江绾退出去。 　　江绾压压帽檐，压下火往后退出这条小道。 　　这里盯人真的很好, 两边叠着箱子，人少别人注意不到, 还能看到片场里的拍摄情况。 　　箱子中间留出来的这条小路, 两个人侧身完全可以走过去，谁让人家是大明星呐, 只能先让她过。 　　往后退出小路。 　　苏沐冉还是没动, 江绾这就不明白了, 还不行？ 　　“哼, 别让我再看到你站这儿。”苏沐冉扫过她一眼, 转身准备原路返回。 　　这个举动让江绾整个人恼火起来, “你几个意思？” 　　苏沐冉脚步一顿，扭头看她, “意思？意思是我不愿意看到你站这儿, 影响我拍戏, 滚远一点。” 　　态度恶劣，话还难听。 　　耳机那头传来两米八的叫嚣, “揍她, 照她脸给两巴掌就老实了。” 　　这里的人不多, 并没有多少人关注这边, 认真的说，对这个提议江绾是心动的。 　　加上两米八在耳机里拱火，确实想动手。 　　“再让我在这里看到你，信不信让你不用来开工？”苏沐冉扔下一句，没再理她，直接往拍摄区域走。 　　江绾没动手，让两米八很失望，“说好的暴力呢？剪刀脚不会使了？” 　　“大庭广众的，不合适。”江绾叹一口气。 　　“行，黑灯瞎火的时候找机会套她麻袋。”两米八替她决定。 　　江绾没在这事上多纠结，只是想到往上关于苏沐冉的传闻，原来八卦并不是空穴来风，事出都有因。 　　还真是没写错她，脾气臭的要命。 　　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江绾没再原地站着，拍戏这事儿没那么快收工，不如在剧组打听一下消息。 　　转身走出来找机会，看到夏栀走进来，看服装扮相是个不谙世事的富家小姐，笑起来有酒窝，眼眸透着古灵精怪，特别可爱。 　　擦肩而过的时候，还对她点头致意，看起来是个极好相处的人，起码比苏沐冉脾气好。 　　片场打听消息比其他地方容易，都不用开口，往遮阳篷底下一坐，听着休息的群众演员聊八卦，戏外精彩过戏内太多。 　　夏栀、苏沐冉和宋可可在这部剧里都不是女主角，按照她们在圈里的咖位来说，能有这样角色算是不错的。 　　江绾不懂这些，但是她觉得这部剧的导演挺有眼光，光是这三个女人的扮相，还没演已经能感受到她们角色的魅力。 　　名门正派却不知江湖险恶的宋可可； 　　不知天高地厚的富家小姐夏栀； 　　杀人不眨眼的反派势力苏沐冉。 　　江绾第一感觉她们三人是这样的角色，有一说一，最吸引眼球的是脾气差到爆的苏沐冉。 　　她的脸加上扮相，都能想到她在戏里冷冰冰要人性命的狠辣，很有张力的角色。 　　三个女人一台戏，凑到一起，关上门都是话题。 　　“前几天她们还吵架。” 　　“哪儿是吵架，苏沐冉骂她们两个。” 　　“好像谁把她手机碰掉了……” 　　“是啊，我也听到了，在说什么手机。” 　　“有她在，大家还是打起精神来吧！免得被骂。” 　　“她到底有什么后台？名气不大，脾气这么差，居然还有剧组要用她！” 　　“可能走的就是这样的人设，反正黑红也是红，所有人都知道她脾气差，哪天突然好脾气更容易有话题。” 　　“谁知道呐，反正咱没有她这么命好。” 　　江绾只是在一旁静静的听着，越听越觉得苏沐冉的人品有问题。 　　这人真不是普通的难搞，戏份不多，花样百出。 　　拍戏的进度并不快，因为宋可可一直不在状态，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她不停和工作人员道歉，导演也是个暴脾气，在众多人面前把她教训过一顿。 　　当中脸色最臭的还要属苏沐冉，和身边的助理说话。 　　“也不知道在搞什么，不会演就别演，浪费所有人的时间，有道歉的功夫不如好好演。” 　　话说的很难听，声音不是特别大，但是在场的人都能听见。 　　这无疑让宋可可更加难堪，红着眼眶，怯生生的道歉。 　　“对不起！” 　　这三个字刚说出去，想到苏沐冉的话，觉得这三个字都显得很尴尬。 　　“休息五分钟。”导演带着无奈喊一嗓子。 　　宋可可用最快的速度冲出去，回化妆间补妆之余，也调整一下情绪。 　　江绾有点同情她，收到恐吓信本来就心神不宁，也不能解释。 　　这种心态下工作，进度缓慢。 　　话说回来，苏沐冉的脾气真是臭得可以。 　　化妆间里没什么人，跟着苏沐冉跑回来的还有她的助理小李。 　　江绾进不去，只能远远地看着。 　　休息时间只有五分钟，苏沐冉和夏栀并没有回化妆间，而是待在那儿看剧本。 　　在江绾觉得宋可可有点惨的时候，柴飒那头传来消息。 　　桦姐离开影视城之后，直奔机场离开尧城。 　　江绾腹诽，不是很疼宋可可吗？遇到这样的情况，人走了？ 　　另外两人和她有同样的疑惑，按理来说，真心疼宋可可，不陪在身边，也该重新找侦探吧？ 　　或者，报警也行，总比把她一个人甩片场里好。 　　哦，不对，还有一个人，助理小李。 　　好歹算不上是孤零零。 　　五分钟的休息时间过得很快，宋可可重新回到片场的时候，状态好很多，丝毫看不出刚才还整个人失魂落魄的痕迹。 　　要不说还得是演员，一旦进入状况，像是完全变一个人，拍摄进度顿时快上很多。 　　阳光躲进云层，天色很快暗下来。 　　片场依旧热火朝天，丝毫没有要收工的意思。 　　剧组上下已经很习惯这样的情况，忙著架设机器，准备赶拍夜戏。 　　宋可可晚上不用拍夜戏，但却没有走，和小李一起端着小板凳坐在一旁。 　　夏栀一收工就跑没影，而苏沐冉要拍夜戏，不仅如此还要吊威亚。 　　说实话，江绾对拍戏挺好奇，还没亲眼见过，这一下午待下来还觉得挺有意思。 　　不过，恐吓信的事情更加重要。 　　天空彻底黑下来。 　　江绾听周围工作人员说吊威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好的，正和她意，悄悄摸进三人共用的化妆间。 　　下午就想摸进去，大白天容易被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和看到。 　　而且拍戏什么时候暂停她不清楚，万一她刚进门就被人堵化妆间里很麻烦。 　　倘若是宋可可和夏栀发现她，说不准能找借口唬弄过去。 　　但撞上苏沐冉这女人肯定很麻烦，谁知道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摸进化妆间是想搞点儿恶作剧，报复下午被驱赶的仇？ 　　保险起见，还是晚上混进去看看比较合适。 　　现在，夏栀收工回去了。 　　宋可可和小李两个人看起来是要在片场好好观摩，应该一时半会儿不会回化妆间。 　　而难搞的苏沐冉正被吊在半空，等着从天下一飞而下。 　　最重要的是，自己的身型和苏沐冉有点儿相像，天黑不仔细看挺难分辨。 　　即便别人看到，不去过多联想，下意识可能会觉得是苏沐冉进化妆间。 　　按她这种狗都不愿意搭理的性格，工作人员才不会傻得去问一嘴，巴不得离她越远越好才是。 　　化妆间并不大，三个人用有点儿拥挤。 　　三张化妆台，三条凳子，一张双人沙发。 　　要是她们三个人都在，加上助理和化妆师，会有点难以转身。 　　化妆台是贴墙并排放着的。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每张台子都有她们私人的化妆品和护肤品，没有其他物品。 　　江绾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趴在地上连沙发底下都没有放过，想要找到蛛丝马迹。 　　沙发底下除灰尘之外，什么都没有。 　　倒是让她在最里面那张化妆台和墙之间找到一个笔记本。 　　没有写名字，不知道是谁的。 　　翻开发现里面写得是关于演戏的笔记，字迹秀气工整，写得一丝不苟。 　　笔记本的主人应该不止这样一本。 　　这本子专门用来记录这部戏的演戏心德。 　　每个角色人物都细细分析一遍，从笔记上来看，恨不得把剧本掰开揉碎了分析。 　　没有字迹对比，不知道是谁的。 　　用手机把笔记本拍下来，重新放回捡来的地方。 　　那条缝要不是江绾把化妆台搬开，很难发现笔记本落在里头。 　　化妆台挪回去的同时，顺手把桌上不小心翻倒的瓶瓶罐罐放回原位。 　　这才放心出去，脚步不停，想尽快回去片场。 　　有一说一，苏沐冉这女人脾气不好归不好，但是拍戏的状态是真不错。 　　说不定已经拍完准备回来，再不走，怕是要被堵在化妆间里。 　　事实证明，江绾想得有点躲，苏沐冉还在半空挂着，戏都还没开始拍。 　　来回加上看笔记本的时间并不短，江绾很清楚这样被挂在高空，脚不沾地的失重加上对腰腹的负荷非常大。 　　拍戏不懂，这样挂着不舒服，她还是知道的。 　　仰着头看向半空中的苏沐冉，她以为会看到一张发脾气的臭脸，很意外没有这样的表情，而是嘴里嘀嘀咕咕的还在背词。 　　终于，一切都准备好，开始拍摄的时候，苏沐冉飞身而下，剑尖点地，重新飞起来…… 　　“啊……”尖叫声四起，所有人都惊慌的看着本该飞向半空的那道人影。 　　“砰——”一声，带起地上的尘土…… 　　威亚断了，苏沐冉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重重摔下来。 　　【??作者有话说】 　　各位看书的小伙伴，有意思和想法，随时留言给我。 　　我尽量完善！ 第70章 恐吓 　　◎方便见面吗？◎ 　　片场有一瞬间的寂静。 　　死一般的静谧。 　　像是被摁下暂停键, 所有人的表情都定格起来。 　　几秒钟……或许只有一秒…… 　　片场里的所有人重新活过来，奔向地上的苏沐冉…… 　　惊慌地叫嚷，恐惧地捂脸……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各异, 只有摔在地上的苏沐冉没有表情的闭着眼睛。 　　现场的工作人员没有冒然动她。 　　江绾趁乱想去检查威亚，谁知道那里很多人围着在检查断掉的威亚, 不能看, 只能用听的。 　　她用才学几天的半吊子唇语想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半吊子不愧是半吊子，没看明白。 　　果然不是几天就能学会的技能, 不禁抽空在内心里再一次佩服柴飒。 　　唇语行不通，幸好耳朵没毛病。 　　在一堆叽叽喳喳问责和推脱的声浪中, 勉强分辨出几句。 　　“威亚检查过……没问题……” 　　“应该是威亚……苏沐冉身上……卡扣松开……” 　　卡扣松开？ 　　救护车来的很快, 拉走苏沐冉去抢救。 　　片场出现这样的意外，江绾以为要暂时停拍。 　　谁知道, 有工作人员过来通知今晚收工, 明早照常拍戏。 　　这样的状况, 宋可可显然不会继续待在片场, 和小李两人一起往回走。 　　两人被吓得不轻, 宋可可更加明显, 整个人都在颤抖着。 　　江绾看着两人进酒店，思索一下, 跟进去, 按另一部电梯上楼。 　　到12楼的时候, 两人已经在走廊的尽头，看她们一起回房, 她也没有搭电梯下楼, 而是直接走安全楼梯11楼。 　　两米八在这里开了间房, 柴飒已经回来, 顺便还将市区的房间退掉，把行李也搬过来。 　　这两人已经知道片场出现意外状况，不过此刻全网都已经知道。 　　意外发生的五分钟内，网上就有片场各种知情人士爆料这次状况。 　　苏沐冉还在抢救，状况不明。 　　从进房门之后，江绾一直在用平板看网上的新闻，关于苏沐冉的。 　　一言不发！ 　　“想什么呢？”柴飒一脸关心的看着她。 　　被吓着了？ 　　不该呀，凶案都见过，不至于被吓到不说话吧！ 　　“嗯？”江绾回过神，有些迟疑的开口，“只是我的个人想法啊，要是离谱，你们当没有听到。” 　　“讲！” 　　“大碗，我不笑你，说吧！” 　　“同一个剧组，和宋可可共用一个化妆间的还有两个人。说实话，苏沐冉的个性更像是收恐吓信的，就宋可可那样的，在剧组里真没发现和她特别不对付的人。” 　　在剧组并不是白白待着，一个能弄出七封恐吓信的人，看到宋可可得咬牙切齿吧？ 　　就算藏得好一点儿，但在她没注意到的地方，总会躲在暗处用眼神杀人吧？ 　　起码这一大半天在剧组里，江绾没有发现这样的人。 　　倒是听到不少对苏沐冉怨声载道的工作人员…… 　　“我在想，恐吓信会不会是给苏沐冉的，同一个化妆间，是错放或者不小心收到宋可可包里的？” 　　江绾越说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 　　“我在片场听到说威亚卡扣松开才导致苏沐冉受伤，如果这不是意外，是人为的呢？” 　　还想再往下说，只听柴飒一声，“打住！” 　　“不对吗？”江绾回望他。 　　“我没有说不对，共用化妆间确实很容易东西放错或者拿错，宋可可房间床头柜那封呢？你怎么解释？” 　　床头柜上这一封，确实解释不出所以然。 　　江绾泄气，那就是想错方向咯！ 　　恐吓信没有送错人。 　　“大碗，你有这闲功夫瞎想，不如来帮我看看监控，你好歹混一天剧组，有没有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冒出来？”两米八抱怨完，仰着头往眼睛里滴眼药水。 　　难为他的双眼，这监控实在是用处不大，但也得看。 　　柴飒在边上补充，“我打听过，12、13层被他们剧组包了，夏栀和苏沐冉都在12层，不过离得很远。” 　　那就更加不可能送错恐吓信，这是奔着宋可可去的。 　　江绾觉得自己有点太多疑，看来苏沐冉的事情只是意外。 　　三个人安静工作，房间里许久都没有说话声。 　　直到两米八的手机传来“滴——”一声。 　　是条好友验证：我是宋可可！ 　　“嚯——正主终于来咯！”两米八手指点两下手机，改好备注，加上好友。 　　「宋可可：你好，我是宋可可，现在方便电话吗？」 　　「大发侦探事务所：方便。」 　　几乎是在这条消息发出去的同时，电话就打了进来。 　　两米八接起电话，顺手开免提。 　　柴飒相当有默契的“喂”一声，毕竟宋可可没见过除他之外的人，以免解释声音不一样之类的浪费时间。 　　“柴先生……你好，我……桦姐今天……我替她道歉，对不起……” 　　听宋可可的声音，江绾觉得她比在片场的时候更显拘谨，也是遭罪，一整天听到她跟好多人道歉。 　　“不用。” 　　柴飒过于平静的语气反而让宋可可不知道接什么话。 　　电话突然安静下来，静得好像对面按开静音似得。 　　宋可可打电话来，目的很明显，是想他们继续查谁放的恐吓信。 　　不过，柴飒不想很积极的表现出正在查这起事件。 　　因为他想要宋可可的配合，而不是她身边有个发言人帮她说话。 　　即便桦姐已经离开尧城，谁知道她会不会又杀回来？ 　　又或者宋可可身边的助理小李会不会是另外一个发言人？ 　　如果是这样，当事人自己不说直观的感受和配合工作，对于他们要查下去只会增加难度。 　　“找我有什么事？”为避免这样沉默到天亮，柴飒决定先开口，不让她太过为难。 　　“你……你还在尧城吗？” 　　“在的！” 　　“我想继续聘请你帮我调查，能不能……方便见个面吗？我还是很想知道谁给我恐吓信。” 　　像是害怕柴飒拒绝，她快速补一句。 　　“桦姐不在……桦姐有别的工作……我们可以单独见面。我的意思是，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你说。” 　　“可以！” 　　“谢谢！” 　　“不用，我收费的。” 　　“……那你到酒店之后给我电话。” 　　“大概半小时左右到。” 　　江绾和两米八对视一眼，狗还是柴飒狗，楼上楼下的要半小时，这是让客户感觉他特意赶回来，服务到位？ 　　说半小时左右，柴飒在过29分钟的时候给宋可可发消息。 　　「大发侦探事务所：哪里见？」 　　宋可可几乎是秒回，好像一直捧着手机在等消息。 　　「宋可可：我在这里订了一个包间。我们边吃边聊。」 　　后面发着一个定位，店名叫“大胡子烤肉”。 　　这个地方选得好，两米八最乐意这样的谈话地点。 　　柴飒已经到地方，小包间环境还不错，检查各处都没摄像头，隔音也不错，才放心坐下来等人来。 　　大约一刻钟后，宋可可随意绑着个高马尾，戴着口罩，低头小跑进店里。 　　“对不起，来晚了，桦姐正好给我打电话，我接完电话才出来。”进包间就在道歉。 　　“我们先点菜，边吃边说。”宋可可很拘谨，好像干坐着聊天会不自在一样。 　　柴飒没有反驳她，一来不让当事人放松下来，耽误的还是自己的工作；二来，确实有些饿，边吃边聊没毛病。 　　包间里的两个人忙着点肉点菜，苦了两米八和江绾两个人连店都走不进来。 　　谁能想到都快晚上十一点了，烤肉店里没有空桌。 　　这是都来吃肉，不用开工吗？ 　　烤肉还慢，现在不是白天，吃完不用接着工作，烤肉配点酒，胡吃海吹能吃到半夜都说不定。 　　别看就两桌人在等，但要等多久谁都不好说。 　　江绾在店里和老板交涉。 　　老板胖胖的，挺着大肚腩，黑色的大胡子明显精心搭理过，下巴居然用胡子编成麻花辫，上嘴唇的胡子尾端上翘。 　　看起来非常卡通，让人很有好感。 　　他坐在柜台后面，服务员快忙起飞也不能耽误他神在在的追电视剧。 　　“老板，我拿个号，待会儿有位置联系我好吗？”江绾隔着柜台看他，觉得他莫名有喜感。 　　“你饿不饿？”大胡子老板头都没抬一下，双眼黏在平板上。 　　“饿！”江绾回答的相当老实。 　　“那你别等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位。”大胡子老板更实在。 　　这话，江绾很难接。 　　“我听说这里好吃，特意来的，多晚都行。”江绾坚持。 　　“那你不早点订，我们只做晚上生意，起码提前一个小时订桌子。”大胡子说到这个，骄傲地笑一下，胡子跟着上扬，不过他的眼睛依旧没有离开平板上的电视剧。 　　“你过一小时来看看吧，我也不好说有没有位置。”大胡子对做生意有点佛系。 　　说完话，他没有再开口的打算。 　　江绾也不好逗留，毕竟这大胡子老板看起来更想好好看电视剧。 　　走出店，两米八刚从边上的便利店走出来，手臂上挂着塑料袋，左手饮料，右手一袋无骨鸡爪，啃得正起劲。 　　“怎么样？多久有位置？”口齿不清的问一句，手臂往前伸，示意她自己拿袋子里的吃食，先垫垫肚子。 　　“有奇怪的地方。”江绾和两米八说的同时，也说给柴飒听，“这里起码提前一小时订位置，宋可可有点怪。” 第71章 恐吓 　　◎怀疑剧组道具王师傅◎ 　　在吃货的世界里, 因为吃而做出的任何举动，都能被理解。 　　“有什么怪的？提前一个小时订位置，有问题？”两米八觉得完全没有问题。 　　要是让他遇到好吃而又想吃的, 别说是提前一个小时预定，就是提前一天要预定, 他都能调好闹钟做准备。 　　“吃吃吃, 你吃个够。”江绾懒得和他说，就着他的手从袋子里拿出一袋薯片拆来吃, 顺手推他一把，让他离自己远一点。 　　吃货脑, 很容易传染。 　　幸好, 两米八没有明白过来的意思，柴飒反应过来。 　　“这家店的生意挺好的, 进来的时候看到坐满人。”柴飒状似随意的说一句。 　　点完菜之后一直没有说话, 宋可可尴尬地端着水杯喝水。 　　乍一听柴飒的声音, 惊得回过神。 　　“对, 生意挺好, 来吃过几次, 味道不错。”宋可可轻松下来。 　　不是一下子聊恐吓的事情，宋可可没有太紧张。 　　柴飒点点头, “还好你订过位置, 不然说不定吃不上。” 　　“晚上回酒店的时候订的包间, 晚餐没怎么吃。”宋可可垂眸看着手里的茶杯，“正好约了你, 索性到这里来谈。” 　　“不用控制饮食？”柴飒随意找话题, “我看好多明星都需要少吃控制体重。” 　　说到这个, 宋可可尴尬一笑, “其实要控制的，实在是桦姐平常看得太严，她走了……我才想到偷溜出来吃点肉……” 　　柴飒点头表示理解。 　　透过耳机，江绾和两米八听得很清楚。 　　两米八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我们的委托人有点牛哇，刚在片场看过苏沐冉摔下来送医，回酒店居然还能想着吃肉，不一般。” 　　“你终于反应过来了，恐吓信加上苏沐冉从威亚掉下来，她预定包间这件事，让我觉得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害怕。”江绾若有所思。 　　两米八的嘴里时不时发出咀嚼鸡爪的爽脆声响，“这种情况下还能想着吃，看来和苏沐冉的关系不太好。好歹同个剧组拍戏，装也得装一下吧，免得被说没有同情心。” 　　又塞一只鸡爪进嘴里，嚼吧几下继续说，“要是被媒体说成苏沐冉急救，她在烤肉店庆祝，得被骂死。” 　　要说苏沐冉出什么意外，想必工作人员的同情心不会太多，毕竟人缘是真的不好。 　　一开始，江绾觉得宋可可约到烤肉店的决定挺好，深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安全。 　　即便这人是侦探，他们也是只见过两次面的陌生人，防人之心不可无。 　　约到宵夜店的包间，着实是很好约见地点。 　　现在想来，这顿节骨眼上的烤肉，越想越不合理。 　　包间里的菜端上来，柴飒和宋可可相对而坐，一边烤肉一边聊开。 　　“你想当面聊得是什么事？”柴飒提起今晚的重点话题。 　　宋可可拿筷子的手一顿，戳着碟子，垂头思索片刻才开口，“我有怀疑的人……” 　　怕自己没有说清楚，解释一句，“我的意思是，恐吓信的事情，我有怀疑的人。” 　　“说说。”柴飒夹一片肉，边吃边听。 　　他刚才突然在肉烤好的时间点提问？ 　　想看看宋可可的反应之余，最主要是自己想多吃一点，她没胃口反而更好。 　　如他所料，宋可可提不起胃口，只是玩着筷子。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柴飒真的很想让她来烤肉，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烤肉，自己吃肉，多好！ 　　这家烤肉，确实不错。 　　他还非常没有人性的在耳机上轻敲几下。 　　「这家店的烤肉味道很不错，你们吃上没有？」 　　明明知道他们连位置都没有，非要问这一句，简直是狗。 　　顾不上骂他，当务之急，听宋可可说话比较重要。 　　“收到第一封信的时候，桦姐以为是恶作剧，我其实也这样觉得，没把这件事当回事。” 　　“但是一个月收到七封，这绝对不是恶作剧。在没收到第七封的时候，我一直觉得恐吓信是寄错人了。” 　　“其实……我怀疑过道具师王师傅，他……我跟他闹得有点不愉快。” 　　看着宋可可羞愧难当的模样，想来是男女方面的事情。 　　这时候追问不太合适，索性没有说话，静静的等她缓和情绪慢慢往下说。 　　“王师傅对我很照顾，早上很早开工的时候会给我带早餐，夜戏的时候会给我买宵夜，平常会给我送水送饮料。” 　　“开始，我觉得没什么……后来夏栀和我聊天的时候，说起王师傅的事情，觉得他肯定对我有意思。” 　　“这样不好，我想着和他说清楚的……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和我说，如果我冒然拒绝，我怕是自己误会，同一个片场工作，会很尴尬的。” 　　“我没想好怎么说，一直就这样拖着，不过王师傅再给我送东西的时候，我都拒绝了。这样他应该会明白。” 　　“那天我拍戏状态不好，被导演训很久，他来安慰我，那时候我只想静一会儿，自己待着……” 　　“然后……我语气不太好，让他别来烦我。”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没再来找过我，在剧组里的时候也都能避就避开。” 　　“过两天，我就收到第一封恐吓信，当时没联想到一起。后来越想越不对劲，我在剧组里只得罪过这样一个人，其他人……我没起过冲突。” 　　说完话，她又垂下头，放下筷子，端着水杯小口小口喝酸梅汤。 　　“全名叫什么？” 　　“叫王家贝。” 　　包间里冷气很足，驱散炭炉里散发出的高温。 　　铁板上的烤肉滋滋冒油，香飘四溢，即使两人一时半会儿都没有说话也不是特别尴尬。 　　柴飒神情自然的烤肉吃肉…… 　　脑子里一直盘算着王家贝和宋可可的事情，求爱不遂之后，毁掉对方的事业？ 　　想要宋可可退出娱乐圈…… 　　这个怎么看都像是工作上的纠葛，而不是出于情感。 　　不过，一切都是未知之数。 　　“你有没有怀疑过助理和经纪人？” 　　“不会，她们俩绝对不会。” 　　宋可可几乎没有考虑就开口否决，脸上很是坚定。 　　“桦姐……你可能误会桦姐了，她说话比较冲，但是她很疼我的。我签经纪公司之后就是她在带我，对我很好。” 　　生怕柴飒不相信，“是真的，她很疼我的。” 　　柴飒没在这件事情上多绕，转换问题，“在工作上，有没有和人起冲突？比如说抢资源之类的？无形中得罪人，或许你没有注意，但是别人记在心上的？现在还在同一个剧组里工作的人。” 　　对这个问题，宋可可思考很久。 　　“在圈子里工作，要说没有抢资源是不可能的，但是每个角色也是走过试镜的，背后有没有桦姐运作，我实在不是很清楚。” 　　喝一口酸梅汤，继续说，“我觉的因为这样的事情闹成这样，不太可能的，剧组里合作过的只有苏沐冉，其他人我都是第一次合作。” 　　“对苏沐冉，你觉得她人怎么样？”柴飒很想知道她对苏沐冉的评价，毕竟她刚出事，还躺在医院里抢救。 　　“你觉得可能是她这样做？”宋可可看向柴飒。 　　“我没说一定是她，没抓到人之前，谁都有可能的，我想多了解一下你身边的人。”说完话，又塞一块肉进嘴里，冒油的肉片裹着酱汁在口腔里肆意蔓延开肉香，回味无穷。 　　“她脾气不太好。”宋可可有点为难，“我这么说她是不是不太好？” 　　“实事求是就行。”柴飒觉得她有点过于小心。 　　“我其实和她不是很熟，虽然一起拍过戏，私下没接触，主要是……是她……她有点不太好惹……” 　　“怎么个不好惹？” 　　“拍上一部戏的时候，我是在剧组听人说的，她带资进组，和其中一个投资人的关系……很好！她常常发脾气，但从来没有被换掉过……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柴飒只是吃着肉，没有对她说的话发表意见。 　　“这次我们拍戏共用一个化妆间，基本上都是各管各的。” 　　“她的资源比我好，形象和戏路不同，我们没有资源方面的冲突。而且……而且她这个人，有脾气当场就会说的，这种弯弯绕恐吓的事情，不像是她做的。” 　　“这样爆脾气的人和你共用一个化妆间，你们有没有在私下起过冲突？” 　　“拍戏的时候会有些争执，这些也是为了戏好。私底下我们其实不怎么说话，很少会有冲突。” 　　“很少有冲突，也就是还是有冲突的。”柴飒察觉到话里的微妙意思。 　　宋可可被一噎，认命的点点头，“我其实都会尽量避开她，前几天她在化妆间发火，和夏栀吵架，只听到什么东西被动了，怀疑夏栀看她手机，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守在烤肉店外面的江绾将宋可可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对苏沐冉的评价，宋可可挺中肯，苏沐冉这样的人确实有火直接发，这样弯弯绕写恐吓信的事，不太像她做的。 　　她更像是收恐吓信的。 　　一顿饭下来，聊得不少，柴飒对宋可可有点初步的了解。 　　「我们的委托人没有看起来那样单纯无辜。」 第72章 恐吓 　　◎宋可可有点怪！◎ 　　这顿饭, 宋可可几乎没动筷子，柴飒吃得相当饱。 　　吃饱喝足，当然要把委托人送回酒店。 　　两人走出电梯, 柴飒并没有打算送到房间门口，而是站在走廊目送她回房。 　　宋可可原本帮小李订过一间房, 今天已经让她来陪自己睡。 　　有人陪着, 总归少一些恐惧。 　　宋可可往前走几步，折返回来, 小心翼翼的询问，“柴先生, 这个案子, 你会接的对吧？” 　　“嗯！”柴飒答应一声，没想说太多。 　　“你会保护我的, 对吗？”宋可可看到他的视线和自己对上, 迅速低下头, 耳尖有些泛红。 　　面对宋可可含羞带怯的模样, 柴飒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 心平气和的说一句, “我的职责。” 　　摆明公事公办，无关风月。 　　宋可可稍稍愣一下, 随即问他, “我把工作表发给你, 你能不能跟着我去片场，我有点害怕。” 　　柴飒很想说侦探和保镖是有区别的, 拒绝的话到嘴边转了一圈, 说出口已经改变意思, “会尽量保护你安全, 但我不能保证时时刻刻在的。” 　　没有直接拒绝是柴飒想混进剧组，那个道具师还得去会会，剧组里打听消息相对容易很多。 　　要是能把放恐吓信的人抓个现行，那是再好不过。 　　“我问一下，你的房卡，除了助理和桦姐之外，其他人有机会接触吗？”柴飒问她。 　　“入住的时候给了两张房卡，一张我给了小李，如果我有东西要拿，这样她比较方便。” 　　“王家贝有机会接触到吗？” 　　“……他来过化妆间好几次，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机会接触，但是他负责道具的，很多道具可能还要手工做，要是他能复制一张呢？” 　　柴飒若有所思，转移话题，“明天，我有些话想问小李。” 　　“好，那——我们明天见。” 　　柴飒对这话没有搭腔。 　　“谢谢！”宋可可说完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跑。 　　走廊上铺着地毯，不会发出太大声响。 　　1202在走廊的尽头，柴飒站在那儿看着宋可可在敲开房间门，进去的时候偏头看过来，看到柴飒还站在那儿，有些开心的冲他挥挥手，才关门进屋。 　　柴飒没再搭电梯，而是推开后楼梯的门。 　　踏进去赫然发现墙角站着个人，柴飒很惊讶，身体的反应比他的脑子更快，立即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没想到我在这儿？”江绾倚着墙，看到他出乎意料的表情，只觉得心情颇好，说明跟踪技巧进步不少。 　　虽然晚他们两个人一步，搭另外一部电梯到11楼，然后走楼梯上来，没想到他们这部电梯中途停好几次，比她慢上许多。 　　“回去说。” 　　后楼梯说话回音很大，江绾没意见，两人一起回房间。 　　刚进门，两米八冲他们说，“苏沐冉做完手术了，住院休养，她的戏份要等出院，具体情况不清楚。” 　　拆开购物袋里最后一包零食，两米八一脸吃瓜的盯着柴飒，“快说说，宋可可哪里不对劲？” 　　柴飒没有绕弯子，开门见山。 　　“我觉得她把演技用在我身上了，也不是很确定，总感觉她是在演，很多迹象看出来她不是很害怕恐吓信的事情，而是在演害怕。” 　　对这个看法，江绾没有异议。 　　但是—— 　　“你为什么对娱乐圈很熟悉的样子？什么抢资源闹矛盾之类的。” 　　“噗——”两米八没忍住笑出来，“大碗，你是不知道，这小子小时候是在片场长大的。” 　　“啊？”江绾惊讶，还真是没想到柴飒还跟娱乐圈有关系？ 　　“不然你以为我们能在这间几乎是剧组专用的酒店里开到房？”两米八解释一句。 　　“家里的事儿。”柴飒有点无奈的一语带过，提到家人，他不是很想说。 　　不过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坏事，脸上是幸福小孩谈及家人又爱又恨的表情。 　　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结合今天搜集到的各种资料，三个人分析起来。 　　宋可可并不是科班出身，海城人，18岁的时候在海城本地一所大专院校读服装表演与营销。 　　简单来说，念的是模特专业。 　　在这样的专业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且多数都是肤白貌美大长腿。 　　宋可可身高并不是特别高，但她有一张很上镜的脸，在这样的学校里被评为校花，颜值肯定是耐打的。 　　当时有机会拍了几个平面广告，被经纪公司看中签约，桦姐成为经纪人。 　　桦姐这人对柴飒说话不好听，抛开起床气看她不顺眼的情况，柴飒觉得桦姐挺疼宋可可。 　　并不是因为宋可可这样说，而是从宋可可这一路的工作安排看出来的。 　　桦姐几乎是在接手宋可可的时候，就为她制定好方向——演员，而不是往其他方向发展。 　　姣好的面容，青春的年纪，争取几个综艺捞金博机会其实更合适。 　　但桦姐却让不是科班出身的宋可可泡在剧组里，从小角色开始一点一点磨。 　　成名的道路明显更艰难些，极有可能演很多小角色还没混出一丝名堂来。 　　看起来心狠，实则长远来看，只有磨练演技才能在娱乐圈走得更长久。 　　长得漂亮的人，娱乐圈里真的不缺，最不缺的就是漂亮的人。 　　光是漂亮没有用，漂亮又有演技才能站得稳。 　　桦姐给她安排的路，一步一步虽然走得慢，却踏实。 　　18岁签约到现在22岁，四年的时间，宋可可名气不大，看似在娱乐圈里没有什么水花，但是从网上对她的评价来看，她一直在进步，粉丝虽然增长的慢，却很铁杆。 　　分析到这里的时候，宋可可发消息过来，是一张她的工作时间表，还配上一个可爱的猫咪表情包，挥着爪子道晚安。 　　消息是发到工作号的，两米八看到之后觉得闻到妖孽的味道。 　　“这姑娘不对劲。”两米八拉响警报，“她想乱我道心。” 　　江绾翻个大白眼，还以为他会说什么，“宋可可以为是柴飒的微信号，真要乱道心也不是你的。” 　　“对哦！”两米八反应过来，还是一脸要念清心咒的模样，“乱飒飒道心也是妖孽。” 　　一直没回消息，宋可可又发来一句：明天见。 　　看在两米八的眼里，更觉得事情不对劲，“这妖孽想干嘛？真想撩铁汉看柔情的一面？” 　　“宋可可奇怪的地方还有一点。”柴飒没搭理两米八这一茬，继续自己的分析。 　　“人跟人之间，建立信任是需要时间的，所以她今天在我面前有些演的成份，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但是演害怕是为什么？” 　　这点是他不明白的！ 　　“而且要说她不信任我吧，她又一副很依赖我的样子。” 　　说到这儿，他特意看着两米八补充一句，“绝对不是什么感情，别扯什么一见钟情。你自恋就行，别替我一起自恋。” 　　两米八瘪瘪嘴，到嘴边的话被堵了回去。 　　“我会觉得她奇怪的地方是中午见面的时候，她觉得我年轻，不像是侦探，简单聊过几句也是桦姐回答我。当时我们可以说是完全没有交谈，我也没有可圈可点的表现，是什么让她晚上的时候变一副样子？” 　　柴飒的分析很有道理。 　　三人从头开始捋这起委托的疑点。 　　先是桦姐，出于是明星经纪人，涉及手底下的艺人，她在电话里没有细说可以理解。 　　那么见面的时候，一眼认出柴飒是侦探呢？ 　　看起来像是在网上查过资料，或者是找人打听过侦探社的底细和本事，有初步的了解。 　　自从帮过豆奶小玲抓跟踪狂和兔子赵伊娜之后，虽然她们俩没有在网上说案子的具体细节，但还是对侦探社大大夸赞过一番。 　　她们也很自觉，没有发布他们几人的照片，只说三个年轻人，颜值巨高，还有头脑……溢美之词，吹得他们三人快要上天。 　　很多人出于好奇想请他们查些有的没的，其实是想见他们的庐山真面目。 　　当然，他们并没有给机会。 　　桦姐如果存心要打听并不难，但是既然翻脸闹不愉快了，桦姐直接离开尧城，看起来也没有安排其他的侦探，任由宋可可遭受恐吓？ 　　这说不通！ 　　宋可可和桦姐沟通过什么？让桦姐这样一个掌控欲极强的人把这件事交给宋可可自己处理？ 　　桦姐之后没再打过电话来要回定金，是就这样算了？ 　　还是和宋可可的想法达成一致，交给他们侦探社来处理？ 　　想不透的问题很多，柴飒在自己手机上敲敲打打做记录，一边给他们两人分配任务。 　　“明天我负责小李和王家贝。剧组出现受伤事情，可能会有记者，剧组江绾不好混进去，你就在外面想办法和记者找找资料，套套消息。两米八你还是老样子，查监控，你看看能不能和酒店的工作人员套点资料。” 　　两米八把道具组王家贝的资料发到群里，“我能不能问一句，公事聊完，我能不能插一句题外话？” 　　也不等两人反应，径自往下说，“烤肉什么时候我能吃上？再不能吃，我要闹了。” 　　力度不够，加重语气，“我真的要闹了！” 　　“你们俩去，我去12楼后楼梯守着，顺便查看监控。”柴飒拿起两米八的电脑，“吃完到12楼来拿。” 　　谁都没有见想到，第二天向来不温不火的宋可可喜提热搜。 第73章 恐吓 　　◎热搜◎ 　　影视城跟昨天确实不一样, 门口查得严谨起来，不过江绾有一张摸来的工作证，想要混进去并不是很难。 　　记者倒不是很多, 零星几个在追着影视城进出的人打听昨天苏沐冉的状况。 　　柴飒和助理小李一起跟着宋可可畅通无阻的进剧组，只不过他包得很严实, 鸭舌帽加口罩。 　　剧组昨晚出事, 宋可可边上多一个人自然是有人注意到的。 　　宋可可说是助理蒙混过关。 　　倒是江绾，并没有混进影视城, 而是按照计划在影视城外，假装成短视频博主来找热门话题, 一副东张西望的模样, 装得似模似样。 　　边上凑过来一个娇小的姑娘，和江绾一眼戴着口罩, “你也是干主播的吧？” 　　“是啊！”江绾秒答。 　　“新人吧！”娇小姑娘语气相当肯定。 　　“这么明显吗？”江绾看着个子只到自己下巴的姑娘, 圆圆丸子头和黑白分明的圆眼睛, 当然, 这有黑色隐形眼镜的加持。 　　即使看不到全脸, 却并不妨碍江绾觉得她可爱。 　　“一眼就看出来了。”姑娘的脸上写着：我就知道。 　　“不是新人怎么可能就一个手机？”姑娘用过来人的口吻教她, “万一有新闻，临时开直播, 你这一个手机是先直播还是先拍视频？” 　　拍拍身上的背包, “电脑、平板, 我都带着，以防拍到好素材, 随时剪辑。” 　　“厉害, 专业。”江绾由衷夸奖。 　　“哎——有什么专业不专业的, 既然干这行, 总得像样吧！我是典型的差生文具多。”姑娘突然语气沮丧。 　　江绾不知道怎么安慰，正发愁。 　　姑娘已经元气满满的喊话，“总能让我们拍到好素材的，说不定就在下一秒我们就一炮而红咯。” 　　情绪转折快得江绾差点儿没有跟上，“说得对。” 　　“加个微信吧，你有问题的话随时问我。” 　　拿出二维码让江绾扫。 　　“不用给我备注，全网我都是这个ID，你呢？我给你个备注。” 　　“我就是这个名字。” 　　“啊？江绾啊？这个艺名太文艺一点，你得直白，让人一目了然知道你干啥的。你看我叫小熊说故事，多明显。” 　　江绾没对艺名本名做解释，虚心受教，“学到了，其实我是刚想做这行，还在研究。” 　　看得出来，小熊是个挺热情的人。 　　才这么一会儿功夫，俨然已经把江绾当成自己人。 　　“很多同行都去医院了，我觉得今天影视城肯定有大新闻。” 　　“哦？是吗？” 　　“感觉嘛！也不一定准的。不过，我昨天晚上收到消息，今天会有大瓜，关于苏沐冉的。” 　　小熊一脸神秘。 　　江绾不明白，“那你不是更应该去医院守着嘛？” 　　“这你就不懂了吧！苏沐冉的大瓜，要是真的，剧组里的人会不知道吗？医院那边肯定不让进，第一手资料估计抢不上，我们要是堵到几个知情人问一下，是不是素材就够了？” 　　“哦——还有这些弯弯绕呐！你说有大瓜，是什么大瓜？”江绾尽量装出满眼好奇的八卦样。 　　“苏沐冉出道不就一直被传说背后有金主吗？这次她住院，估计是有人拍到什么大佬去医院探望她了吧！不过能不能爆出来，最后也是要看双方价码有没有谈拢的，这种事啊，说不准的。” 　　小熊满眼写着：我早就习惯这种要爆不爆的节奏了！ 　　话才刚说完，她的手机连续进来几条消息，只听她说一句，“卧槽！” 　　“怎么了？”江绾拿起手机看一眼，娱乐新闻推送是苏沐冉的新闻，直接点燃热搜。 　　#苏沐冉小三# 　　#法国财阀Ian# 　　#真正的贵族# 　　#林依遥Ian婚姻走到尽头# 　　#超模林依遥# 　　铺天盖地的报道说着三个人之间的八卦。 　　Ian和林依遥的感情被翻出来，之前有多甜蜜，现在看着就有多凄凉。 　　无非是Ian爱上苏沐冉，情人受伤住院，Ian陪伴在侧。 　　媒体细数苏沐冉出道之后的罪状，她的脾气得罪不少人，她所有一切此刻都被无限放大。 　　这样的脾气还能在娱乐圈里资源不断，媒体将所有一切都归功于Ian在背后支持。 　　网上还发着Ian进医院的视频，脚步匆匆，一脸担忧的模样。 　　江绾实在不懂，在她看来，只不过是一个有钱男人走进医院而已，媒体居然发酵成如此恐怖的地步。 　　仿佛他们是躲在病床下，亲眼看到这个叫Ian的男人和苏沐冉有不可描述的关系。 　　从一个点发展到整个面，网上只用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 　　“看吧，法国财阀，贵族……贵族哇！”小熊激动大喊，“这么大的八卦，涉及贵族和超模，剧组里说不定有人看到过Ian来探班，我们快去找人问资料。” 　　顾不上江绾，小熊已经往影视城入口跑，那架势恨不得直接冲进去。 　　江绾并不是没有反应过来，而是在耳机里听到两声“卧槽”。 　　看来他们也看到热搜的八卦新闻了！ 　　谁知道这两人的对话，让她差点儿惊掉下巴。 　　“飒飒，热搜看了没？什么情况呀？” 　　江绾不懂，热搜什么情况问老柴干什么？他能知道？ 　　“肯定是假的，Ian不可能这样。” 　　听这咬牙切齿的语气，看来挺生气的。 　　不过，听起来老柴好像认识Ian？ 　　“好歹算是你妹夫，你打电话关心一下。” 　　“我现在联系他。” 　　妹夫？ 　　Ian是老柴的妹夫？ 　　老柴有个超模妹妹？ 　　江绾的脑子闪过很多疑问，她尝试一点一点捋清楚。 　　老柴小时候在片场长大。 　　爹妈不让当警察。 　　熟悉娱乐圈里的弯弯绕绕。 　　爹妈可能和娱乐圈有关系，应该不是差钱的主。 　　有个超级有钱的妹夫。 　　那为什么每次接委托都跟没见过钱一样？ 　　江绾只觉得脑子有点不够使。 　　“电话里说不清楚，Ian等等到酒店碰面说。” 　　柴飒的声音再次从耳机传来的时候，江绾有种要裂开的感觉。 　　还真是妹夫…… 　　随叫随到，听起来还是感情挺好的那一种。 　　否则不会迁就老柴不方便，特意跑到这儿来。 　　人还没到，财阀的实力江绾已经完全感受到。 　　只一会儿的功夫，热搜上关于Ian和林依遥婚变的八卦，几乎是集体消失。 　　没混进影视城的小熊无功而返，捧着手机刷个不停，一边和江绾说话，“撤热搜了，没有澄清，连起码的律师信警告都没有，等于变相承认，他俩真有关系。” 　　长长叹一口气，“唉……苏沐冉还真搭上Ian，不瞒你说，我挺喜欢林依遥的，当时还觉得两人像童话故事一样让我憧憬爱情……哎哟这个渣男怎么对得起我的依遥哇……这么多钱，差这点儿出律师信的钱吗？还有苏沐冉，勾搭有妇之夫，哎哟她的经纪人为什么也不出来解释一下？” 　　小熊哀怨气愤的咒骂，江绾挺想劝一句这些都信不得，想想不合适，只能什么都不说，静静地听着。 　　不难看出，小熊真的挺喜欢林依遥，都在为她惋惜。 　　江绾怀疑她如果现在看到Ian，会毫不犹豫冲过去挠花他的脸。 　　没多久，柴飒从影视城走出来，没有露脸，却不影响媒体拦住他的去路。身型这么优越，他们甚至怀疑逮到一个男明星。 　　幸亏，在影视城门口的媒体并不多，柴飒三两下杀出重围，直奔酒店。 　　他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王家贝今天没有开工，剧组让他和武术指导休息一天，避免被媒体采访。” 　　“我在这儿继续套消息。”江绾对法国豪门Ian并没有什么兴趣，所以没打算回去碰面尬聊。 　　“你也回一趟，Ian有事要我们查，跟他生意有关系。我抽不开身，打算让你跑一趟。” 　　“……行，我过会儿就回。” 　　要不然别人能做生意呐，外头传着他的婚姻触礁，情人受伤，而他只在乎生意。 　　江绾打算和小熊说一声在回酒店，网上又出新的热搜和爆料。 　　一个号称知情人士的微博爆料：苏沐冉和Ian有什么关系，我不清楚，也不知道。我说点我知道的事情，剧组里盛传苏沐冉和某知名导演聊天记录暧昧。我负责任的说一句，这不是传闻，是真的。 　　配图是用手机拍另外一个手机里的聊天记录。 　　另外一边打马赛克，看不到头像和名字备注，而被偷拍的手机主人就没这么好命了，没有马赛克，能看清头像。 　　和苏沐冉加过好友的都知道这个头像确实是她的。 　　聊天内容大致是苏沐冉在表达这么简单就拿到角色。 　　重点在于她还发过一句：我会好好伺候的。 　　简单拿到角色和好好伺候被无限放大，加上大家的臆测，苏沐冉几乎被钉在耻辱柱上。 　　也有人说这样的偷拍违法，很可能不是本人的手机，是营销号博眼球弄得假聊天记录。 　　当然这样的声音在网络中很快被淹没，很多人只看得到自己想看到的。 　　很多人开始深扒究竟谁能拍到苏沐冉的手机，和她同个化妆间的人很有机会。 　　宋可可和夏栀一瞬间被顶上热搜，不管是谁拍的，都在她们的微博底下问平常有没有注意到苏沐冉的言行？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7 . c o m 　　也有人在骂她们俩是红眼病，见不得苏沐冉好，恶意偷拍聊天记录。 　　舆论热度一浪高过一浪，片场三个女人的宫斗被传得惊心动魄。 　　【??作者有话说】 　　明天从25章倒V，看过的不要购买 　　上架当天万字更新 第74章 恐吓案和失联案 　　◎新委托，季明辉失联◎ 　　多数人用阴谋论去思考的时候, 事情将变得相当有戏剧性。 　　就像苏沐冉受伤这件事，身体上遭受痛苦住院，网上已经将这件事变成三个女人明争暗斗的手段。 　　介入别人的婚姻, 用身体换角色…… 　　和这两条罪名相比，她的坏脾气都不值一提。 　　营销号在编造故事, 而看客们正在津津有味的吃瓜。 　　不知道名号的“侠士”竖起正义的旗帜, 将苏沐冉打上邪恶的标签，想要走过路过的人都唾弃她。 　　宋可可和夏栀在这场风波里, 遭受的热度和非议，无论好坏, 赚足流量。 　　毕竟, 骂名由苏沐冉担着！ 　　江绾在剧组听到的八卦里，前几天在化妆间, 她们三个人因为手机这样的字眼而争吵。 　　在她看来, 手机聊天记录这件事绝对是有预谋的爆料。 　　时机抓得相当好！ 　　如果这是宋可可做的, 出于什么心态呢？ 　　恐吓信的事情还没有眉目, 自顾不暇的状况下, 她还会去搞这些吗？ 　　在她的娱乐圈经历里, 这次事件可谓是最大的风波。 　　应该不是她！ 　　江绾在内心里否决掉这个可能性，但有隐隐觉得哪儿不对劲。 　　是哪儿呢？ 　　还没想明白, 人已经回到酒店房间。 　　终于, 见到深处婚姻触礁风波中的男主角——Ian。 　　咖啡色的短发带着自然卷, 白皙的皮肤，端坐在沙发上, 双腿交叠。 　　听到门口的动静, 偏过头向江绾的方向看来, 绿色的眼眸相当醉人。 　　看到女士进来, 他很自然的站起身，点头微笑，动作优雅，透着教养。 　　简单的白T黑裤，穿在他的身上给江绾一种买不起的感觉。 　　在两米八面前，他的身高丝毫不输，甚至还有隐隐取胜的趋势。 　　“你好！”出口的中文发音非常标准。 　　江绾还来不及说话，柴飒抢白，“自己人说话，你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坐下说话。” 　　扭头给江绾介绍，“这是Ian。” 　　然后没好气的对Ian扔下一句，“江绾，你的事情我可能让她去，我走不开人。” 　　Ian并没有因为柴飒不亲自出马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恼怒，也没有因为他说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绅士风度而坐下。 　　真诚而疏离的对江绾说，“要麻烦你了。” 　　“应该的。”江绾在沙发上坐下。 　　Ian这才重新落座，“我和你们说说要查的人。” 　　“打住……”柴飒难得一见的端起架子，冷冷的看着Ian，“你先跟我说说绯闻的事儿，这先交待清楚再扯别的。” 　　意思很明显，不给明确的解释，这顿打他逃不过去。 　　江绾不自觉地挪下腿，离Ian更远一点，避开点儿，怕溅着血。 　　“我根本不认识那个女孩儿。”Ian两手一摊，甚至没有在意她的名字。 　　他很无奈，去医院完全是个意外。 　　“早上吃太多糕点，肠胃不舒服去医院而已。” 　　Ian说话的语速不快，嗓音低沉迷人，有种独特的古典高贵感。 　　“吃太多？”两米八惊讶，在他的世界里，吃太多去医院这事儿不可能发生，“你吃什么毒糕点？哪家的？” 　　这样不正经的问题，Ian居然在认真思考，差点没让江绾惊掉下巴。 　　“很多家，昨晚到的时候预定好，今早送来的各种小蛋糕。” 　　“那你都不知道是哪家的有问题，不对啊，大清早的谁吃蛋糕？” 　　柴飒一直没插话，两米八不明白，他是知道Ian为什么这样的。 　　“我有点赶时间，在尧城不会待很久，只能一次性多试几家。” 　　Ian的眼神突然温柔起来，“依依喜欢吃各种糕点，如果尝到味道不错的，我会请糕点师回去给她做。” 　　提到心爱的人，看到他柔和的神态，江绾才反应过来，一开始他给人没有架子的亲切感只是出于教养和风度，那只是表象。 　　此时此刻，才是真的温柔。 　　Ian的话听在两米八耳力，那就是胡说八道，果然爱情乱道心，瞧瞧这不值钱的倒霉样子。 　　对于Ian的说辞，柴飒颇为满意，一副老怀安慰的模样。 　　看来，只是去医院的时间太过巧合，谁能想到有人能大清早吃蛋糕吃多去医院的？ 　　“那你为什么不澄清？”柴飒想到这个问题。 　　Ian疑惑地回看他，“你父亲给我打电话让我暂时不要澄清的，你不知道吗？” 　　看到柴飒出乎意料的反应，继续说，“他电话挂断，你打进来，我以为你知道。” 　　“那我懂了，你说你的事儿吧。”柴飒不想继续纠缠在这个问题上。 　　江绾一脸懵。 　　你懂了？ 　　我不懂哇！ 　　我想听的！ 　　好像有八卦的样子！ 　　不过，聊正事要紧，江绾没有追问，当一个安静的摆设。 　　两年多前，Ian到尧城谈公事。 　　短短几天连轴转一样的行程，让他很疲惫。 　　在咖啡店，他打算用一杯咖啡的时间调整好自己的状态，面对稍候的谈判。 　　边上的桌子坐着一个男人，对着笔记本电脑敲敲打打一直工作。 　　原本没有注意到他，因为他接了一通电话。 　　“放心，我马上去实地看看，这款游戏是我们的心血，这个故事如果加到游戏里，一定会很棒。” 　　男人尽量压低嗓音说话，却不难听出他语气里的兴奋。 　　听到这话，Ian多看他几眼，且不小心看到他电脑里在做的东西。 　　这个男人在设计游戏，Ian对游戏开发方面一直很有兴趣，自己有一个团队，可是成绩平平，每天都在烧钱的投资。 　　不知不觉，咖啡喝完，Ian静静地看着，越来越觉得眼前的男人是个人才。 　　时间紧迫，Ian不想等，单刀直入的挖角，想要他到自己的公司，条件由他来开。 　　男人显然被这一幕弄得愣住，突然冒出来一个人。 　　Ian说到这里的时候，不自觉地轻笑，“他当时看着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骗子。” 　　之后，Ian递给他一张名片，并且要他一张名片，这个男人叫季明辉。 　　谈判结束之后，Ian迫不及待联系他，希望跟他面谈。 　　经过一个下午，这个男人已经知道Ian是谁，意味着他应该很清楚自己在Ian眼里的价值。 　　他却直截了当的拒绝，丝毫没有犹豫，并且表示第二天要忙，不方便见面。 　　对于看上的人才，Ian向来不缺乏耐心。 　　将行程延后，一直在尧城等季明辉忙完。 　　期间并没有联络他，只是约好等他忙完来电。 　　季明辉或许以为拖着，Ian离开尧城，这事儿就会不了了之。 　　谁能想到，Ian真的等在尧城。 　　季明辉忙完已经是几天以后，出于礼貌回个电话，他想着这样的大老板或许早就将这件事抛诸脑后。 　　听到Ian还在尧城等他的时候，他很惊讶，答应见面。 　　这一次见面很愉快，至少对Ian来说是这样的，跟季明辉聊天之后，更加让他觉得这是个非常有才华的年轻人，敢想敢拼。 　　Ian再一次向他抛出橄榄枝，季明辉很感谢他的赏识，可还是拒绝了他。 　　季明辉说起自己的事，他的家境不好。 　　念大学的时候，父亲病逝，家里欠下很多债务。没多久，母亲也离开了。 　　毕业之后，找工作处处碰壁，只有现在公司的老板赏识他，给他一份工作。 　　公司运营每况愈下，他绝对不能在这时候跳槽。 　　他说现在在设计的游戏，很有信心可以让公司起死回生。 　　Ian开出的条件他并不是不心动，对于他自己的梦想，或许只有Ian的财力能帮他实现。 　　这样的机会或许一辈子都只有这样一次，他还是没能改变决定。 　　Ian很欣赏这样有情有义的年轻人，虽然有些傻气，因为原来的公司待遇并不好，却让季明辉不离不弃。 　　当即，Ian表示他的游戏团队可以等他两年，两年之后，Ian会再联络他。 　　如果他改变主意，随时可以联络Ian。 　　一开始，Ian有关注他和公司的状况。 　　游戏上市，反响不错，Ian也为他开心。 　　后来，他没有特别关注。 　　这两年里，季明辉一次也没有联络过Ian。 　　季明辉重情义，当然也重承诺，两年期限到的时候，他主动联络Ian，询问当初的承诺还能不能兑现？ 　　Ian告诉他，“我和游戏公司的团队依然在等你，还是以前说的那样，条件任你开，游戏设计方面全权由你来做主。” 　　听到Ian的话，季明辉很感动，但是听起来并没有那么兴奋，“我这边还有些事要处理，等处理完，我去巴黎找你。” 　　两年都等了，这点时间，Ian当然不会不答应，让他慢慢处理，自己可能会飞过来处理公事。 　　到时候可以一起回巴黎。 　　Ian到国内之后，才发现联络不上季明辉。 　　其实，Ian对于季明辉时隔两年会答应自己挺意外。 　　他甚至都想好季明辉依然拒绝的准备，毕竟原公司老板对他有恩，他设计的游戏在这家公司里。 　　对一个设计师来说，设计出来的作品就是亲儿子，很大可能他更加不会离开。 　　这两年，Ian任由着他，也是想看看季明辉设计的游戏和这家公司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他计划季明辉再拒绝，他可以尝试收购这家游戏公司，对他来说这是一样的。 　　当然，季明辉能答应他，让他省不少事。 　　可联络不上季明辉，Ian找人去他公司问过，季明辉在四个月前辞职，不知去向。 　　季明辉失踪，Ian想到让柴飒帮忙找到他。 　　在季明辉失联以后，Ian打听过这家游戏公司的状况。 　　游戏公司表面上运营没有问题，但老板私下却在联系人卖公司，这让Ian有些不理解。 　　季明辉设计的游戏反响不错，等于拥有一只会下金蛋的鸡，这时候如果不是经营出现问题，老板是脑子有问题才会卖公司。 　　最重要的是，任何资本都不会在这时候出手，毕竟现在价钱不会低。 　　不过，Ian对这家公司并没有多少兴趣，因为真正有价值的是季明辉这个人，而不是这家公司。 　　换句话来说，没有季明辉的游戏公司，Ian看不上眼，只要有季明辉设计游戏的才华和雄厚的资金支持，以后一定会设计出更好的游戏。 　　季明辉是在辞职之后失踪，这样重情义的人突然辞职，肯定要从这家游戏公司着手调查。 　　游戏公司在海城，江绾需要一个人跑一趟。 　　“没问题，我立即收拾行李。”江绾对于一个人出差没有异议。 　　两米八给予有力的支援，“我帮你订机票，季明辉的资料和他手机定位，我会尽快查出来发给你。” 　　“随时保持联络。”柴飒叮嘱一句，思索片刻，“要不让两米八跟着你去海城吧，也有个照应。” 　　江绾摇头拒绝，“不用，我去找人，又不是去打架，还得人多势众的，我能应付的。” 　　她的视线转向Ian，“如果他是故意躲着不见人，可能需要多花些时间。” 　　估计是和游戏公司的老板闹不愉快，心情不好躲一阵子，很有可能工作还债多年，或许给自己放放长假旅游…… 　　横看竖看都是没有危险且轻松的差事。 　　“在海城的一切费用有我，不用省钱！”Ian站起身，“安全第一，我等你好消息。” 　　“嗯！”江绾答应一声，视线在三人之间打转，最后停留在老柴脸上，“你们要注意安全。” 　　能进到酒店房间里放恐吓信，他们俩要面对的人显然更加危险。 　　说完话，没再耽搁，去收拾行李赶往机场。 　　兵分两路，江绾去海城调查失踪案，而两米八和柴飒则继续留在尧城追查恐吓信的事情。 　　不得不说，有Ian的财力支持，两米八订机票和酒店是真下得去手，商务舱加五星级酒店，完全没拿Ian当外人。 　　航班延误的厉害，江绾在尧城的机场枯坐一整个下午，专心研究季明辉的资料。 　　季明辉并不是海城人，考到海城念大学，父母离世后留下的债务三十几万。多数都是从亲戚朋友地方借来，对那时候的他来说，已经是个足以压垮他的数字。 　　到游戏公司工作至四个月前辞职为止，在这家名叫三里雾的游戏已经工作已经七年多。 　　听Ian讲过，季明辉当时的薪水是两万，在同行里按能力来说，他拿到的报酬并不高。 　　但是他却没有嫌低，毕业的时候找不到工作，老板用七千一个月请他。租房和日常开销，还要还债，过得拮据却不至于饿死。 　　熬到两万的薪水，已经让他的生活水平改善很多。 　　按他后来设计的游戏大爆来看，收入应该更加水涨船高才是。 　　事实上并不是，从两米八查到的银行流水来看，这两年里，他的薪水并没有涨。 　　去年游戏大卖后的年终奖，他也没有比其他员工多多少。 　　离职是因为钱？ 　　不太可能，如果是钱多钱少的问题，两年前他就可以跟Ian回巴黎。 　　江绾觉得最大的可能性是季明辉还完债，报完恩，游戏公司起死回生，他终于想要为自己的梦想拼一把，所以答应Ian。 　　资料里显示他没有女朋友，以前与人合租，目前独居，还完债务后和亲戚并没有来往。 　　那么，他和Ian说要处理的私事究竟是什么呢？ 　　季明辉设计的游戏叫《超渡》，是个中式恐怖的游戏。 　　这个游戏，江绾并不陌生，在顾家别墅的时候看齐怀森玩过。他当时还卖力推荐过两米八和江绾玩这游戏。 　　以真假难辨的怪谈作为背景，有冤伸冤，有鬼驱鬼。 　　玩家可以扮演很多职业，道士、和尚、问米婆、赶尸匠、傀儡师。每个职业的技能不同，选定职业后可以单独闯关，也可以协同作战。 　　随着关卡越来越难，很多关卡一人难以完成。 　　游戏里唯美诡异的中式画风和幽怨惊恐的背景音乐，加上各种怪谈故事，问世之后迅速风靡一大票年轻人。 　　还记得齐怀森眉飞色舞的介绍，说游戏里有些场景根据真实事件原址还原的，玩起来会感觉更加刺激。 　　这种感觉江绾体会不到，她也没想玩这个游戏，只想尽快找到人。 　　齐怀森…… 　　从锦溪镇派出所之后就没见过他，这次到海城处理完委托，或许可以找机会见见齐怀森和王思琳。 　　他们俩，都在海城。 　　飞机平稳降落在海城机场，已经是晚上七点，机场内依旧有不少人。 　　江绾单肩背着个黑色的双肩包，拖着行李箱往外走，准备给老柴和两米八报个平安。 　　等行李的时候就想和他们说来着，不过那时候手机刚开机，消息涌进来差点儿没卡死机。 　　看来这两人在群里聊得挺多，她的手机里会天天有消息的只有工作群。 　　消息滚动不停，索性往兜里一揣，待会儿再管手机。 　　这会儿，她垂头正发消息，突然听到一声，“闹闹！” 　　稍愣一下，看向接机的人群，很容易就找到声音的源头，是席泽辰。 　　蓝色棉质衬衫，袖子卷起到手肘处，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未扣，露出里面的白T，一条白色宽松裤子，金边眼镜，正对着她绽开清清浅浅的笑。 　　在那一刻，江绾突然明白在盛江机场准备飞尧城的时候，突然生出怅然的原因。 　　自从离家上大学，来来去去不通知谁，没有人接机送行。 　　原来，有人接机的感觉，这样温暖。 　　席泽辰对着她的时候总是很温柔，看到他，四周的嘈杂似乎一瞬间安静下来，只有他风光霁月的站在那儿。 　　快步走近，“你怎么来了？” 　　江绾来海城之前，给他和哥哥都发过消息，没想过他会来接。 　　席泽辰接过她的行李箱，并肩走在她身侧，一起往机场外走。 　　见他不说话，换个话题，“等很久吗？” 　　“还好！”席泽辰伸手想要把她的背包接过来。 　　被江绾侧身躲过，“不用，我自己背着。” 　　席泽辰没有坚持，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却不尴尬。 　　对于来接机这件事，席泽辰表现的很自然，仿佛他本来就应该这样做。 　　两人取车，席泽辰开车，随意找话题，“尧城的事情处理好了？” 　　“没有，他们还在尧城，我来处理另外一起委托。”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找个人，我能搞定。” 　　氛围自然的像是多年老友……或者说更像家人，闲话家常。 　　这很奇怪！ 　　但是，和席泽辰相处的时候，总让江绾感觉内心平静。当然，得除掉在顾家别墅还不熟时的那几次碰面。 　　“需要帮忙的时候，随时和我说。” 　　“一定。” 　　席泽辰笑起来，唇角上扬的并不明显，在街灯映射下的眸底像有流光划过。 　　“安排好住的地方吗？如果不介意，可以去我那儿住。” 　　“两米八订好酒店了。” 　　想到两米八订好五星级酒店给她发来的语言消息，嘚瑟求表扬的语气，现在回想还是忍不住发笑。 　　席泽辰侧眸看她一眼，“有点不一样了。” 　　“嗯？”江绾没听明白，扭头看着他的侧脸。 　　“变活泼了一点儿。”不再是清清冷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抬手摸摸自己的脸，嘴角还有没收回去的笑容，“工作很开心。” 　　脑中突然浮现出三人一起在事务所里练拳，大汗淋漓，累到快死被老柴一激，继续爬起来练拳，练着练着总会变成三人打架。 　　即便她是个女生，老柴也不会放手，每次打得她和两米八爬不起来。 　　还有一晚一起跑步，两米八漏看路边两个人，知道逃不过俯卧撑，抱着大家一起死的想法，疯狂闹他们两个人，一路跑一路喊两人矮子…… 　　那时候，自己好像都笑得很开心。 　　“那就好。”席泽辰被感染好心情，语气越来越放松。 　　“先带你去吃东西！想起来了，你找人需要用车吗？我的车先给你开？” 　　江绾只思考两秒就答应下来，“有车确实方便，本来还在想可能要去租车。画展的事情处理好了吗？顾白的事情我看平息下来了。” 　　“处理的差不多了，网上的是非很快会被其他的新闻取代，顾白这个决定当机立断的恰到好处。” 　　“新闻更替很快，今天网上的热搜全是苏沐冉。” 　　见席泽辰没有接话，扭头看过去发现他苦思冥想的模样，意识到他不知道，“女明星，知道吗？” 　　席泽辰恍然大悟，坦然承认，“平常不太会关注娱乐新闻。” 　　提到网上热搜，江绾才想起来报平安的消息还没发。 　　群里的消息让她愣住，立即拨打两米八的电话。 　　“怎么了？”席泽辰察觉到她的异样。 　　等电话接通的间隙，她快速说一句，“我们委托人被人推下楼梯，在医院急救。” 　　电话接通的时候，两米八正忙翻天。 　　“大碗，你到海城了？”声音有气无力，还有些心不在焉。 　　“宋可可是怎么回事儿？”江绾着急尧城的状况。 　　说到这事儿，两米八有一肚子的苦水要吐，“飒飒回来见Ian不是，也就没顾上管宋可可。收工之后在房间里好好的，突然说是要出来买东西，助理说帮她买，她说自己买就行。” 　　叹一记长长的气，无奈的继续，“去半天没有回来，助理出来找，发现她倒在后楼梯，看情况是滚下楼梯给撞晕过去的。” 　　“买东西不搭电梯，走后楼梯？”江绾差点儿没惊叫起来。 　　这宋可可真的太奇怪，嘴里嚷嚷着害怕，干的事儿还真是一件比一件胆大。 　　“飒飒去医院陪着，这会儿还没有消息传回来。我查看监控还有酒店入住记录，你知道我发现什么嘛？”两米八突然卖关子。 　　“没心情猜，你直接说。” 　　“也没想让你猜，我是看到的时候，自己都有些震惊。” 　　两米八没绕弯子，“宋可可居然没有换过房间。” 　　江绾立即明白过来，难怪两米八吃惊，正常人都要吃惊。 　　宋可可最后收到的一封恐吓信是在卧室床头柜上，他们接到案子后来这里，很自然会以为她换过房间。 　　就连柴飒都这样的想当然，他还操心换过的新房间会不会也有问题，里里外外检查过有没有被安装针孔摄像头。 　　谁能想到，宋可可居然连房间都没换，这是什么操作？ 　　被人无故进过房间放恐吓信，还不换房？ 　　即便找助理陪她一起住，也该睡不着吧！ 　　一个人出门，走进后楼梯…… 　　被人掳进去？ 　　还是自己走进去？ 　　无论是哪一样，宋可可都有点作死的嫌疑。 　　两米八在电话那头哀嚎，“我现在多好多活，眼睛快看瞎了，飒飒让我把酒店今天的监控全看一遍，楼上楼下，大厅……我想回家，我想家里的电脑，笔记本真的看不过来。” 　　江绾无奈，“我能帮你的就是我这边的事，你晚点再弄，先看监控。” 　　“我空出手来就弄，你一个人当心点。”两米八嘱咐一句。 　　电话挂断，江绾脑子里盘算着宋可可的事情。 　　开车的席泽辰没有多问，按开音乐，不打扰她想事情。 　　宋可可受伤入院的事，网上发酵的很快。 　　共个剧组，共个化妆间里的两个人，接连出事…… 　　网上从三个女人内斗，编排到尧城邪门，越传越疯魔。 　　宋可可和苏沐冉住在同一家医院，不过苏沐冉伤势严重，宋可可相对轻很多。 　　住在不同的楼层。 　　柴飒站在病房的走廊外，看起来面色无异，神态放松，任何事情都仿佛无挂于心。 　　但熟悉他的人要是看到，比如两米八……一定会躲得越远越好。 　　这小子顶着一张书生气十足的脸，看起来饱读诗书，实则是个武力值爆表的人。 　　无害的脸，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看起来懒散、漫不经心。 　　实则，越这种时候，越来劲…… 　　这时候的柴飒，估计后槽牙都快给他咬碎咯！ 　　他和江绾的疑惑是一样的，想不明白宋可可的一切行为。 　　脑子里思考医生说的话。 　　“身上多处擦伤，没伤到骨头。不过撞到头，如果她醒了想吐，要多注意。” 　　宋可可在病房里休息，小李在一旁陪着，暂时也不能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酒店里出的事情，酒店没有报警，不知道情况，万一是宋可可自己不小心摔下来的，酒店方面当然是想大事化小。 　　派了两个人在病房外等着，和柴飒一样在走廊里当摆设。 　　只不过这两个人没待太久，过了探病时间，两人被护士友好的请出去。 　　柴飒除去上洗手间之外，一直守在病房门口，他想在宋可可醒之后，第一时间问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事？ 　　后半夜，走廊里只有护士站传出细碎的声响。 　　窗外的路灯泛着暖黄的光，居高临下看着不远处街上偶有车辆驶过。 　　“喀”一声轻响，柴飒扭头看过去。 　　小李站在打开的门边，小声和他说，“可可醒了，让你进来。” 　　病房里三张病床，另外两张病床都住着人，都拉着帘子，发出细微的鼾声。 　　宋可可的病床被摇高了些，脸色苍白地坐靠在那儿，看起来很虚弱。 　　见柴飒进来，坐到床边的凳子上，强打起精神。 　　还没等他问，主动说起事情的经过。 　　“我想去买东西，走到安全楼梯门外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响动。” 　　整个人轻轻颤抖着，“我推门进去看……被人推下楼……好可怕……这人究竟想干什么？” 　　说到这儿，她的眼泪扑簌簌流下来，又怕吵到其他的病人，压抑着哭声，“我……我没和人结怨……为什么要这样？” 　　“看到人没有？”柴飒问出一句。 　　宋可可拼命摇头，梨花带雨的脸看起来尤为楚楚可怜，“没有……背后推我的……我就……我就滚下楼了……” 　　“还记得什么？”柴飒想让她尽量回忆，“比如说你是听到什么声响才去安全楼梯的？” 　　“……手机，是手机来消息的声音……” 　　“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宋可可仔细回忆之后，摇摇头，“没有什么味道，我能不能不去想？我……我不想去想了。” 　　“要不要报警？” 　　“不……不要，事情闹大，媒体乱写……还是不要报警……” 　　“你好好休息。”柴飒没再多问，起身走出去。 　　宋可可焦急地叫住他，“你……你会留在这儿吗？我害怕……真的害怕……” 　　离开的脚步顿住，回头看她，“安心休息，我在外面。” 　　说完话，几步走出病房。 　　小李守在病房门口，看他出来，有些着急的问，“没事吧？” 　　柴飒没说话，只是摇摇头示意没事。 　　“那我先进去了。”小李没多待，推门进去，反身把门带上。 　　柴飒背对着门站在窗前，面上不显任何情绪，发出去的消息可一点儿没藏着掖着自己此刻的心情。 　　「老柴：被我逮到这人是谁，我非扒他一层皮不可。」 　　「两米八：算我一个，我眼睛都快瞎掉了，一点儿不夸张，我现在看东西都重影。」 　　「江绾：人醒了没有？怎么说？」 　　「老柴：尧城的事情你别管，安心帮Ian找人。」 　　「江绾：说说！事情知道半截，容易睡不着。」 　　「老柴：总之就是离谱。」 　　可不就是离谱嘛，宋可可不是笨蛋，这种状况下走到后楼梯。 　　正常人都会有戒备心，何况是收过七封恐吓信的人？ 　　一个人去不说，推门第一件事，不该左右四处张望，确定有没有人？ 　　从门到楼梯口，怎么也得好几步，她怎么走到楼梯口被人推的？ 　　真的离谱！ 　　鬼推她？ 　　错漏百出的证词，宋可可究竟想干什么？ 　　她这样反抗报警，是因为经纪人桦姐不准？ 　　还是她本身就不想报警？ 　　她想保护推她下楼的人？ 　　支开小李自己出去，说是买东西，可能是约了人？ 　　她——认识推她下楼的人？ 　　所以，她说的事情经过才会这样漏洞百出？ 　　这么不合作的委托人，柴飒觉得头疼。 　　漫漫长夜，晚风穿过开着的窗户，吹起走廊里淡淡的消毒水味拂过柴飒，拨乱他额间微卷的发丝，让他冷静下来。 　　不同的城市，不同的人，一样在吹着晚风。 　　海城靠海，要炎热很多，即便是晚上依旧热得要命，风吹在身上有些带着海的味道，黏腻却不影响舒爽。 　　江绾入住的酒店是靠海的小别墅，两米八给她安排的不像是来工作，更像是来度假。 　　酒店和市区有些远，虽然会有大量时间花费在开车上，但这样一个地方，没人会不喜欢。 　　睡不着，索性坐在门口看海。 　　月光洒下来，隐约可以看到海浪迈着雀跃的舞步涌向沙滩。 　　远远瞧见有几个年轻人打打闹闹着在海边奔跑，也不知道谁起的头，他们开始对着海面呐喊。 　　“我以后要挣很多钱，让我爸妈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马上高考啦，我想考上考到远一点的地方，离开家，离他们越远越好。” 　　“我不想出国，我想和朋友们永远在一起。” 　　“高考完，我要和喜欢的女生表白。” 　　“那我也要和喜欢的女神表白。” 　　“就你们这点儿出息，我要谈一场不分手的恋爱。”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约定明年……不对……十年吧，十年后还在这里见，不见不散。” 　　年轻人还在嬉闹，听起来有些中二，但让江绾觉得很感慨。 　　正好是青春好年华，觉得人生不会有散场。 　　一直以来，她没有这样陪着疯玩疯闹的朋友。 　　想到这里的时候，脑子里冒出柴飒和两米八的脸…… 　　对啊，现在有朋友了！ 　　如果，他们两个在，两米八肯定会想着要在海边来点儿烤串，巨多的美食。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c 　　要是在能有点儿啤酒就更棒咯。 　　柴飒肯定负责搭帐篷干体力活，来一场海边的露营。 　　加点儿鬼故事，让他吓得跳起来的那一种，一定很有趣。 　　天边泛起鱼肚白。 　　江绾睡没有多久，但是睡眠质量非常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着海浪声入眠得缘故。 　　既然是来工作的，没有人在边上监督依旧早早爬起来干活。 　　在尧城的两个人比她惨多了，整夜没睡。 　　两米八排查整夜的监控，实在没找着什么奇怪的人。 　　这家酒店里，入住的基本都是各个剧组的演员，单独进出的很少。 　　很多演员没有助手，不过出入基本都会结伴一起回来。 　　有条没有监控的后楼梯，实在很难从监控里找出嫌疑人。 　　两米八还算舒服的，起码一直待在房间里，实在太累还能眯一会儿。 　　比起来，柴飒可就惨多咯！ 　　整夜没睡守在医院里不说，还得时刻警惕四周。 　　生怕自己没注意，有人会冒出来再一次伤害宋可可。 　　小李从病房里出来，看到他还在外面守着，心里暗自松口气。 　　遇到这样可怕的事情，虽然事情不是冲着她来，还是难免紧张。 　　有个男人在外面盯着，还是挺让人放心的。 　　小李只知道柴飒是新来的助手，但总觉得他不像是助手。 　　何况，第一天上班也没见他帮着干啥，倒是一个劲的打听消息。 　　没多久，他就早退！ 　　她负责给宋可可拎包，收到恐吓信的事情，她当然是知道的。 　　小李心里有自己的想法，猜测柴飒是警察，是来低调查恐吓信的。 　　原以为彻夜未眠的柴飒会很疲倦，谁知道除了眼睛有些红血丝之外，看起来并无其他异样。 　　和原本看到的无害书生样截然不同，整个人气质变得凛冽。 　　听到门开的动静，柴飒的视线看过来，直直和她对上。 　　眼神锐利异常，让小李不自觉地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 　　“我去买早餐，你想吃什么？帮你带回来。” 　　柴飒在病房门口思考整夜，乍听病房有动静，眼神有点没收住。 　　见是小李，他缓和眼神，恢复以往漫不经心的德行。 　　“有什么吃什么，谢谢你。”礼貌道谢，像是个乖宝宝。 　　“不客气的。”小李偷瞄一眼，她有些恍惚，难道刚才看到的那道眼神是错觉？ 　　没做多想，急急地跑向电梯。 　　宋可可的伤势，看起来吓人，其实并不严重。 　　留院观察一晚，上午做了些检查，没什么大碍。 　　但是，医生还是多要求她住一晚再观察一下。 　　大白天，医院里人来人往，相对安全些。 　　柴飒本想趁机回酒店洗澡换衣服睡一觉，晚上再来守一晚。 　　谁知道，被吓到的宋可可极度没有安全感，去哪儿都要柴飒陪着检查。 　　柴飒很想表达自己只是侦探，不是保镖。但终究没有说出口，毕竟宋可可昨天才刚受伤。 　　找不到线索，守株待兔的方法虽然笨一点儿，好歹也算是目前不错的应对之策。 　　没想到，中午刚过，更烦的事情接踵而至，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作者有话说】 　　万字更新送上 　　留言有红包，感谢大家 第75章 恐吓案和失联案 　　◎绯闻◎ 　　医院里的伙食很清淡, 宋可可没什么胃口，象征性的动过几筷子。 　　柴飒并不想吃午餐，计划等宋可可午睡, 回趟酒店，到时候再考虑吃饭问题。 　　盘算的正起劲, 忽然听到走廊上传来急促的高跟鞋声。 　　偏头看去…… 　　一只手提包冲他的脸砸过来。 　　伸手挡开, 见到一张难缠的脸。 　　特别而又熟悉的腔调传来，“好你个骗钱的, 半点儿本事没有呀～看看我家可可交给你，这都照顾到医院来了呀～” 　　不是桦姐还能是谁？ 　　只见她怒气冲冲, 拿着手提包当武器, 扑上来想要厮打柴飒，恨不得扒下他一层皮。 　　柴飒顿时觉得头疼, 伸手挡开她的手提包, 后退几步离她远一点儿。 　　没打到人, 桦姐哪里能甘心？ 　　刚想重新扑上来, 护士站的护士出声制止。 　　“这里是医院, 不要吵吵闹闹的影响病人休息。” 　　这一折腾, 虽然短暂，但已经让不少人注意到, 一个劲地探头探脑观察两人。 　　桦姐气不顺, 还是强行忍下来, 狠狠瞪他，“待会儿再跟你算账。” 　　撂狠话也没能让柴飒变脸色, 看得她更加来气, 抬手顺一下头发, 抬脚往病房走。 　　经过柴飒的时候, 这次他没退，只是语气冰冷的说一句，“我不是来受气的，虽然我不打女人，不代表我不揍泼妇。” 　　听到这话，桦姐顿时炸了，“好哇，你还想打我呀～哦哟——了不得咯！” 　　抬手要打他，柴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借力一推，桦姐往后退开几步，要不是立即扶住墙，怕是要摔一跤。 　　柴飒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又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你来了，你在这儿陪着，我回去睡会儿。” 　　半点儿没把人看在眼里，也不等她反应，抬脚就走。 　　对付这种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开口骂和动手的人，即便是个女人，柴飒也没有好脾气。 　　在他看来，礼貌是相互的，他可不是一个被人摁头教育不还手的主。 　　人刚回到酒店房间，网上传出来的新闻离谱到他差点儿内伤。 　　#宋可可恋情# 　　#宋可可神秘男友# 　　#宋可可经纪人大打出手# 　　这神秘男友的照片是谁？ 　　当然是柴飒！ 　　有他陪着在剧组的照片，虽然戴着口罩，但是看得出来他的身型。 　　之后，他陪着宋可可在医院跑上跑下检查。 　　更致命的是桦姐在走廊闹得那一出，被人拍成小视频传到网上，骂他是骗钱的倒是没拍进去，估计是没来得及拍，后面的情况一点儿不落。 　　好在当时他警告桦姐别再发疯的话，压低声音说的，这要是拍进去，估计能被理解成一套电视剧。 　　绯闻刚开始在网上发酵，桦姐的手段还是非常迅猛。 　　宋可可的微博立即发表一则诙谐的澄清：只是助理，你们再这样，助理小哥哥辞职，我去哪儿找个能搬搬抬抬的好助理？ 　　回应的快，不代表能平息别人的好奇。 　　通常只会让人有更多的疑问。 　　在桦姐的安排之下，让小李挑几条关心身体状况的评论回复，不再做其他的举动。 　　桦姐守着宋可可，让小李回去休息会儿，等晚上再来换。 　　顾忌病房里还有其他病患，桦姐只能压着嗓音和宋可可说话，“我说什么来着，这事儿交给他们就不靠谱，我去给你找人来查，比他靠谱多的。” 　　“桦姐，不用特意麻烦你再去找人，没问题的，昨天是我自己没注意，以后我都会小心的。” 　　宋可可软着嗓子劝她，“没受什么伤，你还这样来回奔波特意跑过来一趟。” 　　“说什么傻话呀？我来一趟能有多麻烦？就是你心好，这种一点名气没有的……”更加压低声音才接着说，“没名气的侦探，只有你会好心继续用他们的呀～” 　　对着宋可可楚楚可怜的模样，桦姐语气不自觉柔和下来。 　　“你呀～好好养着！要我说呀，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剧组不吉利，接二连三出事情，哦哟，听我的，咱们快点拍完早点走。” 　　宋可可没有反驳，点点头，“桦姐，我睡一会儿，有点困。” 　　“你快睡呀，我守着的，不用怕的呀！” 　　见她闭上眼睛，桦姐贴心的为她掖好被角，坐在一旁的板凳上用手机无声处理公事，时不时抬头注意一下点滴。 　　高手在民间这句话，绝对是最有道理的话。 　　点滴都没有打完，网上的高手已经扒出来柴飒的身份。 　　准确来说，扒出来的是他的身世背景，并不是他现在的职业。 　　柴飒的爷爷奶奶曾经是大学教授，说是书香门第也不为过。 　　重点是他的父亲，知名大导演柴墨，母亲是个退伍军人。 　　这样的背景里，其他人都被忽略，父亲柴墨的身份可是被拿来大做文章。 　　知名大导演，意味着合作过演员无数，和许多影帝影后相互成就，娱乐圈里的人脉可不是一般的好。 　　柴墨年轻的时候就有一个娱乐圈顶尖人物好友圈，这些人不仅感情好，活像家人一样，非要买在同一个小区当邻居。 　　各家的小孩儿基本都在一起长大。 　　不过，这些小孩儿里进娱乐圈的只有林依遥，也就是Ian的太太。 　　这次柴飒的身世被爆出来还是从林依遥那里找到蛛丝马迹。 　　虽然家里长辈和林依遥在社交软件上，都会贴心的遮盖掉长相，却没瞒过眼睛毒辣的广大网友。 　　多亏这两天林依遥和Ian都在热搜上出现过，Ian当然是有狗仔一直跟着。 　　来影视城酒店的时候，当时还有媒体猜测他是入住苏沐冉的房间，方便休息好再去照顾。 　　出来的时候，柴飒和他一起出来，虽然戴口罩，但衣服没换，在剧组里也是这件衣服。 　　当时没联系在一起的人，现在一曝光出来，新闻太密集，也难怪网友拿来对比。 　　衣服一样，身型一样！ 　　顺藤摸瓜，网友在林依遥的社交软件上找到对比图，没有头，只有身型，他们居然都能神准的猜对人，也是厉害。 　　别说是柴飒，就连两米八都要给广大网友写一个服字。 　　大导演的独生子跟在一个不太出名的女演员身后，助理？ 　　现在还能有人信是助理这套说词？ 　　绝对是情侣，没跑了！ 　　欲盖弥彰的小情侣。 　　再没人相信宋可可微博里的澄清，不过这回网上满是祝福。 　　这还得多亏桦姐对宋可可演艺道路的安排，没有特意炒作绯闻，把她扔在各种剧组从小角色开始磨练。 　　网友们都夸赞宋可可，说她明明有个这么厉害的男朋友，却半点儿没有依靠柴飒家里的人脉让自己的资源好一点儿。 　　一心搞事业的女演员，谁不喜欢？ 　　和宋可可相比，这几天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苏沐冉可就更加遭骂了。 　　走捷径，还脾气差…… 　　两厢对比，宋可可全方位碾压式获胜。 　　苏沐冉的病情，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经纪公司也没有出来申明。 　　在很多人眼里看来，等于是默认。 　　网上的热闹和当事人无关，柴飒这个当事人真的只想静一静。 　　可惜，两米八不让…… 　　远在海城的江绾也不同意。 　　柴飒在床上躺尸，两米八在桌前一边摆弄电脑，一边和江绾通话。 　　开的免提，显然是故意的。 　　“我是真没想到，老柴居然背景这么强劲呐！” 　　“可不是，这可是咱家飒飒！” 　　说话的同时，两米八瞄一眼床上蒙头大睡的人，虽然一动不动，但他肯定没有睡着。 　　“两米八，网上这些人真可怕，家世背景查的底掉，职业不知道？” 　　“要是网上曝光出来是干侦探的，网上肯定会有人联想到工作原因。问题就是没有，没人说他的职业，他总不能来个自曝吧？我们这行，还是有行业保密的，当众自曝职业不就等于说老板委托查事儿吗？行业大忌，以后谁还找咱？” 　　“哈哈哈哈……这是在大众面前得着个明星女朋友，他可赚着咯，偷着乐吧！” 　　电话那头的江绾笑得没心没肺。 　　“大碗，咱笑小点声儿，我感觉，飒飒要炸。” 　　让江绾笑小声点儿，他说话可完全没压嗓门，生怕柴飒听不见，嘲笑不死他。 　　“但……实在太好笑……哈哈哈……怎么能这么蠢，笑死我了，飒飒这事儿我能笑八百年，干侦探的被狗仔偷拍，丢人……哈哈哈哈……” 　　两米八的笑猖狂到后槽牙都在放肆。 　　电话那头的江绾吃瓜也是半点儿不差，“我刚刷到一个，老柴和宋可可从烧烤店出来，两人回酒店，说他们共度良宵……哈哈哈……” 　　笑到这儿，她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笑声戛然而止。 　　“他们从烧烤店出来的时候，我就在门口守着呐，没注意到有人拍呀……看照片角度，是在烧烤店对面拍的……这就发生在我眼皮子底下？” 　　柴飒腾地从床上坐起来，“你也没比我好到哪儿去，你不也没发现吗？” 　　江绾自知理亏，没再嘲笑他，“不对呀，苏沐冉出事儿，都在医院堵她的状况，谁还盯着一个不怎么红的宋可可拍？” 　　“你的意思是……”两米八反应过来，“宋可可事先安排好的？” 　　“她为什么要事先安排好？”江绾没想明白，“对她有什么好处？” 　　他们俩没想明白，柴飒突然灵光乍现，想到一种可能性，“她要是事先知道我家里背景呢？好处现在不是已经体现出来了？” 　　一阵静默…… 　　两米八“卧槽”一句，不会是他想的这样吧？ 　　柴飒不想在这事儿上绕，索性聊别的，“海城那边怎么样？有线索没有？” 　　刚才笑得有多放肆，这一刻被老板查岗就有多尴尬。 　　“……正在打听，不出意外，晚上应该有消息。” 第76章 恐吓案和失联案 　　◎11栋1603◎ 　　海城正值下班高峰期, 闷热异常，太阳丝毫没有要收敛的意思，尽情散发着热力。 　　商场的咖啡店里, 冷气十足。 　　来往的人不知道换了多少拨，江绾在这儿枯坐一个下午, 光是咖啡就喝掉三杯。 　　约的人要是再不来, 江绾觉得自己要中咖啡毒。 　　早上的时候，她到三里雾游戏公司谎称是季明辉的网友, 联络不到他才找到公司。 　　在公司里没有问到季明辉的下落，幸好遇到一个员工, 说可以提供一点儿线索。 　　不过, 上班时间，他有点儿忙, 等下班才有机会聊。 　　她只能在咖啡厅里一直等。 　　咖啡厅就在三里雾游戏公司的附近, 在江绾看第八百次时间的时候, 终于看到张伟推开玻璃门走进来。 　　“抱歉, 临下班的时候突然有点事。”张伟连声道歉, 在她对面落座。 　　中等身材, 平头圆脸，短袖白衬衫上有些脏污, 像是沾上的咖啡渍。 　　“没事, 工作要紧。”江绾随意说一句, 没把迟到的事情放在心上。 　　“你和季明辉是在网上认识的？”张伟的表情疑惑，更多的是不相信。 　　“是, 认识也是巧合, 聊得挺多, 我们约好见面, 他突然没消息……”说到这里，江绾适时叹一口气，垂着头不说话，任张伟自由发挥去想象。 　　张伟挠挠头，“真没想到，他会网恋……” 　　话说出口的时候，江绾知道他在观察自己的表情，一时之间其实有点尴尬的不知道怎么接话？ 　　索性扭头看向落地玻璃窗外。 　　这样的反应看在张伟的眼里，只觉得自己猜对了。 　　“他辞职有一段时间了，我其实也联系不上他。”提到季明辉，张伟也叹一口气，语气里挺惋惜，“他设计的游戏现在行情很好，也不知道他怎么了，突然辞职，一点预兆都没有。” 　　江绾一愣，“辞职不是要提前通知，交接工作的吗？说辞职就辞职了？” 　　“是啊。”张伟点头，“辞职的前一天还说哪天约着去喝酒，第二天直接没来上班。” 　　“辞职手续没来公司办吗？”江绾觉得很奇怪，什么事情这么急着辞职？ 　　按照Ian口中了解到的季明辉，对公司老板显然很有情义，这种恩情加持之下，这样毫无事先招呼的突兀辞职，肯定有其他的原因，绝对不是因为要跳槽到Ian的公司。 　　“嗯，反正从那之后，我在公司没见过他，可能私底下和老板谈好了吧！” 　　江绾顺势接话，“和他聊天的时候，听他说起过老板对他很好，说得好像要一辈子在这家公司里一样，没想到突然辞职，是不是遇上什么事儿了？” 　　“不会的吧？”张伟不确定起来，像是想到什么事儿，“不过，那阵子觉得他是有点不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 　　张伟思索片刻，又摇摇头，“应该不是遇到什么事儿，干我们这行，时不时就会这样的，想游戏剧情想的发疯。” 　　“那阵子在设计新游戏？” 　　“那倒是没有，不过游戏嘛，设计出来之后也要维护的。” 　　“辞职之后，你们联系过吗？” 　　“联系过的，我问过他怎么突然辞职？他说想换个环境，其他也没什么了，后来没再联系，找他出来喝酒，消息不回，电话不接。” 　　张伟无奈的耸耸肩，“干我们这行，日夜颠倒是常事，忙起来不看手机很正常的。等看到的时候，可能都过好几天了，他以前就常常这样。” 　　说到这里，看向江绾，“你没试到过吗？和他聊天应该常常不回消息吧？” 　　“对，知道他工作忙，我们约好的，看到消息就回，有什么事情就留言。”江绾说得有模有样。 　　张伟看着她，眼里丝毫不掩饰的露出羡慕…… 　　当然，羡慕的不是江绾，而是季明辉。 　　这小子究竟是走什么狗屎运？网上聊天居然能聊到这样高质素的妹子？ 　　居然还这样善解人意，消息不秒回，还时不时失联，这不是死罪？ 　　眼看着，张伟的思绪越飘越远，江绾出声扯他回来，“你有他地址吗？” 　　问到地址，张伟瞅她一眼，“你们聊天的时候，没聊住址吗？” 　　如果是这样，他也不好说地址，毕竟那是季明辉的隐私。 　　眼前的姑娘是个陌生人…… 　　防人之心不可无。 　　“没有聊过地址。”江绾目光坦然的望着他，“就算约好见面，初次见面肯定约在人多的地方，餐厅这样的地方……既不尴尬，也能保证自己安全。我好像没必要知道他的地址，所以一直没有问。” 　　说法真诚，表情也真诚…… 　　张伟下意识相信江绾，原因和她的回答并没有多少关系。 　　只是他想明白一件事儿，“想想你也不是什么坏蛋，这么一个姑娘不远万里……你说你从哪里来的？” 　　“从Y国回来的，之前在那儿念书。”这话，算不上是在骗人，起码算得上半真半假。 　　“对，这样赶回来，也不能是要害他！”张伟笑起来，有些憨憨的，“就算你真是什么坏人，他也没什么给你图的，没房没车的。” 　　聊到这儿，不顺便探探消息，说不过去，“做这行，收入不是挺好的吗？我也一直没问收入状况，还以为收入很不错的。” 　　“别说你不懂，我都不懂。” 　　提到公司待遇，任何打工人都有一肚子话说，包括张伟。 　　“公司的待遇真的不咋样，我来公司不久，也算是说得过去。我一直以为阿辉比我高很多，毕竟比我来得早，经验丰富，最重要的是他设计的游戏反响很好，怎么着待遇也该和我不一样的。” 　　他稍稍停顿，喝下一大口咖啡才又继续，“没想到他一个月才两万，老板真抠门，要是我有他的水平，这点儿工资早就跳槽咯。” 　　“说句不该说的，我觉得他跳槽都跳晚咯，要是在其他公司，他设计的这款游戏，能让他分红吃得买房买车。” 　　张伟比出一根手指，“光是分红，起码这个数。” 　　“老板对他不好吗？” 　　“嗐，也不是不好吧！平常看起来挺不错的，但老板就是老板，老板的心思和我们打工的想法肯定是不一样的。” 　　张伟一脸过来人的模样，语重心长的教育眼前的江绾。 　　在他的眼里，江绾还是个没有出社会的大学生，不知打工人的辛酸苦辣。 　　江绾相当配合，起码表情上的崇拜很到位。 　　陪他闲扯一会儿，江绾小心翼翼催促，“那个……张哥，地址……” 　　“哦哦……嗐，聊忘记了，我现在发给你。”张伟发给她一个小区的定位。 　　“他住这个小区，11栋1603。” 　　“好，谢谢张哥，改天请你吃饭，我去他家找找。”江绾连声道谢。 　　“啀，你也不认得路，不然我送你过去。”张伟提议。 　　“不用了，谢谢。”江绾迫不及待地走出去，生怕张伟非要送，这样她待会儿还得回来开车，太麻烦。 　　根据导航，江绾开车绕了几圈才终于在小区后面一条街找到一个停车位。 　　小区大门敞开，进出的人保安并不会过问。 　　顺利进入小区后，很快找到11栋，只是楼下需要屋主同意或者密码。 　　恰好有人出来遛狗，她趁机混进来，表情淡定的仿佛自己本来就是这里的住户。 　　没一会儿就抵达16楼。 　　一层四户，其中两户从门缝里隐隐透着亮光。 　　江绾站在1603的门口敲了会儿门，确定里面没人。 　　从门口积灰的程度来看，有些日子没有人进出。 　　门锁是用钥匙锁的，江绾四处张望一下，从背包里摸出开锁的工具。 　　几秒钟的功夫，门发出“喀”一声略微沉闷的轻响。 　　她快速拿出鞋套和手套戴上，小心进屋，反手关上门。 　　屋里没有一丝烟火气，看来季明辉短期内并没有回来过。 　　打开手电筒，看得到空气中飞舞的灰尘。 　　一室一厅的格局，厨房里只有一个锅，大小适合煮个面条，看来季明辉并不常开伙。 　　柜子里摆着许多泡面，各种口味的。 　　冰箱里空空荡荡，只有牛奶和鸡蛋。 　　卧室不大，办公桌靠墙，设备齐全，不难看出整间屋子里投资最大的就是这些设备。 　　三个大显示屏，电脑开机之后，需要密码，总算是用上两米八给的自动破解密码程式。 　　程序启动的时候，电脑屏幕变成黑色，各种数字在屏幕跳动。 　　暂且放着不管，继续搜索别的东西。 　　整间房子里里外外收拾的很妥当，看得出来季明辉是个爱干净的。 　　衣柜里的衣服很简单，挂在那里的只有两套西装，几件衬衫一件大衣，还有几件毛衣…… 　　江绾用手机拍下屋子各处，当然没有放过这个衣柜。 　　这些衣服无一不在告诉江绾，屋子主人离开的时候还是天气偏冷的时候。 　　难道，从几个月前离开，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能去哪儿呢？ 　　算算时间，四个月前辞职，三个月前联系过Ian。 　　也就是不是在辞职之前联系好退路…… 　　这么着急的辞职，之后张伟在他辞职的几天后联系过他…… 　　他和Ian说有私事要处理，是什么呢？ 　　电脑发出响动，密码破解成功。 　　屋子里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有，看遍屋子只能看出来季明辉是个单身汉，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在这台电脑上。 第77章 恐吓案和失联案 　　◎1604的住户◎ 　　不请自来, 江绾实在不合适在屋子里用大量的时间在这台电脑上。 　　一切电脑上的问题，归两米八管。 　　电话接通的时候，江绾直截了当的和他说, “我在季明辉家里，电脑开了, 你能不能远程控制, 查一下他的电脑？” 　　“没问题，交给我, 你去找找别的线索，走得时候我会在这边控制关电脑。”说到公事, 两米八也没耍嘴皮子。 　　有两米八远程帮忙, 让江绾松一口气下来，在房子四处继续查看, 生怕错过什么线索。 　　甚至连书架上的书, 江绾都没放过, 每本拿下里翻找里头有没有夹着什么？ 　　几个月都不回家, 失去联络…… 　　江绾站在电脑前, 看着电脑里不停变化的页面, 她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来。 　　季明辉……会不会遇上什么危险，迫使他根本没办法和其他人联系？ 　　不能干等着, 房子里没有线索, 只能去找找人的线索。 　　“两米八, 你先帮我定位他的手机，看看最后他出现在哪里？” 　　“他的定位自动备份在自己电脑上, 有他自己的电脑查起来很方便。” 　　很快, 两米八惊呼起来, “他最后出现的地方在尧城？” 　　尧城？ 　　他去了尧城？ 　　“没错, 他的定位已经是两个月前，最后出现在尧城。”两米八有些疑惑，“这小子的定位很奇怪，他好像一直是关机的状况……” 　　没等他说完话，江绾接过话茬，“他是在躲什么人？躲债？不至于，这些年一直在还债……有什么人在找他？” 　　稍稍顿一下，“两米八，我总觉得季明辉出事儿了，你看要不要让Ian那边先报警？我……我这儿报警挺尴尬的。” 　　“好！”两米八飞快答应下来。 　　只一会儿的功夫，两米八突然改变主意，“大碗，暂时不用报警，他开机了，我现在联络他。” 　　“找到人就好，那我先出来。”江绾松一口气，嘟囔一句，“早知道能联系上，我就不闯空门咯！” 　　将屋子里所有东西都复位，替他关好门，这才站在门外把鞋套和手套摘下来。 　　“叮”一声，电梯发出轻响，走出来一个年轻男人，看到江绾从1603的方向出来，愣了下。 　　“你来找人的？”年轻男人指指1603的门。 　　“昂，对！”江绾随口说着，“不过里面没人，敲好久门都没人开。” 　　“你认识阿辉？”年轻男人疑惑地打量她，“我很少看到有人来找他。” 　　同样的，江绾也在打量他。 　　眼前的男人看起来和自己上下年纪，大学生模样，比柴飒矮一点，大概一米八二左右的身高。 　　一身运动装，浑身汗，肌肉健硕，背着个大包，看起来是刚运动完回来。 　　“怎么说呢？我和他的关系有点复杂，网上认识的，突然联系不到，我有点担心他，所以跑过来找他。”江绾简单扼要阐述自己的来历。 　　“哦……网友啊？他出去找素材了。”年轻男人笑起来，露出虎牙，看起来有点可爱，“没事的，估计是手机没电或者没信号吧！” 　　听他聊起季明辉熟悉的语气，江绾顺势打听几句，“他常常这样吗？” 　　想到两米八估计已经联系上季明辉，对于他怎么回答也并不是十分在意。 　　“不常这样吧，他出门的时候，我正好遇到聊过几句而已。” 　　江绾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抱歉，我接个电话。” 　　年轻男人点头，冲她挥了挥手，往1604走，随着开门关门声传来，江绾才接起电话。 　　“怎么样？联系到了吗？” 　　两米八的话又急又密，通过手机传出来，“哇，那边接电话的是个小孩儿，说手机是他爸爸的……摆明在说谎，然后就挂电话关机了。” 　　“爸爸？季明辉还有儿子？别离谱了。”资料里他明明未婚，他家里明明只有一个人生活的痕迹，哪里来的儿子？ 　　而且，他又没有什么不良记录，要是真有儿子，用不着藏着掖着。 　　“啥情况啊？”江绾一头雾水。 　　“我也想知道啥情况！”两米八叙述刚才那通电话，“那小孩说是爸爸的手机，我让他把爸爸叫来接电话，他喊了两声不行不行，就把电话挂了，再打已经关机了。” 　　“那怎么办？”江绾看着打开的电梯门，现在是离开呢？还是回头去敲1604的门，再打听打听情况呢？ 　　“尧城的我负责，我去找那小孩儿，你在海城好好查，我还就不信了，这么大个人能找不到？”两米八咬牙切齿的表达势在必得的决心。 　　行吧，只能再打听打听消息。 　　电话挂断，江绾摁响1604的门铃。 　　久久都没有人来开门，江绾心想不着急，估摸着这年轻男人回家正在洗澡。 　　果不其然，五分钟后，门开了。 　　年轻男人的身上带着股沐浴后的清香，头发湿漉漉的来不及吹，换了一身宽大的T恤和五分短裤，背着光站在门里。 　　“你……”他有点惊讶敲门的是江绾，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还以为外卖这么快到了。” 　　“不好意思，我想问问季明辉的事情。”江绾朝门内看一眼，“方便吗？” 　　“啊？”年轻男人显然没有想到江绾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愣了几秒后，反应过来，往后退一步让开身子，“方便的，方便的，进来说。” 　　“谢谢，要脱鞋吗？”江绾站在门边，礼貌的问询。 　　“不用，你踩进来好了。”年轻男人像是想到什么，突然往客厅跑。 　　江绾没听他的，脱掉鞋子，看看鞋架上的脱鞋都是大码的，索性没穿，学他一样，光脚踩在地砖上。 　　走没几步，看到他抱着一团衣服往洗手间跑，看来是特意跑进来收拾客厅的。 　　她趁机打量屋子，格局和1603差不多，只不过装修不同…… 　　干净程度也不太一样。 　　看得出来两间屋子都是单身汉的居所，但是性格却截然不同。 　　季明辉爱干净，屋子里收拾规整的妥妥当当。 　　而这间屋子的主人看起来更加大大咧咧随性一些，只是他看起来像是随手放东西的人。 　　手机还放在进门的柜子上，钥匙在餐桌上，刚才背在身上的背包正躺在客厅的地上，看起来像是随手甩到这儿的。 　　看起来有些凌乱，但是桌子、地板擦拭的挺干净，不会让人觉得脏乱，反而觉得很有人气。 　　洗手间里传来洗衣机运转的声音，年轻男人走出来，脸上带着丝可疑的红晕，见江绾还站着，有些手足无措的招呼，“你坐呀，随便坐。” 　　“麻烦你了。”江绾坐到沙发上，客厅的沙发不大，是一把双人懒人沙发。 　　“你喝什么？” 　　还没等江绾说不用客气，就听到年轻男人有些抱歉的声音传来，“啊……家里什么都没有了，连水都没有，还要烧。” 　　说着，他从厨房走出来，两三步已经走到江绾的面前，直接往地上盘腿一坐，“我们点奶茶喝，你喝什么？” 　　摸摸裤兜，挠挠头，“啀……我手机去哪儿了？” 　　迅速爬起身去洗手间找。 　　江绾觉得这个男生有点有趣，憋着笑提醒，“门口柜子上，我刚刚看到有手机。” 　　“哦，谢谢！”男生小跑过去拿到手机，再小跑回来，重新坐到江绾对面的地上，再一次问她，“喝什么？” 　　“我打扰你，挺不好意思，我请你喝。”江绾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你要喝什么？自己点。” 　　“那怎么行？不能让女的掏钱，何况是我家，得我招待你。”男生很坚持。 　　“那就随便来一杯，什么都行。”江绾没什么心思喝东西，也不是来喝奶茶的。 　　“行，我给你点。”男生点完奶茶，放下手机，看向她。 　　江绾这才反应过来，还没自我介绍，“我叫江绾。”顺手递过去二维码，“加个好友？” 　　“好，我叫司挺，司令的司，挺帅的挺。”司挺随口打趣。 　　加上好友，江绾改好备注。 　　“你和季明辉很熟吗？” 　　“以前不熟，后来很熟。”司挺笑起来。 　　平心而论，他笑起来给人一种反差感。刚才看到他穿着无袖的运动服，肌肉练得很健硕。 　　不过，他一笑起来，露出小虎牙，两只眼睛眯起来，有种奶奶的感觉。 　　“以前不熟？搬到这里认识的？”江绾这样理解。 　　司挺摇摇头，“他搬来比我晚，那时候我们不认识，出来进去很少碰上。后来搭电梯的时候，他看我在玩游戏，聊了几句，我才知道他是游戏设计师，哇，多酷！” 　　他的双眼闪烁着羡慕和兴奋的光，“游戏设计师，酷毙了，你懂吧？就这样认识了，我后来常常找他一起玩游戏，他游戏好菜，我总算平衡一点。” 　　说到这里，他脸上很得意。 　　江绾很理解他的心态，游戏设计师在很多爱玩游戏的年轻人眼里是个很酷的职业，但是游戏设计和玩游戏厉害与否是两件事，玩游戏没有他厉害，他自然会觉得骄傲。 　　简单几句话，看得出来司挺是个很好相处的直率性子。 　　“他什么时候说去找素材的？” 　　司挺思索片刻，“应该有几个月了吧？”他也有些不确定，“天还挺冷的……这么算起来，他好像都走好久咯。” 　　【??作者有话说】 　　下午还有一章 第78章 恐吓案和失联案 　　◎你是侦探？◎ 　　“能想到具体日期吗？” 　　“我想想。”司挺拿着手机翻找, 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江绾不想干等着，趁他找的时候，引导着他去想。 　　“你们当时聊什么了？他告诉你去找素材吗？” 　　司挺摆弄手机的手指顿住, 偏过头想了一会儿，“不是, 是我看到他拉着行李箱, 问他去干嘛？他说出去一阵子，我说是不是找游戏设计的素材, 他和我说对的。” 　　“你是哪里碰到他的？电梯？还是就在家门口？” 　　“就在家门口，好像是下午, 我去做健身？还是出门干啥……有点记不住了。” 　　“你每天下午都去健身吗？” 　　“不是, 我基本每天会去健身，不是下午就是晚上, 要看下午有没有课的。” 　　“大学就在附近？海城大学？”刚才来的路上, 江绾看过导航, 海城大学距离这里并不远, 步行大概二十分钟的路程。 　　“是啊, 我是海城大学的, 马上毕业了。”司挺看着江绾，面上表情很明显想问江绾是哪里的学生。 　　“我已经工作了。” 　　“看不出来, 你已经工作了, 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 还是学生呢！” 　　江绾思考片刻，“你上学, 几个月前……四个月前是元旦前后, 你们还没有放假, 如果是三个月前左右, 你应该放寒假，没回去过年，还在这儿，是不是没放假的时候遇到他的？” 　　“……昂……对，还没放假……哦，我想起来了，快放假了。”司挺想起来，放下手机说起来，“我问过他是不是回家过年？他说出去有点事。” 　　“那就是过年前……”江绾低喃一句。 　　“嗯……对，过年前，然后我就放寒假回老家了。”司挺这人不太有戒心，“我老家是盛江的，今年回去过年吃胖好多。” 　　“盛江的？我在盛江工作。” 　　“真的啊？那我以后回盛江可以找你玩。”司挺说完，突然偷瞄江绾两眼，脸上泛起红晕。 　　江绾倒是大大方方的点头，“可以啊，到时候可以约着去吃好吃的。” 　　“没问题。”见她没有反对，司挺开心的附和。 　　江绾把话题绕回季明辉的身上，“你和季明辉平常都聊些什么？” 　　“游戏啊，他设计了一款游戏，推荐我玩，有时候我们会聊聊这个游戏。”司挺反问她，“你们呢？平常都会聊什么？游戏认识的吗？” 　　支支吾吾的问一句，“你们……你和他是……” 　　司挺是个很简单的人，情绪几乎都写在脸上，江绾还有什么不明白他的想法？ 　　“你想问我和他是不是在网恋？”江绾眉梢微挑，忍不住轻笑出声。 　　司挺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你要是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的，我……我就是好奇。” 　　面对张伟的时候，江绾着实说谎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毕竟季明辉好端端的辞职，极有可能是跟公司里的事情有关系，假装一个说熟不熟的陌生人，更方便套话。 　　但是，对着面前的司挺，她说谎话有些良心不安，这大男孩看起来实在太没有心眼儿。 　　果然，真诚是必杀技。 　　“我跟他不是网恋。”江绾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想和他说实话。 　　“叮咚……”门铃声响起来，司挺欢快跑去开门，回来的时候拎着两个外卖袋子。 　　一袋饭，一袋奶茶。 　　“你先吃饭。”江绾怕他顾忌自己在，不好意思吃饭，“我们可以边吃边聊。” 　　“不用，不用，我还不饿……” 　　话音刚落，他的肚子十分不给面子的发出响动…… 　　司挺一脸尴尬的解释，“正常的肠胃蠕动，不是饿。” 　　“吃吧，真的没关系。”江绾笑起来，“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不如我请你出去吃饭？” 　　其实，江绾也没来得及吃晚饭，闻到饭香，也觉得有点饿。 　　司挺有点执拗，死活不吃，递给她奶茶，“不吃，坚决不吃，我不饿。” 　　戳开奶茶，大口大口喝下去小半杯，还不忘强调，“不饿，真的一点儿都不饿。” 　　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刚才聊哪儿了？哦……对，你们是不是网恋？你说你们不是网恋……” 　　说完，抿着嘴偷笑，“那……那待会儿我们出去吃饭，我请你。” 　　生怕江绾拒绝，补上一句，“我没别的意思，朋友一起吃个饭很正常，你来这里找人，人生地不熟，遇到了我得照顾你。” 　　年轻人的心思没有藏住，也根本没有想要掩饰，他看着江绾的目光那样真诚，带着赤热的一点点心动。 　　谁会不喜欢漂亮的人呢？ 　　江绾长相出众，求学生涯中，她不是没有被人追过，只是那时候她完全把自己封闭起来，极少接触人，和所有人都保持距离。 　　回国之后，也是到近些时日才和两米八、柴飒真正混熟，嬉笑打闹，让她心境开阔很多。 　　不过，和他们一起，多数时候会忘记自己是个女生。 　　很久没有遇到过这样坦率到把心动写在脸上的人，有人喜欢的感觉很好。 　　可惜，她没这些心思。 　　“吃饭待会儿在说，和你说点正经的。”她决定不再隐瞒自己的职业，刚才想说是因为司挺实在太真诚。 　　现在不同，想说的原因更多是想吓走他，让他的这点心动夭折。 　　“你说。”司挺抱着冰奶茶，一边喝一边是不是瞄她。 　　乖到不行的模样。 　　江绾有些想笑，觉得这男孩儿应该很容易被骗走。 　　不是笑的时候，先说正经的。 　　“我其实是个侦探，也不是季明辉的网友。”江绾开门见山。 　　“侦探？”司挺微微仰头看她，表情看起来有些呆，像是还在理解这个简单的词汇。 　　“对，侦探。”江绾挑眉肯定，等他缓过神。 　　“你的意思是……你是侦探，你不是他的网友，是来查他的？”司挺整个人有些懵，拼命回想自己有没有泄露季明辉的隐私？ 　　还在盘算……眼前的人，看起来细胳臂细腿的，怎么都不像是侦探，框他呢？ 　　看着他变幻莫测的脸色，江绾替他解惑，“我不是来查他的，我是来找他的。” 　　略微一思索，她避重就轻的叙述事情经过，“三个月前，他和我的委托人联络好新工作的事情，只是我的委托人联络不到他，所以让我来找他而已，你不要想得太复杂。” 　　“哦，是这样的。”司挺松一口气。 　　想想不对劲，紧张的问她，“你的意思是他失踪了？” 　　“不确定，应该只是失联，他有和我的委托人说过，近期内有事情有处理。” 　　“他换工作了吗？没听他提过，他什么时候辞职的？”司挺不知不觉已经相信江绾是个侦探。 　　“四个月前。”江绾没有隐瞒。 　　“四个月前？”司挺翻开手机聊天记录，和季明辉的聊天记录寥寥无几，最近一条已经是五个月前，聊得都是游戏，也没说其他的。 　　“我和他住得近，有事找他都是游戏，直接敲门就行，不怎么发微信。” 　　司挺有些抱歉，“好像帮不上你。” 　　“不过……”话锋一转，“你还真是侦探，也太酷了吧！干你这行，是不是得会很多？跟踪……头脑聪明什么的……是不是还要很能打？” 　　见他一脸兴奋好奇的模样，江绾愣住，这和她预想的反应不太一样。 　　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层出不穷的问题，江绾出声制止，“我们说点儿正经的，这时候关系到你的邻居……也是你的朋友季明辉失联，你要不要好好回忆一下，他有没有说起过什么？” 　　见他终于静下心来回忆，显然比刚才更加上心，江绾提醒他，“什么都可以，可能你觉得不要紧的话，对我找人可能有帮助。” 　　她打开手机录音，“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慢慢想，不用着急。” 　　“我其实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搬来的……”司挺转念一想，“他房东肯定知道，我有他房东微信，有没有用？” 　　“可以，你认识他房东？” 　　“他房东就住在边上的小区，很挑租客，上一手租客好像不爱干净，挺恼火的。来跟我问过上一手租客的事情，他当时生气说房子再也不出租，所以我一直以为那边没人住，后来还以为阿辉是房东的亲戚，后来认识才知道他是租的，具体的我也没问。” 　　“你方便把房东的微信推给我吗？” 　　“这有什么的？不过，你去问也麻烦，不认识，他肯定不会说什么吧？要不你想问什么，我帮你问？” 　　江绾犹豫一会儿，答应下来，“行，那你帮我问问，你问问多久付一次房租，就说你有朋友想租房子，他说起季明辉的时候，你问问情况，看看有没有联络过，打听一下最近一次联系是在什么时候？”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司挺跃跃欲试，立马拿起手机给房东发消息，迫不及待的等着对面回消息。 　　等消息的同时，司挺想起来一件事，“我不知道算不算怪事，玩《超渡》的时候，我去问过他里面一个副本的事情，大概……是在他出门前阵子吧，游戏更新，我去问他游戏的事儿，他突然挺激动的说不是这样的，游戏不是这样的……” 　　游戏，不是这样的？ 第79章 恐吓案和失联案 　　◎游戏更新◎ 　　季明辉父母都已经不在, 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没有社交，看得最重要的应该就是游戏。 　　按司挺的说法, 那时候季明辉已经辞职，突然的激动是因为游戏被改动…… 　　即便辞职, 他依然在意自己设计的游戏。 　　这是人之常情, 特别是在他这样一个重情义的人身上。 　　“还记得改动什么了吗？” 　　“我查查游戏公告，这个游戏说实话, 我不是很喜欢，我身边有朋友玩的可起劲。”司挺去卧室把平板拿出来查看。 　　“喏, 应该是这个。”将平板递给江绾, “那次更新是为了新春，里面很多布景装饰都换了, 还更新了我玩不过去的副本。” 　　江绾一目十行的浏览一遍, 把这则公告的日期发给两米八, 让他去琢磨。 　　游戏这方面, 江绾实在是不太行。 　　“能说说这个副本的事儿吗？本来什么样的？”不懂可以问, 眼前就有一个能问的。 　　司挺直起上身, 伸长手点两下她手里的平板，“你点开玩, 这里剧情和以前不一样, 改过了, 当时我正好玩到这儿。” 　　随着游戏进入，画面是黑夜, 伴随着诡异的背景音乐。 　　江绾操作人物往前走了几步, 看到前面有个影子飘过, 凑上去看了一眼 　　画面顿时变成灰色…… 　　“这个不能碰, 里面很多东西不能乱碰。”司挺凑过来轻点两下屏幕，人物复活过来。 　　话音刚落，屏幕又变成灰白的…… 　　江绾玩游戏实在…… 　　一言难尽！ 　　索性放下平板，宣布放弃，“你直接说吧。” 　　“行！”司挺没再强求，说起游戏的事儿。 　　这个副本原来说的是多年前一桩杀人魔的故事，村子里的人无故惨死，冤魂不散。 　　玩家得到村子里找到杀人魔杀人的原因，抓到杀人魔并且超渡村子里枉死的冤魂。 　　更新改版之后，剧情变成村子里的杀人魔已经死了，但成为厉鬼，一样在村子里闹得村民不得安生。 　　玩家需要捉到杀人魔厉鬼就行。 　　改版之后，任务变得简单很多，原本司挺在这里卡了很久，现在很容易就过关。 　　“听说游戏里很多场景是根据真实事件原址设计的？” 　　“嗯，好像是的，这是这个游戏的卖点。”司挺想到和季明辉聊过这个游戏，“我问过阿辉，他说为了玩家更容易身临其境，有些故事是听来的，可能会有古代的场景，也可能是现代的，不玩下去不知道下一个故事的场景是什么地方？” 　　“听起来挺有意思。”江绾随口说一句，其实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合适。 　　“确实，我倒是不太喜欢。”司挺看一眼平板，有些羞涩，“突然蹿出来东西，太一惊一乍了。” 　　江绾立即明白过来，原来是怕鬼…… 　　不经想到另一个同样怕鬼的人，估计他现在应该在医院里守着宋可可，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状况了？ 　　江绾和司挺讨论游戏的时候，根本不知道网上又掀起新的热搜。 　　#宋可可和经纪人不和# 　　#经纪人骂宋可可# 　　网上有一段音频，听声音确实是桦姐和宋可可的对话。 　　说是对话，不如说是桦姐在单方面的教育宋可可。 　　“你想什么呀？你告诉我你怎么想的呀？我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哦哟～你倒是说话呀，这样不说话是几个意思？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光看你表情能知道你怎么想的呀？” 　　“桦姐……” 　　“别喊我，你到底有没有脑袋呀？你做事情之前到底有没有用你的脑袋想过的呀？你要是再不听我的话，我告诉你，到时候你接不到工作可不要怪我的呀！” 　　“桦姐，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听话。” 　　“这可是你说的哦～再有下一次，我可真的一个工作的都不帮你接的，你晓得伐？乖乖听话，好日子在后头呐！” 　　两米八是三个人里最先注意到网上热搜的，桦姐说话实在太有特色，一般人学不出来她的精髓，必然是她本人。 　　光是从音频内容来分析，桦姐的语气挺凶，不过两米八见识过她更凶的时候，电话打来骂人要退钱的时候可比这个气势更足。 　　所以，听这段音频，两米八没觉得有啥，只能说是桦姐的正常发挥而已。 　　但是，经过神通广大网友和匿名知情人爆料分析，两人之间牵扯着一张不合理的合约。 　　不是宋可可和经纪公司的合同，而是桦姐和宋可可的合同。 　　桦姐让宋可可签过一份类似于卖身契的合约，是真是假没人知道，反正已经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一份不知道存在与否的不平等合约加上这段音频，那里头的故事就多咯。 　　两米八把网上的热搜发到群里，好让柴飒心中有数。 　　桦姐和宋可可都还没有作出回应，网上这会儿正热闹。 　　柴飒看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医院走廊，死守病房门口的窗户，默念第八百遍静心咒。 　　没办法，他到这儿之后，虽然没有人上前来问八卦，但是都在探头探脑的看他。 　　即便他已经戴上口罩，无论是医生、护士还是病人或者家属，知道热搜的全在一脸看热闹的观察他。 　　柴飒觉得自己就像是动物园里的猴子，表演个吃香蕉都能赢来一片掌声的那一种。 　　他觉得自己站在病房门口，没有进病房已经足够表明自己和宋可可亲疏有别的关系。 　　毕竟哪个男朋友陪护不在病床边待着的？ 　　居然让他听到有两个小姑娘在讨论，说他好爱宋可可，宋可可担心他休息不好，让他回去休息，他嘴里答应，其实一直默默守在病房门外。 　　听听，这是什么脑补？ 　　柴飒差点儿没有吐血，他现在只想快点儿抓到写恐吓信的人，早点结束这起委托，拍屁股走人。 　　最气人的是他那个丧良心的爹，该回应的不回应，这事儿他倒是回应了，只说照片上的确实是儿子，其他的什么都不澄清。 　　在外人看来，这不就等于变相承认儿子正在恋爱嘛？ 　　打电话过去也说不明白，反而被怼一顿，“我还不是为了不暴露你在工作？我这都是在默默配合你工作，你懂不懂？逆子。” 　　柴飒真想回嘴，你要是真在默默配合，请真的默默……一个字别和媒体乱说。 　　算了，鸡同鸭讲，越讲越气。 　　现在两米八送来新鲜热搜，他开始重新思量起桦姐和宋可可的关系来。 　　难道一开始想错了？ 　　桦姐和宋可可的关系并不好？ 　　这段音频…… 　　桦姐虽然脾气有点不好，但是再不好，也不会再很多人面前骂宋可可吧？ 　　私下里的谈话，谁有机会录音频？ 　　显然不可能是桦姐……对她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宋可可？ 　　这样的音频只能让人同情宋可可，但是她很容易得罪经纪公司和经纪人，最了解艺人的往往是经纪人。 　　无论是桦姐还是经纪公司，手上多少都是有拿捏艺人的把柄在，倘若一拍两散，谁也得不着好。 　　而且，宋可可是个明星，名声弄臭之后，那可接不到工作。 　　长远来看，好像宋可可也没有多少好处。 　　那会是谁？ 　　小李？ 　　她是助理，最有机会接触到宋可可和桦姐，想要录音不难。 　　这么做的目的呢？ 　　宋可可和经纪人闹掰，万一闹得不好，以后没工作，她不就失业了？ 　　柴飒细细思量好各种可能性，才认命的叹口气，走进病房。 　　还是问问当事人比较好。 　　病房里，已经临近休息时间，宋可可刚吃过一点水果，见柴飒进来，有些歉意的道歉，“抱歉，我没有想到……会把你牵扯进来，等事情查清楚，我再澄清，现在说就怕没人会信。” 　　“这些先放一放，我们……”柴飒还没说完话，感觉自己后腰的衣摆被人扯住。 　　余光一扫，是小李。 　　“怎么了？”宋可可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话说一半？ 　　“我去楼下买点吃的，想问问你们有没有什么东西要带？”柴飒话头一转，原来要问的话被暂时摁回去。 　　他感觉到身后的小李松了一口气，小声和他道谢，“谢谢！” 　　宋可可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小动作，“没有什么要带的，你去买吧，要是……要是累的话，你回去休息……医院里人多，应该没事的。” 　　“嗯，我知道的。”柴飒随口说一句，没多逗留，直接转身出去。 　　大约几分钟以后，小李从病房里出来，反身关上门，冲走廊那头指了一下。 　　柴飒率先迈步往那儿走，小李默默地跟在身后。 　　走廊的尽头是灌热水的地方，偶尔有人过来，不是一个很好的说话地方，但是能凑合。 　　“说吧。”柴飒开口，“刚才拉着我是不想我说热搜的事情？” 　　小李点点头，“我把她手机故意收起来，想让她好好休息，要是知道了，她肯定睡不好……” 　　这话很博好感，处处都在为宋可可着想。 　　但柴飒是谁？ 　　他是和两米八不相上下，完全没有点怜香惜玉这个技能的人。 　　“音频你录的？” 第80章 恐吓案和失联案 　　◎桦姐和宋可可的关系◎ 　　不仅没有怜香惜玉, 还一点没有顾及别人的心情，问话直白，只想看小李的第一反应。 　　“啊？我？”小李讶异, 完全没有料到柴飒会这样问，仰头看着他, 想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 　　“嗯, 对，你, 音频是不是你录的？”柴飒不想在这个案子上绕弯子，想用最快的速度抓到人。 　　“怎么可能是我？我还是刚才知道的。”小李气红脸, 不满意的瞪他, 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你……” 　　你了半天, 没你出来什么, 直接转身快步走回病房, 摆明不想和柴飒待在一起。 　　柴飒慢悠悠的晃回病房门口, 给两米八发消息。 　　「老柴：帮我查查宋可可和经纪公司的合同。」 　　「两米八：有方向了？」 　　「老柴：一个好消息, 一个坏消息, 你先听哪个？」 　　「两米八：先给爷上道好菜。」 　　「老柴：排除掉小李录音频，恐吓信的嫌疑她基本也能排除, 我们少一个嫌疑人。」 　　「两米八：坏的呢？」 　　「老柴：得罪她了, 没来得及问宋可可和桦姐关系究竟好不好, 可惜！」 　　收起手机，柴飒盯着病房的门板子, 若有所思。 　　排除小李不仅仅是她刚才的反应, 更多是因为她想瞒着宋可可, 即便只是一晚上, 也想让她好好休息。 　　如果是小李做的这事儿，会迫不及待让她知道，好歹能气气宋可可。 　　小李没有这样做，看起来确实不太有嫌疑。 　　她的工作是负责照顾宋可可的起居饮食，跟进跟出，想知道宋可可和谁关系要好，问她肯定是没错的。 　　此刻，柴飒倒是很想知道桦姐的反应，他和众多网友一样，都在等她的回应。 　　枯等一晚，桦姐和经纪公司方面没有任何回应。 　　直到第二天，桦姐早早出现在医院，打扮的容光焕发，丝毫没有因为网上新闻而烦恼的样子。 　　她帮着办理出院手续，跑进跑出，甚为积极。 　　出院的时候，她和宋可可亲亲热热，有说有笑，这一幕当然会被等在门口的狗仔拍下来。 　　这是破除两人不和传言最强而有力的方式，比在网上解释一百句更加有用。 　　至于宋可可回酒店之后，桦姐怎么和她说网上传两人不和的事情，柴飒并不清楚。 　　他没跟着去宋可可的房间。 　　比起桦姐的新闻，他更头疼，陪着宋可可出院，且一起进酒店，想都知道被写出来会有多精彩。 　　他不打算去问宋可可，任何事都不打算去问她。 　　至于桦姐，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这么久的老妖精，想问出什么来，难比登天。 　　柴飒想了想，还是决定联络娱乐圈里另一个老妖精——亲爹柴墨。 　　娱乐圈的事情，让他去打听比两米八查会更快。 　　况且，两米八还没空，根据昨晚得到的季明辉手机定位，一大清早就跑出去找人。 　　房间里只有柴飒一个人，又是整夜没有睡，他决定先补个觉。 　　天大的事也等睡醒再说。 　　不过，他的命是真的苦，只觉得刚闭上眼，电话跟催命似得响起来。 　　宋可可来电！ 　　稍稍调整被吵醒的情绪，接起电话“喂”过一声。 　　电话那头一时间没有声音…… 　　摁错电话？ 　　“喂？” 　　还是没反应。 　　闹呢？ 　　“说话！” 　　“我……我是小李……”电话那头传来小李的声音，听说话还在别扭昨晚被质问的事儿。 　　“我听着的。”柴飒坐起来，好整以暇的等着。 　　找小李聊是早晚的事，原本想等她消气再问，没想到她自己找来了。 　　“我昨晚就想和你说的……后来……我没你电话，只能用可可电话打给你。” 　　听她磕磕巴巴的说话，柴飒“嗯”一声，表明自己有在好好听她讲话。 　　“录音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但肯定不会是传的那样，桦姐对可可很好。” 　　生怕他不相信，补一句，“真的！” 　　柴飒还是简单“嗯”一声，没表态自己相不相信。 　　在小李听来，柴飒明显是不相信的。 　　一开始，她觉得柴飒可能是警察，等网上爆出来他身份的时候，她也以为柴飒和宋可可是在恋爱。 　　但是，又觉得怪怪的。 　　在医院里这两天，她也在，柴飒和宋可可几乎连话都没怎么说，他只是守在外面，说是男朋友，其实更像是保镖。 　　从两人为数不多的对话里，小李还是听出来两人不是情侣关系。 　　估计，柴飒真是警察！ 　　所以新闻一出来，她就想去和柴飒说明。 　　“你别怀疑桦姐，她真的很好。你别看可可这部戏角色戏份不多，桦姐喝到胃出血才喝来的角色，当时还是我送她去的医院。”小李语气焦急。 　　“胃出血？还有吗？你说具体一点。”柴飒终于多蹦出来几个字。 　　“可可……怎么说呢？可可其实资源不太好，圈子里不缺好看的，又不是科班出身，没有背景，其实没什么戏找她拍，小角色都不太想用她。” 　　小李也不知道说这些话合适不合适，话没几句，磕巴好几次。 　　“是桦姐，利用人脉安排她拍戏，桦姐很器重可可，还准备想办法搭门路送去话剧场，想让她好好磨演技的。” 　　“演话剧？什么时候的事情？” 　　“进组前，桦姐说等这部戏杀青，安排可可去话剧场。” 　　柴飒听出小李的语气里难掩羡慕…… 　　“好，我知道了。”柴飒顿一会儿，道一声，“谢谢！” 　　感谢小李提供情况，但语气实在说不上很好，冰冰冷冷，听不出情绪。 　　“我……你别怀疑桦姐……我挂了！”小李急切地说一句，直接挂断电话。 　　话剧场…… 　　宋可可…… 　　柴飒翻看手机里这些天的各种热搜，似乎抓到这起委托的重点。 　　还差重要的一环，他爬起来直接去剧组，距离苏沐冉掉威亚的事情过去几天了，王家贝应该已经回剧组开工。 　　是时候好好找他聊一聊！ 　　剧组接连两人出事，依旧在按部就班的工作，细看还是能看出来每个工作人员都有些蔫。 　　宋可可已经出院，今天就能回剧组正常拍摄。 　　但是，苏沐冉还没出重症监护室。 　　苏沐冉现在出状况，投资方要求换人，眼看着戏都要杀青，突然出这样的状况，导演脾气暴躁，看谁都不顺眼，逮谁骂谁。 　　柴飒到剧组的时候，王家贝正站在树下纳凉，才出过事儿，这两天没有安排吊威亚的戏，道具则交给其他人负责，他倒是闲下来了。 　　“王师傅，有些事我想请教你。”话说得礼貌，语气却没有多少情绪。 　　多亏这几天的热搜，王家贝一眼认出来眼前的人是谁，抛开他家里的背景不说，如今还有个身份是宋可可的男朋友。 　　这找上门来，王家贝都没等他问，直接解释，“小兄弟，你听我说，我是真的没有对你女朋友有想法。” 　　神踏马的女朋友！柴飒在心里咒骂一句脏话。 　　想解释，合计这样误会好像能让王家贝更快解释状况，索性没否认。 　　“没想法天天给她吃喝？” 　　柴飒漫不经心的搭腔，王家贝却听出危险的信号，这要是柴飒想整他，和家里说一句，那不是分分钟让他以后都没工开？ 　　“真没有！我都不知道，突然好端端的被骂一顿，让我别总想有的没的。” 　　王家贝一拍大腿，一股脑儿的吐苦水，语气里难掩委屈，“你是不知道，前阵子我吃着早餐来开工，宋可可看见问我早餐哪儿买的？我说在酒店附近，她也不知道在哪儿，我就给她带早餐。” 　　见柴飒眼神平静，没有发怒的症状，他继续往下说，“也就一顿早餐，我也没在意。谁知道她特意来给我送钱，说没有我微信，只能送一趟。一顿早餐哪里用得着一百块？她非说给我，那我一个大老爷们请她吃个早饭也没啥，给多不就占便宜嘛？” 　　“是她同我说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多给她带几次早饭，说这家的早饭好吃，我想着那也成。谁知道还送出祸事来，那天说得我的脸都没地方搁，被人笑好几天。” 　　“唉——这些个女明星啊，都不是省油的灯。”埋冤完，发现不对劲，当着人家男朋友的面埋汰人女朋友……怎么都不合适！ 　　心思一转，想办法往回兜，“是我不对，估摸着宋可可也没想吃早餐，客套一句话，我理解错，天天买，肯定都是误会，误会……” 　　说完，盯着柴飒，口罩遮掉大半张脸也看不出喜怒。王家贝没办法，只能在一旁陪着笑脸。 　　“王师傅，你觉得苏沐冉和宋可可关系怎么样？”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王师傅差点儿没转过弯来。 　　“这个我不清楚。”王家贝思索片刻，再次开口，“都说苏沐冉脾气不好，我觉得吧，这姑娘心地挺好的。” 　　“怎么说？”柴飒挺感兴趣。 　　王家贝也是个实在人，见柴飒没因为宋可可的事情生气，他问什么，自己就答什么。 　　“苏沐冉脾气是差，动不动就发脾气，不过我发现她发脾气基本都是因为拍戏，再不然就是为别人好。” 　　因为拍戏的事情发脾气，这个柴飒能理解，“为别人好？”这是什么鬼？ 第81章 恐吓案和失联案 　　◎恐吓案结局◎ 　　王家贝十分肯定地点点头。 　　“前阵子, 小张打翻饭盒弄脏她的剧本，她当场发脾气，让人吃饭出去找地方吃, 别在拍摄场景走来走去，小张一个大男人被这么骂, 当然生气。” 　　“等我忙完手头上的事儿, 想去劝他几句来着，谁知道他倒是乐呵呵的蹲在那儿吃便当, 他跟我说是苏沐冉让助理特意买了送来的，你是不知道, 那菜色可好。” 　　王家贝乐呵呵的笑, “你看啊，苏沐冉发脾气就没发错, 拿着饭盒在拍摄区域乱走, 这不找骂吗？苏沐冉骂过, 这事儿她不追究就没事儿了, 要是盒饭翻到导演那儿, 你说这事儿还能这么简单？” 　　“谢谢王师傅, 耽误你时间了，你忙！”柴飒没多逗留, 直接回酒店, 根本没管宋可可在没在剧组拍摄。 　　等到他接到亲爹的回电, 通完电话之后，他直接发消息跟宋可可要尾款。 　　宋可可收到消息的时候, 正在剧组准备拍摄。 　　「宋可可：知道谁寄恐吓信了？是谁？」 　　柴飒耐心用尽, 回消息的时候, 实在没什么好脾气。 　　「大发侦探事务所：你是要公开说？还是私下和你说？」 　　过去足有十几分钟, 宋可可才回过来一个消息。 　　「宋可可：什么意思？」 　　「大发侦探事务所：自编自导自演为了博热搜，还要接着演？」 　　「宋可可：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大发侦探事务所：那我说明白点儿，写恐吓信的是你自己，事先查过我身份，就为了炒绯闻和我爸扯上关系？尾款我跟桦姐要，懒得和你费口水。」 　　宋可可打过来的电话，柴飒直接挂断，转而联络桦姐，约她碰面。 　　约见的地方是酒店咖啡厅，桦姐过来的时候戴着口罩，看来也是被狗仔折腾得挺烦。 　　“说吧，找我干嘛？”桦姐对着柴飒实在没有好脾气，但是碍于他家里在娱乐圈里的背景，多少还是收敛住脾气。 　　“桦姐，想问问你怎么找到我们事务所查这案子的？” 　　“可可跟我说的呀，说是网上找的，侦探网上说你们事务所本事大，我也看过，这才答应的。”桦姐有一说一，“换成是我找呀，才不会找你们的呀！” 　　“写恐吓信的人找着了。”柴飒没跟她计较话里话外的埋汰，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开门见山，“你养出来一只白眼狼？” 　　“嗯？什么白眼狼？”桦姐瞪他。 　　柴飒叹一口气，慢悠悠的跟她解释，“我打听过，你手底下现在带着的一共四个艺人，走得路线都跟宋可可不一样，别人不明白，我明白，你特别疼她。” 　　“我手底下的艺人，我不应该疼？”桦姐一脸看傻子的扫他一眼。 　　“疼她是因为她让你想到谭宁？” 　　提到这名字，桦姐脸上的趾高气昂有点绷不住，双眼里的悲伤一闪而过，“好端端的，提她干什么？” 　　“你出来工作的时候，也是处处碰壁，直到你遇到谭宁，给她当助手。” 　　柴飒不急不缓地说起自己知道的事情。 　　“她是个好演员，只想演戏，不想做些除演戏之外的事，最懂她的应该是你吧！可惜，她没遇到一个好的经纪人，总安排去各种各样的饭局。好不容易她有些名气，经纪人变本加厉的让她去饭局，接各种烂剧本，只为利用她的名气带手底下其他艺人，有她在，也好安排其他艺人进组。”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让桦姐缓缓情绪。 　　谭宁好不容易熬到经纪合同约满，不再跟经纪公司续约，谁知道被经纪人爆料她频繁出入各种富豪饭局。 　　网上的骂声可想而知，一时之间她接不到戏，心灰意冷…… 　　最后，死于抑郁症，当时发现报警的是桦姐。 　　娱乐圈里浮浮沉沉，很快谭宁就被彻底遗忘，即便被提起也是说她那些不好听的传闻。 　　宋可可，有点像谭宁，远看的时候，脸部轮廓很像。 　　桦姐疼宋可可是发自真心，想让她走得更远，也想把她送到更高的位置。 　　所以让她沉下心在剧组里泡着，再小的角色，只要有机会演都让她去演，去学…… 　　“宋可可和你想法不一样，她急功近利，想要的根本不是慢慢打磨好自己的演技。” 　　桦姐一声不吭，垂着头沉浸在回忆里。 　　柴飒叹一口气，“成名有很多方式，她不想用你的方式，知道你不会同意，她只能按自己的想法来。自己给自己写恐吓信，找上我，借机炒作绯闻让她的人气顺理成章变高。” 　　桦姐猛地抬头看他，不可置信的摇头，“不会的，可可怎么可能会这样？” 　　“害怕，连酒店房间都不换？害怕，一个人去安全楼梯？既然那人都要推她下楼梯了，显然不是谈判，怎么光是推？趁她晕踹两脚不行？还是巴掌不会扇？轻伤不是她运气好，是从头到尾就是她自编自导自演，我跟你只是被迫陪着她演戏而已。” 　　说这些，柴飒不禁咬牙切齿起来！ 　　桦姐呆住，眼睛里满是挣扎，她不信…… 　　“那个音频，你不可能录，只有你们两人在场，谁能录？狗仔？这音频肯定不是这几天的，前阵子知道她的人都不多，狗仔用得着飞檐走壁来录音？” 　　“我……我以为是……是写恐吓信的人，以前装过什么偷听的……”桦姐手心满是手汗，拿起纸巾紧紧捏在手里，无意识的搓揉纸巾。 　　即便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她心里依旧对宋可可抱着一丝希望。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无声显示宋可可来电，她却没有心情接。 　　“她弄这么一出来炒高人气，案子结束，我不和她一起出现，媒体最多会说我们俩恋爱谈崩分手，对我来说无关痛痒。” 　　“但是——”柴飒话锋一转，语气严肃起来，“她为了自己，设计坑苏沐冉，这事情已经不是人品的问题，是她整个人的心肝就是黑的。” 　　“你……你说什么？苏……苏……的事情是她？”桦姐难以消化话里的意思，脸色苍白。 　　柴飒点点头，“她这样的人，炒作新闻能绕这么大一圈引我入局，安排一个人陪衬她也不是没可能，我没证据，但是我建议你联系苏沐冉的经纪人，让他们报警。” 　　语气慢下来，好似刚才严肃的不是他，“我呐……只想收到尾款，其他事就辛苦你啦！” 　　桦姐在震惊中难以回神，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呢喃着，“难怪……难怪……难怪一定要你来查，前阵子她偷偷瞒着我去参加富豪饭局，我以为她只是一时想歪呀……我是恨铁不成钢才说她……谁知道录音……唉……怪不得让她换房间，她说不好意思麻烦剧组……娱乐圈呀，站得住脚的还是要靠演技的呀……她怎么不明白呢？” 　　接下来的事情，和柴飒无关，他也不会安慰人，索性站起身走人。 　　走出去几步，回头看一眼桦姐依旧心神不宁的坐在那儿，走到她身边，小声提醒，“桦姐，也不是没有好苗子的，小李……心地不错，也喜欢演戏，而且我看她很敬重你的。” 　　临走，柴飒不忘提醒她，“尾款记得转给我。” 　　言尽于此，这次是真的转身就走出去，脚步明显轻快很多。 　　桦姐不愧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出来的人，疼的时候是真的疼，为宋可可争取一个角色喝到胃出血也甘之如饴，待她调整好心态和情绪，狠也是真的狠。 　　联合苏沐冉的经纪人直接报警，半点儿情面都没有留。 　　苏沐冉的经纪人趁机澄清漫天飞的谣言，林依遥公开发微博希望苏沐冉快点康复，力破她插足婚姻的谣言。 　　紧接着，知名大导演柴墨站出来承认，和苏沐冉聊天的导演是他本人，苏沐冉指的简单拿到角色是因为原本对演员有些要求，而苏沐冉本来就能打戏，所以不需要再试。 　　那句好好伺候，聊得不过是角色，等到电影开拍上映之后，大家就会看到。 　　打的一手好牌，电影没有开拍，已经话题热度满满。 　　只等苏沐冉痊愈进组拍摄。 　　但是关于儿子的绯闻，柴墨只表示儿子目前是单身，年轻人有自己的生活，完全的圈外人，希望大家不要去打扰他。 　　柴飒看到报道的时候，只低声念叨一句，“臭老头子。” 　　没想到宋可可闹这一出大戏，最后为柴墨还没开拍的新电影做足嫁衣。 　　至于宋可可最后会怎么样，柴飒不想知道。 　　远在海城的江绾心里还有疑惑，“苏沐冉骂人都有原因，那么她骂我呢？” 　　柴飒忍不住嘲笑她，“我去看过你说的地方，那里摆的都是摄影器材，估计她以为你是新来的不懂，碰坏了你就倒霉咯。八成……是这样吧！” 　　“也就是我该骂呗？”江绾无奈叹气，“还真是个不会表达的小姐姐，好好说话不行吗？” 　　“谁知道呢？以后有机会再遇到，你问她本人呗！”柴飒不想再聊有关宋可可的事情，岔开话题，“说说，季明辉有线索没有？” 第82章 恐吓案和失联案 　　◎当侦探的原因◎ 　　别说, 还真有线索。 　　还得多亏司挺，从季明辉房东那儿得到消息。 　　房租是半年一付，水电费是一月一付, 房东对季明辉这个房客非常满意，屋子收拾的干净不说, 每次跟他要水电费的时候, 都直接转账，平常也不联系。 　　不过最近水电费一直没有消耗, 房东联系过季明辉。 　　回消息说最近在外地，信号不好, 怕万一要缴纳物业费之类的, 转过一笔下季度的物业费过来。 　　房东觉得挺奇怪的，季明辉是个挺有交待的租客, 一月份的时候, 他刚续缴半年的房租。 　　谁知道刚过年前, 他打电话来说可能不续租, 房租能不能退？ 　　房东觉得他人挺不错, 答应他不租的话就全额退给他, 毕竟季明辉是个爽快人，房东也不想麻烦。 　　既然不租, 房东寻思着把房子挂中介, 想和他商量能不能让租客来看房？ 　　季明辉说还得再住一阵子, 如果不租，会提前一个月通知。 　　房东也没意见。 　　这次他续费一个季度的物业费, 想来是还要租下去。 　　物业费是在两个月前给的, 当时还没有到缴费的日子, 他提前缴, 房东挺满意的。 　　不过，近段日子一直没有联系。 　　江绾觉得很奇怪，算算日子，他不准备续租的时候应该是联系过Ian，打算去国外发展。 　　现在房子空着，人失联，缴纳一个季度的物业费，显然是还要继续住的意思。 　　眼看着半年的房租也快到期，他没有和房东交待，真的挺不像他做事的风格。 　　“两个月是个节点。”柴飒分析，“目前看来最后联系到他的人是在两个月前左右，定位也是两个月前出现在尧城，他这几个月来，手机基本处于关机的状态，现代人离开手机，很麻烦，他是在搞什么秘密实验啊？” 　　说到最后，柴飒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解决完一个案子，心情很是轻松。 　　“等两米八吧，他去找那接电话的小孩儿了。既然尧城有线索，我和两米八在尧城多待几天。”柴飒不忘叮嘱她，“你一个人小心一点。” 　　“知道啦，啰嗦！”可能是被他的轻松心情影响，江绾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不少。 　　夏日的太阳有多猛烈？ 　　两米八难以形容，只知道自己快要融化。 　　根据定位找到一个小区外，觉得额角抽疼，定位没有精确到几栋几号，只显示在这附近，这得上哪儿找？ 　　一个快两米高的男人，穿黑T和同色系五分宽松短裤，还是同色系的袜子和鞋，加上黑色的口罩，黑色的包，蹲在小区门口的树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进出的小孩儿。 　　即便他的那双狐狸眼再好看，还是让人觉得他像是个变态。 　　变态而不自知，脑子里还在想着更加变态的事情。 　　他想看到小孩儿就上去聊几句，从声音去判断是不是接电话那小孩儿。 　　办法，真的挺笨。 　　幸亏大热天的工作日，小孩儿不是在家就是还在学校，出入的孩子都有家长陪同，否则他真的一个个上去问，早被抓起来了。 　　偏偏在他沮丧到濒临崩溃的时候，江绾还发消息过来。 　　「江绾：情况如何？」 　　情况如何？ 　　看着这四个字，他就想骂街。 　　「两米八：不如何，想死的情况。」 　　情况就这么个情况，麻烦谁都别来问，现在来问情况的，一律都是坏人。 　　两米八很想摆烂，左思右想，这样不是办法…… 　　通知Ian报警，也不知道这小子报警没有？ 　　警方来查吧，这样晒下去，他真得要工伤中暑。 　　“唉！钱难挣哦！”他一个人蹲在路边神神叨叨的发出第八百次哀嚎。 　　偶尔经过的路人听到，还以为他是疯子，都绕开他来走。 　　幸亏，他的苦难没有经历太久，柴飒在群里发了个消息，救他于水火。 　　「老柴：Ian联系我，说季明辉联系上，还在处理私事，我们可以收工咯！」 　　「江绾：这就找着了？我还云里雾里一片迷茫，自动现身了？」 　　「老柴：人联系上就好，收工，打道回府。」 　　「江绾：这么快结束两个案子？简直不敢相信。」 　　「两米八：卧槽，这么大的事儿为什么不@我？我要不看手机，我还得多晒一会儿？」 　　「江绾：不是我说，季明辉的好多举动都怪怪的，神神秘秘搞得我以为失踪出事儿了。」 　　「两米八：大碗，这种想法要不得，平平安安联系上多好？非得有意外吗？话说回来，我给你订的别墅靠海是一星期的，有两个房间的是吧？那咱别浪费！索性我和老柴过来，咱们来一个海边团建再回盛江？」 　　「两米八：算算画展日子差不多咯，到时候看看我今年最好的朋友是不是差不多日子回盛江，万一他心情好，给我们一起买机票呐！哇，又省下一笔，我真是个勤俭持家的好男人。」 　　连席泽辰都被他算计上，还真是个坑蒙拐骗的小能手。 　　不过，海边团建这事儿……江绾觉得挺好！ 　　柴飒的意见不重要，他只想快点离开尧城，这地方太难受，狗仔蹲着他，弄得他快把口罩焊死在脸上。 　　说飞就飞，迎着蓝天白云，奔向海边团建…… 　　江绾刚到海城的那一晚，独自一人坐在沙滩上，想着两米八和柴飒如果在，必定会来个海边小烧烤加顿冰啤酒。 　　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快真安排上了！ 　　不过，除三个人之外，还多了两个人，席泽辰和司挺。 　　席泽辰在无可厚非，司挺会出现完全是因为巧合，江绾礼貌邀约，没想到他真的来了。 　　开始还怕他会拘谨，谁知道这小子对侦探这个行业非常好奇，加上他开朗的憨憨性子，立马和两米八打成一片。 　　这会儿正勾肩搭臂的喝着啤酒，就差原地结拜咯。 　　其他三人坐在一处，柴飒时不时转动炉子上的烤串，江绾和席泽辰席地而坐，被火炉子烟熏火燎，一边还吹着海风，不冷不热，说不上多舒服，但却无比轻松自在。 　　酒过三巡，肚子也填得很饱，席泽辰说起有些扫兴的话。 　　“你来海城，是想查齐怀森和王思琳？”话是对柴飒说的，他清楚知道柴飒对魏嘉宇手里那瓶冒出来的白磷没有放下。 　　至于江绾，肯定也没有放下，那幅《星火》的下落，她虽然没说，但是心里绝对是在意的。 　　席泽辰不想说得太直白，只能拿柴飒说事儿。 　　柴飒没有反驳，仰头灌一大口冰啤酒，懒散地躺在沙滩椅上，眯起的双眼却格外有神。 　　“江绾，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为什么不当警察吗？” 　　说出来的话，和席泽辰的问题风马牛不相及。 　　“你当时说你怕死。”江绾记得很清楚，知道他说的是玩笑话，却不明白他现在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话茬？ 　　柴飒轻笑两声，像是在自嘲，“你是不是觉得是开玩笑？其实不是。” 　　猛灌啤酒，顺手捏瘪空啤酒罐，继续说，“我怕死的不甘心，和你一样，我小时候就想当警察。我妈是个退伍军人，她有个战友，退伍之后当警察，查一个案子查了小半辈子，查到他退休都没有放弃，着魔一样的查。” 　　柴飒说话的语速不快，慢悠悠的，慵懒中带着酒后的沙哑。 　　但是江绾和席泽辰都能感觉到他此刻心情很激荡…… 　　“那时候，我刚到国外念书，听我妈说他得了老年痴呆，我回来看他的时候，痴痴呆呆的……什么都不记得，却还记得要破那件他没破的案子。直到他人都死了，才抓到人。” 　　他顿了顿，尽力缓和情绪，“我当时就想啊，这样的意义是什么呢？都退休了！当时陆维德刚干警察，他和我说，这叫责任，干的就是这一行，有案必破不止是一代警察的誓言，是一代又一代警察的传承。” 　　“不是我英雄主义，但我听了这话真就更想当警察了，后来呢……我啊听两米八说他另外一个表哥的事儿，抓犯人的时候那王八犊子正抓着一姑娘欺负……当时他那表哥没忍住，直接上手就揍，差点儿没被扒了官衣。” 　　“我当时就想，当警察条条框框太多，他们太多事儿不能明着来，那我来，我不干警察，我干侦探，我收钱，收钱办事儿，办完我的事儿，其他我不管，这样没遗憾，还随性。” 　　“魏嘉宇这事儿，说白了我们已经完成顾白的委托，不关我们事儿了，但是真遇上了，能说不查就不查了？我做不到，我得查，没钱收也要查。” 　　他偏过头，看向江绾，双眼熠熠生辉，“江绾，你父母的案子也是，我也会一查到底，不管他们以前是不是贼，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何况，你还是我朋友……” 　　此时此刻，江绾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心中激动无比，举起啤酒罐，郑重地说，“好，查，一查到底。” 　　席泽辰被他们两人的情绪感染，唇角勾起迷人的弧度，同样举起啤酒罐，“我无条件进行财力支援，算是你们的编外侦探？” 　　“好……编外……不行，我要吐！”柴飒说着，跌跌撞撞往洗手间冲。 　　不远处的两米八听到动静，回过头醉醺醺的嘲笑，“你们还让他喝酒？你们以为他天天只喝果汁和牛奶是为什么？他酒量奇差……哈哈哈……喝点儿酒和开了水龙头一样的吐满这个泳池……” 　　海风轻轻吹，吹来友谊，吹来……携手同行的伙伴。 第83章 画展 　　◎三幅镇场画◎ 　　度假团建之余, 江绾想着约齐怀森和王思琳出来吃饭。 　　一起经历过顾家那一遭，见面约顿饭并不突兀。 　　谁知道，一个都没约上。 　　王思琳已经和老师同学一起抵达盛江, 准备看画展，提前去是怕到时候怕住宿不好订, 早点去可以在盛江好好逛一逛, 上一次去盛江直奔锦溪镇，后来又直接回来, 根本没来得及在盛江市区玩。 　　至于齐怀森，约了一帮游戏好友线下见面, 他人根本不在海城。 　　那就是老天注定让他们三个人好好放假休息, 只负责痛快玩，痛快吃。 　　柴飒也是精彩, 明明是海城人, 愣是没回家住, 连饭都没回去吃一顿。 　　两米八看得出来, 这家伙是怕回去遭嘲笑, 网上传绯闻的事儿, 热度还没退下来，回去简直是自投罗网, 他必然不能干这样的傻事儿。 　　休息够本, 这才依依不舍的回盛江。 　　要说最不想他们离开的, 当然是司挺，在机场哭得跟二百五似得丢人, 边哭还边嚷嚷。 　　“你们等我啊, 我马上毕业了, 到时候回盛江找你们。” 　　“兄弟, 这话你说八百遍了，还没说够呢？”两米八觉得头疼，主要是看过来的人实在太多。 　　原本他们站一起就惹眼，现在边上还跟着个显眼包，回头率简直不要太高。 　　“不够，你们还没告诉我，事务所招人的标准是什么？我毕业先去跟你们混一阵子啊？”司挺死死搂着两米八。 　　两米八一脸生无可恋，铁血无情的拒绝他加入事务所，“招人标准是颜值要高，你不行，身高要高，你不行，你才182。” 　　司挺其实长得不差，奶萌肌肉反差男，但跟两米八比，确实差了不少。 　　“我不管，我必须跟着你们混。”司挺意图耍无赖。 　　江绾被吵吵得头疼，决定亲自解决她惹来的小麻烦，“司挺，你问过我干我们这行是不是要很能打？” 　　“嗯，需要能打吗？我天天健身的！你们这几天跑五公里，我都跟着跑下来了。”司挺双眼瞪圆，像是狗狗眼，满怀希望的盯着江绾，这是要答应了？ 　　江绾快速上前，一手抓住他勾在两米八肩膀上的手，一带一拧，一脚上前在他脚踝位置一绊，直接将他摁倒在地。 　　“等你打得过我，就能来我们侦探社。”说完，直接转身往闸口走，潇洒到不行。 　　两米八“啧啧”两声，惋惜的摇摇头，跟上柴飒和江绾的步伐。 　　坐在地上的司挺这才反应过来，不顾丢人，傻乐着冲他们吼，“等我，你们一定要等我啊！” 　　柴飒低喃一句，“这小子没救咯！” 　　两米八勾住他的肩膀，“就属席泽辰那小子最贼，早早去候机大厅，用不着面对这一幕，我就是心软，没忍心对他下手，还是大碗帅，大碗身手更利落咯！” 　　时间一晃而过，回到盛江之后，日子平静无波澜，大发侦探事务所的三人组每天除了锻炼身体之外，就在疯狂学唇语和钻研犯罪心理。 　　气温一天热过一天，终于到“山峰·朝晖”开展的日子。 　　媒体早早等在外面，画展前期的话题已经足够热，现在谁都想抢着采访能第一批进去赏画的人。 　　江绾他们三人都有邀请函，不过两个男人主要是陪江绾来，顺便给席泽辰捧捧场。 　　画展开幕定在十点，江绾来得比较晚，目的是赏画，不是出风头。 　　最早能进场的人除了画坛叫得出名号的人物，更多的是各行各业的金字塔顶端人物，毕竟他们才是买画的主力军。 　　这些人来，免不了被媒体关注，加上不少明星，要说星光熠熠、别开生面也是半点儿不夸张的。 　　画展刚开幕，官方同步对外放出消息，压轴的三幅画揭开神秘的面纱。 　　都知道原本其中之一是《星火》，现在改成别的作品，关注画展的人哪里会对这三幅画不好奇呢？ 　　山峰·朝晖：《双生子》《阁楼里的女人》《沉睡》 　　官方号相当直白的公布三幅压轴画的名字，只是三个名字，话题已经足够。 　　《双生子》和《阁楼里的女人》画圈里无人不知，《双生子》曾经拍卖出天价，传闻是席家老爷子拍走收藏。 　　当然，也只是传闻而已，毕竟有钱人不一定会亲自到拍卖现场的。 　　这幅画的画家并不出名，是在那场拍卖会上一鸣惊人，炒出天价，这位连名字都没有留的画家相当低调有性格，之后销声匿迹一样。 　　天价的画，谁不想看看？就算看不懂，瞅上一眼骂骂有钱人奇怪的品味也是好的。 　　《阁楼里的女人》不是近代的画作，在上世纪已经是名师佳作，失踪已久，谁都没有想到今天居然在盛江能有机会看到这幅画。 　　至于《沉睡》，没人知道这幅画出自谁手？甚至都不知道这幅画，纷纷在猜测，这是不是又会成为下一副天价的画？ 　　能用来压轴镇场的画，一定不简单。 　　江绾他们人还没有到，网上的各种传闻倒是看了不少。 　　目前为止，前两幅画都有网上搜罗来的图片资料能看，但是《沉睡》非常神秘。 　　这次的画展不让拍摄，即便赏过画，口述形容总归比不上用眼睛看来得清楚明白。 　　丝毫没有名气的《沉睡》反而热度最甚。 　　从这里能看出来，画展非常成功，好奇心被顾白勾到极致。 　　江绾他们是赶着午饭点来的，这个时间点，多数去参加安排的午餐，要赏画肯定是这时候最合适。 　　三个人怕引起注意，跟做贼似得往侧门走，那里有席泽辰特意让人给他们留的门。 　　“嗳嗳……大碗，你看那儿。”两米八朝大门的方向努努下巴。 　　江绾和柴飒齐刷刷的往那儿看，老熟人——秦知言。 　　也对，画展的后四天随机开放，每次让32个人入场看展。 　　对秦知言来说，32这个数字太敏感，且还是画展，跟画有关的32，他不来才奇怪。 　　秦知言没注意到他们这边，一个人站在那儿。 　　“进去吧！”江绾对着他的心情挺复杂，索性不看。 　　展馆布置的非常简单，水泥灰的墙和地，挂着各种佳作，画和画之间的间隔很大，确保能让人在欣赏一幅画的时候，不会被边上欣赏另一幅画的人打扰。 　　会场里只有零星几个人，大部队已经去参加午宴。 　　赏画，人少才好，能静静地看。 　　江绾对大部分画全都是走马观花，她有明确想要欣赏的画，压轴的那三幅。 　　两米八一手搭着江绾的肩，另一手搭着柴飒，压低声音，“这种地方，连大声说话都不行，太难受咯，我终于知道学唇语能干啥了，在这种地方沟通的好办法。” 　　这时候，江绾实在没有开玩笑的心思，快步往楼上走。 　　席泽辰说过，那三幅画在楼上，中午特意关闭楼上一个小时，让江绾能好好欣赏。 　　水泥灰的旋转楼梯，到二楼，两米八实在没忍住，用小到像气音的嗓门吐槽，“不是我说，这不就是毛胚房？艺术这东西真跟我无缘。” 　　柴飒用手肘撞他一下，示意他别叨叨，惹江绾心烦。 　　偏头看到她凝重的脸色，两米八正经起来，比一个OK。 　　席泽辰早就等在二楼，三人走进展室的时候，正背对着他们站在一幅画前。 　　听到细微的响动，他微微扭头，“来啦！” 　　嗓音温柔，算是打过招呼，继续欣赏画，没有招呼他们。 　　三人敏感的发现，席泽辰情绪不太好。 　　江绾走到他身侧一掌距离处，欣赏眼前的画。 　　这次画展有意思的地方在于，每一幅画都没有在边上贴标签，没有画家和画的名字，这会让很多没有做功课的门外汉尴尬。 　　“你的小心思？”江绾用的疑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严格说来，顾白是个生意人，他一定不会这样做，这很容易让想装逼的商人丢脸。 　　那就只能是席泽辰的想法。 　　“嗯，不想听外行背书，这样能让他们闭嘴先想办法把画认出来。”席泽辰没有否认。 　　“想不到你会有这样的恶趣味。”江绾抿嘴浅笑。 　　眼前的画很好认，拍出天价的《双生子》，红色的背景，画着一个男人的上半身，一半温柔圣洁穿着白色衬衣，一半邪魅狂狷穿着黑色衬衣。 　　像是画了不同的两个人半边，也像是一个人有不同的两个面。 　　主要是这画里的男人，温柔圣洁的那一半和席泽辰的感觉十分相似。 　　江绾偏头看他，再看看画…… 　　柴飒和两米八也是一样的举动。 　　“你的自画像？”两米八冲口而出。 　　席泽辰偏过头，饶有兴趣的挑眉看他，“懂画了？” 　　“不懂。”两米八答得理直气壮。 　　柴飒在一旁补充，“不用懂画，简单推理而已。” 　　“哦？”席泽辰来了兴趣。 　　“低调的画家，席家天价拍卖收藏，画里的人，你要回海城找一幅画来顶替《星火》。”柴飒耸耸肩，“没难度。” 　　四个人往第二幅画走，《阁楼里的女人》 　　蓝天白云，国外小镇建筑，色彩斑斓的外墙，阁楼窗户的位置站着个女人，正往楼下的巷子里看，巷子里站着很多人仰着头看向阁楼。 　　江绾跟两个门外汉解释，“画的是一起凶杀案。” 　　“什么？”柴飒和两米八顿时来了精神，特别认真的看画，不是欣赏，而是在找蛛丝马迹。 第84章 画展2 　　◎有状况◎ 　　斜睨这两人恨不得拿出放大镜来观察的模样, 江绾努力压下嘴角，怕笑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据说这是上世纪的一起凶案，发生在一个小镇里, 一个女人被吊死在阁楼上。” 　　“吊死？”柴飒盯着画里的窗户看，才发现女人的脸白里泛青, 垂着头看不清脖颈上有没有绳索…… 　　除了这个女人之外, 窗户里一片黑。 　　“别找绳索了。”江绾猜到两人的想法，“我以前也找过的……重点不在于绳索, 在于这栋楼。听说这个阁楼的窗户很高，距离地面足有两米, 尸体发现的时候, 阁楼里没有踩踏的地方或者凳子，所以说画的是一起凶杀案。” 　　“后来呢？人抓到了吗？”两米八已经沉浸在这幅画背后的故事里。 　　江绾缓缓摇头, “已经无从考究咯, 就连这幅画里的故事究竟有没有存在过, 也没人说得清楚了, 有人说是这位画家真实看见的, 有些人说是画家想象中的世界, 晴空万里，锁在高楼的女人正在死亡……” 　　几人都沉默下来。 　　过后, 两米八突然小声说一句, “我好像突然懂艺术了。” 　　江绾指着画, 直白的说，“这幅画是赝品。” 　　两人一愣, 看向席泽辰, 他没有反驳, 只是专注的欣赏画。 　　“他的技术很纯熟了。” 　　话是江绾对席泽辰说的。 　　“嗯！”席泽辰轻应一声。 　　“几个意思？”两米八凑近江绾, 小声询问，“是你爸画的？” 　　江绾摇摇头，“是我哥哥，这些年他一直在苦练，想要做到我爸的技术去画赝品，这样无论抢走真迹的人还是买到这幅画的人，都会怀疑手里的是不是真迹，早晚会有马脚露出来。” 　　稍稍顿一下，她呢喃着，“他终于做到了！” 　　引蛇出洞，两人还有什么不明白？ 　　但这怎么都是赝品…… 　　柴飒看向席泽辰…… 　　“参展后，这画会收起来，只会用来留意谁打听这幅画，如果真的走到要卖画的地步，我会买回来。” 　　席泽辰眸光扫过他俩，“在我看来，这幅画就是真迹，我不知道什么真的假的，你们只能说我和那些行家眼光不好，不算犯法吧？” 　　“咳咳……”两米八轻咳两声，迈步往前走，“我什么都不知道。” 　　“啊？我聋了，听不见，两米八你说什么了？”柴飒装模作样的跟上他。 　　最后一幅画，《沉睡》 　　还没走到的时候，江绾就有些紧张…… 　　她很早就听哥哥说起过，想要画出一幅让凶手看得懂的画来，他要向凶手挑衅下战书。 　　画是暖色调的，硕大的客厅里，阳光透光窗户洒进来，木质的地板是暖黄色的。 　　米白色的沙发，蓝白格子的地毯，壁炉里烧着火，摇椅上摆着本摊开的书，地毯上有个男人趴在那里，闭着眼，唇角带笑，应该是在做一场美梦…… 　　男人的身上、地板、屋子里各处都散落着花瓣，红的、粉的、暗红…… 　　“跟名字一样，真是在睡觉哈！”两米八嘟囔一句，观察着画，“大碗，这画什么故事？” 　　没等到回答，两米八扭头看她，才后知后觉发现气氛不对。 　　江绾眼眶泛红，拼命在忍着眼泪。 　　席泽辰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无声的站在她身侧。 　　两米八把头转向另一边，用眼神询问柴飒，这是啥情况呀？ 　　柴飒的嘴唇无声说出两个字：找死！ 　　随即走到江绾的对面站定，叹一口气，抬手将手掌轻轻搭在她的脑袋上，“和你说过的，你头上没有皇冠，低会儿头没什么的。” 　　“我没事！”江绾有些哽咽，却没让眼泪流下来，抬起头吸吸鼻子，深呼吸几次，调整好情绪才继续开口，“这是我家……我爸爸……被杀的现场。” 　　见他们三个人都担心的看着自己，她强撑起笑，“我真的没事，只是……只是第一次看到……虽然我哥美化了现场……特意没有把我妈妈画上……他……我哥他看过现场，肯定比我更难熬吧！”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颤抖。 　　那些各种红色的花瓣，是血…… 　　不懂的人，真会以为画里的男人在地板上酣睡，只有懂的人才明白，这是哥哥向凶手下的战书，一定要抓到他的战书。 　　哥哥通过这样盛大的方式向凶手表达决心，当妹妹的怎么能在这时候哭？ 　　江绾告诉自己，不能哭，等抓到凶手，她一定要和哥哥一起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席泽辰拍拍她的肩膀安慰，“我给你一份有邀请函的宾客名单，特意在这幅画这里装了监控。” 　　抬手指向画上方的墙，还有对面的墙，特意为这幅画装的。 　　“监控我会分享给两米八，你们随时可以查看谁特意注意这幅画。”席泽辰解释他的安排。 　　“这里面不能拍照，但是有些美术生回去之后肯定会临摹下来发上网，这幅没名气却做足场面功夫的画，好奇的人越多，就会有越多人注意到这幅画。在网上看到我没有办法，起码在这里多关注这幅画，我会确保拍到脸。” 　　两米八保证，“放心，画展这七天，我会在监控前一直盯着的。” 　　“嗯，阿辰，你把宾客名单早点发我，我先过滤一下，三年前案发时间在M国的重点关注。”柴飒飞快安排。 　　江绾的视线在三人之间来回打转，刚张嘴，声都没出来，已经被柴飒一阵抢白。 　　“别肉麻兮兮的说谢谢这种话，好好想想你应该干点儿啥，自己找活干。”柴飒白她一眼，“得眼里有活，懂吧？” 　　“懂了，老板！”江绾打起精神，他们为了抓凶安排好自己的任务，真是又直男又窝心的安慰。 　　画展如火如荼的进行，很多画还在参展，已经卖得七七八八。 　　城中热门话题少不了讨论楼上的三幅画，没看过画展的人都在猜最神秘的《沉睡》，作品和创作者都不有名，但能列为镇场，一定有其不同。 　　事实上，有机会进到里面赏画的人，三幅画对比来说，在《沉睡》面前逗留的人并不多。 　　这一点在监控里体现的很明显，每个人的赏画路线一览无遗。 　　没有其他案子，画展并不是24小时的，所以守在事务所监控里一点儿也不辛苦，需要的只是耐心。 　　随着画展开幕，网上果然出现许多仿照作品的画作，讨论也越来越热烈。 　　——我想知道《双生子》画的是谁？这样的双胞胎美少年，敢不敢把联系方式告诉我？ 　　——《阁楼上的女人》其实说的不是什么凶杀案，批判的是当时女性地位过低，那些不尊重女性的想法等同于谋杀。 　　——没有人觉得《沉睡》这幅画很奇怪吗？沙发不能睡吗？为什么趴地上睡？ 　　——我挺喜欢《阁楼上的女人》，不愧是大师级的作品。 　　——确实，另外两幅压阵是真的不够格，《双生子》的名气是钱炒起来的，看起来很一般。《沉睡》就更加不用说了，没有名气不说，画也没有灵气，普通到不行。 　　——看到很多人说《沉睡》奇怪，我也这样觉得。房间里前后两个窗户都有阳光，挂钟上的时间是几点我忘记了，哪位神人观察过是几点不？ 　　——你要说起阳光的问题，有没有看到满屋子各种红色的花瓣？餐桌上的花不是红色的，红色的花那里来的？ 　　——那就是个睡着的梦境，你们当成玩找茬呢？ 　　——人家创作的就是个梦，没看人睡着做梦呢吗？ 　　网上众说纷纭，江绾时刻关注着评论，同样也一直守着监控画面。 　　画展无疑是成功的，观察下来，王思琳和秦知言一直没有出现在监控里，看来两个人没有机会进画展。 　　闷热的夜晚，大发三人组负重跑完五公里，江绾只觉得手脚发软。 　　早已经适应每天夜跑，这几晚接连失眠，导致她身体极度疲累。 　　但她却觉得瘫在沙发上的这一刻，大脑放空，累到思考不了任何事，非常舒服。 　　在一旁打沙包的两米八见不得她这副德行，“大碗，事务所没什么事儿，画展都结束了，咱们也不用盯着，你早点回家休息吧。” 　　“嗯！”江绾从鼻子里有气无力的答应一声。 　　仰头无意识的盯着天花板，耳朵里充斥着打沙包的声音，眼皮子忍不住打架，开始迷糊犯困。 　　模模糊糊之间，她好像听到老柴和两米八在说话。 　　“订机票……现在过去……” 　　只听到这几句，彻底睡死过去。 　　这一觉虽然才睡两个小时，但却睡得异常舒服，即便沙发并不宽敞。 　　身上盖着薄毯，不是正常的盖法，是拉高盖到脸的那一种。 　　外间关掉灯，里间掩着门，隐约透出光亮，还有噼里啪啦的键盘声。 　　“两米八……”轻唤一声。 　　“醒了？”两米八的声音传出来，“季明辉的事情有状况，飒飒飞尧城了。” 　　江绾顿时精神过来，“什么状况？” 　　“Ian来电话，当时的电话是他秘书接的，他想着联系季明辉，谁知道联系不上，秘书每次接电话都会录音下来，录音不对劲，你听听。” 第85章 诡异的失踪案 　　◎尧城杀人魔◎ 　　Ian的秘书是个男人, 做事情很稳妥，不过他只知道Ian想招揽季明辉，但并不是很清楚他们私下聊过什么, 导致信息有偏差。 　　要不是Ian想要把游戏公司的资料发给季明辉，想让他先熟悉起来方便到时候入手, 这通奇怪的电话完全可能被遗忘。 　　“您好, Ian现在不方便接听您的电话，您可以和我说, 我会帮您转达。” 　　“你好，我是季明辉。” 　　“季先生, 您好, Ian一直在找您，什么时候方便碰面？我可以安排时间。” 　　“我……我这边还有私事没有处理完, 暂时可能不方便见面。” 　　“好的, 我会转达给Ian。” 　　“额……对了, 上次和Ian说过新游戏设计的事情, 他还满意吗？” 　　“抱歉, 这个我不清楚。” 　　“那你记得和他说, 新游戏设计我在继续构思，过几天会把新的构思发给他。” 　　“好的。” 　　“如果他对新的游戏想要有改动的想法, 随时联系我, 可以尽早修改。” 　　“我会转达给Ian, 期待您加入公司。” 　　“好……我也很期待，谢谢你！” 　　听过电话录音, 江绾立即反应过来哪里有问题, Ian和季明辉根本没有约定好什么新游戏的构思。 　　有话不能直说, 这样绕弯子…… 　　秘书只要把话转达给Ian, 一定会察觉到不对劲。 　　但Ian的秘书工作能力非常好，过滤信息也是相当棒。他知道Ian一直在找季明辉，关于游戏构思什么的，这些见面谈不着急，毕竟旗下游戏公司等他两年的事情并不是秘密。 　　这些东西，明显要等到他人过来，签过合同细谈才能作数。 　　电话的定位是在尧城，柴飒已经飞过去，而两米八正在分析这段音频，期望能从背景音当中找出线索。 　　“我去尧城帮他。”江绾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两米八眼疾手快的扯她一把，“别，飒飒说让你待这儿，他一个人可以，Ian那边会报警，人手足够的。” 　　找人这种事，当然是越多人越好，江绾哪里能不明白这两个人的心思。 　　画展落幕，但是话题热度在，画在，她最近的心情不好，情绪也不高，一直希望等到父母案子的进展。 　　两个人索性不让她出差，留在盛江，万一从画入手能有进一步的消息，她能第一时间知道并且调查。 　　看她愣着没动，两米八没好气的补一句，“需要你去的时候不会和你客气，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快点去给我弄点儿吃的，我快饿死了。” 　　既然他们这样安排，江绾没有坚持，留在这里帮着两米八分析背景音和资料搜集也是一样的。 　　从季明辉家电脑里拷贝来的资料，原本因为人联系上没有查看，现在情况不同，看来得好好研究一下他电脑里的资料。 　　最主要的是他云端关于手机的备份。 　　闷热一整天，即便是夜晚也感觉不到一丝凉意，和盛江市不同的尧城正在下着暴雨。 　　柴飒自己都没有想到，时隔没多久，自己又踩在尧城的地界上。 　　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没命似得来回甩，根据季明辉定位最后出现的地方，已经让两米八就近订好一家住宿。 　　说来也巧，订来的民宿和影视城倒是距离并不远，开车二十分钟左右。 　　偏僻是真的偏僻，这样的地方也不是旅游胜地，挨着山而已，民宿倒是有好几家…… 　　柴飒开到地方的时候，边上的店铺基本都打烊，看不出热闹不热闹。 　　民宿叫一夕，到地方的时候已经过凌晨，柜台守着个年轻姑娘，素净的小脸，绑着马尾，见柴飒冒雨进来，立即跑过来递上毛巾。 　　“不用，谢谢你！”柴飒没接毛巾，反正待会儿就可以回房洗澡，“我在网上预定过的。” 　　从背包里拿出证件放到柜台上。 　　前台小姐姐没有耽搁，办好入住手续。 　　民宿收拾的很干净，床铺面对着露台，看出去就是山，倒是颇有一番意境。 　　外面的雨丝毫没有要停的趋势，洗过澡之后，柴飒没有心思睡觉，而是联系上两米八，跟他要季明辉的资料。 　　三个人电话会议，讨论起季明辉的事情。 　　监控消失的地方就在民宿附近，这里的民宿一共三家，从住宿方面入手是最有机会找到人的。 　　电话录音两米八还在分析，江绾正在翻找季明辉电脑里面的资料。 　　事业型男人的电脑资料里，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江绾在备忘录里发现一则和尧城有关系的文字。 　　「多名游客失踪，尧城杀人魔，谋财害命？」 　　尧城杀人魔并不是故事，是三十几年前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杀人魔的故事传出来很多版本，有说杀人魔杀人是因为要吃人肉，反正以讹传讹要多惊悚有多惊悚。 　　搜索当年的报道，涉及的人命足有67人。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数字。 　　季明辉的游戏里，涉及到这个杀人魔的部分，很可能两年前到尧城遇到Ian的时候，他就是在搜集这方面的资料，想要在游戏里实地还原场景。 　　那么，游戏已经上市，两年以后他来是为什么？ 　　江绾想起司挺说起游戏改版的事情，季明辉情绪激动，是不是因为这个故事他原本不是这样设计的？ 　　游戏有更改是很平常的事情，为什么他还要跑来尧城呢？ 　　尧城有什么在吸引他？ 　　杀人魔的案子吗？ 　　专业的事情需要请教专业的人，报章杂志里写得难免会有渲染。 　　两米八联系陆维德，希望知道真实的杀人魔事件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陆维德恰好从警局里出来，索性绕道过来和他当面说。 　　也没有去其他地方，就在事务所里，买了些烤串，边吃边聊。 　　距离上次见到陆维德没有多久，但他看起来更加憔悴沧桑，眼底深深的青色。 　　江绾喊一声“德哥”，算是打过招呼，坐到一旁吃烤串，尽量弱化自己的存在。 　　“最近很忙啊？”两米八难得关心，当然有点明知故问的嫌疑，毕竟看陆维德的样子显然是一直熬夜，没有好好休息的德行。 　　“不该你打听的少打听。”陆维德没好气的白他一眼。 　　两米八满不在乎的回敬一记白眼，“全城都知道，富婆被杀案。” 　　“知道你还问？”陆维德来这儿就是想透口气，谁知道这个小王八犊子特意提一嘴。 　　“你小子又在查什么？”直接岔开话题，他对自己的表弟很了解，如非必要，绝对不会突然对几十年前的案子有兴趣。 　　“你说说嘛，老表！”两米八半点儿没和他客气，“尧城那个杀人魔的事儿。” 　　“我也是听说，那年头的事儿，我都没出生。”来就是因为尧城杀人魔的事情，陆维德没多耽误功夫。 　　事情发生在三十九年前，尧城的米家村，米志强是遗腹子，出生之后，母亲身体一直不好，没熬几年也死了。 　　米志强相貌丑陋，加上村子里迷信，觉得他克父克母，谁都离他远远地。 　　没人管他，居然也活下来了，他住的地方偏僻，就算有人经过也尽量绕着走。 　　在村里大部分人都忘记米志强存在的时候，村里时不时传来怪声，一度让人以为是闹鬼。 　　后来，村里人发现声音是从米志强的房子里传出来，有人去问状况，都被他拿着刀赶出来。 　　但每每到夜晚，屋子里都会传出来怪声，像哀嚎，像怒吼…… 　　村里人觉得太瘆人，想让村长去打听打听情况。 　　米志强可不管村长不村长，照样把村长赶出屋子。 　　瘆人的声音每到夜晚就出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村里人终于等到米志强出门，偷偷摸摸的进去，发现他屋里绑着个女人，还不是村里人。 　　这还了得？ 　　村里人把女人救出来，把人安排在村长家，等天一亮就送她下山。 　　谁知道，当晚就出事儿了，米志强拿着刀冲进屋里杀人，杀完一户杀下一户。 　　事情发生在深夜，家家户户都在睡觉，所以米志强很容易就得手了。 　　村里人发现以后和米志强大打出手，米志强跑下山的时候滚下去撞到头，一命呜呼。 　　当天晚上，米志强共杀了村里26个人，那个女人也是其中之一。 　　这样的血腥大案，即便凶手已经死了，还是出动很多警察到村里调查。 　　突然冒出来的女人，警方怀疑可能是游客，这么多年米志强都是一个人生活，在他家距离不远的后山上翻出来两具尸体。 　　之后，出动了警犬在山上找，共找出来四十一具尸体，一共67条人命。 　　那些被埋的尸体都是失踪的游客，警方在米志强的家里找到不少钱包…… 　　这些年，米志强都靠劫杀爬山的游客活着，米志强死了，案子告破。 　　米家村发生这么大的事儿，家家户户都不敢住，闹出不少事儿，后来集体迁村。 　　江绾和两米八听得震惊不已，67条人命啊…… 　　“迁村到哪儿了？”江绾知道迁村的话，很多人还是会被安置到统一的地方或者小区里。 　　“这我不是很清楚，但我可以帮着打 　　听一下。”陆维德应承下来，“不过，都过去这么多年，这案子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两米八皮皮的打太极，“客户机密，不能透露。” 　　陆维德懒得和他废话，扔下一句，“有消息和你说。”直接走人。 第86章 诡异的失踪案2 　　◎五岁的孩子一个人怎么生活？◎ 　　听过米家村杀人魔的事情, 确定季明辉设计的游戏里确实有这样的一个故事，他在尧城失踪，两件事多多少少好像有点关联。 　　还没等陆维德来消息, 两米八已经在网上收到米家村迁村的消息。 　　杀人魔在网上流传的版本不一定准确，但是迁村不是什么秘密, 想知道并不难。 　　说来也巧, 米家村迁村的地方距离影视城并不远，就是柴飒住宿这一块。 　　原本影视城那一片地方算是城乡结合部, 改建成影视城之后，被规划成尧城的一个区。 　　米家村以前住在山里, 生活困苦, 安置到这里之后，其实生活也艰难, 并没有好多少。 　　那时候规划给他们一块区域, 让他们自建房屋, 有影视城之后生活水平截然不同。 　　有条件的做些小买卖, 或者把自家的房屋租给龙套演员, 近几年明显都过得不一样。 　　既然有消息, 柴飒就在这住着，当然不会错过机会, 打听季明辉下落的同时了解一下杀人魔米志强的事。 　　江绾觉得杀人魔的故事不完整, 时隔多年, 陆维德也是听说这起案件，且当成故事听, 里头不完整的地方, 自然也都不会去在意。 　　米志强家里本来就穷, 父亲去世之后, 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母亲生他的时候，身子就差，在他五岁的时候人就没了，没给他留下债务就不错了，即便留了些钱给他肯定是非常有限的。 　　“5岁的孩子不该送去孤儿院吗？”江绾很疑惑，“或者送去亲戚家里，总得有个人管吧？” 　　“这你就不懂了吧？”两米八一边操作电脑，一边回应，“39年前的案子，米志强死的时候已经是28岁，你想想，他妈妈走的时候是多少年前？” 　　“60多年前。” 　　“你想想，60多年前，都是吃不饱的时候，现在还有路去山里，以前怕是上山都没什么路，这种时候，八成谁都顾不上。” 　　两米八这波分析非常有道理，江绾点点头表示认同。 　　但—— 　　“那一个五岁的小孩，怎么活呢？总不会五岁就开始杀人吧？这有点不讲道理了。” 　　这个问题，两米八答不上来。 　　江绾不在意他搭不搭腔，自顾自的往下说，“村里人说他命硬不详，加上相貌不好，没人愿意搭理他，会不会其实有人在暗中接济他？一个五六岁的小孩，无父无母没人管，总不能那时候就开始劫杀成年人吧？” 　　又是一个两米八答不上来的问题，索性一门心思分析音频。 　　两个人工作起来，根本不需要睡眠，各自安静的做自己的事情，只有偶尔才交流几句，倒是在尧城前线的柴飒睡得相当痛快。 　　杀人魔的事情，江绾有疑惑，柴飒和她的想法差不多，这个故事里有太多没解释通的地方，如今已经很难去考究，只能尽可能的搜集资料。 　　前台换过班，不再是那个马尾小姑娘，取而代之的是个年纪稍长一些的女孩儿，化着淡妆，丸子头，依稀能看出和昨晚的小姑娘有些相像，估摸着是两姐妹。 　　“嗨！”丸子头姑娘朝气蓬勃的冲柴飒打招呼。 　　“你好！”柴飒礼貌地笑笑，随意找话题，“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好玩好吃的地方，能不能介绍一下？” 　　“我们这里另外付钱是可以吃午餐和晚餐的，今天晚上我们这儿有个烤肉活动，要不要参加？都是店里的住客和附近的年轻人。” 　　“可以。” 　　“晚上七点，你可以周边逛逛，有个影视城，那边也有吃的店，有家烤肉店不错，这附近也有不错的店，玩的话看你是要看风景还是逛街？” 　　“随便看看，都可以推荐。” 　　“风景的话，有个玻璃栈道，你可以去玩玩，看山看水的话……说实在我也不是很了解。逛街去市中心，没车的话，我可以帮你叫车，这附近不好叫网约车。” 　　“我有开车，谢谢。” 　　“好，晚上见，我叫薇薇，有事情随时找我。” 　　薇薇笑意盈盈的目送柴飒出门。 　　没走出去几步，柴飒折返回来，“跟你打听个人。” 　　“问吧！” 　　从手机里翻出季明辉的照片，这是一张一寸照，还是他入职表上的照片，递给她看，“这个人有没有来入住？” 　　薇薇抻长脖子仔细打量，有些歉意的看向柴飒，“好些大学已经放假了，最近生意好起来，进出人也多，我实在没什么印象。” 　　说话的表情很自然。 　　柴飒耸耸肩表示理解，“好吧，只能在找找看。” 　　“你给他打电话呀！”薇薇真诚地建议。 　　柴飒稍稍顿了一下，随即想到江绾用过的理由，“我跟他是网友，对尧城一些风俗很有兴趣，约着一起来玩，顺便见个面，谁知道他电话联系不上，八成是电话丢了。” 　　“昂，是这样啊……”薇薇点点头，“我想起来了，我们店里前几天住进来一帮年轻人，说是玩游戏来探险的，他们有不少人，可能你的朋友也在，不过人多……我有点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进出人多，作为前台她没认全顾客的人脸，说实话有点尴尬，歉意的吐舌头做了个可爱的鬼脸。 　　“他们住在几号房？” 　　“这个……”薇薇有些为难，“这个我不好说的，不过晚上烤肉都会来，你只要来就能见着。” 　　“好的，谢谢！”柴飒没有因为薇薇的拒绝回答而恼怒，反而颇为满意，挺注重客人隐私，不错。 　　“不客气，我应该的。” 　　柴飒转身走出大门的时候，心里已经有判断，薇薇说的那帮子年轻人里不可能有季明辉。 　　一票年轻人相约到这里玩，更像是学生，而且恰后临近放暑假的时间。 　　最重要的是季明辉这个人不像是和一大帮人结伴同行的人。 　　如果真的和他们一起，完全没有理由关机失踪，在电话录音里说那一段奇怪的话。 　　说这样的话，摆明很多话不方便说，更像是被人看管起来，季明辉只有用这种Ian马上能听出不对劲的话来引起注意。 　　边上的不知道真假。 　　这通电话更像是在求救…… 　　所以，柴飒和Ian交流之后，立马选择报警，有警方介入或许能更快找到人。 　　柴飒把周边的民宿找了一个遍，都没有人见过季明辉。 　　到尧城之后，季明辉一定会入住酒店，这方面警方肯定会做酒店排查，只要有身份信息，警方查起来比他们要快上许多。 　　不过，即便查到入住的地方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失踪就不可能还留在酒店，否则酒店工作人员早就能发现异常。 　　除非能在酒店的监控里看到他和谁碰面过，否则还真不好找到方向。 　　记得江绾在海城查季明辉的时候，她说觉得季明辉更像是在躲什么人。 　　这话当时听来不靠谱，如今柴飒心里升起同样的想法。 　　躲人…… 　　要躲人，当时联系Ian直接去国外发展是最明智的。 　　他又没有立即去国外，反而来到尧城…… 　　那就不仅仅是躲人，更像是——季明辉自己都不知道要躲什么，反而采取迂回的方式在查询在找他的人究竟是谁！ 　　那通怪异的电话，八成是没有躲过去，还是被人找到了！ 　　距离这通电话已经过去半个月，一直联系不上，找到人之前得先想办法帮他保住安全。 　　游戏…… 　　资料…… 　　柴飒的脑中飞速闪过一种可能性，联系上Ian。 　　电话刚被接起来，迫不及待的问对方，“你的邮箱陌生邮件能不能收到？” 　　“我是阿莫。”接电话的是Ian秘书，从来电显示看到是柴飒来电，两个人见过几次面，算得上是熟人，说起话来没有那样公事化。 　　“Ian的邮箱过滤掉陌生人邮件，避免广告邮件。” 　　“你查看一下Ian的邮箱，垃圾邮件里有没有季明辉发过来的邮件？” 　　这话倒是让电话那头的阿莫愣住，一下子没有说话。 　　柴飒等不及，“快呀，现在立刻马上去看看垃圾邮件。” 　　“额……Ian的邮箱，我开不了……” 　　“那你倒是快去找他人啊，让他快去看看邮件。” 　　说完也不等阿莫讲话，直接挂断电话，拨通两米八的电话。 　　同样也是电话刚接通，柴飒劈头盖脸说了一堆话，“现在我们不知道他在哪儿，要想隐藏行踪可以用现金，万一还没登记他本人的证件这就更难找。但是两年前他来这里可是正大光明的，你看看能不能找找他两年前的入住记录，以前住过的地方，这次来可能也会找同一家住宿。” 　　回应他的是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两米八没说话，看来是熬过一个通宵，这会儿正是最累最犯困的时候，才懒到只字不吭。 　　知道他在查，柴飒没在催命一样的催他，而是直接通着电话等那头的好消息。 　　良久，两米八才哑着嗓子，有气无力的和他说，“喵喵民宿，比你住的地方要便宜很多，不过那家民宿已经倒闭了。” 第87章 诡异的失踪案3 　　◎音频里的婴儿哭◎ 　　民宿已经在半年前倒闭, 地址还在。 　　昨夜下过雨，此刻明显热一些，不过比起海城和盛江, 这点温度算不上什么，还是低了好几度。 　　柴飒没有开车出来, 一路走过来, 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有些发丝贴着额间。 　　手里的矿泉水瓶冒着凉气, 一股脑儿倒进嘴里，顺手将空瓶扔进巷子口的垃圾桶里。 　　喵喵民宿的地址在巷子里, 门口已经没有民宿的标示, 只有门牌号，要不是确认过地址, 站在门外还真是丝毫看不出开过民宿的痕迹。 　　要倒闭也不是没有原因, 前后都是民居, 层高也不突出, 没什么景色可言, 能取胜的只有价格便宜。 　　木质的大门看起来有些年头, 灰墙黑瓦倒是有些江南风味。 　　柴飒在门口足足敲了五分钟的大门，才听到细微的声响从门后由远至近的传来, 像是有人拄拐在缓慢走路。 　　“谁呀？” 　　声音沙哑老成, 应该是个老太太。 　　没等柴飒说话, 门板只开了一条缝，却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随时会散架的样子。 　　“谁呀？” 　　老太太再一次发问, 眼睛在门口上下打量着柴飒。 　　巷子里阳光不足, 柴飒朝里看的时候, 老太太只露出一只混浊的眼睛，身高只到他的胸口。 　　老太太仰头的动作很缓慢，一点一点的抬高头，眼睛像是翻白眼似得往上看，直勾勾的盯着柴飒。 　　从柴飒居高临下的角度看过去，老太太这样翻白眼一样的眼神看起来有些凶狠，还有点儿诡异。 　　“我以前来过这里住宿，现在来玩，想来住宿的。”撒谎脸不红气不喘，完全不用打草稿。 　　“这里不住宿了。”老太太有些不耐烦，“走走走，前头有地方给你住。” 　　门吱吱呀呀的发出响动，伴随“砰”一声轻响，门重新被关上。 　　难搞的老太太！ 　　柴飒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若有所思的看着门板…… 　　奇怪，没有走路声，也没有拄拐的响动…… 　　老太太——没有走？ 　　在门后听着响动？ 　　得等自己走了，她在离开？ 　　戒备心强到有点儿诡异。 　　光是想到一个老太太目露凶光隔着门板在和他对望，柴飒顿时觉得巷子里有点儿那么——阴风阵阵。 　　柴飒特意加重脚步往外快走几步，果然听到门后传来拄着拐慢慢走远的动静。 　　巷子里静得出奇，电话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差点儿没把他吓一跳。 　　“喂。”边接电话，边往外走，几步就走到了巷子口，看着小道上偶尔来往的人，才算是缓过来一点儿。 　　“看过邮件，我发给你，是游戏设计的一份文稿。”Ian的声音传过来，“看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 　　“行！”答应一声，挂断电话，点开文稿开起来。 　　这是一份游戏背景故事，写得挺详细，不过只是框架。 　　还有人物设计和地图设计的初稿。 　　一份并不太出彩的回合制游戏设计，可以说现在市场上这样的游戏并不少，根本不值得再做一款这样的游戏。 　　季明辉能让Ian看中，本事绝对不止是这样。 　　Ian跟他根本没有约定要先设计出一款游戏来，那么这份文稿本身和那个电话一样，隐藏着他想让Ian看懂的东西。 　　发邮件的时间是在那通电话的前两天，他究竟想用这份文稿表达什么呢？ 　　一样是求救？ 　　相关的人或者地址隐藏在里头？ 　　顺手转发到工作群里，三人一起分析，或许能用不同的思路解开这份文稿的秘密。 　　老太太这里看来不容易打听出消息来，柴飒就在周边闲逛，准备从年纪大的原住民入手打探一下米家村的事情。 　　巷子的斜对面有家小卖部，门口摆着一张老旧躺椅，一个瘦巴巴的老大爷穿着白色背心和黑色大裤衩躺在上面，手里拿着把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就他了！ 　　冰柜就摆在门口，柴飒拿了瓶矿泉水。 　　“自己扫码，两块钱。”大爷依旧躺在那儿，连姿势都没换一个。 　　扫码付完钱，柴飒当然不会走，坐在距离大爷不远的石墩子上，也不着急开口，就这样坐在那儿喝喝水玩玩手机，脑子里盘算着文稿的内容。 　　几分钟的功夫，大爷没沉住气，和他闲聊起来。 　　“等人啊？” 　　“啊？”柴飒一脸刚被大爷叫唤回神的模样，还似模似样的回头冲身后看一眼，确定大爷是在和自己说话，这才一脸单纯无害的乖乖回话，“是啊，来旅游的，大家散开来逛，我不想走了，在这里做着会不会耽误你做生意？” 　　“坐着吧！也没什么好逛的，多数都是来看大明星拍戏的，你怎么不去看看呀？” 　　“我不追星。爷爷，店里生意怎么样？” 　　“就这样，混个日子。” 　　“以前我来过这儿，记得这附近有家民宿，就在巷子里，我刚才找过没有，估计是我记错了。”柴飒笑得一脸憨，把话题引到民宿上。 　　大爷用蒲扇往斜对面的巷子挥了一下，“是那儿吧？关门咯，现在那儿的房间都租出去咯！” 　　“不开啦？难怪刚才我敲门，奶奶没给我开门。”柴飒嘴甜到不行，老一辈人总归对嘴甜的娃特别偏爱。 　　“肯定是一鸣他奶奶吧，那老婆子可凶，也难怪她凶，主要是一鸣那孩子可怜。” 　　这个话题显然是戳对了，大爷一说起来顿时滔滔不绝。 　　“一鸣那孩子吧，小时候发烧烧成个哑巴，皮娃子们闹腾总是喊他小哑巴，他奶奶护犊子，拿着笤帚追着喊着要打这帮皮娃子。皮娃子们都知道一鸣他奶奶特别凶，再也就不敢当着他的面喊哑巴。” 　　“有这样的奶奶真好，那孩子的爸妈不管吗？” 　　“一鸣那个妈说是去大城市打工，一直也没回来，八成是跟人跑咯！他爹跑大车送货，一年到头回来没几次，就他们祖孙俩住这儿。” 　　“那开家民宿挺好，可惜了，民宿关门了。” 　　“没事儿，他们家过得好，他爹能挣钱，房子租了好些个人，一鸣那孩子也乖，家里铺子关了就在前头铺子里干活挣钱，本本分分的是个好娃子。” 　　“哪家铺子啊？” 　　“前头，也是家旅馆，薇薇她们家的。” 　　“哦，我知道，我现在住那儿。” 　　“薇薇家的铺子大，挣不少钱，两姐妹看铺子，琦琦跟一鸣从小就玩得好。” 　　看来昨晚接待的妹子叫琦琦，倒是那个一鸣现在还没瞧见人，估计晚上烧烤的时候能遇到。 　　聊了一会儿，也算是和大爷混出个脸熟，柴飒作出一脸好奇的表情，“爷爷，我在网上看到尧城几十年前出过一个杀人魔，你听……” 　　“哎哟，别瞎打听，这事儿我可不知道。”没等柴飒说完，老大爷打断他的话，摆弄起自己的手机放京剧，摆明不想再往下聊。 　　这样走显得太尴尬，柴飒又枯坐几分钟，这才施施然起身和大爷道别。 　　谁知道，老大爷没有刚才的热情健谈，随手挥两下扇子送客。 　　对于多年前的事情，往往成为茶余饭后扯淡闲聊的话题，闭口不谈或许是和自身有关系，比如老人的亲戚恰好是当年其中的死者。 　　同一个村子，沾亲带故也是平常。 　　柴飒不死心，又找了两个下棋的大爷闲扯，也是奇怪，只要提到米志强杀人魔的事儿，个个避之唯恐不及。 　　这个反应就很奇怪，难道是老一辈人多数迷信，枉死的人多自然冤魂多，不提及好让这些人安息。 　　这种说法，还是多亏两米八常常在他边上耳提面命循环吓唬的功劳。 　　那还是在来尧城之前，两米八特意从网上搜罗来的。 　　这事情越来越古怪，两米八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是个小孩儿接电话，说是爸爸的电话，然后打不通…… 　　之后季明辉电话就打给Ian，说了一车意有所指的话。 　　还有老人们对杀人魔这件事讳莫如深的模样…… 　　晚上民宿烤肉聚会，柴飒并没有准时到，特意等楼下院子里都热闹起来，听动静来了不少人，这才慢悠悠地走下楼。 　　还没到院子，收到工作群里两米八发出来的一段音频，外加他的叨叨。 　　「两米八：尽我最大努力了，婴儿哭声，还有一个女人哄孩子的声音。」 　　柴飒戴上耳机，边听边环视四周，居然看到个熟人——齐怀森。 　　没想到他说网友见面聚会是在这儿，和一帮子年轻人嬉笑打闹在一起。 　　柴飒不着急和他打招呼，而是就近勾过一把凳子，先听音频。 　　背景里确实有孩子的哭声，还有个女人的说话声，比起婴儿哭声的穿透力，这声音要小很多。 　　“哭哭哭，一天到……就知道哭……闭嘴……闭……啊……” 　　音频算得上很清楚，不过还有些更加细微的声响，两米八还在分析。 　　“嗨，飒哥，你来玩的吗？”齐怀森凑到柴飒面前，顶着一头白毛笑嘻嘻的打招呼，“两米八和江绾一起来的吗？” 　　说着，往门口探头探脑，没发现人又重新环视院子内外。 　　“他们没来。”柴飒把手机收起来，“你来这儿玩？” 　　“当然，我最近玩了好几个地方，昨天我们去米家村探险，可刺激了。”齐怀森浑身上下写满兴奋。 第88章 诡异的失踪案4 　　◎美好的少年◎ 　　说到米家村的探险, 柴飒顿时来了精神，让齐怀森说说这一趟米家村之行。 　　聊其他的不一定说的到一起，说到这个, 齐怀森那叫一个来劲，边说还边翻手机, 把拍下来的视频发给他看。 　　和齐怀森一起来的全都是游戏玩家, 游戏里玩得来，对恐怖的东西又都有好奇心, 索性约了放暑假一起探险。 　　《超渡》这款游戏里，有许多游戏场景, 他们相约的地方并不在这个城市, 尧城只是他们众多站点的其中一个。 　　昨晚他们几个约好去米家村探险。 　　米家村距离这里挺远，倒不是路远, 是米家村在山上, 移村之后并没有任何改变, 连路都是, 七歪八拐, 车子上不去山, 他们得徒步上山。 　　亏得他们这帮人还查找了以前的地图，好不容易才找到米家村。 　　米家村的房子已经破败不堪, 每家每户住得有些距离, 有些甚至住得更远。 　　对于探险的人来说, 荒废的村庄加上多年前的血案，简直是惊险刺激的最好选择。 　　原本他们一票人想在那儿露营的, 可惜他们不知道要爬多久山, 所以帐篷这些没有背。 　　稍微逛了一会儿就折返下山, 打算带足装备再进山。 　　到的时候是下午, 视频拍得很清楚，当然仅限于室外，破败没有灯的屋子里，拍得并不清楚。 　　视频里都是年轻人嘻嘻哈哈或者装神弄鬼互相吓唬人的动静。 　　柴飒非常有耐心地看完视频，“能不能发一份给我？” 　　“当然可以，这有什么的！”齐怀森很高兴能有人分享，“我们后天准备再去一趟，你要不要一起？” 　　齐怀森热情的邀约，对柴飒他们三个人的身手，印象十分深刻，怎么都算是一起经历过顾家的事情，看他有兴趣当然要拉上一起。 　　柴飒只沉默几秒就答应下来，决定后天和他们一起去躺米家村，露营一晚再回来。 　　既然决定要去一趟，当然要做些准备，询问齐怀森好些细节，比如山上有没有信号之类的…… 　　聊没多一会儿，齐怀森的那票游戏好友嚷嚷着要他过去玩，顺便邀请柴飒。 　　马上就要一起出门，柴飒打算和他们混个脸熟，笑得一脸纯真的走向他们。 　　“遇到朋友，后天一起去探险，我和你们说……他可厉害了，身手巨帅……”齐怀森毫不吝啬的夸赞。 　　“别帮我吹牛。”柴飒用胳臂肘撞一下齐怀森，仗着自己斯文俊秀的书生脸扮无辜，“嗨，叫我老柴就行。” 　　一帮年轻人，有吃有喝，说说笑笑，很快打成一片。 　　薇薇和琦琦和他们年纪差不多，进进出出也是闹成一团。 　　柴飒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四周，有个年轻人从厨房方向走出来，高高瘦瘦，白T浅色牛仔裤，目光澄澈，唇角带着浅笑，往人多的地方看过一眼，眼底带着些许羡慕。 　　将装满食材的盘子放到桌上，随即找了个角落窝在凳子上。 　　没有靠近，只是远远地看着一帮人嬉笑。 　　柴飒拿着两个鸡翅膀，缓缓走向他。 　　年轻人显然不太适应和陌生人相处，看到他走过来，有些慌乱的想要起身离开。 　　柴飒怎么可能给他机会，快走两步到他身边，递给他一只鸡翅膀，对着他笑。 　　年轻人有些愣，在鸡翅膀和他之间来回看，像是在确定柴飒这个动作的意思。 　　将装在纸盘里的鸡翅更往前递了一下，“我烤的不错，你吃吃看。” 　　年轻人摆摆手，指指自己，再指指柴飒…… 　　意思很明显，让柴飒自己吃。 　　年轻人看着他，在他眼里没有看到怜悯或者厌恶…… 　　柴飒神情轻松，抬了一下另一只手，“我还有，一起吃。” 　　说着，也不管他乐意不乐意，把纸盘递到他手里，长腿勾来一条凳子坐在他身边，自顾自的吃鸡翅膀，也没多看他。 　　年轻人有些手足无措，接过盘子没有动，只是偏过头看着柴飒吃鸡翅…… 　　吃得很香，仿佛是天下美味。 　　看他啃完一整只鸡翅，年轻人把盘子递回给他，轻轻浅浅的冲他笑。 　　“给你吃的，味道不错的。” 　　年轻人的笑容有一瞬间僵硬，摆摆手，很坚持的要递回给他。 　　柴飒抬手一挡，将纸盘推回给他，“赏脸试试。” 　　年轻人垂下头看着鸡翅，没有在推拒，咬一点点鸡翅，举动看起来有些小心翼翼。 　　几乎没有咀嚼，直接吞咽下去，随即冲柴飒比一个大拇指。 　　还不等柴飒说话，年轻人猛地站起来，把手里的鸡翅放到凳子上，整个人跟离弦之箭一样冲出去。 　　什么情况？ 　　柴飒一脸懵，立即快步跟上去。 　　洗手间和前台离得不远，阵阵呕吐声从里面传出来…… 　　不会吧？ 　　明明味道不错，至于吐成这样吗？ 　　恰好此时，琦琦走过来，看他站在洗手间门口，又听到里面的呕吐声，疑惑道：“怎么了？刚开始，已经有人喝多了吗？” 　　“不是，刚才看到他一个人坐在角落，拿了鸡翅给他吃，可能是住客，也可能是店里的人，我不知道……”柴飒一脸无奈，假装根本不知道对方身份的样子。 　　“啊？”琦琦没反应过来。 　　柴飒压低声音，“他，他好像不能说话。” 　　“一鸣，你是说一鸣？”琦琦顾不得是男厕，在洗手间门口冲里头喊，“一鸣，你怎么样？一鸣……” 　　“我去看看他。”柴飒走进洗手间。 　　呕吐声渐小，一鸣从隔间里走出来，脸色惨白，到洗手台前漱口洗手。 　　“没事吧？”柴飒走到他身边。 　　一鸣摇了摇头，直起身冲他歉意的笑。 　　等在洗手间外的琦琦一脸担忧，看他们两人走出来，立即问道：“还有没有不舒服？” 　　说完，扭头看向柴飒，“他肠胃不好，不能吃油腻的东西。” 　　“抱歉，我不知道。”柴飒道歉的相当快，虽然这事情和他没多大关系，一来不知道他不能吃油腻的，二来没有强迫他。 　　但，态度得诚恳，这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一鸣有些着急的比划手，琦琦在边上替他解释，“他说不关你的事，不用道歉。” 　　柴飒松一口气，“没怪我就好，走，我陪你坐一会儿。” 　　重新回到角落里，琦琦显然有点儿不放心，跟着他们一块儿，恰好薇薇喊她去帮忙。 　　“放心吧，我们会互相照顾的。”柴飒用手肘撞一下他的手臂，“对吧？” 　　一鸣很腼腆，也有些没有回神，下意识地点点头。 　　琦琦一步三回头，看两人好好坐那儿，这才放心的去忙。 　　不远处的年轻人哄闹成一团，不知道说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围坐在地上笑得四仰八叉。 　　院子里布置的星星挂灯氛围很好，不知道谁搞来一把吉他，在那儿自弹自唱，不少人开始合唱…… 　　歌曲一首接着一首，柴飒没有刻意去看身边的一鸣，但是明显感觉到他放松下来，放在膝盖上的手，食指轻轻打着节拍。 　　“还没介绍，我姓柴，你可以叫我老柴。” 　　柴飒突然说话，声音并不大，但是一鸣的身体明显紧绷了一下，听到是柴飒的声音，才慢慢放松下来。 　　一鸣的手比划了几下，看柴飒没有说话，他有些失落的垂下手…… 　　柴飒尝试猜测他的意思，“你想问我是哪个柴？” 　　原本失落的人偏头看他，点点头。 　　柴飒拿出自己的手机，敲出一个“柴”字，“这个就是，你呢？一鸣是哪两个字？” 　　一鸣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拿出手机，两只手拿着，很缓慢地打出“一鸣”两个字，递给他看。 　　“一鸣惊人的一鸣，好名字。”柴飒瞄一眼他的手机，“加个好友？” 　　一鸣看向他，脸上挂着不可置信的表情。 　　“加个好友，来。”柴飒把二维码递过去让他扫。 　　直勾勾地盯着二维码足足一两分钟，他才肯定下来柴飒不是在开玩笑，扫码加上好友。 　　柴飒瞄一眼他的手机，发现他聊天界面里只有一个人的聊天记录，是琦琦的。 　　现在多了一个，是他的聊天界面。 　　一鸣像是很开心，捧着手机笑得腼腆。 　　他在手机上轻轻敲击，打字很慢，发过来一句。 　　「一鸣：认识你很开心，你的鸡翅很好吃。」 　　柴飒也打字回复他。 　　「老柴：还没问你姓什么呢？」 　　「一鸣：我姓米，你可以说话，我能听到。」 　　“呵……”柴飒轻笑一声，依旧陪着他打字。 　　「老柴：安安静静聊天很好哇。」 　　一鸣是个很美好的少年，有一种超脱尘世的静谧感。 　　柴飒给他了一张季明辉的照片。 　　「老柴：你见过这个人吗？」 　　一鸣很仔细的盯着手机上的照片看，良久才摇摇头。 　　柴飒没有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讶，虽然只是一瞬间。 　　心里不禁紧张起来，一鸣见过季明辉，且有印象。 　　但，为什么不说呢？ 　　还是自己的错觉？ 　　柴飒实在很难把不好的事情和眼前的少年联系起来，经过顾家别墅的事情，他不敢掉以轻心，快速给两米八发出一个消息。 　　「老柴：米一鸣，帮我查查这个人。」 第89章 诡异的失踪案5 　　◎刀疤男◎ 　　深夜, 喧闹的城市安静下来，路上偶有车辆驶过。 　　美食步行街不一样，这里没有车, 最近的马路上即便有车经过也有些距离，听不太到动静。 　　最重要的是, 这里平常出入多数是学生, 接近学期末的尾声，很多学生已经提前放假回家。 　　加上现在是深夜两点多, 除了24小时的便利店和夜宵店之外，其他铺子都早早打烊, 街上没多少人。 　　江绾夜跑回来, 一身暴汗，但是头脑却异常清楚, 刚到事务所, 两米八正收拾东西准备收工。 　　“老柴要的资料查完了？” 　　两米八打一个哈欠, “发群里了, 走吧, 你载我一程, 睡饱再战。” 　　“行，那我回去再看！”江绾收拾自己的背包, 把吃掉的各种包装袋和盒子收拾到垃圾桶里。 　　两米八也没闲着, 摁开扫地机之余, 顺手拿过一块抹布擦擦桌子。 　　擦得相当随性。 　　两个人一起做卫生，很快收拾干净……起码表面看起来挺整洁。 　　拎着垃圾袋刚走到楼下, 江绾的手机叫嚣起来。 　　「司挺来电」 　　接起电话, 问候一句, “半夜不睡觉？” 　　两米八也看到是司挺来电话, 忙不迭地喊，“你别告诉我们已经到盛江了，要请我们吃宵夜哈！” 　　这话逗得江绾直发笑。 　　司挺声音很轻，根本没管他们俩说了啥，用气音“喂——喂——”两声。 　　“你搞什么？嗓子哑了？”江绾随口关心一句，看两米八也想和他说话，索性开着免提，边走边聊。 　　“听得见吗？”司挺的声音依旧很轻。 　　听起来有点鬼鬼祟祟。 　　两米八将垃圾袋送进垃圾桶，冲电话说，“你好好说话。” 　　“对面有情况。”司挺依然维持鬼鬼祟祟的声音。 　　“什么对面？”两米八摸不着头脑。 　　见他们俩聊得欢，江绾索性将手机塞到两米八的手里，让他们俩聊，自己则摸出包里的车钥匙，开锁上车。 　　“我说我对面，住我对面，季明辉家里有动静。”说这话的时候，司挺正苟在自家门背后用猫眼看对面。 　　“你说季明辉家里有动静？” 　　“季明辉家里有动静？” 　　电话这头的两个人异口同声，江绾连车子都没发动，一门心思听司挺说话。 　　“对，我半夜睡不着点外卖，拿外卖的时候看到有人往对面去，我就一直盯着，那个人进去了。”司挺声音轻得差点儿听不清。 　　“你好好说话。”两米八再一次提醒，“你正常说话，人家又没在你门口，听不到你说话的。” 　　“万一听到呢？”司挺很享受这一刻惊险刺激的感觉。 　　为避免话题越扯越远，江绾问他，“季明辉回来了？还是别人？” 　　“肯定不是季明辉，虽然我没看到样子，但是吧——这人比他矮一点，更壮一点，还戴着帽子，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是好人。”司挺认真盯着猫眼，眼睛都不敢眨，生怕自己一眨眼，对面那扇门里的人就跑了。 　　“进去多久了？” 　　“五分钟了。” 　　“等他出来的时候，你看一下他的长相，但是你注意安全，看不到也没有关系。” 　　“太危险，你现在报……”警，说对面可能被爆窃！ 　　话都没有说完。 　　“放心，交给我，保证完成任务。”司挺异常兴奋，直接挂断了电话。 　　被挂断电话的两个人眨巴着眼睛面面相觑。 　　兴奋成这样，他不会是自动代入侦探身份，想着以身涉险只为拍个长相回来吧？ 　　还没说完的报警，他明白没有？ 　　不管如何，怎么都是自身安全才最重要，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时候，专业的事情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江绾指指还被两米八抓在手里的手机，示意电话在你手里被挂断的，这个编外侦探交给你来解决。 　　两米八长叹一口气，无奈地比一个OK的手势。 　　谁知道，司挺那边根本不接电话，让他完全没有机会可以入手。 　　此时此刻在海城的司挺，刚挂断电话，顺手把手机调成静音放回裤袋里。 　　看过太多悬疑恐怖类的影视剧，通常好人在干这种不能让坏人发现的工作时，常常不是踩到不该踩的东西就是手机突然来电话铃声被发现。 　　他才不会这么蠢！ 　　一门心思弯腰盯着猫眼，可怜在裤兜里的手机亮了不下八百次都没人注意。 　　季明辉屋里的人并没有待多久，出来的时候垂着头，加上有帽子的遮掩，司挺并没有看到长相，但他好歹想起来拍照要用手机。 　　正思索要不要跟出去和那人一起装模作样搭电梯下楼找机会的时候，发现手机里无数个未接来电。 　　他一边回拨电话一边开门追出去。 　　“喂喂……”两米八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出来。 　　电话接通的刹那，电梯门缓缓合上，他和电梯里的人对视一眼…… 　　冰冷如毒蛇一样的眼神，让司挺顿时忘记接下来要干什么。 　　怔愣的片刻，电梯已经下降，数字缓缓倒数。 　　“喂喂……”两米八有些着急，“你报警没有？你别傻不愣登的自己上……喂喂……说话呀……” 　　司挺回过神，对着手机喃喃，“走……走了，人走了……疤，他脸上有一道疤……” 　　不管如何，电话那头的两个人听到他的说话声，长吁出一口气，没出事儿就好。 　　“放心吧，我没事，不过，人跑了。”司挺有点儿沮丧，“他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刚才看着我冷笑，他冷笑……” 　　“几岁？大概多高？体型怎么样？疤在脸的哪个位置？”两米八一套连环问。 　　司挺有些懵，仔细回想之后，老老实实回答，“比我大，比我矮，比我还壮，疤在脸上。” 　　几秒钟的静默，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呼吸声…… 　　准确的说，是两米八极力压抑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的呼吸声。 　　“我能打他吧？下次见着他，我能打他吧？不会，我和他不会再见面。” 　　这话，不是两米八和司挺说的，是和正开车的江绾说的。 　　说实话，要不是气氛实在不允许，江绾挺想笑的。 　　司挺简直是个憨憨！ 　　“我……我形容的不到位是吧？”司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说话显得有些心虚。 　　听到那头说一句，“你自己觉得呢？” 　　这才绞尽脑汁找补，“络腮胡子，看不出来具体多大，我光注意他脸上的疤了，身高嘛……大概到我这儿……” 　　两米八被气笑了，“你不会现在拿手比划，以为我看得到吧？” 　　憨憨司挺瞄一眼悬空在自己鼻尖位置的手，觉得有点子尴尬，默默收回手，“在我鼻梁位置的身高。” 　　抬手挠挠头，听话的往家里走，“这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儿，紧张嘛！” 　　两米八深呼吸几下，继续道，“长相，说具体一点儿。” 　　“疤挺长，从脑门到右眼下面，一看就是作奸犯科的脸，凶神恶煞的，笑起来很恐怖，奸诈……江洋大盗那样的狞笑……” 　　还没等司挺说完，两米八觉得自己已经耗尽所有耐心，“你别加这么多形容词和你的主观想象……” 　　算了，菜鸟嘛…… 　　“在家等警察上门，再联系。” 　　“等等。”江绾想到一个问题，“有没有注意到他怎么进门的？” 　　“额……他背对着我开门，遮着，我没看清。”司挺看向对面的门，“要不我现在去看看对面的门锁？” 　　“不要！” 　　“不用！” 　　两人非常齐心，阻止他的举动。 　　“我报过警了，待会儿警察来的时候，你和警察说。” 　　说完话，两米八挂断电话，只觉得心力交瘁。 　　车子里只静默半分钟左右，江绾尝试安慰他，“好歹也有点儿可用的消息。” 　　两米八点点头，也对，起码知道身高大概在175公分左右，脸上有一道疤…… 　　幸好，他已经联系自家老表，让他联系海城警方，只要上门取证，应该很快会有更多的信息。 　　一夜过去，尧城的天气有些温热，但温度依旧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柴飒起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看着手机里米一鸣的资料，19岁，念大学的美好年纪，但他只有初中毕业，念的是正常学校。 　　没有生病住院的治疗记录。 　　父母没有离婚记录，小卖部大爷说的是一鸣的妈妈进城打工后没回来，疑似跟人跑了。 　　父亲是个开大货车，常常在外开长途。 　　一鸣几乎是他奶奶一手带大的，三年前在自己家的地址开了一间民宿，倒闭之后变成出租屋。 　　没有生病住院记录…… 　　不生病头疼脑热很平常，即便有这样的状况，小诊所里打针吃饭不会有记录。 　　但是听小卖部老大爷的意思，他是在生病之后才不能说话的。 　　这样的状况，没有正规大医院的就诊记录吗？ 　　当作一开始在诊所治疗，发生好端端不能说话这样的状况，怎么都会去大医院正儿八经的看病吧？ 　　米一鸣没有就医记录，柴飒察觉一家三口居然都没有在正规医院的就诊记录。 　　光是没有就诊记录，柴飒不禁在想是不是两米八还没来得及查？ 　　在两米八再三肯定查过的话语中，柴飒不得不觉得这一家人有点儿怪异。 　　看来，得再探探一鸣！ 第90章 诡异的失踪案6 　　◎文稿的秘密◎ 　　柴飒的脑子里一直盘旋着米一鸣看到季明辉照片时候的反应, 那一瞬间的僵硬被他捕捉到。 　　他不希望季明辉的事情和米一鸣有关系。 　　私心来说，米一鸣让他觉得很有好感，这样的人不该被卷入奇奇怪怪的事件里。 　　下楼来的时候, 前台一个人都没有。 　　整个一楼安安静静的，昨晚齐怀森那帮年轻人闹腾到半夜, 估计这会儿都还在睡懒觉。 　　转过一圈, 薇薇正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碗饭, 米饭上扣着好些肉。 　　见到他来，迅速咽下嘴里的饭, 笑着打招呼, “起来啦？” 　　柴飒点点头算是回应，随口问道, “一鸣呢？不在吗？” 　　“他啊, 晚上才来, 他基本都是晚班。”薇薇轻笑, “你和他挺不错哇, 他都不怎么和人来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柴飒总觉得她在说到米一鸣的时候，那抹笑有点讽刺, 还有点儿厌恶。 　　柴飒没再多问, 决定在附近逛逛, 买点儿东西准备明天上山露营的准备。 　　最重要的是，他想找找能不能撞大运恰好听到通话录音里那个咒骂小孩儿的女人声音。 　　撞大运的意思是需要极大运气的, 显然柴飒今天的运气并不是特别好。 　　原本这样找人的概率就非常不高, 没办法, 只能去看看有没有租帐篷和睡袋的地方。 　　托影视城的福, 不是特别繁荣的地带，这些平常不一定用的到东西倒是不难找。 　　为了方便影视城租借临时道具，很多店里的东西都能出租。 　　距离一鸣家不远就有一家专门出租售卖烤肉设备和露营装备的店铺，老板是个中年男人，看到有客人上门很热情，介绍着五花八门的帐篷和睡袋。 　　也是在那一瞬间，柴飒的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 　　季明辉当时和Ian说的是有私事要处理，如果是这样，他不确定自己要待多久的情况下，住几天酒店或者民宿，再便宜也是每天都在烧钱。 　　一个长期不怎么花钱，攒钱还债的人，生活作风应该挺简单朴素。 　　会不会选择短期租房？ 　　两年前来的时候，住在一鸣家里的民宿，虽然现在民宿没了，但是——会不会租住在他家里？ 　　“老板，我问问，这附近有短期租房的吗？” 　　“当然有，贵的便宜的都有，你准备租多少的？”老板对这一代很了解，一副方圆百里没有他不知道的模样。 　　“最短能租多久？” 　　“三五天吧，你要租的话，我帮你问问。” 　　“好，等我露营回来找你。” 　　老板乐呵呵的满口答应。 　　柴飒也不着急订下来租哪个，闲聊几句，发现老板是当地人。 　　看来是米家村移村的居民。 　　“老板是米家村人啊？那肯定知道米家村以前那个杀人魔的事情。” 　　说话的时候，柴飒一直在关注老板的神情。 　　“那时候我还小，都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老板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很自然。 　　同样也很自然的把话题扯到帐篷上，“你要一个人住，不用太大的，这个挺好的，还没问你去哪儿露营？看日出啊？” 　　表情到位，但岔开话题的举动，说不上太奇怪，在柴飒这两天接触这里的居民看来，他们都在对杀人魔的事情避而不谈。 　　就连昨晚烤肉聚会到后来，大家围着讲恐怖故事，既然到尧城，当然有人会说米家村杀人魔的事情。 　　民宿里的人对这故事都没怎么掺合，明明讲其他故事的时候，都挺来劲的…… 　　“我去米家村旧址，山上看看。”装作一脸兴奋的模样，“一堆朋友一起去山里探险露营。” 　　“都荒废好久了吧，有什么好去的？你们年轻人真的是……”老板没多说什么，反应很正常，像是长辈看不懂小孩子胡闹又任由孩子折腾的模样。 　　柴飒没在这话题上和老板多扯，痛快的下单租了顶帐篷，把手机里季明辉的照片找出来递给他看，“老板，你见过这个人吗？” 　　看了几眼，摇摇头，“没什么印象，应该是没见过。” 　　柴飒把手机放进兜里，没有多问，仿佛刚才打听人的不是他。 　　老板一边打包，一边问，“这是你朋友？” 　　“嗯！”柴飒轻应一声，多余的话没有说，等着他来问。 　　果然，在打包好东西，柴飒准备接过东西离开的时候，老板没忍住，像是顺嘴问得一样，“他不是这里人吧，也是来旅游的？人不见了？” 　　“我找他有点事。”回答了等于没有回答，“老板要是见到他，让他联系家里，或者你告诉我也行，我给你留个电话。” 　　“行，你留个联系方式，到时候要是见到人，我帮你和他说。”老板满口答应下来。 　　柴飒没有多留，拎着东西回民宿，经过米一鸣家门口那条巷子的时候，放慢脚步，望着那条巷子出神。 　　思索着，要不要趁晚上找机会来这里看看…… 　　或者，让米一鸣带他回来…… 　　到民宿刚把东西放下，名叫两米八的乌鸦就传来噩耗。 　　警方已经查过季明辉出租屋的状况，家里没有翻找过的痕迹，确实有人进屋，但没有留下指纹。 　　监控里拍到这个男人进出小区的画面，但是没有有用信息，戴帽子低着头，根本没有摄像头拍到他的长相。 　　唯一的目击者司挺倒是配合警方做了一张拼图…… 　　离谱到每一次拼出来的长相都不一样。 　　匆匆一眼，也难怪他。 　　只有那道疤痕，他记得很清楚，且重复无数次…… 　　也就只记得这道疤了！ 　　没有进展，目前为止能和季明辉扯上关系的只有游戏，也就是米家村杀人魔的故事。 　　为了个游戏失踪…… 　　且只是他们自己的猜想，完全没有理据。 　　最重要的是，要说他失踪吧，他还联系了，那一堆乱七八糟想要引起Ian的话…… 　　没有进展，索性从头开始。 　　事务所里间，明明两个人在，却丝毫没有交流，一个霸占电脑桌，另一个坐在会议桌边，看着白板上写写画画一团乱的东西，无不彰显着江绾此刻的思路也和这块白板一样。 　　手指在平板上盯了一整天，有些疲累的捏捏眉心，活动活动脖子才发现外面天都黑下来了。 　　索性站起来去外头冲了两杯咖啡，一杯递给两米八，看着电脑屏幕上不停调试的音轨，戴耳机听响的两米八始终蹙着眉头。 　　看来是没什么进展。 　　江绾换了个位置，坐到窗边，捧着平板看夜空，思索着要不要去跑会儿步放空一下大脑。 　　整个后背靠这椅背，脑子里向走马灯一样播放文稿，不夸张的说，她都快会背了。 　　电话别有用意，那么这封邮件肯定也是别有用意。 　　希望Ian能看懂…… 　　他对Ian的了解并不多，那肯定不会用特别复杂的方法。 　　想表达的话肯定是在这些文字里。 　　藏头藏尾、歇着看江绾都已经尝试过，并不是通顺的话。 　　所有密码都有个密码母本，这样才能破译，否则很难尝试出来。 　　这样的方式，显然不可能发给Ian…… 　　那么是个不太认识的人也能想到的法子。 　　密码和破译的都在这份文稿里。 　　文字，地图…… 　　昂—— 　　江绾猛地站起来，起身动作凶猛到椅子往后滑出去好远。 　　链接上打印机，快速将文档调整好打印出来。 　　两米八这才反应过来，扒拉下耳机挂在脖子上，瞅着她一脸兴奋的模样，摸不着头脑。 　　这是，理不出头绪，所以疯了？ 　　“我想到了。” 　　两米八的表情不难猜出他在想什么，江绾冲他兴奋挑眉。 　　“唉……”两米八长叹一身，“不是我打击你，从你拿到那份文档开始，说想到了这三个字已经不下十遍，最后都是以失败告终。” 　　坐在电脑椅上伸了一个懒腰，舒展手脚，手长脚长到人神共愤。 　　看着她在答应出来的纸上用剪刀剪，这是彻底疯得开始剪窗花了？ 　　嘴里是丝毫没有放过埋汰她的机会，“虽然说失败是成功他妈，但是失败是恶毒后妈已经抛弃成功这个儿子十几次，十几次呀——大碗唉……这样是不行的。” 　　几分钟后，当江绾把纸拿起来给他看的时候，两米八连呼卧槽。 　　文稿的最后是一张地图，游戏地图，每个地方是个圆圈，边上标价着地名。 　　把这个小小的圆圈剪掉，盖在文字上，调整好位置，就能看到凑成一句话的八个字。 　　“米志伟不是杀人魔！”江绾一字一顿的念出来，“原来就是用最简单的方式去看就行，我想太复杂。” 　　“非常棒，这一波我们技术支援组赢下冲锋队，我立马要给他打电话得瑟一下。” 　　这头电话刚接通，江绾已经把破解出来的纸拍照发到工作群里。 　　电话那头只是“喂”了一声，两米八一顿输出报告好消息，得瑟的小表情仿佛是他发现的这个线索。 　　谁知道，电话那头的柴飒并不买账，“现在只是肯定季明辉和米家村的事情有关，没有这张东西的时候，我们难道不是一直在往这个方向查吗？”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一章！ 第91章 诡异的失踪案7 　　◎江绾到尧城◎ 　　虽然被反驳, 但——说得有道理。 　　本来就在这个方向上走，只是这回走得步伐能比较肯定而已。 　　两米八有点不明白，“既然有机会求救, 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复杂还说这种已经知道的事情？不能说人物地点吗？这样找他不是更方便？” 　　“你换个角度想想，我还有事。” 　　被挂断电话, 两米八也不生气, 嘟囔着，“我就是换成谁的角度都想不明白, 为什么要玩这样的解谜游戏，而不是直接说。” 　　“噗——” 　　江绾实在是没有忍住, “你代入是Ian的角度想想, 邮件是发给Ian的，Ian这样的大老板, 很可能邮件都不是自己查询, 完全有可能是秘书在处理, 如果是秘书处理, 会不会打印出来？” 　　即便是打印出来, 这样更容易发现文稿里他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 “又能说明什么？” 　　“我们现在是站在已经想到米家村的角度，你想啊, Ian是不知道的, 季明辉电话里说的那些话, 透露了一个信息，他说话不方便, 边上有人, 很可能被控制了。而这份邮件, 他可能是找借口……比如工作上的事情如果不及时处理, 同事或者老板会报警，总之邮件发出来前，控制他的人肯定也会检查，看过没问题才会让他发出来。Ian什么都不知道，电话之后他肯定会特别注意这封邮件，要找到季明辉，他起码给了我们一个方向。” 　　稍稍顿了一下，“至于你说的不说人物地点，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抓他的人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具体在什么地方，既然提到米志伟，那么他很可能还在尧城……或者是——米家村。” 　　江绾越说越觉得自己分析的有道理，“帮我订机票，我明天去尧城。” 　　“啊？老柴在那儿，我们做支援，也是一样的。” 　　“不对，不一样，季明辉被控制住，很可能有方法让自己暂时没有危险，但谁也说不准下一秒他会怎么样的。米志伟不是杀人魔，那么当年67条人命可能和他没有关系，那个丧心病狂还活着，极有可能抓他的人就是这个变态，那他随时都有危险。”江绾语速惊人，一口气说了一串。 　　“越早找到他越好。” 　　听着她从杀人魔到丧心病狂再到变态…… 　　两米八明白过来，订机票之余，还顺手给Ian秘书打电话，让他联络警方提供消息。 　　尽快救人才是最紧要的。 　　季明辉完全有可能因为游戏更新，他去查这个事情，更有可能是他对米家村的事情知道一点，不知道的更多，好奇心上来一定要闹腾个明白，一直查，才会导致陷入其中的。 　　不对…… 　　不太对劲…… 　　“两米八！”江绾突然特别正经的叫住他。 　　“嗯？”看她神情严肃，两米八有点反应不过来。 　　江绾斟酌着开口，“你说……季明辉已经设计完游戏，其实游戏里本来就真真假假的，即便游戏里变动了，他是不是在意的有些过头？” 　　“况且，39年前的案子，连你表哥陆维德知道的都没有这样详细，他怎么就认定有问题？想要去查呢？” 　　“你的意思是……”两米八反应过来江绾想要表达的，“有人让他查的？他知道什么？” 　　江绾点点头，没有否认这个说法，“两年前如果他察觉到有问题，可能早就捅破天了，他显然是近期才知道这件事，有方向的查可能让他真查到什么了，所以被人控制住。他是怎么在尧城回来的两年之后，觉得这案子有问题的呢？” 　　一个人好好的日子过着，总不能是突然做个梦或者灵光乍现，感应到39年前的案子不对劲吧？ 　　严格说起来，季明辉只是用了这起事件的原型，早已改编很多，本来就不太贴近事实，突然在意起陈年旧案，怎么都说不太通。 　　“再来就是年纪的问题，当年的案子要不是米志伟干的，肯定也是警方核实过村里人的，村里人的口供怎么解释？这么多人看到米志伟行凶，67具尸体也分先后死的，肯定比39年前案发还要早……如果真正的凶手还活着，现在该几岁了？那人的年纪不小，身体状况还能不能这样容易的控制住季明辉？他好歹是个成年男子。” 　　不管如何，现在已经有明确的方向了，既然要从39年前的案查起，就必须得搞清楚当年的事情，就不能再像原本那样当成故事来听，必须得了解当年这起案子的档案。 　　看来，还是得麻烦陆维德打听一下。 　　这事情不难，两米八很快联系上陆维德，这次没在藏着掖着，而是直接和他说明情况。 　　陆维德非常给力，联络上一个尧城的退休警察，让他们随时联系。 　　这时候，江绾已经顾不上画的事情，一直没有消息，她不可能等着猴年马月都不一定有的动静而不管其他案件。 　　两米八留下来镇守大本营，工作量激增，因为江绾觉得季明辉不会好端端查39年前的事情，很有可能是有人在引导他。 　　大海里捞针，只能从季明辉的社交圈入手，同学、同事……看看有没有和米家村有关系的人。 　　江绾则在第二天搭乘最早的班机去往尧城。 　　她很清楚，想要知道尧城当年的事情，要到尧城去找，就好比弄丢的季明辉，无不在显示和尧城有关系，她得去尧城把人找回来。 　　下飞机的时候，柴飒已经跟着齐怀森一堆人踏上露营的征程，租来的车没有开走，留给民宿里让江绾使用。 　　江绾到民宿放下行李，连民宿周围的环境都没来得及注意，也顾不上和民宿里的人混熟，跟前台拿柴飒留下的车钥匙，驱车前往退休警察的住处。 　　退休警察老徐住在尧城的另外一头，很老的住宅区。 　　来往多数是老人家，拿着蒲扇边扇边走纳凉，随便问人就知道老徐的地址。 　　老徐住的地方是栋两层小楼，有个小院子，种着棵很大的桂花树，还有很多江绾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 　　到的时候，老徐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听戏曲。 　　“徐师傅，我刚才给您打过电话的。”江绾拎着袋水果放在小几上。 　　“来就来，还带东西干什么？”老徐招呼她坐，给她倒了杯茶。 　　看起来，老徐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老头，但是多年在警方前线的眼神依旧锐利。 　　“你想知道米家村的事情？”老徐没有绕弯子，“就知道陆家小子找我准没好事，这案子啊，我还去过米家村。” 　　他早有准备，拿着老花镜架到鼻梁上。 　　手边的小几上叠着一摞资料，翻开工作笔记一边看一边回忆。 　　39年前，他还在尧城的派出所上班，米家村很穷，穷在深山老林里，下山一趟要花很久。 　　整个村子只有一个电话，还是村长家里。 　　报警的是村长。 　　早上六点接到的报案，赶到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有很长一段路车子根本上不去，只能徒步前行，要说跋山涉水也是不夸张的。 　　到的时候村子里死了26个人，多数是死在家里的床上。 　　米志伟趁夜摸黑进屋杀人，用的是斧子，到处都是血淋淋的。 　　村里人抓他的时候，还让他劈死了几个，重伤几个，村民齐心把他打倒了，身上伤痕累累，致命伤是他摔倒的时候撞到头，磕死了。 　　根据村民的笔录，不少人看到米志伟拿着斧子砍死人，后来从他家里搜出来不少财务和金器，觉得不对劲。 　　当时进行大规模搜山，又找出41具尸体。 　　最早的死亡时间已经超过十年。 　　那个年代的人多数都穷，能这样出来旅游的家庭条件都不错，或者是归国华侨。 　　手表、现金、金饰……出门旅游身上少不得会有这些。 　　老徐刚干警察的时候，就常接到报案，某某华侨失踪或者哪个旅游的人失踪…… 　　谁能想到深山里埋着这么多异乡客。 　　江绾苦思冥想，实在不知道怎么婉转的问，“徐师父，你有没有想过这个案子，可能不是米志伟？” 　　“不会的。”老徐摆摆手否定她的说法，“村里目击证人就有将近20个，看到他拿着斧子砍人，在他家里搜出财务。” 　　在那个刑侦手段和检验技术方法都相对匮乏的时候，人证、物证尤为重要。 　　“我听德哥说过，当时村长和几个村民从米志伟的家里救了个被禁锢的女人出来，她后来也被杀了，我能知道她的死因吗？也是被斧头劈死吗？” 　　“被掐死的。” 　　“在村长家里被掐死的吗？” 　　“死在米志伟的屋子里。” 　　“说不通啊，不是被救出去了吗？要死也应该是死在村长家里或者附近，怎么都不会死在米志伟的屋子里，不是吗？” 　　“难怪小陆和我说来找我的年轻人聪明。”老徐难掩惊喜，像是在她身上看到年轻时候对案子的干劲，“是不是想说他的手里有斧子，杀人没道理先扔下斧子再用手掐的，对不对？” 　　“嗯，瞒不过您，这个我想不通。”江绾丝毫没有掩饰自己不明白的地方。 　　“那时候，我也和你有过一样的想法。”老徐翻看泛黄的笔记本，递给她看。 　　这是工作记录，现场问口供的时候，老徐用这个本子做的记录。 　　姑娘救出来之后，村子里乱起来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在哪儿？也没人知道她什么时候跑回米志伟屋子的？ 　　“死在村子里的人，死亡时间都很接近，对吗？”江绾不太懂将近四十年前尸体检验的技术手段到什么样的地步。 　　老徐点点头，跟她解释，“长期遭受虐待、禁锢的受害人，我们很难去揣测心理，那时候不像现在，还去研究犯罪分子的心理，这一块——我当时懂得不多。” 　　其实，让老徐在意的不是这些，而是为什么突然问起39年前的事情，眼前的小姑娘显然是带着自己的疑问和想法来的。 　　她不是在意这件事，是在意这件案子有没有侦破错方向。 　　“你有什么想法，和老头子我说说。”老徐笑得一脸慈祥，但是目光灼灼，透着坚毅。 　　江绾也没有打算隐瞒，从包里找出平板，翻出照片给他看，一边给他解释季明辉的事情。 　　当看到那封邮件叠在一起的照片，老徐大为震惊。 　　「米志伟不是杀人魔」 　　八个简简单单的字，像是在控诉当年的错案。 　　老徐调整情绪很快，仔细聆听江绾的分析，快速作出判断。 　　“你们现在查到哪一步了？有没有怀疑的对象？我们先想办法把人找出来。” 　　提到怀疑对象，江绾很心虚，“没有具体的怀疑对象，我有个同事现在已经去米家村旧址了，如果季明辉要查当年的事情，很可能近期也去过那儿，或许会有线索。” 　　“那就不要坐着等，散出去找人，我和你一块儿去。”老徐说起案子，比江绾还要上心。 　　不过，她不想带着老徐一块儿去，老人家要是有个闪失…… 　　拒绝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老徐已经站在门边催促她，“快走，还有人等着我们去救他出来，先去趟局里，我去问问报案之后找到什么情况了？” 第92章 诡异的失踪案8 　　◎进山◎ 　　对于案子, 老徐相当上心，坐在副驾驶指挥着江绾开车。 　　这座城市的路况和大小路，他都了如指掌。 　　到警局之后, 更是如鱼得水，好多人迎头碰面和他打招呼。 　　老徐带着她直奔刑警队办公室, 里头正在开会, 两个人的出现让众人一愣，站在白板前的男人只愣了一下, 面上尴尬的喊一声，“爸, 你怎么来了？” 　　这人是老徐的儿子, 刑警队的队长。 　　江绾明白过来，立即礼貌打招呼, “徐哥。” 　　小徐刚才就看到两个人来, 不过刚才注意力都在自家老爹身上。 　　因为江绾的打招呼, 才将视线转向她, 顿时一愣, 冲她点了下头, 而后将自家老爹拉到一边，背过身去说话。 　　“爸, 我都说我忙, 等我这阵忙完回去再相亲, 你怎么还把人带队里来了？” 　　说话声音并不太大，但是江绾听到了, 相信正走过来想跟老徐打招呼的几个刑警也听到了。 　　毕竟, 他们靠近的脚步一顿, 进退两难不说, 其中一个刚张嘴想打招呼被硬生生憋回去，一个劲冲江绾看，全在打量未来队长夫人。 　　老徐只稍愣一下，抬手拍儿子后脑一巴掌，“胡说八道，我带小江来和你说案子，还相亲，你想得美。” 　　这话一说出来，刑警队里都有点儿尴尬…… 　　最尴尬的是徐队，转身和江绾抱歉的笑笑，企图扫平尴尬，“案子……案子去会客室说吧！” 　　这样的安排，江绾没有意见，不过她有点想笑，徐队人高马大，耳尖红红的样子，着实有点好笑。 　　三人走出来，徐队在前面带路去会客室。 　　刚走出几步，身后的办公室里传来爆笑声。 　　徐队的耳朵，好像更红了！ 　　尧城的风吹来，本就不多的热意消散许多，带着丝丝凉意，有些惬意。 　　但是，对于正在徒步爬山的人来说，这点凉意远远不够。 　　柴飒和齐怀森一行人已经在山路上走了快一个小时。 　　开始的时候，个个都很兴奋，毕竟他们来过一次，对这里也算是熟悉。 　　加上天气也不热，算得上舒适，爬起山来并不是很累。 　　随着爬山的时间越旧，兴奋渐退，疲惫程度会越来越高。 　　这次上山的人一共有12个，8个男生，4个女生，其中有两对是游戏cp。 　　可能是游戏里称呼用惯了，即便是现实见面，他们照样用网上的ID来彼此称呼。 　　上山的队伍，女孩走中间，前后是男人。 　　打头阵的是柴飒，齐怀森和他一起，帮着指路。不过，作用不大。 　　第一次来的时候，他们上山和下山都走错路，绕了不少冤枉路。 　　“我实在走不动了，让我休息会儿。”队伍里的蜜糖率先撑不住，说着也顾不上脏不脏，一屁股坐到地上直喘气。 　　“休息会儿吧。”大宽指挥大家伙儿坐下来，只有齐怀森和柴飒两人还站在那儿，“森森，你和你朋友也休息会儿，我们待会儿再走。” 　　齐怀森看看柴飒，想征求他的想法。 　　“你们休息，我去前面找找路。”柴飒也不等其他人反应，已经往前走，不用顾忌身后人跟不跟得上，他明显脚步轻盈许多。 　　一路上，柴飒都在迁就大部队，并没有走得太快。 　　这会儿他算是彻底放开来走，崎岖山路在他脚下显得平坦。 　　在确保身后大部队已经和自己有一定距离看不到的时候，他飞速爬上树，从高处眺望，随即从树上下来，动作利落干脆。 　　回到大部队休息的地方，他又是一副人畜无害的微笑模样，“前面有水，我们沿着水流，往上游走。” 　　齐怀森第一个响应，“好！” 　　不过，身后有几个人并不是很同意。 　　率先要休息的蜜糖质疑，“我们本来就已经偏离原本的路线了，上次来过，我们还是按照原本的路走，即便绕路也能到，现在再绕去别的地方，鬼知道什么时候能到？” 　　她很不满，一开始队伍里加上柴飒她没有意见，毕竟柴飒看起来颜值很高，赏心悦目。 　　但是，在身心俱疲的状态下，哪里还有心思欣赏颜值，内心只觉得现在走了更多的冤枉路，恼怒不已。 　　蜜糖这话一说出来，几个女生和她想法一致，还有跟在她们身边的几个男生。 　　在男生看来，这是个面子问题，他们来过一次，对这里比柴飒熟悉，现在要听他的指挥，当然不乐意。 　　齐怀森有点尴尬，柴飒是跟他认识一起来的，大家意见不一致，挺麻烦。 　　他看向柴飒，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希望他改变主意的急切。 　　倒是柴飒没觉得意见不统一有什么大不了，耸耸肩，和他们说，“行，那你们按照原路上山，我会自己找路上山。” 　　他还没有想要分化队伍的想法，人多在一起安全，至于他自己，一个人待着更自在。 　　“不行，我们一起来的，到时候你丢了，我们还得找你，别给我们添麻烦。”蜜糖不同意，“上次我们来，根本没有什么水不水的，你别出馊主意。” 　　柴飒没拿她的话当回事，也不想和她过多解释他要这样做的原因，“你们自己不丢就行，我们米家村见，好好休息，我先走。” 　　原本到米家村就是在他计划内的事情，即便没有他们一行人，他一个人也是要来一趟的。 　　这帮人来过一趟，知道怎么上山，用不着他操心，但他可不是来陪他们游山玩水，花大把时间好好休息的。 　　救人如救火，这一趟到米家村不一定能找到季明辉，但是他既然是因为39年前的事情失踪，那么肯定和米家村脱不了关系。 　　很可能，他近期也来过这里，或许会有线索。 　　柴飒一点儿都不想让时间浪费在休息上，何况他并没觉得多累。 　　爬山休息的事情，只要有一次休息，后来休息的频率就会越来越高，身体肌肉放松下来之后再走，走不了多久就会疲惫。 　　也不管其他人同意不同意，他打定主意要一个人行动，但也没想完全不顾他们，指了一下有水的方向，“要是迷路了，你们往那边走，顺着水流往上游走。” 　　话是对所有人说的，听不听的在他们。 　　说完话，没有一丝犹豫的转身就走，一头扎进深山里，走得方向是他刚才指过的水流方向。 　　不过，水流距离他们有点远，连水声都听不见。 　　身后传来几人不满的声音，语气里难掩气愤和嫌弃，觉得柴飒有点自大，都在说他会迷路，到时候还得他们去找，跟来就是拖后腿的。 　　这些话，齐怀森没有参与，他看向柴飒消失的方向，有些想跟去…… 　　但柴飒走得快，已经连影子都没有了，这会儿就是想跟也不好跟，只能和大部队待在一起。 　　在齐怀森的心里，柴飒可是个有本事的人，头脑和身手都好，总觉得跟着他走会更好！ 　　这边齐怀森在懊恼自己慢一拍没跟上柴飒，那边的柴飒可不这么想，离开大部队，走路越来越快，仿佛这里的深山是他的主场，目光沉着冷静，没有丝毫慌乱。 　　一路走还顺手找细枝，没多久已经编出来一个圆环充当帽子，戴在头上，原本的帽子被他随手塞到背包里。 　　大概走了一刻钟才走到水边，不是人工开凿的水流，潺潺流动，水流量并不大。 　　柴飒双手捧起手洗了下脸，随意甩甩手再在裤子上擦干，拿出手机开机，在群里报备平安。 　　「老柴：这里信号还可以，省电，我到村里再开机拍摄，如果没有报平安就是信号不好，不用乌鸦嘴的诅咒我。」 　　「两米八：即便深山里有坏人，我也不担心你应付不了。」 　　「江绾：我在尧城刑警队，明天下午两点，如果你还没有消息，我上山找你。」 　　柴飒看看腕间的手表，在群里发出一个：好！ 　　拍了几张所处环境的照片发群里，随即关机省电。 　　没多耽搁，他沿着水流往上游走，实在想不明白那个叫蜜糖的脑回路，还有跟着的那几个男人。 　　米家村虽然迁村三十多年，但三十多年前总是在山里生活的，没有水怎么可能？ 　　用水还得到山下来？ 　　肯定会住在距离水流不远不近的地方，确保有水之余也防备暴雨山洪冲塌。 　　这不是基本常识吗？ 　　难理解？ 　　居然还反对！ 　　随便他们，起码他们一路走走停停的休息，即便走得慢这么多人一起也不会有什么大危险。 　　柴飒步行的速度不慢，上山的路并不好走，但依旧保持呼吸和步伐，尽量匀速前进。 　　水流越来越大，听着水声往前走，偶有风吹来带着水气，让柴飒觉得很凉快舒适。 　　一个半小时以后，远远看到有坍塌的破旧房子。 　　到了！ 　　他从水边过来，到村子里的时候，看环境应该是村子的中央地带。 　　房子破败，有些已经坍塌，荒草丛生。 　　有些还没坍塌的屋子，从外面看进去，地上都长草了。 　　在村里随意的走着，没有坍塌的房子，他并没有进去查看，多年没人住，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塌，这种时候进屋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越往里走，距离水流越远，村子里越安静，一丝声音都没有，只有柴飒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作者有话说】 　　下个月开始，尽量双更。 　　更新时间会调整到晚上。 第93章 诡异的失踪案9 　　◎米家村◎ 　　山里林子茂密, 村子里却是截然不同。 　　虽然也有树木，但是这里的树木看起来有些枯黄，很是萧条。 　　村头有扁平的大石头, 上头刻着“米家村”三个字，灰黑的字, 斑驳陆离。 　　经过几十年的风吹日晒, 原本的色彩已经看不出来，比划已经缺失, “家”字里的撇和捺模糊看不清楚。 　　村子确实穷，基本都是用石块垒出来的屋子, 能用砖和水泥搭建的房子在村里已经算得上是大户人家。 　　确实也是这样的房子比较坚/挺, 几十年过去，水泥砖墙的房子虽然破败残旧, 好歹没有塌。 　　远离村子中心的山脚下, 孤零零的立着半间塌掉的屋子, 地上有一摊石堆。 　　从村子的中心走到这里需要一刻钟, 足够远, 足够远离其他居民。 　　最偏僻的应该属这栋房子莫属, 不难猜出是米志伟的房子。 　　这样的地方，如果晚上有动静, 最近的居民能不能听到？ 　　山里尤其安静, 到晚上家家户户都睡下, 稍有动静肯定很容易听到声响。 　　不过，这么远的距离——真的能听见？ 　　站在石堆边往离这里最近的房子看, 今晚倒是可以试验一下。 　　柴飒在四周围看看, 离这堆石头远处的山上还有一间屋子, 看不清面貌。 　　既然发现了, 当然不可能只在原地，柴飒提步往那儿走…… 　　从他所处的位置往上走并不近，脑子中立即盘算起村里的布局，要是从村子中间往山上走倒是不会太远。 　　山上的屋子距离水流比较近，站在外面就能看到瀑布一样的水流，伴随着水声俯视村子，倒是颇有一番一览众山小的意境。 　　柴飒无心赏风景，他只是在目测距离。 　　而后，才转身面对着这栋屋子，一扇门已经倒在地上，另外一扇门虽然还在，却是摇摇欲坠，风一大就能吹垮的样子。 　　想什么来什么，一阵风吹来，门板嘎吱嘎吱晃个不停。 　　从外头残旧的墙能看出来，这是用红砖砌的。 　　要说一个村子，最注重的应该就是祠堂，看得出来当时并不赋予的米家村在祠堂翻新上花了不少心思。 　　门里有个很大的院子，杂草横生。 　　柴飒只站在院子中间，看着眼前的房子。 　　缺了一条腿的桌子躺在正中央，墙上原本应该是长条的木板，如今已经烂的烂，要掉不掉。 　　应该是米家村的祠堂。 　　手机开机，很仔细的拍下这里的角角落落，准备待会儿在好好研究。 　　祠堂的左侧有一间屋子，从空荡荡的窗户位置往里看，黑漆漆的，近处还能依稀看到，稍微远一点即便是在白天依旧没有一丝光亮。 　　从兜里拿出一支小巧的手电筒往里照，废弃的木质桌椅板凳，再无其他。 　　对比左侧和右侧的墙，右侧应该也有间屋子才对，墙上和右侧不同，没有窗户。 　　这间屋子总是要想办法看看的。 　　看看右侧的墙，没有门，也没有窗户，那门应该在正堂后头。正堂原本放牌位的架子边，确实有一道通往后头的门。 　　柴飒看看房顶，心里寻思着不会自己进去就塌了吧！ 　　拿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走进祠堂，往后头的门靠近。 　　后面的空间挺大，看着许多缺胳膊断腿的凳子，柴飒觉得这间可能是会议室。 　　既然是祠堂，正堂比较正式，但也有很多事情是需要关起门来商量的，估计用的就是这间屋子。 　　但是，依旧没有找到进右侧房间的门。 　　柴飒仔细检查，没有发现后来用水泥封门的痕迹。 　　这就另他十分费解，右侧明明应该有一间房，但却这样隐蔽，是用来放村里贵重物品的？ 　　倒是有点儿可能，库房没有窗子倒也说得过去。 　　但是门…… 　　门肯定是有的，柴飒相信自己只是暂时没有找到。 　　危楼里也不好多待，找不到门，很快就折返出来。 　　里头找不到门，万一在外头呢？ 　　虽然这个想法柴飒在脑海中很快否决，抱着来都来了绕一圈看看也不累的想法。 　　别说，还真让他找到门。 　　这让他有些反应不及，祠堂里最重要的东西就是祖先，对村里人的凝聚力。 　　但是祠堂里有间屋子门从外面开，反倒是从祠堂里进不去，这有点太离谱。 　　那么这间屋子肯定不是祠堂的库房，否则从外头很容易就进去，这库房不就白瞎了。 　　门的大部分地方已经残旧不堪，在门框上要掉不掉。 　　门上挂了一把大锁，门板被蛀好些个洞，用手电筒照进去，屋子里依稀还能辨认出有一把凳子和一张桌子。 　　这样没有窗户，门又特意安在外头的房间，柴飒实在很难理解这间屋子的作用。 　　要说是守祠堂人的住处，怎么也该是在大门方向，在这儿守着毫无意义。 　　转念一想，脑子里闪过一种可能。 　　时隔多年，很多村里都有自己的规矩，犯事的村里村长和辈分高的老人很可能会出面惩戒。 　　这间屋子连窗户都没有，要说是让人面壁思过关在这儿的，好像也说得过去。 　　米家村离城市太远，根据老的地图，就是距离最近的村子也是在山脚下，爬山涉水走两小时都不一定能到。 　　自成一派，自然会有规矩。 　　越想，柴飒越觉得自己想得没有毛病。 　　细细逛过之后，在离水流不近不远的林子里搭好帐篷，眯过一觉，齐怀森一行人总算是爬到了米家村。 　　刚到村子里，没有注意到林子里的帐篷，已经有人抱怨起来。 　　“看吧，一看就没有人，待会儿还得找他，要找你们找，我累死了，不想动。”蜜糖累得不行，脸蛋泛红，出了一身汗，散落下来的发丝贴在脸上，找了块石头坐下大口喘气。 　　听到动静，柴飒就已经往这儿走，这话一字不落的飘进耳朵里。 　　他觉得这姑娘挺有意思的，爬山累到半死，所有人连气都喘不匀更别提说话了，看她累成这样还不忘记编排人。 　　还是不够累！ 　　他面上一副完全没有听见的模样，依旧笑嘻嘻的和齐怀森打招呼，“那边靠水，位置还不错，要不要去那边搭帐篷？” 　　“当然好！”齐怀森把刚放下的行李重新背起来，还不忘回头和小伙伴推荐，“走吧，上次我们来得突然，走得也急，水都没顾上去找……” 　　话都还没说完，就被蜜糖打断，“我们不是说好了在村里搭帐篷吗？晚上讲鬼故事更有气氛，去什么河边？不去！都住到村子里来。” 　　路上分别的时候，蜜糖这么埋冤还有人和她沆瀣一气。 　　谁也架不住一路上一直听这样的埋汰声，大家聚会是来玩的，开心才是最重要的，这样一直散播负能量的人，很难让人喜欢。 　　蜜糖在游戏里没少花钱，大家当然在游戏里也捧着她，网络上隔着距离，总会屏蔽掉很多缺点。 　　现实就不一样了，大家刚见面当然热闹，很多小细节即便不满意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但是网络上人人捧着，不代表现实里人人都要捧着你。 　　简而言之一句话，有些人，见面不如闻名。 　　不过是分道扬镳行动，谁都想不通为什么她有这样大的怨念？ 　　万事都好商量，柴飒也没有强制要求大家一定要住到他找的那块地方，谁都听得出来，他只是建议。 　　到蜜糖这儿倒好，不同意就算了，命令的口吻是想干嘛？ 　　柴飒倒是无所谓他们住哪儿，听到蜜糖说话不喜欢也还记得提醒他们，“住村子里也可以的，你们离房子远一点，找空旷点的地方搭帐篷，这些个房子都是危楼，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塌的。” 　　说话的时候，看都没有看蜜糖，连个余光都没给她。 　　“你当我们不懂吗？”蜜糖想都没想的反驳。 　　柴飒好整以暇的打量起她来，不懂为什么她能这么大的怨念？ 　　看到她脚边的背包，才想起来原因，出发之前大家就说过轻装简行，不必要的东西别带。 　　但是，蜜糖东西多，这也带那也带，足足装了两个背包。 　　从他们约定好见面一起玩开始，不是没有一起爬过山，男生都会帮着她。 　　这次不一样，米家村这座山和他们平常能开车上去的山截然不同，路上原本还能有人帮着分担，但时间一久也是吃不消。 　　柴飒为了大家能走快点，当时主动多背一袋行李，不过分道扬镳之后，他当然不可能背着别人的行李走。 　　症结在这儿！ 　　“丑人多作怪！”柴飒没留情面，看着她的脸一字一顿的说，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要的就是让她听见。 　　在柴飒的世界里，女人和小孩儿优先没毛病，但有些人只是选择性的当女人。 　　比如蜜糖这一种，出发前大大咧咧说自己的行李不多，肯定可以自己背行李…… 　　出发之后变成娇弱女人，这不行那不行，蚊子多都成罪恶。 　　既然她能选择性的当女人，柴飒也就选择性的把她当女人。 　　骂她的时候当她是男人，这一刻，他丝毫没有心理负担。 　　“你说谁丑？”蜜糖气得一下子站起来，怒视眼前的柴飒。 　　“说你啊！”柴飒懒洋洋的回答一句，“听不清？我大点声？” 　　说完直接走人，就听蜜糖冲自己的cp一眉道人喊，“他这么说我，你不揍他？”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一章 　　以后都会在晚上更新 　　晚上的流量好像好一些！ 　　谢谢大家一直在追更！ 第94章 诡异的失踪案10 　　◎迷信◎ 　　一眉道人的外形还算是不错, 但和柴飒比起来实在有些不够看。 　　其实网上的恋情到现实里还是会有细微的差异，蜜糖的性子并不是十分讨喜。 　　一路上的埋冤和牢骚，谁的心里难免都有一些怨气。 　　柴飒和他们分道扬镳之后, 蜜糖的行李很自然就落到一眉道人这个cp的身上。 　　说白了，他爬到这儿比谁都累, 气都没喘匀就听到蜜糖颐指气使的话, 心里头老大不乐意。 　　但是，谁都知道他们两个人是cp, 女朋友被人说，他也很没有面子, 所以站起来看向柴飒。 　　倒是柴飒听到这话, 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 带笑的眉眼仿佛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在蜜糖看来, 这就是挑衅。 　　“给我揍他, 医药费我出。”蜜糖受不得气, 这种作天作地要作死的性格…… 　　柴飒索性不走了, 靠在树干上, 脑子里一边想着季明辉的事情，一边盘算着反正没有线索, 打打架活动活动筋骨也没毛病。 　　气氛已经烘托到这份上了, 加上柴飒这副没把人看在眼里的模样, 一眉道人不知道怎么的还真上头往前走了两步。 　　还没等走近，齐怀森眼疾手快的一把拽住他打圆场, “出来玩开开心心嘛, 都没生气, 时间不早了, 我们还得搭帐篷烧烤。” 　　凑到一眉道人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劝着，“不和你开玩笑，我这朋友一个人能给我们所有人都撂趴下。” 　　听得一眉道人愣住，眼里满是疑惑，觉得齐怀森有些夸大。 　　见齐怀森劝住人，其他人立即去劝蜜糖，一瞬间的怒气散去，谁都知道这会儿不会再动手。 　　所有人也都避开这个话题，各司其职的忙碌起来。 　　眼见没有动手的机会，柴飒也懒得在这儿碍眼，往自己的帐篷走。 　　齐怀森打定主意跟柴飒一块儿，拖着一堆东西跟在后面。 　　相安无事，天气渐暗。 　　尧城刑警队的会客室里，小徐面色有些凝重，出于警察的敏锐已经察觉出季明辉的失踪不简单。 　　原本报失踪后也是派出所在管，此刻他过问案子，季明辉就像是凭空消失的一样，没有使用手机支付和信用卡的记录，这年头发生在也一个游戏设计师的身上，非常不合理。 　　小徐让手底下人加大力度找人，警局里就有和米家村有关的警察，他特意叫过来说说米家村的事情。 　　要说有关系，倒也不是直接的关系，不过是米家村迁村时候分到的那块地方，原本是李家村的地方。 　　这个警察就是李家村的人，大家都叫他小李。 　　说到米家村的事情，小李也很头疼。 　　他有记忆以来，两村就水火不容，常常口角继而动武，大到派出所，小到村委会都管过，不顶用，一次劝住了，下次接着折腾。 　　米家村迁村的时候，小李还没有出生。 　　李家村所在的位置算是城乡结合部，看米家村这些个人总觉得他们是山里来的人，加上米家村出过米志伟的事情，李家村防贼似得防着米家村人。 　　那时候都还不是大矛盾，最多就是互相叫骂。 　　后来因为修路的事情，规划着靠米家村这边修建马路，李家村人不乐意这样收地，李家村觉得平白被米家村人占便宜。 　　米家村人其实也不乐意，说马路沿着他们这一头，车子经过睡不好，要收地修路得加钱。 　　后来，路按照原来计划修了，打打闹闹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两村人都很能折腾，闹得没办法，索性提议自建，家家户户拿出钱，两村中间的路修起来。 　　这也不行，米家村人觉得他们靠马路边，出入够了，大不了不往那边走，得李家村人出钱。 　　李家村觉得米家村靠路边，还能做买卖，算得上是街边门脸房，他们得多掏钱。 　　总之，为了钱的事儿闹得不可开交，势同水火。 　　闹了这些年，影视城开发的时候也折腾过，不过都比不上以前打得头破血流那样厉害。 　　毕竟因为影视城开发，他们这一代都被尧城规划成区，也算是城里人。 　　其实能折腾的是老一辈，年纪都不小了，也翻腾不出什么水花来。 　　到小李这一辈，矛盾也没那么深，不过他印象很深的是，米家村人特别的齐心，当时修路分钱之类的事情，也不是没有人私底下找上米家村的人，想要他们内部出问题，把路修到两村中间。 　　谁知道，米家村的人根本不接招，人口不多但是众志成城一致对外。 　　小李稍大一点儿的时候，对米家村的印象只有一个：迷信！ 　　但凡什么中元节或者某某菩萨生日，米家村那头烧元宝蜡烛香能把人熏死。 　　虽然李家村这边也会烧些纸钱，比起米家村那是根本不够看。 　　后来禁止明火，但真到祭拜先人的日子，小小烧一会儿其实也没人管，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米家村不是这样，照样和以前一样，烟熏火燎，根本就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样简单，一到这种日子，在米家村里被熏得能睁眼就算不错咯。 　　好多部门轮番敲打过不顶用，宁可被罚钱也照烧不误，说是不能不敬鬼神、不敬祖宗。 　　直到这两年才有所收敛。 　　米家村邪门的事情挺多，小李记得自己小时候被人吓着，晚上睡不着趴窗口看星星，远远瞧见两村交界的十字路口，有个人大半夜在那儿烧纸钱。 　　两村关系不好，但住得近，谁家有红白事都了如指掌，压根就没人去世，大晚上一个人蹲在十字路口烧纸钱多吓人。 　　他小时候还瞧见两村打架，其中一个米家村人被打得头破血流，居然不送医院。 　　当时以为是村里有什么诊所或者中医，毕竟李家村不少老人也讲究生不入官门，死不入地狱，很多老人不愿意去医院，小病小痛就熬着忍着，实在不行就找村里的中医开剂药。 　　这事儿小李也没多在意，直到工作以后，有一次和人吃饭，其中就有米家村的人，那人喝多了吹牛皮说以前的米家村是风水宝地，人人牛高马大，都不带生病的。 　　那时候只当作是笑话听，没人当真。以前米家村的事儿谁不知道？死这么多人不说，还埋这么多尸体，再有风水也被破坏的不成样子。 　　以前不觉得是问题的事情，现在串到一起，小李知道米一鸣一家没有医疗记录，加上徐队调来的资料，米家村老一辈人不说几乎，是全部都没有去过医院。 　　诊所没有记录不清楚，但是大医院是一次都没有去过。 　　这一代的年轻人倒是有去过医院的记录，也是零星少数。 　　只要是现在还住在米家村的居民，去医院的次数加起来不超过五次，这还都是年轻人去的。 　　这是什么概念？ 　　“邪/教哇？”小李咂舌，离谱到有点难以接受，“这些人生病了怎么办？” 　　“你算是和米家村同村的，你都不知道？”徐队有点郁闷，叫来人是了解情况，解决问题的，怎么还来提问的？ 　　“我哪儿知道这么多？我也就小时候在那儿住，后来早都搬出来了。”小李有些无辜，“这事儿交给我，我去找熟人问问呗，米家村的人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以前是真的排外，和我们村的来往就是吵架，根本说不到一块儿。”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警方会帮着找季明辉，小李会找村子里熟悉的人打听情况。 　　但江绾不是会闲下来等消息的人，即便这一天奔波下来挺累，躺在床上身体很疲惫，但是怎么都睡不着。 　　心神不宁，她总觉得要出事儿！ 　　睡不着的时候，也不强迫自己睡，她最近迷上夜跑，想着去外头跑一圈回来，运动出一身汗更加容易睡着。 　　民宿里很安静，齐怀森一行人去露营都没有退房，所以房间基本都空着。 　　加上民宿的规模并不大，直白的说一句，现在在民宿里客人只有江绾一个，其他都是订出去的空房间。 　　想一出是一出的江绾关门下楼，楼下大厅没有开大灯，只开着暖黄的氛围灯。 　　前台也没有人。 　　老柴早和她说过，薇薇通常是早班，晚上的通宵班这几天都是琦琦，米一鸣不喜欢接触人，一般都是傍晚来，到早上的时候再回去休息。 　　人呢？ 　　江绾下楼的脚步顿时放轻不少，确定一楼前台根本没有人，她摸到后院的门口就看到琦琦和米一鸣站在那儿。 　　米一鸣比手划脚，显得有些着急。 　　院子里开着星星氛围灯，但是他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江绾立即决定绕出去。 　　出了民宿门，绕到后院的墙外，和他们只隔着栏杆，猫着腰近到能听到他俩的呼吸。 　　“不行，你不能去！” 　　这是琦琦在说话，语气里满是焦急，还有——恐惧。 　　“我说了不可以去，被发现了会打死的。” 　　米一鸣不能说话，江绾不知道他在表达什么，只能静观其变的听着琦琦一个人唱独角戏。 　　“不在也不能去，一鸣，你听我的，我们什么都别管……”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行吗？” 第95章 诡异的失踪案11 　　◎出门没看黄历◎ 　　“一鸣, 别管了，我们走吧，我们去其他城市……” 　　琦琦带着哭腔, 祈求米一鸣。 　　“村里的事情我们根本管不了，我们谁都救不了……” 　　“我们带上奶奶一起走, 去哪儿都行！” 　　“一鸣, 一鸣……我不让你去……” 　　江绾猫在墙外，听得是心惊肉跳, 随着琦琦的声音和两人的脚步声走远，她才冒头出来, 看到两人拉拉扯扯的去了前台的方向。 　　只要绕去大门等着米一鸣出来, 跟着他就能知道他究竟要去哪儿？ 　　也能发现他们管不了的究竟是什么事情？ 　　一分钟…… 　　三分钟…… 　　五分钟…… 　　爬也爬到门口了，难道两个人在前台争执？ 　　不太可能, 即便店里只有一个客人, 这话被人听见也不合适, 否则两个人不用避忌着到后院去聊天。 　　改变主意了？ 　　要找的人或者要办的事儿就在这间民宿里？ 　　老柴看走眼, 这民宿还有其他不知道的房间？ 　　不应该呀, 自从顾家的事情之后, 对于有没有多余出来的房间他非常在意。 　　观察过这里一共几个房间，也打听过齐怀森他们订了几间房, 加上薇薇和琦琦的房间。 　　除非米一鸣要找的人或者办的事就在她们两个人的房间之一, 听琦琦的口吻, 不像是她房间里有问题。 　　坦率的说，在老柴察觉米一鸣看到季明辉照片不对劲的那晚, 他就趁机把薇薇和琦琦的房间摸了一下, 没发现异常。 　　江绾没在外面多待, 走进去发现前台仍然没有人…… 　　她迅速走向后院, 也没有人！ 　　卧槽！ 　　两个活生生的人在眼皮子底下没了！ 　　飞速找一圈一楼，在厨房发现后门的时候，江绾差点儿没有飙脏话。 　　老柴忘记说厨房有道小门的事儿！ 　　见到非要揍死他不可！ 　　好吧，也怪自己今天到了之后一直东跑西跑，回来就躺在房间，压根没想到情报会有纰漏。 　　江绾从后门摸出去，是条巷子，往外走就是老街，米一鸣就住在这条街上。 　　街上已经没有他们的人影。 　　将近六分钟，他们两个人可以去的地方在哪儿？ 　　米一鸣的家？ 　　不对，如果是米一鸣的家，她从巷子里出来正好可以看到他们俩…… 　　除非两人用跑的。 　　不管了，先去米一鸣的家里探一探。 　　江绾的本事要摸进米一鸣的家里并不难，翻墙进去落地的时候她有点懵…… 　　院子里有很多猫…… 　　天太黑，数不清楚，在一瞬间明白过来，以前这里开民宿的时候为什么叫喵喵民宿…… 　　幸好，猫不是狗，否则她落地的那一刻估计已经被活活咬死。 　　屋子里没有亮灯，除了猫咪发出的声响听不到其他的动静。 　　没有回来？ 　　在众多猫咪还没有起骚动的时候，江绾立即翻墙出来，脑中已经盘算出另外一种可能。 　　米家村现在被规划成区，村长这个职位已经不复存在，但是一个村的凝聚力肯定和村长脱不开关系，即便没有村长，这户人家还是很值得去查一下。 　　原本这事情是小李负责去打探消息的，具体是谁并没有和江绾透露。 　　不过，江绾现在等不住，从两米八里问来资料，直奔当年的村长家里。 　　老村长已经去世，有一儿一女，儿子米建业住在这里，女儿米燕出嫁，两兄妹都已经儿女。 　　发过来的地址并不远，江绾直接往那儿去，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商铺关门，只有一家24小时便利店亮着招牌，在这条黑漆漆的街上显得孤冷。 　　米建业的住处靠近李家村，多亏小李一下午的恶补，两村之间有一栋拱桥。 　　一样没有开灯，对比桥对面亮着的灯，桥这边的米家村只有零星几盏灯。 　　主要是还能听到对面的麻将声和几声狗吠，而这边静得出奇。 　　米建业是栋四层小别墅，看得出来刚翻新不久，轻松翻墙落地的那一刻，有什么在黑暗中飞速靠近江绾。 　　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江绾只来得及转身就被一条大狗扑倒在地，她就地一滚，手脚并用连忙摁住狗，差点儿就被狗咬。 　　这条凶狗非常聪明，如果在翻墙之前它已经叫唤起来，江绾根本不可能就这样翻进来，好歹也会折返去买两根火腿肠。 　　头疼的事情并不止是一条凶狗，院子里有好几条凶狗，此刻都飞扑过来。 　　江绾没敢多待，直接翻墙返回，双脚落地在外头小路上的时候，后背全是劫后余生的冷汗。 　　她有点儿郁闷，今天出门显然没有看黄历。 　　这几条狗不得了，还知道不叫唤，诱敌深入！ 　　不对，几条狗都成精？ 　　从民宿到一鸣家，再到米建业的家里，路程不远，却没听到一声狗叫声。 　　今天开车进出的时候，明明在路边看到过狗…… 　　这里的狗都不叫唤的？ 　　这么邪门？ 　　江绾当然不相信狗都被训练成不叫唤，平常在这里出入的人如果不养狗并不一定会注意到，而且并不是家家户户都会养狗。 　　听过小李说米家村人非常齐心，凝聚力这种东西经过时间会被冲淡，除非有共同的秘密和利益，这才能异常稳固。 　　突然觉得这里的所有一切都像是安排好的。 　　如果这个想法没有错，那么那家24小时的便利店就不能贸贸然的去买几根火腿肠去吸引狗的注意力。 　　很可能在她进店买火腿肠的那一刻，已经打草惊蛇。 　　这个想法要是对的，那么这两天柴飒在这里到处打听季明辉的事情，岂不是早就被人察觉到了？ 　　老柴或许早就被人盯上了，老柴有危险！ 　　她迅速掏出手机联络老柴，打电话关机，立即发消息过去，希望他在开机的时候立马能看见。 　　「江绾：危险，撤！」 　　这样还不够，她打电话通知徐队，一边往民宿跑，准备收拾东西开车去米家村旧址接应老柴。 　　只是刚进门，瞧见琦琦坐在前台发呆，双眼明显哭过…… 　　这么快回来了？ 　　不过在前台没有看到米一鸣，不知道他是没有回来还是在民宿的其他地方。 　　实在顾不上找米一鸣，就算找到怕是也问不出什么来，当务之急最重要的是接应老柴。 　　没有功夫耽搁，直接上楼收拾必备物品，前后不过几分钟，她已经拿上车钥匙冲出去。 　　深夜的公路上，车子疾驰，没开出去多少，两米八来电话，江绾接通之后没等他反应就直接说出自己的计划。 　　“村子里不对劲，我觉得米家村的人起码大部分都是一伙儿的，老柴应该早就被盯上了，我现在去接应他。”说话又急又快。 　　“就是因为这事情，我打电话来先让你冷静，看你群里发的猜到你要去找人，你先回来。”两米八语气平静却异常认真，这样冷静的他并不多见。 　　“回？不管老柴了？”江绾不答应，仍旧开车往米家村旧址赶。 　　“不是不管他，我是让你相信他。”两米八的这句话重重砸下来。 　　电话两头都没有人说话，静默片刻。 　　“以前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人手更加不足，不是不让你支援，而是你要信任你的伙伴，以他的身手要是真遇到危险绝对不会坐那儿等死，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你先回去，有别的事情要你查，而且你已经报警了，警方会去的。” 　　一瞬间，江绾在脑海中想过柴飒会遇到的各种状况，她知道两米八说得没错。 　　几个深呼吸之后，重新冷静下来，打方向盘掉头往回走。 　　“有什么让我查？”语气还有些没缓过来的生硬。 　　倒是两米八听到她冷静下来，知道她听进去了，松一口气才说起自己刚刚查到的资料，“米燕的丈夫叫胡前进，我查过是影视城那家大胡子烤肉的老板。” 　　江绾愣住，对那个胖胖的大胡子老板印象深刻，一门心思扑在看电视剧上，外形像极卡通人物。 　　她很快反应过来两米八的意思，米家村不好打听消息，从外围打听。 　　看一眼时间，已经不早了，怕是不合适，索性明天找机会去，现在回去探探米一鸣。 　　“我去找米一鸣。” 　　两米八不放心，“那村子……” 　　话还没说完，江绾打断他，“放心吧，我会小心说话的。” 　　“行，那你小心一点。”两米八没有挂断电话，说起自己的打算，“我明天去一趟海城，高铁过去，不会关机，有任何消息随时联系我。” 　　江绾知道他不会突然去海城，“查到什么了？” 　　“上次你说季明辉不会突然去管个游戏里的故事，怀疑有人给他放消息，我查到大胡子烤肉店的时候，想到季明辉身边会不会有一个很熟悉他的人，像大胡子一样不姓米但是和米家村有关系的，没想到还真查到一点儿线索。” 　　停顿几秒，接着道：“游戏公司老板林雾的老婆是米家村人，我去海城查查这个人。” 　　“好，那你也小心一点儿。” 　　挂断电话，江绾还是很担心老柴的安危，恰好两辆警车和她的车子相对而来，拉着警报呼啸而过，应该是去米家村旧址的，这才稍稍放心下来。 第96章 诡异的失踪案12 　　◎众多村民撒谎◎ 　　米家村旧址, 蜜糖和柴飒起争执，闹得不欢而散，但年轻人的好处就是气性大, 忘性也大。 　　一堆人围着篝火吃吃喝喝，几人还不忘邀请柴飒一起。 　　不过, 柴飒说自己已经吃过东西, 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吃饭，而是一个人去到米志伟住处, 找了块平整的石块坐下。 　　山里空旷，声音稍微大些会有回音。 　　齐怀森一行人的动静比平常聊天声音要大一些, 但在柴飒所在的位置依旧听不见。 　　柴飒听不到他们的动静, 那么三十多年前在这里还有一栋房子的时候，里头发出的声响, 只要不是惊声尖叫, 齐怀森他们现在的位置应该也是听不见的。 　　接连几天听到怪声的说法, 总不能是那姑娘的求救吧？连着求救几天米志伟都不管, 也不制止, 这还能是求救？ 　　而且, 好些村民说的是类似于野兽一样的怪声。 　　当然不可能是吼叫，要是吼叫, 不能让野兽连叫好几天, 村民还好好的不受伤, 也不奋起反抗。 　　排除掉这些乱八七糟的因素，那么只有人为, 不管是真的有声音还是假的有声音, 村民撒谎是一定的。 　　来这荒废的村子里一趟原本也很难找到什么线索, 他想着是万一季明辉被人绑这儿自生自灭。 　　最重要的是这么多村民的口供, 不是脑中认为他们撒谎，他们就是撒谎的。 　　这一趟来起码证明他的怀疑没有错。 　　众多村民撒谎…… 　　这么多人拧在一起，什么样的秘密让他们撒下弥天大谎？ 　　他回头看看身后的山，当年还挖出来41具尸体，都是过路的游客。 　　共同杀人？ 　　想到这样的可能，他眉头紧蹙，黝黑的双眸在夜里格外明亮冰冷。 　　爬一天的山，又笑闹一晚上，讲够鬼故事的几个人终于犯困，各自回帐篷休息。 　　夜半…… 　　柴飒躺在帐篷里，闭着双眼思考等天一亮就下山，估摸着这些人都不会太早醒，磨磨蹭蹭收拾东西太慢，等他们一起的话，晚饭前能到民宿算是早的。 　　算好时间，到时候给江绾发消息让他来接，这样下山正好能搭车。 　　计划非常好！ 　　正想着，外头有些细细嗦嗦的声响，动静很小，小到会让人以为是风吹过树梢，加上潺潺流水声，听不太清楚。 　　靠河边的帐篷只有两顶，一顶柴飒的，另外一顶是齐怀森和另外一个男孩儿的，其他人都住在村子的一块空地上。 　　柴飒没有动，耐心等了一会儿，想看看是不是隔壁帐篷传来的动静。 　　晚上这群年轻人喝了不少酒，隔壁帐篷两道呼噜声此起彼伏。 　　片刻之后，当柴飒都感觉是自己神经过敏的时候，从水声中分辨出来声响。 　　踩到枯枝的动静！ 　　外头有人，且离自己的帐篷不太远！ 　　按今晚这帮年轻人喝的酒，难为他们爬上还死命搬上来这么多的酒，这时候他们要是醒了就是尿急，即便没有醉到不醒人事，步伐不会刻意压着。 　　此刻他有点后悔没阻止这帮人到米家村探险来，要是没有他们在，这会儿他就能直接莽出去。 　　现在有这么一堆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为了他们着想，他也不能不管不顾的往外冲，万一来人狗急跳墙抓人质，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柴飒故意假借着睡着的样子，哼哼唧唧翻身从睡袋里出来，而后做贼似得在那儿拉帐篷的拉链。 　　好在离水边不远，前有呼噜声，后有水声，拉链拉得相当顺利。 　　拉开一条缝，看到远处有个人，手里拎着东西，背对着柴飒往前走，去的方向是村子中央。 　　看身型不是这帮人里的，柴飒唇角紧抿，还真是有人跟踪来山上了！ 　　趁那人没有注意，从帐篷里轻手轻脚的钻出来，小心翼翼的跟上去。 　　从背影来看，这男人身型结实，步子沉稳，但却没有刻意留心脚下的动静，好像丝毫不担心被人发现。 　　为什么会这样？ 　　虽然这帮年轻人一个个不一定能打，但架不住人多啊！ 　　再傻，大晚上这样的深山老林里出现一个陌生人被他们发现，并不会好过。 　　除非——这人知道，一帮年轻人醒不了！ 　　柴飒迈开大步跟得近些，倒是要好好看看这人到底要干什么？ 　　男人没有发现自己身后有人跟着，走到大部队露营的地方，手里拎着一个蛇皮袋，随意扔在一边，大剌剌的拉开各个帐篷往里看。 　　这里的几顶帐篷外的地上都放了一个露营灯，并不会特别黑。 　　这男人只是看一眼就去下一顶帐篷，没有其他的动作。 　　看举动不像是在找东西…… 　　更像是在认人。 　　大晚上的跟到山上来，柴飒可不信这人能是个好人。 　　他注意到放在一旁的蛇皮袋里有动静，干瘪到几乎没装东西的蛇皮袋在动。 　　活的？ 　　山上，要人命…… 　　蛇？ 　　柴飒立即反应过来，眸底一片冰寒。 　　男人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人，重新拎起蛇皮袋往水边的帐篷走。 　　柴飒意识到，这人八成是来找自己的，想来当年米家村这么多人一起撒谎，这两天在村子里打听消息，应该是——打草惊蛇了。 　　想到江绾在民宿里，应该没乱打听吧？ 　　不过，自己留在前台的那把车钥匙，恐怕也知道他们俩是一伙的。 　　只能想办法解决这里，尽快回去了。 　　视线自始自终都在这个男人的身上，眼眸里闪过一丝丝兴奋，就怕敌人不动，正愁找不到突破口…… 　　不能给他机会再接近帐篷，从树后走出来，准备从背后偷袭。 　　这样想，他也是这样做的，用手臂死死箍住男人的脖子。 　　男人在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但也只是一下子，脖子后仰用后脑去撞柴飒的脸。 　　柴飒伸脚给他绊倒地上，用膝盖顶住他的后背，另一只手死死钳住男人拎着蛇皮袋的手腕往后扯。 　　男人的力气很大，也像是不要命似得挣扎起来，直接抽出一把弹/簧/刀往柴飒箍着脖子的手臂上扎。 　　柴飒瞳孔一缩，这人心狠手辣，根本就是亡命之徒。 　　自己的手要是松开，刀扎的就是他自己的脖子。 　　要是手不松开，这一刀躲不过去…… 　　柴飒动作很快，抵在这人后背上的腿一脚踩上他拿到的手。 　　因为这个动作，他的手臂难免松了些，男人抓住机会挣扎，不顾另外一只手会断的可能，转身曲起膝盖狠狠撞向柴飒的腹部。 　　柴飒往后撤开一步，男人摆脱禁锢，利落翻身站起来…… 　　树林里月光并不显得亮，但柴飒看清了，男人从额头到右眼有一道疤。 　　是那个摸进季明辉家里的男人。 　　正找他呐！ 　　“朋友，半夜不睡觉啊！”柴飒语气挑衅，但是动作可丝毫不敢大意，摆出拳击防守动作，随时准备打一架。 　　那人的左手显然伤了，像是没感觉到疼痛一样，右手抓着左手的手臂一托，脱臼的手臂接好了。 　　随意把左手的蛇皮袋扔到地上，右手拿着弹/簧/刀就攻了过来。 　　刀疤男不仅是个亡命之徒，还力气大，能打！ 　　不过，他显然没料到柴飒的身手这样好，半点儿便宜都没讨到，但是动作依旧干净利落，每个动作都是奔着柴飒的命来。 　　柴飒也不是吃素的，佯装不敌，刀子往自己腹部捅过来的时候，侧身一躲，一手抓住他拿刀的手腕，另一手给他一拳。 　　刀疤男被打的往后退，柴飒手没松开，跟着往前一步，快步移到他身后，把他的手臂往后扭，想要擒拿住他。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动静，迷迷糊糊的说话声，“谁在那儿？” 　　听声音是和齐怀森睡在同一个帐篷的小影。 　　“别过来！”柴飒生怕他过来没帮上忙，反而添乱。 　　“啊？什么？”小影没听清，挠挠头在那儿打哈欠，想去上厕所又没明白柴飒究竟在说啥，一头雾水的站在帐篷外。 　　刀疤男完全不顾死活，手臂被擒拿住可不是一般的疼，他倒是无所谓一样，挣扎着拼力气趁着柴飒有点分心，一刀划伤他的手臂。 　　柴飒吃疼，手一松，刀疤男脱困出来不再与他缠斗，直接跑向蛇皮袋子，猛地划开一刀，直接就往村子中央跑。 　　“卧槽！”柴飒咒骂一句，不顾手臂上的刀伤，快速脱下外套把蛇皮袋团团包住打结，果然没猜错，里头是条蛇，原本应该是想找到人用蛇来弄死他的，山上被蛇咬，很难查到是有人刻意这样安排的。 　　“看好这东西，别让蛇跑出来。”匆匆扔下一句给小影，撒丫子冲刀疤男追上去。 　　没料到的是，刀疤男/根本没有在这些人中随便抓人质威胁，而是直接跑了。 　　夜晚山林里路不好走，刀疤男显然对这地方非常熟悉，就这一会儿功夫，人已经跑没影了。 　　追人要紧，但是这里的人也要紧，万一那人没跑远，等柴飒追出去，他杀个回马枪，其他人没看到他，小影可是醒了…… 　　万一冲小影来！ 　　还有蛇，还有营地里这帮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迷药，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年轻人。 　　气不过的柴飒只能忍着，人从自己手里跑的，还不能没有顾忌的去追，别提多不甘心了！ 第97章 诡异的失踪案13 　　◎房间有人进来过。◎ 　　决定不去追人, 柴飒走回蛇皮袋边上，小影依旧站在帐篷前发愣。 　　刀疤男的那一刀没弄伤蛇，袋子一破, 蛇要是出来会去哪儿？会不会咬人？ 　　可以赌，但没必要！ 　　柴飒找了条绳子重新扎好破掉的蛇皮袋, 确定蛇不会爬出来, 才去看小影的状况。 　　“喂……喂……”柴飒在他脸上拍了两巴掌。 　　小影才算是反应过来，眼睛还是睁不开, 眯着眼睛一副困得要死的模样，“我还以为做梦呢！” 　　也没等柴飒说话, 他来一句, “我去尿尿。” 　　说着就往林子里走，完全没有注意到脚边的蛇皮袋, 站在树前直接尿在蛇皮袋上。 　　尿完走回帐篷, 还没忘关心柴飒, “你也早点睡！” 　　柴飒实在没眼看他。 　　背包里带着小医疗包, 拿着小瓶的碘伏直接倒在刀口上, 疼是肯定是疼的, 但是比不过柴飒的头疼。 　　眼睁睁看着人跑了…… 　　包扎的时候对自己下手都没有客气。 　　挨个帐篷检查一圈，发现大家睡得异常好, 包括回笼觉的小影。 　　这都不用法医来验, 柴飒都知道这帮人被下了安眠成分很高的药。 　　怎么下的呢？ 　　柴飒没中招并不是事先看穿, 而是出门在外要懂得鸡蛋不要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干这行出外勤和这么多陌生人一起吃饭，荒郊野地, 撇开下药这事儿不说, 好歹万一拉肚子, 也免得被人一锅端。 　　说穿了, 和他们不熟，也没打算和他们混饭，所以他一直是靠自己带的饼干充饥。 　　要是想把他们一锅端了，不用下这种药，直接下毒就行。 　　柴飒也就没顾他们，而是蹲在刚才打斗的地方观察脚印，泥地上的脚印依稀能辨认出来。 　　随着年龄的变化，脚步的着力点会不一样，他细细观察着。 　　刀疤男大概40到45岁之间，身高175公分左右，体格壮硕。 　　熟悉米家村旧址的地形，最重要的他是个亡命徒，根本不怕死。 　　整理过思路，这才开机准备帮他们叫救护车和报警，才发现山林里有几束手电筒的光。 　　没想到，还没等电话拨出去，江绾的消息进来的时候，警察已经到达，柴飒也终于能松一口气。 　　有柴飒的口供，警方在附近搜索，不过一无所获，这个在意料之中。 　　警察检查过蛇，带剧毒…… 　　还真是个能造成在山里意外死亡的好办法。 　　江绾一晚上几乎没有合眼，收到柴飒报平安消息的时候就一直在自己房间里等他回来。 　　没想到他去趟刑警队和医院，折腾到将近中午才回来。 　　那时候，江绾正在前厅和薇薇聊天，单纯的聊服装和八卦，一点旁敲侧击的心思都没有。 　　聊得起劲，柴飒走进来，江绾看着他挂彩的手臂，脸色稍显憔悴苍白。 　　“怎么了？”江绾盯着包扎的手臂。 　　柴飒无所谓的耸耸肩，扬了一下受伤的手臂，“爬山时候不小心。” 　　有薇薇在，说话不方便。 　　柴飒及时岔开话题，“你怎么在这儿？不睡懒觉？” 　　“房间打扫，我下来等会儿在上楼。”江绾看一下手腕上的表，“肯定打扫完了，我上楼补觉。” 　　还不忘扭头和薇薇说，“说好了啊，你把买衣服的链接发给我哈！” 　　“没问题！”薇薇笑着比个OK的手势。 　　江绾先一步上楼，柴飒落在后面，随口问了一句薇薇，“我房间没打扫过吧？” 　　薇薇摇摇头，“没有，你出门的时候说过，不用打扫，店里肯定没有打扫，现在要打扫吗？” 　　“不用！”柴飒抿嘴一笑，转身上楼。 　　房间门口，江绾懒懒地靠在墙上，看柴飒走过来，指指他的房门，“你再不来，我就自己进去了。” 　　说话声音不大，但话里话来透露着很想知道柴飒究竟发生了什么？ 　　开门进到屋里，江绾站在柴飒身后，看他不往里走，用手指头戳一下他的肩头，“杵这儿干什么？” 　　“呵……”柴飒轻笑。 　　江绾有些莫名其妙，就看柴飒抬手摁在墙上，手指像是随意的敲了敲墙面。 　　「我房间有人进来过，刚才还问过薇薇，我房间没有打扫。」 　　戳他后背的手指头一顿，反应过来，一边在他肩头戳手指头，嘴里说得是其他话。 　　“进去啊，别堵这儿。” 　　「检查房间。」 　　柴飒抬脚往里走，背包随意往地上一丢，目光四处扫，“我带去的碘伏用完了，你帮我找找行李箱里还有没有？” 　　「冷气出风口一个摄像头。」 　　“你也真是的，怎么这么不小心？”江绾走到落地窗边，直接拉开帘子，外头就是山景。 　　「窗帘杆子上一个。」 　　“我先去洗个澡，浑身难受。”柴飒往洗手间走，溜达一圈又出来，“医生说伤口不能碰水，是不是得找保鲜膜包起来洗？” 　　「洗手间没有，总算给我留了点隐私。」 　　江绾正打开他的行李箱，不过没有动里面的任何东西，而是等着柴飒走过来，“你把碘伏放哪儿了？” 　　「恭喜你，还有隐私。」 　　“你找找巷子内袋，没有就是没有了。”柴飒冲箱子努努下巴。 　　「箱子动过，我特意没上锁，上面的几件衣服褶皱变了。」 　　老柴的箱子，江绾也不好真的翻，只看了一下袋子，“没有，啀，你不是说和一帮年轻人一起去的吗？他们怎么没回来？” 　　「这么想观察你，说点儿他们爱听的。」 　　“你还真当我是爬山不小心啊？”老柴在沙发上坐下，手臂随意搭着沙发扶手，“昨晚遇到打劫的了。” 　　「刀疤男袭击，身手很好，你遇到尽量别动手，能跑就跑。」 　　“打劫？”江绾一脸震惊，“报警没有？和你一起的小年轻都没事吧？” 　　「米家村的人八成都是眼线，打听消息要小心。」 　　“报警了，他们昨晚喝多，睡得跟死猪一样，除了我他们谁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柴飒把那帮年轻人撇清关系，“半夜躲山上，还带着刀子，肯定是想趁我们睡觉打劫的。” 　　「加快动作，季明辉怕是有危险。」 　　“那你看清长相没有？要跟警察叔叔说啊。” 　　「这里的人太齐心，不好突破，我觉得米一鸣和琦琦有机会能突破。」 　　“没看清，乌漆麻黑的天，就知道是个男人。”柴飒无奈。 　　「米一鸣我找机会。」 　　“你这儿没有碘伏，我去看看我那儿有没有？下楼给你找找保鲜膜。”江绾想去自己房间看看有没有被装摄像头，住进来的时候检查过没有，不代表现在打扫过之后一定没有。 　　「待会儿去烤肉店探探。」 　　“你快点儿，我肚子饿不行了，我得好好吃一顿，回来睡一觉。”柴飒像个大爷一样瘫在沙发上吩咐。 　　「行，一块儿去。」 　　江绾有些担心的看看他受伤的手臂，“你就别出去了，睡觉吧，我回来给你带。” 　　「我一个人去，你好好休息。」 　　说着，也不等他说话，直接跑回自己的房间，假装翻行李找碘伏，其实在观察房间，发现自己的房间里没有装摄像头。 　　下楼找薇薇要了保鲜膜重新跑回柴飒的房间。 　　“我也没有碘伏，不过我问薇薇要来了，你洗澡之后重新弄一下伤口。”江绾一脸苦恼，“出来旅游还能遇到打劫，我什么都没完就没什么兴趣了，要不我们今天就回去吧？” 　　话说出口，柴飒就明白她的意思，想要以退为进，假装真是来旅游顺便打听人的。 　　江绾是怕太激进，季明辉如果还没遇害，他们这么激进的查反而让他有危险。 　　“你不是一直想来尧城玩的吗？上次来只待了几天说没玩够，你非要来看明星不是……”柴飒的意思也很明显，他不想走。 　　「如果已经遇害，他们不用大费周章盯着我们，走了就不好说，不如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让他们好安心。」 　　江绾垂眸思索片刻，叹一口气，“行吧，我确实想看看明星，那就再待几天。” 　　两人达成共识。 　　“我出去吃东西，回来给你带。”江绾依旧没同意柴飒出门，好歹受伤了，还一夜没睡，补眠养足精神也是重要的。 　　柴飒没有坚持，“行，那我休息了，你去前台要张我房间的房卡，我怕你回来要我开门，打扰我睡觉。” 　　说话的时候，眉头一挑，江绾立即明白是什么意思。 　　下楼的时候，江绾突然反应过来，默契越来越好了呢，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刚跑到前台，就跟薇薇要房卡，“薇薇，给我一张608的房卡。” 　　“哦，好！”薇薇弄好房卡递给她。 　　江绾笑着接过来，“我出去找东西吃，回来聊。” 　　边说边把房卡放到包里，走出民宿的时候在工作群里发消息。 　　「江绾：要你房卡，问都没问就给我了。」 　　很明显，民宿即便知道他们俩认识，没有房主的要求，前台不会直接给房卡。 　　薇薇却直接给了！ 　　看来，摄像头的事情她不仅知道，还看得到听得到…… 第98章 诡异的失踪案14 　　◎美甲店◎ 　　炎热的海城, 两米八从高铁车厢出来的刹那就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浪。 　　连行李都没顾上放，而是直接拎着行李箱去商场守株待兔。 　　三里雾游戏公司的老板叫林雾，他老婆叫米晓暖, 在商场里经营一家美甲店，她就负责时不时来店里转转陪客人聊聊天, 缺货补货, 倒也挺轻松。 　　美甲店的生意不错，店里的工作人员大多数是外型条件不错的小哥哥, 异性相吸的营销策略倒是被米晓暖玩得明明白白。 　　米晓暖的父母都还住在尧城，她和米家村的关系算得上不近不远, 加上失踪的季明辉原本在她丈夫手底下工作, 要说季明辉失踪和她半毛钱关系没有，两米八是不相信的。 　　不过, 一个大男人实在不好去美甲店里光顾做美甲, 最重要的是两米八不想, 而且光是去做一次美甲和店员聊天一个劲地打听他们老板娘, 怎么着都显得有些刻意。 　　两米八的脑子里一边盘算着米晓暖的资料, 一边后悔这差事应该让江绾来, 女的去做美甲，大不了不满意多做几次, 混熟要比自己容易很多。 　　事已至此, 后悔也没有用, 只能暂时先在美甲店对面的餐厅里观察状况，等米晓暖来店里, 走一步算一步。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 米晓暖没有等到, 等到了司挺。 　　手里端着盘子, 两个汉堡包，一杯可乐加鸡翅还有薯条……站在两米八坐着的桌边，眨巴眨巴着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哇，亲人呐！”司挺激动到不行，在对面坐下，看到两米八脚边的行李箱和背包，兴奋不已，“你来查案子的？” 　　“我要不要给你个喇叭？”两米八头疼。 　　司挺捂住嘴，企图亡羊补牢。 　　看着他这副德行，两米八额角直抽抽，“你来这儿干什么？还没放假回盛江？” 　　“来健身啊。”司挺抓起个汉堡包大啃一口。 　　两米八一眼扫过他的餐盘，“你这么吃，健身什么用？” 　　“为了吃的更坦荡。”司挺回答的理所当然，囫囵咽下去差点儿没噎死，立马狂吸几口可乐，缓过气来追问，“你还没说，是不是来搞案子的？” 　　盯着两米八的眼神，像是狗看到骨头，兴趣盎然。 　　“来旅游的。”两米八随口敷衍，眼神不着痕迹的盯着对面的美甲店。 　　“骗小孩儿呢！”司挺不以为然。 　　“嗯！”两米八答应一声，承认就是在骗小孩儿，而且是个幼稚的小孩儿。 　　司挺直哼哼，“反正放假了，我跟着你。”摆明赖上两米八。 　　“别添乱，好好学习。” 　　“放假了。” 　　“那回家。” 　　“晚几天不会死的，昂——我把高铁票退了，买了明天的。” 　　“你不死，我死。” 　　“略略略……不管，反正跟着你，啀，江绾来了没有？” 　　说着，脑袋乱转，四处找江绾。 　　“来了，在楼下，你去找吧！” 　　“骗我，我在这儿盯着你，你们肯定会汇合。” 　　轰不走，两米八只能让他待着，嘱咐一句，“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否则立马给我走人。” 　　“行，没问题。”司挺答应的相当爽快。 　　“吃完去对面做美甲。” 　　“嗯！啊？美甲？你说错还是我听错？” 　　“就是你去做美甲。” 　　“不去，我是猛男！” 　　“不听话就走，回家玩泥巴去！” 　　司挺气鼓鼓地啃汉堡，没办法，只能答应下来。 　　“做美甲的时候，和随便哪个店员混混熟，有用。” 　　“哦！”认命的啃完汉堡、鸡翅、薯条，连可乐都喝得只剩下冰块，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往对面的美甲店走。 　　半小时后，这小子屁颠屁颠跑回来，两米八扫过他的手，发现没有做美甲。 　　“你别告诉我，半小时混熟了？” 　　“没有，我看到里头正在弄招牌海报，我就应聘当暑假工。”司挺洋洋得意，“让我明天试试，试用期一个星期，都是同事还不好混熟吗？” 　　“你还不算太笨。”两米八点点头，也就没在这儿盯着，“行，那你明天来上班，待会儿我和你说要你打听的消息。” 　　说着站起身拉行李箱准备走人。 　　“你上哪儿？”司挺亦步亦随的跟着，生怕被两米八撇下。 　　“找家酒店先住下来。”两米八冲他翻个白眼。 　　“住酒店干什么？我家能住，离这儿不远，走！”司挺热情邀约。 　　两米八左思右想，觉得住司挺家是个不错的主意，近之余还能观察隔壁的季明辉家，万一还有人来…… 　　“行吧！”两米八没有拒绝，因为司挺应聘这一出，他倒是有了个还不错的计划。 　　此时此刻的尧城，江绾在烤肉店里没等到大胡子老板，店员说他通常都晚上才过来店里，她也就没有多待，而是在影视城边上的餐馆随意打包了些东西回民宿吃。 　　躺在房间里的柴飒一点没有睡意，为了方便聊天，随意找个借口到江绾的房间里吃饭。 　　两人边吃边分析。 　　季明辉的失踪很肯定和米家村有关系，准确的说和冒头的刀疤男脱不了干系。 　　问题是人已经在他手里的话，他到季明辉的家里是找什么东西？ 　　或者说，毁灭什么证据？ 　　季明辉家里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值钱的是电脑里的数据，但是对刀疤男来说，这些对他肯定没用。 　　电脑里的所有资料和数据，全都拷贝过一份。 　　里面确实没什么问题，江绾和两米八仔细翻查过。 　　“季明辉失踪的时间不短，到现在还没事，只能说他非常的聪明，或许他拿某样东西吊着对方。”柴飒相信在两米八和江绾的翻找下，季明辉电脑里没有什么线索，那么对方肯定也找不到。 　　最有可能的，是这样东西或许不存在，是季明辉让抓他的人相信这样东西存在。 　　江绾斟酌着开口，“既然刀疤男已经上门找过，然后撞上你到处找季明辉……” 　　说到这儿，她顿住，否定刚才的说法，“不对，是你先到尧城找季明辉，然后刀疤男才出现在季明辉的住处。” 　　没错，是老柴到处打探季明辉的消息，可能逼急了，怕季明辉失踪的事情闹大，找来的人多惊动警察，肯定不是背后的人想看到的。 　　“有一点我想不通。”柴飒放下空掉的饭盒和筷子，抽出张纸巾擦擦嘴，“刀疤男昨晚想到的是用毒蛇弄死我，别说，这种死法还挺难查的，蛇是山上有的，很可能定性成意外。我才来几天？他们的边都没摸到就对我下狠手，季明辉究竟握着什么东西让他能保住命？” 　　“蛇，蛇……我想到了。”江绾想到一个突破口，“抓蛇的人，我想村子里再怎么样，到李家村打听一下，米家村里现在还敢抓蛇的人不多吧？” 　　“万一藏得好，你不好说，我告诉你，早上我去做拼图，目前还没从米家村户籍当中筛选出人来，你知道这意外着什么吧！” 　　江绾叹一口气，“刀疤男可能不是米家村人！也有可能他和米家村有关系，当年的案子牵扯到的人已经够多了，让外人来干杀人越货处理收尾的事情，不太像！” 　　柴飒没有说话，江绾也没继续说，拿着平板翻看柴飒从米家村拍回来的照片。 　　过了小半会儿，柴飒才重新开口，“迷药这方面警方会查，我觉得迷药有点怪。” 　　“怪在哪儿？” 　　“弄来蛇，是想制造成意外，是吧？” 　　“嗯！” 　　“假设我真被蛇毒死了，尸检有迷药这就说不过去是意外。” 　　“你怀疑什么？” 　　“我怀疑下迷药的可能不是刀疤男，迷药下在了锅里，刀疤男接近锅，我肯定能发现，要说分开那段路上，他找到机会也不可能且根本没用，他们煮东西前洗锅了。”柴飒回忆昨天在山上煮东西发生的事情，“即便我走开没注意，他们这么多人不是所有人都瞎的。” 　　“他们这帮人里有人下药，最不容易被发现，谁都能接近锅。” 　　“下迷药，方便刀疤男行动？也说不通，下药的人肯定知道我压根没吃喝他们的东西。” 　　“下药的人可能有其他目的，装睡很容易的。”江绾说完立即否决自己，“也不对劲，你说刀疤男来的时候完全不怕被发现，一个一个帐篷找，这里头有人是他同伙的话，根本不用找，直接奔你帐篷来就行。” 　　“那——如果目标不是我呢？”柴飒提出新的想法，“昨晚发生的事情，加上回来我房间被人动过，很自然以为刀疤男的目标是我，如果不是呢？” 　　老柴的想法不是没有道理。 　　另外一个帐篷里是齐怀森和小影…… 　　他们两个其中一个，或者两个……都是刀疤男的目标？ 　　“他们应该都回来了，我先去找齐怀森。”柴飒当机立断，有这样的想法就去查查看。 　　江绾没有反对，她决定去影视城打听打听情况，或者问问小李和徐队他们有没有进展。 　　打算先下楼转一圈，看看能不能遇到米一鸣和琦琦。 　　才到院子里，就看到发呆的琦琦。 第99章 诡异的失踪案15 　　◎突如其来的戏◎ 　　院子的角落有一把双人秋千椅, 琦琦坐在那儿看着天边的火烧云出神。 　　双眸红肿，明显哭过，脸色有些泛白, 比熬夜又受伤流血的柴飒看着还瘆人。 　　江绾走到她身后，站了将近一分钟, 她都完全没有发觉。 　　“怎么一个人坐这儿？” 　　突如其来冒出来的声音, 琦琦被吓得身体一抖，秋千微微晃荡起来, 她手忙脚乱的站起来。 　　看是江绾，“昨晚没睡好！”搭话的声音很轻。 　　“怎么了？少女心事？”江绾随口搭一句, 唇角扬起笑意, 原本清冷的气质变得柔和起来，不得不说要是没有这起糟心的案子, 尧城的天气是真舒服。 　　听她这么说, 琦琦抬头看她一眼, 又慌忙垂下头, “没有。” 　　眼神对视的很匆忙, 但江绾没有错过她双眼里的担忧。 　　“嗐, 谁还没失恋过呀，失恋过得人生才完整。”江绾当作没有看见她的担忧, 只当她是失恋后的心事重重。 　　“我……没有……不是……”琦琦矢口否认, 说话很含糊。 　　江绾耸耸肩, 她不说，自己也不强求, 说实话, 这里的人她都不太敢多聊天, 生怕自己说错话, “回去好好睡一觉，没什么事情过不去的。” 　　说完话，也不准备多待，直接往外头走。 　　身后传来一声细小到差点儿听不见的“谢谢！”，江绾回过头看她，依旧垂着脑袋，仿佛刚才道谢的不是她。 　　昨晚上偷听到她和米一鸣说话，她现在这样的神情，怕是和米一鸣有关。 　　四处张望一圈，没有看到米一鸣，应该是还没有来上班。 　　不管了，米一鸣的事情老柴会管，他熟一点，自己还是先去烤肉店好好挖线索吧！ 　　特地等到饭点，烤肉店里生意火爆的时候才过来，这样要等位子，能找机会和老板聊聊，否则吃的时候抓着老板聊太离谱，关键是这大胡子老板给江绾的印象是爱电视剧高于一切，能不能聊上天还不一定。 　　有时候直觉太准不是好事，就好比现在，店里生意火爆到座无虚席，大胡子老板照旧雷打不动的坐在柜台后追剧，别说是聊天，连答应江绾一声都懒。 　　真不知道他在这儿看店是来当吉祥物的吗？ 　　江绾有种挫败感，强行聊天不现实，她只能坐在店门口等位子之余再找机会。 　　「江绾：大胡子老板难以攻克，卒。」 　　发个消息到群里报告工作进度，顺便吐槽。 　　两人都没有消息回过来，怕是都在调查，她也不恼，捧着手机继续看米家村旧址的照片。 　　放大，一点点挪动，下一张…… 　　周而复始，不厌其烦！ 　　祠堂屋顶的瓦片早就掉差不多了，屋顶四角早被风吹日晒的残旧不堪，江绾几乎把照片放大到最大，看着上头像图案又不像图案，斜着断开，已经很难看出原本的样子。 　　截图发到工作群里，问问在现场亲眼所见过的老柴，他肯定观察过。 　　久久没等到他的消息，索性开始分析大胡子老板，尝试找突破口，总比干坐着要强。 　　每天傍晚到店里，什么都不干只顾着看剧。 　　夫妻关系不好，感情不和睦，否则傍晚是下班时间，他在不在店里都一样，完全可以白天守店，晚上在家陪家人。 　　资料里米燕和米建业一起搞了个服装加工厂，米燕每天要去厂里上班，白天不在家，大胡子老板白天不来店里。 　　晚上恰好相反！ 　　作为米家村的女婿，很可能知道米家村的一些秘密。 　　枕边人有怪异的地方，肯定很容易察觉，这样看店的作息，是不喜欢米燕？ 　　还是不敢面对她？ 　　老丈人虽然已经去世，作为以前的村长，在村里的威望可想而知。 　　要说能在当年有组织的让这么多村民做假口供，这人肯定是村里德高望重的人，村长是个人选。 　　这么多条人命，除了死掉的村民，埋在山里的多数是游客。 　　穷，所以谋财害命！ 　　以前的事情已经盖棺定论，现在的米家村人生活算得上富裕，不需要再过刀头舔血的日子。 　　这么多人知道当年的事情，帮着一起撒谎…… 　　不对，越多人知道的秘密越不是秘密！ 　　只有越少人知道才越安全。 　　谁也不能保证今天能守住秘密的人，会不会因为明天喝多酒说胡话曝出来，哪怕是说梦话都有可能泄露秘密。 　　刀疤男四十多岁不到五十，39年前的事情和他基本没有关系。 　　如果一开始是迫不得已用共同的秘密把大家捆在一起…… 　　江绾幻想自己是其中之一的村民，知道秘密，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会不会杀人灭口呢？ 　　或者说，不杀人灭口，但只要其中之一突然死亡，其他人会不会想着这样不明不白死了是灭口？ 　　村里到现在还像是很团结，真的没有内部矛盾，一个都没有曝光出秘密来？ 　　“喂……喂……” 　　呼唤声让江绾回过神来，思路戛然而止。 　　店员喊她，“店里有空位了。” 　　江绾点点头，跟着店员到座位，随意点了几样菜，桌位离柜台有些远，没机会凑过去。 　　主要是这个大胡子老板实在是很难聊天，去也只会碰一鼻子灰。 　　烤肉店里的客人换了一拨又一拨，影视城里每个人的收工时间都不一样，导致已经过饭点店里照样人满为患。 　　江绾很无奈，几乎是用最慢的速度吃完这顿饭，依旧没等到店里稍微空些能和大胡子老板聊两句。 　　中途大胡子老板去过两次洗手间，除这之外都坐在柜台里看剧，一动不动，活像是店里的人形摆件。 　　即便是熟客和他聊天，也是三两句就聊完，站起来招呼人的举动都没有，性格到不行。 　　也不好一直在店里僵持着浪费时间，索性坐到门口的凳子上继续研究照片。 　　「两米八：刚才在和司憨憨说计划，让他明天去探消息。」 　　「两米八：这个图案我看看能不能用软件修复，稍微清楚一点。」 　　这是再好不过了，江绾没在这张照片上纠结，偏头看一眼烤肉店里的大胡子老板，内心叹一口气。 　　只要不排斥聊天，再是绕弯子聊天也能套出一点消息来，这等于是完全不搭理人，才是真的难办。 　　江绾寻思着等到大胡子老板收工回家，看看能不能再找机会，这种时候想急也急不来，除了耐心等，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 　　只是她今天注定等不到大胡子老板收工，因为柴飒的一条微信。 　　「老柴：米一鸣没来上班，消息没回，待会儿我找机会去他家里探探。」 　　想到老柴房间里的监控，还有米家村里明里暗里的人，受伤的老柴想去米一鸣家里，她阻止不了也不能阻止，唯一能做的就是跟着去。 　　只是她没想到，刚进民宿，老柴来了一出莫名其妙的戏。 　　眼睁睁看着老柴见到她进来一脸欣喜外加有点讨好的笑脸凑上来，用有点腻的嗓音说，“你回来啦？怎么出去都不叫上我？” 　　江绾直接愣住，他身后的前台站着琦琦和薇薇，琦琦还是心神不宁的样子，倒是薇薇一脸八卦的看着他俩。 　　迫于有人在，江绾一时之间没有摸清楚老柴的思路，只能用眼神示意他：咋回事儿？ 　　见她没有搭腔，老柴脸上有些委屈，小声讨好，“你还生气啊？” 　　虽然是戏，江绾内心哭笑不得，要不是场景不允许，她是真想把老柴现在这德行拍下来，到时候拿给两米八看，肯定能笑死。 　　都不用打暗号，她十分配合的赏他一记白眼，作出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你能不能别烦我？” 　　“我和你说了，我也不知道那女的为什么给我发消息。”老柴语气焦急，还有些慌乱。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们就是朋友，别烦我。”江绾说着就往楼上走，看向薇薇的时候，特意尴尬的冲她笑了一下。 　　“你听我说啊。”老柴紧随其后。 　　走廊里有监控，演戏总得演全套，她开门进去反手带上门，老柴的鼻子差点儿没被门板撞断。 　　“你听我说啊，先开门让我进去。”柴飒在外面敲门。 　　“你不开门我就不走。” 　　“不开门你回我消息啊。” 　　不得不说，老柴这戏虽然莫名其妙一点儿，虽然两人住房不是同一间，但好歹是一男一女前后来的，要说两人有暧昧也是说得通。 　　何况，他演的还挺像！ 　　在房间里的江绾都想夸他一句：果然是有个当导演的爹，有点天赋在身上的。 　　两人隔着门板，也没聊演戏的的事儿，说得全是齐怀森和小影，这两人是妥妥的网瘾少年，顾着打游戏，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上线。 　　齐怀森和小影认识好几年了，从别的游戏认识，又一起约着玩这个游戏，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见面，这回总算是能玩到一块儿，两人很兴奋。 　　警察和他们说的可能是打劫，这两人……应该说他们一帮人都觉得有点可惜，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就连小影都一脸呆滞的说自己迷迷糊糊听到老柴说话，说啥不太记得…… 　　看这两人自然的反应，要说其中一个是刀疤男的目标，老柴有点吃不准，毕竟这两货只在意游戏，要说得罪人的话，在网上还有可能，平常和人都没时间交集，游戏都忙不过来。 第100章 诡异的失踪案16 　　◎夜探◎ 　　齐怀森和小影到底和刀疤男有没有瓜葛暂时不知道, 先放到一边。 　　老柴没在外头折腾太久，有些丧气的走回自己房间。 　　而江绾坐靠在床上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有点蠢，现在的米家村旧址看不出祠堂房顶上那张照片里是什么图案, 当年案发的时候老徐去过啊。 　　不说档案里有没有以前的照片，老徐说不定知道。 　　也顾不上时间早不早的, 江绾给老徐发了消息, 几分钟后，老徐直接打电话过来。 　　“人老了发消息慢, 打电话说得清楚。”老徐还没有休息，一直在琢磨米志伟的案子。 　　“您对这个图案有印象吗？”江绾问他。 　　老徐给她解释起这个图案来, “应该是米家村的标志。” 　　这标志由来已久, 以前的每个村子要出去置办东西，以物换物也好, 卖钱也好, 村里出去的, 算是集体的资产, 麻包袋上都会印上标志。 　　后来日子好了, 这样的标志用得越来越少, 米家村延用这个标志，也算是传承和念想。 　　江绾明白过来, 和老徐道谢, 拿着平板看照片, 不说不觉得，说了之后发现确实有点像米字的下半截。 　　有了老徐的提醒, 两米八处理图片非常快, 缺的一大截都让他作图补全了。 　　两米八还非常细心的标注出来, 这个“米”字最有可能的字体。 　　看分析数据, 最有可能的是篆体。 　　看着篆体的米字，江绾若有所思，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夜，无尽头的黑色，夜空搭配着星光，无比的浪漫。 　　老柴正在房间里做一件更浪漫的事情，假装表白。 　　电话里，他情真意切，“我们认识这么久，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你，你会因为其他女的给我发消息生气，我……我其实挺开心的。” 　　另一端的江绾，实在不知道怎么接话。 　　柴飒也无所谓，自顾自的接着表演，“这次出来旅游，就是想和你一起……” 　　适时的停顿在这里，让人无限遐想的点到即止。 　　监控里偷听到的人怎么想江绾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只想知道老柴是不是要疯？ 　　“你不说话，也没挂电话，我当你答应我了，以后就是我的女朋友了。”说到这里，柴飒开心起来，尾音上扬的厉害。 　　“我过去和你说，当面和你说一次，女朋友，等我。” 　　说完，柴飒兴奋的挂断电话，还风骚的在箱子里挑挑拣拣的选衣服。 　　换了身衣服才兴冲冲的去找江绾。 　　这种情况下的女孩儿会做什么？ 　　江绾并不清楚，起码会矜持一会儿在开门吧。 　　晾着他在门口两分钟，这才慢悠悠打开门，老柴进来反手就把门带上，顺手还挂上门锁。 　　两人都是一身轻便的打扮，江绾看到柴飒，不禁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演艺世家出来的，演技就是好。” 　　老柴白她一眼，指指通往露台的玻璃门。 　　江绾点点头，也没心思闲扯，两人准备出门。 　　民宿一共三层，并不高，柴飒率先翻过露台的栏杆往下攀爬到二楼再往下跳。 　　江绾紧随其后，动作轻盈，落地几乎没发出什么声响。 　　老柴比一个大拇指，压低声音，“不愧是神偷世家，翻墙的身手就是好。” 　　搁这儿等她呐！ 　　懒得理他，率先猫着腰绕开民宿往米一鸣家的方向去。 　　米家村里的人不简单，为了避人耳目，两人蹿小巷子过去。 　　米一鸣家的墙外，柴飒在墙边曲起一条腿，两手交叠在大腿处，架手桥让她先上。 　　几乎是在架好的同时，江绾一脚踩上，老柴双手往高处一送，江绾借力上墙头，弯腰下来伸出手拉一把老柴也上了墙头。 　　两人明明是第一次一起翻墙，默契到好像合作干这事儿千八百次，动作迅速灵巧到两三秒已经上墙。 　　江绾没有跳下院子，而是直接攀着二楼翘起的房檐上屋顶，二楼有个笑露台，她没有多待，而是跑到另一侧，踩着围栏上三楼。 　　两个人分配的非常合理，一个从高往下，一个从楼下往上。 　　这边老柴落地前已经有心理准备会遇上很多猫，谁知道院子里一只猫都没有。 　　倒是让江绾从影视城买回来给猫咪的小零食没了用武之地。 　　这是一栋挺有风味的小院子，进门廊下摆着藤椅，院子里有个葡萄架，还有猫咪的各种攀爬架。 　　厨房餐厅都在一楼，另一边有三个房间，两间黑着灯，看不清里面的状况，一定动静都没有。 　　另外一间隐隐有光从门缝里透出来…… 　　老柴猫在窗口往里看，窗帘拉着，还好留着一条缝。 　　这一看给老柴惊住，昏黄的灯光并不是很亮，该是有好些年头了。 　　一个老太太坐在摇椅上，抱着猫……应该说身边全是猫…… 　　最主要是老太太面无表情，看起来甚至有点凶，躺在摇椅上一边摇，一边看着头顶上的灯，因为她不是仰着头，所以从柴飒的角度看过去像是翻白眼。 　　要不是老太太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猫，他真的会以为人已经没了。 　　大半夜猛然看到这一出，还是有点惊悚。 　　老太太应该是米一鸣的奶奶，摇椅边上的矮柜靠着根木质的黑色拐杖，在灯光照射下，拐杖的某个角度有些泛红。 　　房间不大，从窗缝能看到布置很简单，都是些老式的家具摆设，看起来并不值钱，只是年头久远。 　　门里响起猫咪挠门的动静，柴飒也没有多待，顺着楼梯上二楼，楼梯并不黑，以前开名宿留下的安全出口指示灯亮着绿油油的光。 　　认真的说，这种光在黑暗中看到，其实有点诡异。 　　顺利上到二楼，柴飒觉得米一鸣不会住在二楼，房间多，他进出应该不喜欢和太多人接触。 　　一楼的可能性也不大，租在这里的租客进出都要经过一楼，他应该不会喜欢。 　　从外面看屋子，应该是住在三楼的某个房间。 　　但是来都来了，老柴还是尽职尽责的每个房间都趴门口听了下动静。 　　耳机里传来轻轻敲击声。 　　「阁楼，上来。」 　　老柴半点没有耽搁，麻溜的往楼上去。 　　楼梯只到三楼，走廊上没有人，柴飒轻手轻脚走廊尽头走，其中一间房里一对小情侣在吵架，依稀能听见“梦想……穷……” 　　尽头的房门虚掩着，这扇门和其他房间门都不一样，其他是往内开，这扇是往外开。 　　伸出一根手指勾着门缓缓拉开…… 　　这扇门很不配合，发出一点儿声响，幸好不是特别大的动静，也好在这里养着这么多猫还有租客，真听到动静也会觉得是猫和其他租客发出来的。 　　门里是往上的楼梯，拉开一半柴飒就闪身进去，顺手小心翼翼的关上门。 　　楼梯拐上来是房间，房门大开，江绾说的应该就是这里了。 　　一张床垫，来白条纹的四件套收拾的很整齐，躺在床上能从斜面天花板的窗户上看到外面，也正因为借着外面的光能看清屋里的摆设。 　　一个衣柜，一张书桌，一台电脑，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简单整洁。 　　江绾正拿着小手电翻书桌，电脑已经处于开机页面，只是开机密码不知道，僵在那儿了。 　　「试过他的生日和他奶奶的生日，连他爹妈生日我都试了，不对，错误次数太多，要等等再试。」 　　江绾的手指一顿虚空乱弹，表达完接着翻书桌。 　　对于江绾开门进来，老柴是佩服的，这是多不怕撞上人？ 　　他在一楼的那两间房外可没敢开门进去，当然最主要的是开锁技术没有江绾好，怕弄出动静，门还没开进去，里头的人开门出来。 　　江绾也没有这么虎，道道门都开进去，而是先观察了一圈，发现就这扇门不一样和其他门不一样，才冒险开进来。 　　她只见过米一鸣的背影，房间里没有一张照片，她也不是很肯定是不是米一鸣的房间，所以让老柴上来。 　　不过看衣柜里的衣物，应该是年轻男孩的房间，住这样的房间也符合米一鸣的性格。 　　房间里没有额外可以放东西的地方，翻完衣柜和床头柜，柴飒帮着江绾翻书桌。 　　其实，书桌很简单，两边各三个抽屉，书桌上摆着几本书，都是童话故事书。 　　「这么几个抽屉，你还没翻完？」 　　柴飒伸手戳戳她的手臂。 　　「我找找有没有日记什么的能不能开电脑。」 　　柴飒忍不住翻个白眼，当是演电视剧啊？ 　　密码写日记本里，日记本放在书桌上，随便就能破密码？ 　　然后密码破开下载里头资料的时候，主人正好回来发现偷资料，老套的惊险刺激吗？ 　　从兜里拿出一个U盘，插到电脑上，电脑自动跳转成黑底白色，各种数据代码在屏幕上滚滚而来。 　　“嚯……”江绾发出细微声响，还真是忘记两米八专搞这些小东西。 　　还没来得及感慨完，电脑已经开机，而且开始自动下载电脑里的资料数据。 　　现实果然和电视剧有区别，不仅没有日记，等他们俩搜完房间下载完资料，米一鸣都没有回来。 　　他不在民宿上班，也没在家，会去哪儿呢？ 第101章 诡异的失踪案17 　　◎柳暗花明又一村◎ 　　既然出来了, 两人并没有打算就这样回去，而是想着再去一趟米建业家里。 　　他们来想找的是祠堂，当年迁村搬到这里之后, 米家村没有另外建祠堂。 　　而米建业和米燕的爸爸是最后一位村长，要说能有可能弄个开会或者宗族祭拜, 很可能就在这里。 　　会有这样的想法多亏上次江绾来探了一下, 虽然被狗撵得无功而返，却发现这栋围墙很高的房子里, 有两栋房子，一栋是从外面就看得见的四层小楼, 还有一栋比院墙矮一点的屋子, 并不是特别大。 　　依江绾想，这房子里很可能就是祠堂。 　　院子里有四五条狗, 且都不会叫唤, 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 四五条不叫唤的狗凑一起, 光是用想的就觉得后背冒冷汗。 　　可是从外墙看, 这房子连对外的窗户都没有, 只能冒着被狗咬的风险翻墙进去。 　　找准位置，直接翻到这栋小房子的屋顶, 趴在顶上观察一下有没有窗户能往里看。 　　这屋子只有一扇门, 没有窗户, 而且狗已经察觉到他们两个人，仰着脑袋龇牙咧嘴仰着脑袋等他们下来。 　　有一条最勇猛的, 已经扑上来用后脚站立, 上半身直立起来试图来撕咬江绾探出来的脑袋。 　　狗站不住, 基本是扑咬一下就重新四角落地, 但是它非常有毅力，一次又一次的扑上来，这样别说下地，就是从房顶悬空出去开锁都容易被咬死。 　　这栋房子并不高，他们俩不能长时间趴上面，附近不管哪一户人家半夜不睡站窗口就能发现他们俩。 　　江绾比个手势，柴飒点点头，拿出几根剥好壳的火腿肠，还有去骨的鸡腿肉，以防狗没吃完骨头被发现。 　　扔出去的同时，狗一窝蜂的追过去。 　　江绾立即大半个身体探出去，柴飒抱着她的腿，让她倒挂下去开门。 　　她的手非常稳，开锁的工具刚弄进钥匙孔，谁知道狗已经飞速往这里奔回来，她甚至已经闻到狗嘴里味道很重的口水。 　　狗飞扑过来…… 　　毫不夸张的说，江绾的手臂都已经感受到狗嘴的热气了，老柴抱着她的腿就地滚了半圈，堪堪避过这一下。 　　狗再一次扑过来的时候，江绾已经是仰面悬空，柴飒手上使劲，她一个仰卧起坐的姿势缩回房顶，立即趴下来，比一个“OK”的手势。 　　虽然惊险，好在她开门的动作不慢，刚才一系列动作，绝对是在十秒内。 　　没办法，恶犬激发出潜能。 　　江绾扔肉的同时，老柴已经翻身下去，推门进去，后背抵住门，而江绾则是在屋顶看狗跑回来就立即再扔肉出去。 　　屋子里很黑，四面都没有窗，老柴仔细听了一下，确认屋子里没有其他的呼吸声，这才拧开手电筒观察。 　　没花多久从屋子里出来，翻上墙出去，走出去几步，柴飒才小声说，“储物间，不是祠堂。” 　　听到这话，江绾有点沮丧，那祠堂会建在哪儿呢？ 　　还是他们根本没在弄祠堂？ 　　两人原路返回房间，分析起米一鸣电脑里的资料。 　　米一鸣的电脑里没有什么东西，干净的像是一台新电脑，没有常去的网站，也不玩游戏。 　　他像是一个完全没有爱好的人，电脑里甚至连听歌软件和影视剧软件都没有。 　　无功而返！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特别是知道还有个失踪很久，不知道是生是死的人在等着他们救。 　　看出她的沮丧，柴飒仍旧埋首整理资料，头也没抬的说，“干我们这行，你得习惯，正确答案只有一个，而错误答案有千万个，排除掉错误答案没什么不好。” 　　江绾仲怔片刻，思索着他的话，重新打起精神，说得没错，季明辉还等着他们救，不能把时间浪费在沮丧的情绪里。 　　时间飞速流逝，天光泛亮，司挺早早来到美甲店，一脸兴奋的迎接工作，内心里觉得刺激无比。 　　耳机里传来两米八无奈的提醒，“大哥，你好不好自然一点？别东张西望好像做贼一样？” 　　两米八真觉得这小子容易坏事儿，思量着要不要自己去应聘探消息。 　　在对面的餐厅里盯着美甲店，隔着老远外加玻璃都能察觉到司挺这小子稀烂的演技，活像个偷窨井盖的小贼强装007，肢体僵硬到不行。 　　最刺激的是他生怕错过耳机里两米八的指示，一直斜着身子在那儿吊膀子，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耳朵里戴着入耳式的小型耳机。 　　店里的店员居然一点怀疑都没有，只当他是第一天上班不适应，一个个劝他放松一点。 　　谁都看出来他紧张，好在米晓暖不在，没人往别处想。 　　不知道是不是傻人有傻福，司挺都没有去探听消息，连话都还没主动跟人说，有人送消息上门。 　　店里摆着个貔貅摆件，司挺打扫卫生的时候，有个店员提醒他千万不要碰这个貔貅，老板娘会发火。 　　都不用司挺问为什么不能碰？ 　　那个店员已经开始解释起来，貔貅摆件是老板娘特意从老家请回来的，她村子里有个高人很懂风水这些，开店的时候，她还让高人选好日子才拿回来摆，算好方位，摆在这个位置是动都不能动的，而且不能让人碰。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两米八已经没在隔壁蹲点了，给司挺留下一句，“好好上班，多探消息，我先走了。” 　　他有别的计划，时间不等人，等多方面打听就要把有限的人力全都用起来。 　　商场和游戏公司并不远，托司挺的福，他想到自己完全可以去游戏公司应聘看看，方便打听消息。 　　三里雾游戏公司，老板叫林雾，虽然没有在招聘，但是两米八厚着脸皮直接找上门。 　　对他来说，美甲店他没脸皮进去，游戏公司什么的，他脸皮可厚！ 　　这不是马上就能有消息的，他先给群里发了消息，起码给尧城的两位同志一个调查方向。 　　「两米八：迷信的米家村有个风水高人，米晓暖很信奉。」 　　「江绾：好，我们会去查，你自己当心。」 　　「两米八：放心吧，先不聊了，我先去黑掉公司电脑。」 　　「江绾：……不是去应聘吗？」 　　两米八没有回消息，柴飒倒是能为她解惑，淡淡飘出一句，“不黑掉，怎么显示出他的本事？放心吧，他有分寸的。” 　　听他一言，江绾恍然大悟，虽然赖皮了点儿，但比任何简历都来得给力。 　　但是，分寸？ 　　两米八这人有分寸吗？ 　　好像不怎么带出门！ 　　彻夜没睡的江绾坐靠在床上，脑子的转速明显迟缓非常多，闭上眼再一次从头回想这起案子。 　　Ian委托……然后去海城……季明辉联系上…… 　　案子的起源在尧城，为什么先从海城查起？ 　　季明辉生活在海城…… 　　怎么就来尧城了？ 　　不是季明辉失踪！ 　　昂——恐吓的事儿，那是第一次来尧城…… 　　坐飞机、打车、租车……到影视城…… 　　打车…… 　　江绾猛地睁开眼从床上蹦起来，差点儿没吓柴飒一跳。 　　“我想到了，出租车……叫什么来着？涂磊……对，是叫涂磊……” 　　整夜没睡，嗓子有些沙哑，但丝毫不影响她激动。 　　“记得……”柴飒慢悠悠的答应一句，也反应过来，“他车里挂着的护符？” 　　“对，一开始以为是雪花，应该是挂很久了，有些脏，那不是雪花，是米。”她兴奋地指着平板上修好的照片。 　　烤肉店的大胡子老板不聊天，难以套消息，这不就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让他们遇到一个爱叭叭聊天的主嘛！ 　　两人顿时坐不住，当时两米八还留过涂磊的微信，真是安排的明明白白。 　　叫涂磊到这里来接，目标太明显，两人策划着开车到闹市区，然后找涂磊约车。 　　做戏做全套，作为昨晚刚表露心意确认关系一起过夜的小情侣，出门的时候，柴飒没忘记搂着江绾的肩。 　　江绾其实挺想说，尧城不热，但是靠太近会热！ 　　计划相当顺利，两人搭上涂磊的出租车，他还是一样健谈，居然还记得他们。 　　“啀，你们呐，我记得上次是三个人。”涂磊很热情，能记住他们完全是因为颜值，“上次你们三个人都戴着口罩，我还以为是来拍戏的明星。” 　　“我们来玩的。”柴飒陪着涂磊聊天，眼神却在观察挂着的护符。 　　江绾也在看，确实是“米”字，绣上去的。 　　“啀，师傅，我问问啊，你的护符哪里求的？”江绾坐在副驾驶，伸手碰了下护符，里面是颗粒状的东西。 　　“我老婆求回来的。”提起媳妇，涂磊笑得有些憨厚，滔滔不绝秀起恩爱来，“这车啊，以前不是我的，当时穷开出租挣钱，后来这车被撞的老狠，修回来之后，要卖这车，怎么也算是跟我患难与共的老伙计，咬牙买下来了，媳妇去娘家特意给我求的。” 　　“你们感情真好！”江绾一脸羡慕。 　　“那可不，你们别不信啊，这东西挂上之后，半点儿事故都没出过。”涂磊说得有模有样。 　　江绾扭头征求柴飒的意见，“那我们也去求一个吧？” 　　“行啊，去呗。”柴飒顺势递过来话题。 　　“师傅，这要去找谁求，您知道吗？”江绾问得有点小心翼翼，这两天在米家村处处碰壁，真怕又问不出来。 第102章 诡异的失踪案18 　　◎米婆◎ 　　等红绿灯的间隙, 涂磊扭头打量江绾。 　　在这一瞬间，江绾很紧张，手心里冒汗, 难道引起怀疑了？ 　　短短几秒，她的脑子里快速闪过从上车到现在的每一个片段, 在找自己的错处, 是问护符的时候太生硬？ 　　她甚至都不太敢看涂磊，强自镇定的看着红灯倒数读秒。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也信这些。”涂磊说一句。 　　绿灯了, 车子重新奔跑起来，江绾和柴飒都暗自松一口气。 　　“家里人信这些, 跟着就也信。”江绾答得飞快。 　　涂磊这人是真能聊, 聊天也是真没把江绾他们俩当外人，绘声绘色的说起米家村的厉害之处来。 　　“我媳妇她娘家啊, 有这么一位很厉害的风水师傅, 说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手艺, 什么阳宅阴宅, 趋吉避凶, 一看一个准。 　　我结婚的时候去接新娘子还给敬过茶的, 那家伙是真有能耐，当时赠我一句行车要小心, 那时候我都还没开出租车, 后来出车祸, 是不是很准？ 　　然后，我媳妇就帮我回娘家求个平安符, 不过那大师很难见到面, 这道平安符是找娘家另外一位师傅求回来的。” 　　两个大师, 一个很厉害, 一个第二厉害。 　　很厉害的很难见到面，第二厉害的相对容易。 　　分析过滤消息，柴飒没有立即问自己能不能去求平安符，而是满脸感兴趣的追问，“怎么厉害？说来听听。” 　　“那个大师不常见，我就结婚的时候敬茶见过，求平安符这个米婆不一样，我见过几次，但也不是随便就能见着的，得熟人带，我带过几个同行也去那里求平安符。”涂磊的语气里有些许得意，别人想见可见不着，他带人去，就能见着米婆。 　　见两人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开始吹嘘起米婆的光荣事迹，“我带我铁哥们去，米婆要了他生辰八字，说得和他情况很准。就一个生辰八字，句句不差，有本事的。” 　　在他把铁哥们各种应验的事情说一通之后，柴飒才问，“我们能去见见米婆吗？” 　　“可以，我告诉你地址，你就说是涂磊介绍的就行。”满口答应，还殷勤的报上地址。 　　是在米家村里的地址，看起来和民宿离得并不远，柴飒和江绾有一瞬间的纠结，米家村里柴飒已经引起注意，江绾一起肯定也被注意到，贸然上门好像不合适。 　　“但你们得记住咯，米婆晚上才见客，得先预约的，什么时候见着不一定。”涂磊说起规矩，“到了那儿之后，说什么就做什么，没让你们看得别看。” 　　对于见米婆，两人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只是具体要怎么见，两人还在思考。 　　告别涂磊没有多久，两人打算回去补眠，养足精神晚上去探探，不能正大光明去见，那只能偷偷摸摸去看。 　　两人现在假装情侣，前一晚已经住在一起，现在矫情不一块儿住说不过去，该透露的信息也透露了，柴飒不想在监控底下活动，索性退房搬到江绾的房间住。 　　也是这时候才知道，齐怀森他们一行人已经退房，说是要去传说中尧城最凶的酒店住一晚。 　　他们刚走，柴飒和江绾回来，恰好前后脚没碰上。 　　走了也好，米家村的事儿不简单，这帮没心眼子的最好越快离开尧城越好。 　　让柴飒和江绾哭笑不得的是民宿好像猜到两人会一起住，在江绾的房间里也装了摄像头。 　　两人看着硕大的双人床，对视一眼，非常无奈的一笑。 　　柴飒心中叹气，脸上却是带着笑躺到床上，亲昵的冲江绾喊，“宝贝，过来，睡觉觉。” 　　说完还朝他张开双手，一脸要抱抱的举动，外加挑衅的挑一下眉峰。 　　不就是演嘛，谁怕谁？ 　　江绾勾唇一笑，“刚才你在路上看那个女的了，少跟我嬉皮笑脸，我的床没你份。” 　　一脚踹他下床，自己躺上床，顺手还拉好被子。 　　“行，那你睡，我哄你睡觉。”柴飒隔着被子躺在床上，手臂搭在她身上。 　　举动亲昵，但隔着被子，其实等于各睡各的。 　　这种情况下，完全没有旖旎的气氛，两人也知道得养好精神，还真是心大的睡过去。 　　而另一边两米八可谓忙得风生水起，只是小露一手，被林雾破格录取。 　　他倒是坦荡，面对林雾直说数据是他黑的，想要一份工作。 　　林雾还挺欣赏他，没计较他用的手段。 　　刚入职就和公司里的小姑娘打成一片，花蝴蝶似得，完全没有一天到晚嚷嚷着要杀妻正道的模样。 　　他很清楚知道，论小道消息和八卦，女人天生比男人有优势。 　　几个小时而已，他已经算是公司里的妇女之友。 　　还真让他听到不知道真假的八卦，关于老板娘米晓暖的私事。 　　现在的林雾算是年轻有为，有家不错的游戏公司，家庭和睦，夫妻恩爱。 　　事实上并不是这样，两口子结婚以后一直备孕想要孩子，其中有一年怀上好几次，都胎死腹中。 　　公司的女员工背后挺同情她的，一次流产总得好好养身子再怀，她是接二连三的怀，又马不停蹄的保不住孩子，有多伤害自己的身体，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还有米晓暖好像不信医院，很相信中医，无论保胎还是养身子的都是喝中药，就连林雾也没有幸免喝中药。 　　所以，公司里的员工都知道。 　　两米八把这消息透露给警方，查询米晓暖的就诊记录，发现她只有一次住院记录。 　　是在几年前流产，半夜送医院，但是只住了两天就出院。 　　八卦有多少是真的，两米八不清楚，保不住孩子有多少次只有他们两口子知道，但是从就诊记录来看，她出院之后也没有复诊，几乎不到医院里检查身体。 　　力求生孩子在备孕，没去医院检查身体…… 　　流产住院两天，之后也不复诊，这是家里有医院啊？ 　　米家村的人，包括出嫁女都这么疯狂的吗？ 　　有病治病，不去医院，求神拜佛吗？ 　　想到她店里那个听说大师那儿请回来的貔貅摆件…… 　　两米八灵光乍现，不会身体不好也请大师吧？ 　　大师还能治病？ 　　这是哪门子的邪／教？ 　　将搜集来的资料和自己为数不多的分析一股脑儿发到工作群里，鞭策两位同伴快去查那劳什子的大师。 　　两位同伴并没有睡很久，三个小时不到被电话吵醒，江绾的手机一直震动，是老徐来电话。 　　她有些迷糊的接起电话“喂”了一声，下意识的卷被子发现没卷动，回头看到柴飒的后脑勺，立即清醒过来，反应过来房间里不能乱说话。 　　“小江啊……” 　　“啀，爷爷啊，我在听，你说！”翻身坐起来，走去沙发接电话，顺手捞过被子给柴飒盖上。 　　明显不一样的说话语气，老徐立即察觉到不对劲，退休老警察的警惕起来，配合着，“哎哎，乖，什么时候来看爷爷啊？爷爷想你咯！” 　　知道老徐反应过来，江绾没再担心，直接将手机开成免提，两手拢着头发扎马尾。 　　“我还在外面玩呢，过两天就回去看你。” 　　“好叻，说好咯，得来看我呀！我有好东西给你。” 　　“那你藏好咯，别被我哥抢走咯。” 　　“小子要是和你抢东西呀，我就揍他，行了，那你好好玩，要注意安全。” 　　听老徐话里的意思是找到线索，柴飒在她手机来电话的时候已经醒了，不过没有睁开眼，而是继续躺着假装还在睡。 　　这才迷迷瞪瞪的喊，“宝贝，我在睡一会儿，你帮我买点吃的回来。” 　　“好，你接着睡，猪都没你能睡。”江绾没多待，出门到车里给老徐打电话。 　　还真是有季明辉的线索，老徐联络几个退休的老伙计一起找人打听消息，还真让他们问到了。 　　一个多月前，季明辉每天都在拉面馆里吃拉面，因为那阵子他天天去，老板对他很有印象。 　　每次都是牛肉拉面，加一份牛肉和一瓶冰镇的冰峰。 　　面馆和这里有点远，几乎在城市的另一头，一来一回要花不少时间，江绾索性叫上老柴一起过去，吃个面等天黑，夜探米婆。 　　房间里有监控，没有隐私，两人都把贵重物品随身带着，只留衣物在房间里。 　　倒不是怕平板什么的被偷，是怕被人偷看里面的资料。 　　面馆不大，四张桌子配塑料凳子，店外还摆着两张桌子，还不是饭点店里除了老板只有他们两个客人，看不出来生意好坏。 　　和商圈只隔了一条街，人流量落差不小。 　　牛肉面很快端上桌，两人也确实是饿了，稀里呼噜的吃面，叫上老板顶着老徐的名头打听事儿。 　　老板倒是也实诚，有什么说什么，他只记得季明辉那阵子每天晚上过来吃碗面。 　　倒是说起过他是来旅游的，老板当时觉得他挺奇怪的，游客来吃面正常，哪有游客天天来吃面的？ 　　就算是爱吃面，每顿换个面馆吃不好吗？ 　　当然，有生意做，老板不会赶人。 　　也是因为这样，老板才会注意到季明辉，每次都是晚上来，一个人，吃完面就走，其他没什么特别。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这里的面分量很足，味道中规中矩，尝不出来有什么特色。 　　季明辉为什么天天晚上到这里来吃面？ 第103章 诡异的失踪案19 　　◎夜市摊子◎ 　　大部分人对于衣食住行都会尽量以方便自己为主, 这就是一个人生活中的舒适圈。 　　季明辉不是来旅游的，这点两人都十分清楚。 　　面馆和商业街不远，但是面条的价钱却相差不少, 份量又足。 　　节俭惯了的季明辉选这里吃饭倒也合理。 　　但是如果要花很久时间到这里来，为了吃这样的一碗面, 那就不太符合经济效益。 　　所以, 他原本住在这附近的酒店？ 　　稍微一搜，两公里内的酒店都搜罗出来, 但也不能确定到底住哪儿？ 　　他来这里是查米家村的，为什么不住到米家村？ 　　显然更加方便！ 　　倘若确实住在米家村, 那么几乎跨越大半个城市到这里只为了吃一碗中规中矩的牛肉面？ 　　还天天来？ 　　怎么想都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 　　“是不是这里有他要查的东西？或者要来这里办事？”江绾思来想去只有这样的可能, “我觉得他一定会住在米家村。” 　　柴飒没有搭腔，但从表情不难看出他的想法和江绾别无二致。 　　没有头绪, 却始终抱着季明辉不会做这样毫无意义事情的想法, 两人在四周围逛起来。 　　说是逛, 真的就是步行熟悉周围, 各种写字楼、商场…… 　　天色渐暗, 华灯初上。 　　一家大型商场后面的一条巷子里摆起各种摊子。 　　奶茶、糕点、手工制品……玲琅满目。 　　“季明辉总不能是来逛夜市的吧！”江绾嘟囔一句, 看着各色摊子毫无头绪，难免有点儿心浮气躁, 但还是尽职尽责的拿出手机拍摄这条街记录下来, 方便回去之后查看。 　　两人逛了个来回, 没发现什么，倒是柴飒想到一件事。 　　“我们都认为他住米家村, 大老远跑到这里, 他肯定没有租车, 否则用过身份证警方肯定会查到, 那么来这里最便捷的是搭地铁。” 　　柴飒查询一下地铁，继续道：“还没有直达的地铁，中途要换乘，这样天天跑到这里来，吃面只是充饥，这里最多的是写字楼……” 　　“他在查的东西在其中一栋写字楼里？”江绾仰头看看四周围高楼林立，觉得有点晕。 　　“不好说，但可以查查看。”柴飒发消息给两米八，让他筛选出米家村或者米家村有关的人在附近写字楼上班的人，范围是围绕着面店的两公里以内。 　　一个多月前，季明辉还能自由行动，但他关着手机，不使用手机支付，是在避开谁？ 　　这年头用现金的成年人不太多，小孩儿或者老人用现金居多，面馆老板说过，一开始会注意到他还有个原因就是他每次都是用现金。 　　现金…… 　　“写字楼交给两米八筛选，我们两要不要挨个摊子问问有没有用现金的人？看照片想不起来，万一用现金能让人印象深刻呢？”柴飒想到个大海捞针的办法。 　　看一眼时间，要去米婆那儿还早，听说她晚上九点才见人，直到凌晨一点。 　　江绾没有说话，直接跑去摊子上问起来，用行动表达支持柴飒的提议。 　　两个人一人一边，从街头的第一摊朝街尾最后一摊前进。 　　没想到，还真让他们大海捞到针了。 　　在经历许多人连眼睛都没抬说没见过之后，江绾乍听到扎着披肩发一副文艺青年的老板很肯定说“我见过他”的时候，差点儿以为是自己的幻听。 　　“老柴！”江绾呼喊一声，看到老柴偏头看过来，她招招手，“这儿！” 　　跑过来刚站定，江绾已经迫不及待的询问老板，“他来你这儿买东西？” 　　这是一句废话，问出口立马觉得自己脑子有泡，不买东西来赏景吗？ 　　“当然，有一阵子他天天来。”文艺男青年神情有些怀念这个老顾客。 　　又是天天来？ 　　摊子上摆着各种形状的印章、手杖、小本子、贴纸、明信片…… 　　“他来买什么？”柴飒追问。 　　“喏——”文艺男青年指着明信片，“每天来买一张。” 　　两人各自拿起一张明信片，是这座城市各处的街景。 　　见两人对明信片有兴趣，文艺男青年立马推销起来，“买一张可以在这里写，用印章另外加钱，免费代寄。” 　　江绾很识趣的挑了几张明信片，还有几个本子，“他买了之后让你代寄吗？” 　　“对，每天来写一张，然后我帮着寄。”文艺男青年回答问题的同时，丝毫不耽误算账。 　　“有注意到寄哪儿吗？或者写了什么？”柴飒很自觉的拿起手机扫码买单，“他买单的时候是给现金吗？” 　　文艺青年点点头又摇摇头，解释道：“我没看他写的，买单确实用的现金。” 　　“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思索一会儿，摇摇头，“没有说什么特别的，每次来就是在这儿写明信片，付钱就走。” 　　“谢谢！”柴飒心情不错，一直没有什么进展的案子，总算是有了新的线索。 　　“不客气，下次再来逛！”文艺男青年继续守摊子做生意。 　　两人并没有因为打听到一个消息就打道回府，想着既然季明辉来买过明信片，可能也会做其他的，继续一摊接一摊的打听消息。 　　接下来的运气并不好，其他摊子的人都对季明辉完全没有印象。 　　打听过一圈，时间差不多，两人也没有再耽搁，开车回米家村。 　　路上也没闲着，一直讨论明信片的事情。 　　写明信片或者信件现在已经很少见，季明辉每天写一张明信片寄出去肯定不是为了搞浪漫和文艺。 　　“你说他会寄给谁？寄的是什么内容呢？”江绾没有思路，指望老柴能给个方向。 　　柴飒还真没让她失望，“季明辉是个很聪明的人，从那个电话和邮件都能看出来他很聪明，即便可能在被胁迫的情况下还能想出这样的办法尝试自救，所以他不会平白无故的做一件事，比如吃面，天天去吃，除了温饱之外我能想到的是他想让老板对他有印象，但又不是那么明显。” 　　沉默片刻，他继续分析，“这么做的原因很可能是像我们一样，觉得被盯上了，但他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多想……” 　　说到这里，江绾反应过来，“关掉手机，不想让人找到，就是觉得自己可能被跟踪之类的，反正也要吃饭，索性就在一家小馆子吃，还比较容易被记住，却又没有给面馆的老板留下什么话……” 　　“线索在明信片里。”柴飒说得很肯定。 　　江绾点点头，“明信片应该会寄给他最信任的人保管。” 　　但是，这么久，没有人跳出来找警察说什么！ 　　失踪案都是Ian让人去报的。 　　“林雾？”季明辉一直觉得林雾对他有恩情，要是寄给他，他老婆是米家村的人，所以明信片到现在还没有到警方的手里。 　　江绾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高，“要是真的在他手里，说不定已经毁了。” 　　车里的气氛凝重起来，一时半会儿，谁都没有说话。 　　街景不停倒退，各种灯光映在车窗上带出残影。 　　“不会！”柴飒很肯定的说了一句。 　　简单两个字，江绾感觉到柴飒现在很激动，虽然面上看不太出来。 　　“如果真的是寄给最信任的人，不是林雾，绝对不是他那个老板，否则他就不会辞职。”柴飒说着，开始拨打两米八的电话。 　　等电话接通的时候，柴飒跟她解释，“季明辉算得上是无亲无故，技术宅男，求救都求到Ian那里，说明他也没有太要好的朋友，况且是重要的线索，最信任的只有他自己。” 　　江绾恍然大悟，是啊，有什么能比自己更可靠呢？ 　　真没想到，一个工作生活几乎完全离不开电脑的人，会选择用这么古早的方式来给自己保障和给警察留下线索。 　　他或许想过，自己可能会遭遇到不好的事情，倘若警察查，只要找到明信片，就会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任谁都想不到，他用已经被很多人遗忘的明信片留下线索。 　　或许刀疤男也是想到他留下什么线索在自己家里，才跑到海城去季明辉的家里找。 　　一直没有找到…… 　　江绾想到小区每栋楼下面的信箱……她也忽略掉这种很久没有作用的东西，压根没有想到要去检查信箱。 　　没有人收信，明信片还在信箱里。 　　两米八的电话接通，都没等他出声，柴飒已经开始说话，“你现在去找季明辉的信箱。” 　　“信箱？”两米八没反应过来，“邮箱是吧？我已经破译密码查过了，里面都是工作邮件，还有就是给Ian发的，IP地址是假的。” 　　“不是，不是邮箱，是信箱，写信的信箱。”柴飒差点儿没用吼的。 　　“啊？哦哦……楼下，我现在去，等我消息。”电话那头一阵开门关门的动静，随即电话挂断。 　　两米八兵荒马乱的冲出门，刚洗过澡的司挺看到这情况，随手抓来一件T恤跟着走出来，边穿边追到电梯里。 　　“去干啥？不带我！”司挺委屈，他可是在美甲店当了一整天的杂工，笑得脸都僵了，还被来做美甲的小姐姐吃好多豆腐…… 　　“去偷信！”两米八略显激动，学了一阵子开锁，终于又能派上用场咯，昨天试开季明辉家的门没有成功，希望这次千万别掉链子。 第104章 诡异的失踪案20 　　◎九张明信片◎ 　　季明辉的信箱里有很多信, 信用卡的月结单，最多的就是明信片，一共9张。 　　摊在茶几上, 两米八和司挺都有些吃惊。 　　「一鸣写得童话故事很黑暗，他的童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村里很多人肯定都知道那是个谎言, 却没人敢去深思。」 　　「39年前的事情是个错误, 而这个错误很可能还在延续，恶魔还在。」 　　「我觉得我被发现了, 总觉得有人在跟踪我。」 　　「那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一鸣好像很害怕他。」 　　「跟踪刀疤男人, 他常去广南写字楼, 我怕被发现，没有一起搭电梯, 还不知道他到底去找谁？」 　　「已经预约了米婆, 三天后能见到米婆, 她肯定有问题。」 　　「我不能让我设计的游戏变成冤枉米志伟的帮凶。」 　　「我想我应该去报警, 虽然我一点证据都没有, 还是决定明天去报警。」 　　从邮戳能看出来, 应该是每隔两三天去一趟邮局，所以有一些看不出先后。 　　最近的日期是在一个月前。 　　没有季明辉报警的记录, 看来季明辉很可能在决定报警的没多久就出事了, 甚至都没来得及通知警察。 　　或许一开始他没把这事情想得太严重, 越察越不对劲，才想到要报警。 　　米一鸣！ 　　米婆！ 　　刀疤男！ 　　看来米婆那儿是得好好去探一探。 　　刀疤男和米一鸣认识…… 　　米一鸣的童年…… 　　每张明信片里字都不多, 信息量却很大。 　　从明信片里能看出来, 其实季明辉知道的也并不多, 思路也是混乱的, 凭着本能在找线索。 　　到尧城之后就在查，几个月的时间能查到这么多，挺不错，果然是个聪明人。 　　每张都拍过照片记录，两米八反手将所有明信片都交给了警察，警民合作嘛！ 　　最主要的是明信片，即便相信这些不会是假，保险起见，还是交给警方去对比一下笔迹。 　　其实这事情，两米八也能让电脑分析，但他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他只是对电脑无比熟悉，总是警队的专业人员比电脑要靠谱。 　　总得来说，还是人不够用，这次明显感觉到人手不足…… 　　两米八瞄一眼憨憨的司挺，想到白天看到他在美甲店里僵硬的肢体，收起念头，这小子要真到事务所，怕是天天要专门配个人给他防止他被发现有危险。 　　案子发展到这一步，相信警方很快就会暗中找米一鸣和米婆去问话，也可能避免逼极了影响季明辉的安全，或许会先观察跟踪。 　　无论警方的计划是什么，都不能阻止柴飒和江绾今夜去米婆那儿。 　　倒是要好好观察一下，究竟是何方神圣在那儿装神弄鬼。 　　两人没回民宿，而是打算在车里等到时间直接去米婆那儿，这会儿街上还有不少人在走动，得等再晚一些。 　　座椅放平在补觉的柴飒突然嘟囔了一句，“米一鸣一直没回我消息，从你看到他和琦琦吵架之后，他好像没在民宿出现过。” 　　“你担心他出事了？”江绾抓着手机，寻思要不要通知徐队米一鸣不见？ 　　“说不上来。”柴飒拿过一件江绾的薄外套盖住头，“希望没事吧！”有衣服的遮挡，说话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想到米一鸣房间里的童话书，还有季明辉明信片里提到的童话故事，江绾再想不到米一鸣和季明辉失踪有很大关系，那就是脑子不好。 　　米一鸣应该不会遇到什么事，否则他奶奶也不会无动于衷。 　　夜色渐渐浓厚，街上的人越来越少，这一片区域像是被人按下暂停键，静谧异常。 　　只是偶尔有零星的夜归人经过。 　　租住在这里的人，或许很有可能贪恋的就是这份宁静。 　　但江绾清楚，这种宁静只是假象，隐藏在其底下的本质波谲云诡。 　　有一处不同，就是米婆的居所，在八点半之前，已经有人在门口等着。 　　都是来找米婆的，等待的功夫闲聊几句，谁知道一个五十来岁的妇女走出来小声说了几句，等待的人安静下来，再无交流。 　　来之前就听涂磊说过，米婆这里有很多规矩，没想到连门都没进去，已经开始立规矩。 　　难为这些人，越是规矩多，还真就越觉得人有本事。 　　刚到九点，门口几人依次进了门，江绾默默数了数，一共9个人，其中一个手里还抱着个奶娃娃。 　　工作时候的柴飒都不会睡得很死，但是起床气却不会因为工作而少一分。 　　时间一到，都没等江绾叫他，很自觉的睁开双眼，臭着一张脸下车。 　　江绾早已经习惯，反正他就是起床气再炸也不会耽误正事儿。 　　两人靠近米婆的住处，是一栋带小院子的二层小楼，房子靠桥，过桥就是李家村，沿街的绿化特别好，要不是特意观察和经过，很难注意到这里刚才有人排队等待。 　　房子外观看起来应该是迁村之后就修建的，三十多年的楼龄，稍稍靠近还能闻到香火的味道。 　　两人特意绕巷子过来，刚准备出拐角，柴飒一把扯住江绾的手臂将她拉回来。 　　见她疑惑的看向自己，比一个手势。 　　「有人！你在这儿不要动。」 　　也没解释，柴飒立即翻进不知道是谁家的院子，江绾看着他翻进去，却始终没有看到他做什么了，借着夜色柴飒是真的行动自如，内心感叹一句，确实有真本事。 　　不到两分钟，柴飒翻墙出来，和他比手势。 　　「三个，男，南一个，西北两个。」 　　犹豫了一下，又比几个手势。 　　「应该是警察。」 　　江绾不知道他上哪儿观察来的，还观察出来来得三个人可能是警察。 　　如果是警察，会不会是徐队的人？ 　　今晚不管有没有警察来，两人打定主意要进去，就怕到里面之后碰上惊动米婆，这就很尴尬。 　　江绾比手势，「我去看看！」 　　这次，柴飒没拉她，跟在她身后，准备共同进退。 　　房子的西南角，猫着两个人影，一个小李，还有个徐队。 　　看到江绾和一个男人过来，他们知道江绾是侦探，米家村旧址回来之后，柴飒和徐队碰过面，大家都是熟人。 　　只是这大晚上的在这里遇见，何况他们隐藏的挺不错，这会儿被直接找到，气氛有些微妙和尴尬。 　　这会儿也顾不上这些，显然都是来探情况的，双方人马简单交流起来。 　　徐队认为这是警方的事情，侦探不侦探的也是普通市民，不能让他们掺合。 　　可想而知，江绾和柴飒不会同意。 　　柴飒的意思很明确，季明辉不一定被藏在这儿，里头没有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警方进去也没用。 　　但他们两个不同，要是看到什么了，算是人证，柴飒可以认下自己喝多走错地方，即便算是溜门撬锁当他是小偷，情节不严重，最多教育一顿罚罚款。 　　也不等徐队反应，两人表达完意思，直接当着他们两人的面翻墙进去了，姿势还特别轻盈潇洒。 　　事急从权，也顾不上其他，况且人都已经翻进去了，总不能现在冲进去把人拉出来吧。 　　不过，他们也不能干等着，但太多人进去反而不好，徐队让小李留在这儿汇合另一名警员，自己纵身一跃，双手攀住围墙也爬了进去。 　　小李挠挠头，心里冒出一个想法，徐队翻墙的姿势没刚才两人好看。 　　院子里摆着个香鼎，到江绾大腿的位置，上头还插着不少香，看来这些人进门就得烧香，应该也是规矩。 　　人都被请进屋子里，肯定不能从门进，两人早就观察好，二楼有个窗户开着。 　　两人默契十足，都不用交流，江绾踩着柴飒的手桥跃上二楼。 　　徐队找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一幕，内心夸赞两人身手利落的同时不禁觉得有些头疼。 　　虽然，他原本打算带两人来探情况，也是要这样做，不过看着两个无关人员在他眼皮子底下翻进民居，怎么都有些浑身不对。 　　拦是肯定拦不住，私心里徐队也没想拦，稍一愣神的功夫，柴飒已经挂在二楼窗户外，用手攀着窗沿看向他，那眼神分明写着：上呀，愣着干啥？ 　　来都来了！ 　　徐队抓着柴飒的脚踝往上，攀住他肩，翻船进去，还没忘记身手拉一把柴飒。 　　行吧，合作挺默契，这小子看着年纪不大，没什么杀伤力的样子，身手居然这样好！ 　　翻进来的屋子看摆设应该是米婆的卧室，柴飒没拿自己当外人，直接拿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江绾已经不在屋里，猫在楼梯口听楼下的动静。 　　“今晚米婆只见五人，其他人明晚再来。”说话的是那个五十来岁的妇女。 　　从江绾的角度能稍稍看到她的长相，颧骨高耸，表情严肃，一脸刻薄相。 　　能留下的五个人没有说话，安静坐长椅上。至于不能留下的人心里肯定是有想法的，但也没有表现出来，能来这里多少都知道规矩，跟着刻薄妇女走出去，连脚步都放得很轻。 　　江绾在这儿盯着，柴飒比一个手势，示意他到处先搜罗一番，顺便还拽走了徐队，翻东西带警察还是比较好，起码能给他当个人证，自己没有顺手牵羊。 第105章 诡异的失踪案21 　　◎玄乎的米婆◎ 　　没多一会儿, 刻薄妇女折返回来。 　　“见米婆之前，诚心给祖师爷上香，进去之后不要回头, 一直往前走。” 　　刻意压低的嗓音听起来有些神神叨叨，但留下的这些人却很相信这套, 一个个脸上虔诚无比。 　　楼下的灯光不是很亮, 加上角度不好，只能影影绰绰看个大概。 　　那个抱婴儿的老婆子也留在这里, 说是五个人，加上这小娃娃其实算是留下六个人。 　　难为小娃娃睡得香什么都不知道, 大晚上被抱到这里也不知道是要搞什么？ 　　第一个上香的是个中年男人, 看起来颓废沧桑，从江绾的角度看不到上香的状况, 只看到他上完香后被带刻薄妇女带到一扇门前。 　　“进去吧, 切记不要回头看, 只管往前走, 心要诚！”说着, 推开门, 露出里面有些昏暗的红光。 　　中年男人踌躇片刻，抬脚走进去, 守在门边的刻薄妇女立即把门带上, 坐到门边的椅子上, 一声不吭。 　　想找机会混进去怕是不可能，除非光明正大预约, 或者硬闯。 　　半小时不到, 中年男人出来, 脸上显见的有些神采, 不像之前那样颓废。 　　出来后，刻薄女人指一下放在桌子上的箱子，上面写着功德箱，中年人男人识趣的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塞进去。 　　刻薄女人没有留人，站起来做一个“请”的姿势，摆明送客。 　　接下来的人挨个这样进去，时间有长有短，出来都塞了红包，看着有薄有厚，猜不出里头具体的数字。 　　江绾对门后相当好奇，现在肯定是进不去，等这些人走完，米婆肯定出来休息，到时候再进去看也不迟。 　　只不过看不到她怎么装神弄鬼的有点儿可惜。 　　一共就两层的小楼，柴飒和徐队很快就检查一圈，两人甚至还爬窗下去到一楼瞧过。 　　「楼下有古怪，窗户里面封墙。」 　　看着柴飒的手势，江绾的眉头蹙起，因为天黑，从外面看窗户都是正常的，谁能知道窗户里面封墙，根本就是假窗户。 　　哪个好人家弄一排假窗户在家里？ 　　柴飒紧接着比手势。 　　「楼下比楼上小很多，那扇门后面的空间不小。」 　　不用再沟通，两人都在对方眼里看懂一个意思，待会儿找机会进去看看。 　　可怜老徐——没弄懂两人的手势，但这个眼神好歹看明白了。 　　他用口型，无声说一句，“待会儿一切听我指挥。” 　　两人都不用思考，点头的一点没有含糊，反正答应归答应，行动之后随机应变。 　　最后进去的是那个抱着婴儿的乃婆子。 　　上香的时候不知道是香熏着，还是惊醒，婴儿苦恼不休。 　　老婆子有点手足无措，抱着婴儿哄，还一个劲儿的跟刻薄妇女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孩子不懂事，惊扰米婆……” 　　刻薄妇女倒是没说什么难听话，只是让开门让老婆子抱着孩子进门，自己则守在外头。 　　客厅里没有人，刻薄妇女的脸上露出丝不耐烦的神情来。 　　孩子的哭声穿透力很强，但是那扇门一关上，声音明显就小了很多，要是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孩子的哭声。 　　隔音的？！ 　　一老一小进去的时间比较久，不过出来的时候老婆子怀里的婴儿已经不哭了。 　　江绾的眼睛眨巴眨巴看向徐队，他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是觉得老婆子好击破，想让他找人调查跟着呗。 　　楼下的刻薄妇女拿着功德箱走进那扇门里，应该是点完钱就该出来了。 　　耐心等了一会儿，传来看门声的时候，三人动作很一致，准备找地方先猫起来，等人睡过去，再下楼察看。 　　谁知道，刻薄妇女突然扬声说一句，“米婆想见三位，出来吧！” 　　正准备散开的三个人彼此交换眼神。 　　什么情况？ 　　这么玄？ 　　看过这里没有监控！ 　　“三位，出来吧！”刻薄妇女催促。 　　三人很快做了决定，柴飒和江绾下楼，来都来了，被发现不如光明正大的进去一窥究竟。 　　至于徐队，这身份……被人发现翻墙不太好，两人让他找地方猫着也好，出去等也好，总之他是不能下这个楼的。 　　徐队不可能扔下两人不管，决定找地方猫起来，随时准备支援两个人。 　　两人看出他的心思，内心也是很感激，江绾默默掏出一个口罩递过去，真到了他们两人要支援的地步，估计已经是动手的场面，她不相信两个老太太能奈何得了他们两个，难保她们不会搬救兵。 　　有口罩，好歹挡个脸，别被人看到模样。 　　两人从窗口翻出去，大大方方的从院子里进来，既然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好藏的。 　　刻薄妇女看到他俩，脸上有一瞬间的震惊，不过很快收敛起脸上的表情，指一下香案，“先上香。” 　　抻长脖子朝两人身后看看，“还有一位呢？” 　　“只有我们两个。”柴飒随口说一句，压根不在意她信不信。 　　两人脸上都戴着口罩，也没打算上香，稍稍打量一下四周，直接往那道门走。 　　看出两人的意图，刻薄妇女急忙挡在他们面前，“先上香，这是规矩。” 　　不想浪费时间在她的身上，江绾上去两手抓着她的手臂，以不容拒绝的架势强制将人摁到门边的凳子上坐好。 　　柴飒已经开门，一只脚已经迈进去，江绾随口跟上，不管刻薄妇女在说什么，看到门后有插销，顺手关门并且插销，她就是想进来都没办法，除非撞门。 　　昏暗的红色光，照在有些掉色的白墙上，看起来有些诡异。 　　这是一条可以容两个人紧挨着往前走的通道，没有窗户，不通风，却不闷热，反而有丝丝凉意。 　　倒是完全没有往怪力乱神的方向想，这种凉意——摆明是空调。 　　两人背靠背往前走，柴飒在前，江绾在后。 　　三步，一个九十度拐弯，再走差不多十步，又是一个九十度拐弯，就能看到一扇虚掩的房门。 　　里面的红光更盛。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门后传来暗哑的声音，听动静是个年纪不小的老太太。 　　柴飒推门而入，屋子里四面墙，一扇窗户都没有，墙上一台空调，一张桌子，两把凳子。 　　米婆坐在靠墙坐在凳子上，隔着桌子，对面还有一把凳子。 　　桌上摆着一个香炉，插着三根香，蜡烛一边一根，滋滋冒着火光。一碗米，各种符纸，还有一杯看起来像是黑色的粘稠物，味道不太好闻。 　　光线不好，但还是能看清楚，米婆花白的头发，干瘪枯瘦的皮肤，整个人看起来只有一把骨头加一张皱巴巴的人皮。 　　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袖对襟褂子，眼神却很犀利，看到只有两人说一句，“还有一位不肯来？” 　　用的是疑问句，语气却是十分笃定。 　　两人眼神交换，莫非这小老太不是装神弄鬼，是真的有本事？ 　　米婆不计较少来一个，虚虚抬手招呼江绾坐到她对面的凳子上，“姑娘坐。” 　　柴飒也不介意，就站在江绾的身后，而坐着的江绾并不好受，香有点熏眼睛。 　　米婆并不高，整个人像是佝偻着，看江绾的时候，翻着白眼。 　　猛地拍一下桌子，突然凶狠地警告，“离远点儿，这里不是你造次的地方。” 　　那眼神，看得不是江绾，是她的身后。 　　柴飒眉头微蹙，说他呢？ 　　往边上挪开一步！ 　　米婆的视线没有动，还是看着江绾身后的方向，后面是门，门外是走廊，好像外面还站着人一样，只不过他们两人看不见。 　　柴飒觉得有些膈应，不着痕迹的又往边上挪一小步。 　　“去关门！”米婆语气缓和下来，这话明显是吩咐柴飒的。 　　他们是来探情况，不是来当信徒的，但柴飒没有拒绝，神神叨叨的…… 　　绝对不是怕鬼。 　　就在门快关上的一刹那，他看到一个白色的虚影闪过，重新拉开门观望一下，没有人…… 　　门，关起来。 　　柴飒靠墙站在门边。 　　“姑娘，有个枉死鬼跟着你，应该是你的亲人或者朋友，可有枉死的？”米婆开口就问。 　　江绾看一眼身后，没看到什么鬼，只看到柴飒抱臂站在那儿，手指轻轻点着。 　　「静观其变。」 　　“有！”江绾搭腔，想知道米婆究竟要干啥？ 　　谁知道米婆不接这话茬，“你们来寻我，是想寻人还是寻物？还是求别的？” 　　“能寻人？”江绾一脸诧异，演得似模似样。 　　“当然。”米婆咳嗽两声，再次开口，“看你想求什么？” 　　“寻人！”江绾想都没想！ 　　米婆没有说话，耷拉着眼皮看不到眼神，“寻生人还是寻死魂？” 　　“不知道这个人是生是死！”江绾不想透露季明辉。 　　“生辰八字！” 　　这可把江绾问倒了，知道季明辉的出生年月日，不代表知道生辰八字，查询阴历倒是容易，但他什么时辰生的，她可不清楚。 　　“只知道年月日，不知道时辰！” 　　谁知道米婆来一句，“来了就是你我有缘，我尽力一试。” 　　递过来一张黄纸，“写下生辰八字与姓名。” 　　原本想问问季明辉来试探米婆的，但听到要写名字，江绾临时改了主意。 　　米婆接过黄纸在烛火上一过，将烧着的黄纸扔进那碗黑色的粘稠物里。 第106章 诡异的失踪案22 　　◎装神弄鬼◎ 　　江绾强忍着没有摆出嫌弃的表情, 这玩意儿烧起来的味道加上黑不啦叽的东西，真的不好闻。 　　黄纸烧尽，米婆看着面前的装米的碗, 右手四指插进米碗里，大概两指节。 　　嘴里念念有词, 手指一下一下的插到米碗里, 动作缓慢却有自己的节奏。 　　声音不大，只隔着一张桌子, 江绾都没听清她说得话，只零星听到几个字, 可能是米家村的土话…… 　　进行了大概两三分钟, 米婆突然两手猛烈拍桌，垂头呼喊, “柴——飒——柴——飒, 速速来见我！” 　　原本是挺安静的仪式, 现在算是热闹的, 不说别的, 这一惊一乍的拍桌子, 真把江绾吓着了。 　　要不是米婆口里喊着“柴飒”让她回过神，差点儿没给她吓跳起来。 　　一直靠墙站着的柴飒, 哪里还能不明白, 临时换人变成自己了呗。 　　倒也没有意见, 起码已经拆穿米婆就是个神棍。 　　江绾微微偏头看他，用口型无声的说, “这算是诈骗吧？能报警抓了吧？” 　　两人也明白过来, 米婆之所以叫米婆不一定是她姓米, 肯定是因为她会问米。 　　柴飒翻个白眼, 那得叫问米婆！ 　　“嗙——”桌子被重重拍了一下，宣告着拍桌子这一趴结束了！ 　　米婆的头垂得很低很低，几秒内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江绾甚至在想，按这种咋咋唬唬的运动量，不会激动到厥过去了吧？ 　　屁股刚有一点抬高离开凳子，就见米婆抬起头来，“我……我好冷哇……” 　　说着，开始一副怕冷的样子，紧紧抱着自己瘦小的身体。 　　最主要的是，她发出来的声音，是个男人，且听起来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我冷……这里好黑，你带我回去……”米婆的戏还在演。 　　原本就不信她，眼下这种情况只觉得好笑，一丝恐怖气氛都没有。 　　江绾对着米婆小心探问，“柴……你是柴飒？”说话的时候，实在没忍住回头看一眼身后的柴飒。 　　“是啊……我冷……好黑，这里好黑……啊……啊……”米婆突然惊声尖叫起来，又戛然而止，头重新垂下来。 　　江绾一脸懵，什么年代了，这套一点儿不高明的套路，还能骗人？ 　　想到米婆刚才一惊一乍的拍桌喊叫，难怪要隔音，不然这得被举报吧！ 　　米婆是装神弄鬼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是三个人来的说辞…… 　　刚才的说辞，要是没有后面这么大的纰漏，还真容易被她唬住。 　　安静片刻后，米婆终于抬起头来，一脸疲惫的样子，“你们要找的人已经不在，此人父母不在，亲情缘浅，命里注定有一大劫，一切皆有定数，两位请回吧，此地对你二人不利，早些离开尧城。” 　　说话的时候喘着粗气！ 　　父母不在？亲情缘浅？江绾回头看看柴飒，发现他脸有点黑。 　　米婆刚才那一套下来，一个老太太是得累着，压根没注意别人的脸色，主要这些年估计都是信徒，都是别人看她脸色。 　　听听她说得话多离谱…… 　　他们两人也懂，演这一出，让他们离开尧城才是重点。 　　米婆挥挥手，一副元气大伤，不想多说的模样，两人也懒得理她，前后脚走出去。 　　直接无视刻薄妇女，经过功德箱的时候，江绾和柴飒脚步一顿，眼神一碰就有了主意。 　　看刚才那些人就知道，这里只收现金，来这里都会提前备好红包，红包写上自己的名字。 　　两人将身上摸了个遍没有找到现金，还是江绾想到自己手机壳后面一直夹着一百块钱备用。 　　把这一百拿出来，靠柴飒遮挡，她拍下钞票上的编号，这才放到功德箱理。 　　刻薄妇女有些气不过，这一百块钱她还没看在眼里，毕竟来这里的人出手都很大方。 　　两人才不管她怎么想，汇合徐队他们，也没找其他地方，五个人窝在一辆车里说情况。 　　米婆骗钱，有柴飒和江绾两个人证，还有她投到功德箱里那一百块钱当物证。 　　今晚来这里的人，徐队肯定也会查，抓米婆那是可以一抓一个准。 　　奇怪的就是她怎么知道是三个人来的？ 　　看来是要带回去好好审审。 　　徐队会秘密逮捕米婆，在这之前，柴飒和江绾两人恰好利用米婆的让他们离开尧城的话，先从米家村撤出来。 　　都没有等到天亮，两人连夜回去办退房。 　　琦琦依旧是晚班，米一鸣不在，柴飒有心想问一句，却还是忍住了，只说是要办理退房。 　　两人还在房间里收拾行李的时候，对着摄像头吹嘘一番米婆的本事，夸的天上有地下无。 　　收拾妥当，两人离开民宿，琦琦突然说送送他们，跟在两人身后，异常热情的要帮江绾拿行李，一直送他们到车边。 　　两人觉得她是有话要说，所以搬行李上车的动作特意放慢，还留了时间让她来说。 　　谁知道等行李装好，琦琦依旧是没说什么，只是让他们下次再来玩。 　　错觉？ 　　两人上车，降下车窗和她道别，琦琦站在副驾驶外和江绾说话，“路上当心，车子慢慢开。” 　　往里头扔了个纸团，立即退后一步，挥挥手。 　　江绾也和她挥了挥手，升起车窗，车子驶离，她才打开那个纸团。 　　「救救米一鸣。」 　　她回头，恰好看到琦琦转身回民宿的背影，再接着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这时候折返是不可能的，两个人已经等于暴露了，傻子都能猜到两人和季明辉有关系，再回去打听不出消息不说，还容易自己陷入困境。 　　江绾和徐队打招呼，起码有生面孔过去，不说找到米一鸣，起码能照顾琦琦的安全，从而知道米一鸣的事情。 　　两人没有离开米家村太远，在影视城附近的酒店住下来。 　　柴飒接触过米一鸣，不知道他的情况，有些放心不下，连夜跑刑警队和徐队一起找。 　　而江绾没有去，她很在意米婆说的三个人的事情。 　　没有真本事的人，却知道来了三个人，事先就赶走三个客人，特意给他们三个人留了位置。 　　还没有追究他们不请自来，居然一点脾气都没有。 　　为了让他们离开米家村，离开尧城，才忍着没有发脾气。 　　江绾有点想不透三个人的事情，没想通的事情，直接发到群里，避免要想的事情多，到时候忘记想漏某一点。 　　这是大家的习惯，想不透或者想透的都发群里，自己想不透，可能别人能想透。 　　真没有想到，江绾没有想通的事情，两米八倒是歪打正着的想到了。 　　江绾是把这件事情想得复杂了，而两米八想得比较简单，很多事情其实并不复杂，想得人心思多了，事情也变得复杂。 　　米婆是个神棍，肯定是没有本事的，但还是有这么多人相信她，肯定是有托的。 　　她的名声在米家村里响亮，都是同个村子的人，什么事情不知根知底？ 　　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很容易糊弄人。 　　到现在为止，都说见她有多不容易，还都要熟人介绍，本来会去找这些的人，心底多少是迷信的。 　　预约也不是马上能见，涂磊是米家村的女婿，介绍人过去，说不准事先和米婆提过。 　　当时第一次搭涂磊车的时候就是他们三个人一起，涂磊或许以为是三个人。 　　米婆在村里也算是有威望的人，米家村人私底下对给她怎么样可想而知的。 　　季明辉的失踪，柴飒到处打听人，米婆完全有可能已经知道，但可能知道的并不太清楚。 　　一人失踪，有人打听，江绾寻人。 　　米婆目的是把人唬弄走，或许她根本就没好好记谁失踪，谁在找。才有了她觉得柴飒这名字就是失踪人的名字。 　　虽然离谱，但好像说得通。 　　具体说得对不对，也还要问过涂磊。 　　两米八还查到明信片里提到的广南大厦这栋写字楼。 　　米家村一个沾亲带故的人在广南大厦有一个咨询公司，说是咨询公司其实是看风水的。 　　听说预约的人多不胜数，但是里头的大师很挑人见，排场和神秘搞得比米婆要大很多。 　　要说米婆只混迹于米家村，那么这位大师不同，很多有钱人捧着钞票慕名而来。 　　江绾听到消息的时候，觉得这个所谓的大师，很可能就是涂磊提起过结婚敬茶的那位。 　　这位大师得想办法见见，但是她和柴飒的长相已经不是秘密，两米八也坐过涂磊的车，难保他也是一伙的，暴露很麻烦。 　　好像只能等着徐队那边派人查。 　　但是两米八这次居然很积极，觉得这样等不是办法，只要米婆被抓，不管用的是什么理由，都会警觉，谁都说不准季明辉会怎么样？ 　　他也算是生面孔，涂磊就算知道，最多说他们是三个人，具体第三个人的长相，很可能说不明白，何况当时才车里还戴了口罩。 　　两米八一点儿也不想等，林雾的游戏公司他就是个试用期，直接一个电话就收拾东西赶往尧城。 　　他要亲自会会这位牛逼大师，到底有多能装神弄鬼，光是听江绾说米婆一惊一乍的做法过程，他就觉得有意思。 　　这可比看恐怖片有意思多了，说什么也都要自己亲身经历一下。 第107章 诡异的失踪案23 　　◎血光之灾◎ 　　尧城的天气确实舒服, 在海城高温的对比下，两米八一到尧城就觉得神清气爽。 　　心情好的原因除了天气，最重要的是这两天各种线索都在一一破解。 　　根据明信片, 两米八有把米一鸣的资料过了一遍，这次用刀疤男的拼图对比他身边的人, 发现米一鸣那个常年在外跑大货车的爹居然和刀疤男有点像。 　　为什么说是有点像呢？ 　　资料上的照片憨厚老实, 没有疤痕，和刀疤男的性子完全是南辕北辙。 　　亲戚？ 　　米一鸣的奶奶就这么一个儿子, 没有其他的兄弟，除非是米一鸣爷爷在外头还生了个儿子。 　　只能理解成拍证件照的时候, 他还没有受伤, 后来受伤留疤…… 　　至于眼神，要不就是刀疤男善于伪装, 要不就是他这些年性格变化太大。 　　米家村里情况复杂, 加上季明辉失踪, 警方想要米一鸣奶奶来问话是件不太容易的事情, 很容易惊动人。 　　谁能想到米一鸣的奶奶自己到了派出所的门口, 说是米一鸣失踪来报案的。 　　派出所直接把人转交给徐队, 至于米婆就相对好办一些，让社区负责人用配合普及消防知识, 让她到社区开会, 人被偷偷带到了刑警队。 　　米一鸣的奶奶只说米一鸣失踪了两天, 再不开口，问她认不认识刀疤男, 她也是不说话。 　　孙子丢了, 让给她联系儿子回来, 她也是相当的不配合, 只一个劲地让警察找人。 　　米婆和她完全相反，见着人就咋咋唬唬的说话，什么煞气、邪祟，逢人就说，拒不承认自己是神棍，搞得刑警队乌烟瘴气。 　　人能被扣在刑警队的时间非常有限，两米八已经不能在等，打算直接上广南大厦。 　　咨询公司弄得有模有样，看起来正儿八经的样子。 　　原以为见什么大师很麻烦，谁知道两米八到前台说出要见大师的时候，前台小姑娘直接给他领到会客室，让他稍等。 　　大约等了一刻钟，小姑娘带他到大师办公室的门口，让他进去。 　　推门进去，小姑娘没有跟进来，站在外面把门带上。 　　皮椅转过来面向他，看清楚坐在那儿的人，“是你！” 　　只来得及说这一句，他感觉到腰间一麻，整个人就倒在地上，晕过去之前，模模糊糊听到那人在靠近自己。 　　“早说过，近日你有血光之处。” 　　恍惚间好像看到站在他身边的还有刀疤男，脑中闪过一个想法：飒飒，大碗，快来救救…… 　　都没来得及想完，已经彻底陷入黑暗。 　　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他觉得浑身难受，恍惚一会儿才算是找回焦距。即便是醒了，他也没有动，只是维持着本来的姿势，垂着头先感觉四周。 　　手被反绑在身后，腿也被绑起来，昏迷了多久他不清楚，但从麻掉的手脚能感觉出来时间应该不短。 　　他被随意丢在墙角的地上，身上的手机还有其他东西都没了，显然是搜过身。 　　房间里没有一点光亮，即使适应黑暗，也是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哦，他还不能伸手。 　　头很痛，特别是靠地面这一侧，应该是被弄过来的时候撞到了。 　　黑暗中，好像有呼吸声…… 　　在十点钟位置，呼吸声没有靠近，也没有退后，好像一直在原地。 　　这种黑暗的环境下，看守的不用在这儿蹲着。 　　还有人被抓来？ 　　虽然，两米八觉得自己被抓有点莫名其妙。 　　终于决定不再装晕，“咳咳……”电视剧里昏迷醒过来的都咳嗽，两米八也轻咳两声。 　　“你醒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过来，听起来虚弱嘶哑带着些许惊喜，“你怎么样？” 　　“你是谁？”两米八轻轻转动脖子，慢慢动动手指和脚趾，动作缓慢，小心翼翼的检查并判断自己还有没有伤。 　　当然，也是准备活动手脚，准备想办法跑路。 　　“我叫季明辉。”男人说这话的时候，情绪很低落。 　　“谁？”两米八顿时觉得精神来了，翻身仰躺在地上，觉得双手被绑在身后，这样更加不舒服，也容易手麻，腿一瞪腰腹用力，坐起来，屁股挪一下后背靠墙坐着，“你说你叫什么？” 　　“季明辉！”男人解释着，“季节的季，明亮的明，光辉的辉。” 　　“哎哟喂，可算是找着你了。”两米八长吁出一口气。 　　季明辉有些愣住，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找我？”他有些不相信有人会找自己，虽然他一直在想办法求救。 　　“可不是！”两米八后知后觉的开始怀疑起来，“你不会是假装的吧？” 　　话说出口，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站不住脚，假装谁都行，假装季明辉有什么用？ 　　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也不能撤回。 　　两米八的怀疑，让季明辉的警惕心也升起来，“你是谁？” 　　好嘛，都是捆成粽子的阶下囚，还在相互怀疑身份，两米八觉得自己可以稍微坦诚一点儿，好歹算是找到人，Ian的尾款没得跑，“我是Ian找来的。” 　　“Ian？”季明辉还在试探，“Ian的朋友？他……” 　　两米八想确认这里没有监控，但满眼漆黑，他不确定四周围安全不安全，有没有人偷听偷看，“嗯，电话，邮件……寄的那些……找到了，也看到了，还是我亲手找来的。” 　　说亲手找到的时候，他有点小骄傲。 　　转念一想，自己现在被捆在这儿，情况没比季明辉好多少，有点儿尴尬。 　　Ian花钱找他们来找人救人，他把自己折进来了，有点儿说不过去。 　　不过，他心大，这会儿还没被弄死，飒飒和大碗肯定马上能找到这里，相当信任队友。 　　“你……你真的是来找我的？”季明辉有点儿激动。 　　这问题，有点儿尴尬。 　　两米八很不情愿的答应一声，说实在，眼下他有点儿不好意思承认。 　　但，该安抚的还是要安抚，“放心吧，一定能出去的。” 　　“嗯！”季明辉的鼻音有点儿重。 　　不会哭了吧？ 　　也是，被关着，够惨的，哭就哭吧！ 　　两米八不想老老实实的坐以待毙，主要是手麻的难受，腿倒是好一点。 　　“你能不能动？”两米八想着两个人都被绑着，一个人被绑不好解绳子，两个人能相互解。 　　“我……我动不了。”季明辉哽咽着，被关着到现在一直没有掉泪，他觉得自己一定会死，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没有亲人朋友会找自己，求救的办法不知道Ian会不会注意到？ 　　他在一天一天中绝望，不知道几点，不知道天亮天黑，暗无天日，手脚被打断，一点没有尊严的苟活着，却一直在期盼有人能来搭救自己。 　　终于等到有人发现自己，他实在是忍不住，眼泪一直流下来。 　　“我的手脚被……”话没说下去，连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他就一直瘫坐在地上，身下一团恶臭。 　　很多时候，他在想，是不是一开始被抓的时候没说那些话，一刀被结果了是不是会更加痛快？ 　　想方设法的让自己保住命，却这样屈辱的活着…… 　　“没事，出去了好好治，不行能装义肢。”两米八脱口而出，说完觉得这话好像有点儿伤人。 　　其实，醒来他就闻到难闻的味道，当时还以为自己被扔厕所里了…… 　　现在想想……想打那所谓的大师和刀疤男一顿出出气，丧心病狂！ 　　听季明辉良久没动静，两米八有些着急，“喂，你不是晕了吧？喂……季明辉……我们找了你好些天，连你面都没见到，出去了你怎么也得请我喝顿酒吧？” 　　“好！出去请你吃饭，好好喝顿酒！”季明辉重新燃起希望，出去的希望。 　　“心放肚子里，我队友肯定很快就来。”两米八动动身子，先站直身子，然后蹲下，这样手能够到脚上的绳子，不能互相解绳子，只能这样折腾。 　　手被勒得很疼，两米八心里又把刀疤男和那大师骂了不下八百遍。 　　疼得实在憋屈，但是嘴巴还在犟，“果然是老古董，什么年代了绑人还用麻绳？这年头麻绳很好买吗？登上绳不好买？绳子糙得扎人不说，结打得也不专业……” 　　腿上的绳子解开，活动一下腿，“季明辉，你说说话，让我知道你在哪儿？我现在往你那儿走，你不说话我拿捏不准，怕踩着你。” 　　这是两米八的借口，他内心还是很担心季明辉状况的，长期在黑暗里，很有可能就是强撑着一口气等人来，真的有人来，万一松口气，真能把自己送走。 　　“好，我说话！”季明辉其实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但两米八被关着还有点儿活蹦乱跳的语气让他觉得有点儿安心。 　　张嘴他就说起游戏，他只擅长这个。 　　但两米八很嫌弃，“你别，咱聊正经的，聊聊你怎么到这儿来的！” 　　“那要从几年前我准备做这个游戏说起。”季明辉张嘴就是几年前。 　　两米八这次没有反驳，但内心中想吐槽，你说近几个月就行，不用事事带上你那游戏。 第108章 诡异的失踪案24 　　◎找两米八◎ 　　两米八出来见大师, 虽然柴飒和江绾两人都在各自调查没有陪着一起过来，但电话一直通着。 　　这头电话被挂断之前的话，他们听得清楚, 当然知道两米八出事儿了。 　　那头处理手机很快，关机拔卡, 手法相当老练。 　　人在广南大厦出事, 柴飒距离不远，赶过来的时候, 已经人去楼空，只有前台的那个小姐姐, 一问三不知。 　　已经到这种地步, 顾不上惊动不惊动，柴飒直接报警, 那姑娘被带走的时候, 还是死咬着说什么都不知道。 　　警局里有人负责撬开她的嘴, 柴飒当然不能干等着, 得先把人找回来。 　　这时候急没有用, 柴飒反而异常冷静下来。 　　有人进出, 肯定不会一点痕迹不留下，两米八从电梯上楼, 下楼在监控里没有, 那就只能是后楼梯。 　　后楼梯的巷子在电话挂断的几分钟后有辆越野车驶出来, 路上都是摄像头，警方正在追踪这辆车。 　　江绾内心慌乱, 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脑中闪过一个可能性, 两米八虽然大大咧咧, 平常不着调，但是关键时刻说得话一定不会没有含义。 　　他能一眼被认出来有问题，一定是见过他们三个人在一起的人。 　　江绾率先想到的是涂磊，在尧城知道他们三个人一起的好像只有他。 　　不管如何都要去涂磊的家看看，这会儿极有可能人就在他家里。 　　其实，江绾觉得这个概率不大，但也得去一趟。 　　看着涂磊家的地址，她越来越觉得眼熟…… 　　翻看群里聊天记录才发现，涂磊的家庭住址居然是上次两米八来过的地方。 　　当时两米八给季明辉的手机打过电话，接电话的是个小男孩，说手机是他爸爸的，然后就挂断电话。 　　两米八根据定位找过来，就是找到这个小区，那时候不确定是哪一户，恰好Ian来电话说季明辉联系上了，不用再找。 　　原来，距离真相这么近，三个人谁都没有想到，季明辉的手机居然一直在一个出租车司机的手里。 　　他们到尧城遇到的出租车司机，可能这就是天注定让他们遇到的。 　　江绾已经顾不得等警察到，在外头敲门很久里头都没有人开，直接开锁进屋。 　　三室一厅的老房子，一目了然，没有能藏人的地方，家里没有人，也没有两米八的身影。 　　不在这儿？ 　　会在哪儿呢？ 　　撑住啊，两米八！ 　　屋子里没有有用的线索，江绾没有多留，脑子里乱哄哄，心里烦闷的像是有一口气堵着，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拨通柴飒的电话，想知道他跟着警方一起，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没有？ 　　“查了那辆车，对城里很熟悉，常走没有监控的地方。”柴飒跟着徐队一起找人，全城找这辆车，“应该马上就能追到。” 　　“我过来，你们在哪儿？”江绾想赶着过去帮忙。 　　“不用，你继续按我们之前计划好的方向查。”柴飒一直在思索两米八之后的那句话，“如果是涂磊，他肯定直接喊名字，起码也是给我们一个提示。” 　　江绾明白柴飒的意思，她刚才在涂磊家一无所获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两米八只喊了一句“是你”。 　　两米八见过这个人，却不知道名字。 　　且，这个人还知道他们三个人是一伙儿的。 　　两米八是去见大师的。 　　大师…… 　　他们没见过什么大师…… 　　米婆也是她和柴飒两个人去的…… 　　大师……不对，还真见过一个大师！ 　　江绾在电话这头急切和柴飒分享，“还记不记得第一次来尧城，下飞机时候遇到的那个怪老头？” 　　柴飒想了几秒钟，“是他？行，我知道了，我跟徐队说，让他根据航班号查。” 　　“好，有两米八消息了随时和我说，我觉得还有个地方，我一直忽略了，想去看看。”江绾想到曾经和涂磊家失之交臂，“我想到烤肉店老板的家里去看看。” 　　不一定有收获，但一想到曾经季明辉的消息就在涂磊的手里，他们离得这样近居然错过，她总觉得烤肉店老板明显不想和家里人相处却又没有离婚的状态不太对劲。 　　可能是她不太懂婚姻，按她的想法来说，合则来不合则散，她不太明白很多人家庭不一定和谐，但是他们为了孩子也好、长辈也好……各种各样的原因不会离婚。 　　烤肉店老板和米燕两口子的资料，两米八早就发过在群里，要找地址不难。 　　站在门外，刚准备敲门试探家里有没有人，听到里头隐隐有动静…… 　　呼噜声…… 　　震天的呼噜声，隔着门都能听到动静。 　　这怕是打雷都不一定能吵醒里头的人，江绾敲敲门，没有人开门，连呼噜的节奏都没有乱一下。 　　照样进去看了一圈，同样没有季明辉的身影…… 　　下电梯的时候，江绾想到了觉得怪异的地方。 　　即便那个大师见过两米八，认定他们三个人就是来找季明辉的。 　　不该先想办法忽悠走两米八？ 　　有什么必须的理由要把两米八弄走呢？ 　　多一个人质？ 　　跟警方对峙才需要人质，一个和两个在手里其实效果是一样的，并不会因为人质少，警察就不救。 　　他们这样贸然的抓两米八，显然没有经过精密的计划，反而容易暴露。 　　米家村的情况，这个大师肯定是知道的，米婆被带走估计他也已经收到风声。 　　但是，米婆和他什么牵扯，现在都还不知道，找到他虽然是怀疑他，但不肯定是他。 　　除非找到季明辉本人，按目前的状况根本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他和季明辉有关系或者接触过。 　　这一手抓两米八是病急乱投医的慌不择路？ 　　柴飒的消息飞过来，他刚听徐队接电话的时候不小心听到的，总不能当着他的面给江绾透露警方消息，只得发消息。 　　「米展鹏，订了今天的航班去国外。」 　　这消息解释了两米八为什么突然被抓。 　　要用两米八引开视线，大师知道两米八是三个人，同伴被抓，他们一定是拼命找，报警全城找的时候，估计他已经上飞机跑国外了。 　　所以，抓两米八是拖延时间。 　　她反应过来，那辆在监控里出现的越野车，里头根本不会是什么大师，也不会有两米八。 　　想得完全没有错，警方把车拦截下来的时候，开车的人是涂磊，他被拦住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他甚至不明白警察为什么要这样大阵仗的设卡。 　　涂磊被摁住的时候，一直大喊，“我就是去帮朋友开个车，干啥抓我？” 　　样子不像是装的，问过才知道是他媳妇突然给他打电话，让他去帮大师个忙。 　　早就听媳妇说过，她娘家村里的这个大师德高望重，也很重视村里人，村里谁过得不好，他都会帮一把。 　　现在让涂磊帮个小忙，开趟车，当然是求之不得，因为极有可能换来天大的好处。 　　接下来的交给警方问，柴飒和徐队都知道涂磊不过是个临时叫来的障眼法，根本不是用这辆车来运走两米八，而是用其他车。 　　谁都没想到，有一个人从货梯拉货出来，直接从大门口蹬着辆电动三轮车走的。 　　在门口搬箱子的时候，一个人没有搬动，还让保安帮忙，甚至还递给保安烟，一点不急不躁的聊天，直到那根烟抽完才走。 　　联系保安，知道这人居然就是他们一直在找的刀疤男，都觉得这人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好。 　　那么那个大师呢？ 　　后楼梯的巷子里之后还开出来几辆车，这就比较麻烦…… 　　柴飒盘算着三轮车，觉得怎么都不会骑太远，趁早放下人才是道理。 　　会在哪儿呢？ 　　江绾比他想到的快，这附近米燕和米建业的厂房离这里不远。 　　一想到，驱车赶过去。 　　刀疤男很可能放下人就离开了，但柴飒还是不放心，让江绾别乱来，等警察到了去抓人，他这会儿和徐队正赶往机场，所以他只能千叮咛万嘱咐。 　　江绾答应的非常好，不过肯定是做不到的。 　　到厂房肯定要先去转转到底什么情况？万一人没在里面，等警察来查明白去下一个地方，这样浪费时间的事情，江绾不愿意，要真是看到人，确认没有什么危险，刀疤男要是在，她倒是可以等警察来。 　　前提是，两米八没有危险。 　　厂房的规模不是很大，但是能藏人的地方还是很多，仓库或者那个办公室里一锁，是真的不好找。 　　率先把仓库仔细找了一遍，有好几个江绾都觉得用来藏人不错的犄角旮旯，除了杂物之外居然没有。 　　看来得找办公区，生产间放到最后，江绾觉得这两者对比起来办公区的可能性更高一点。 　　从仓库里混来一件旧的工作服，戴着口罩在办公区里很坦然的到处看。 　　一层找完正往楼梯走的时候，瞄到戴着口罩的刀疤男往楼上走。 　　明显是去而复返，能回来说明两米八本来没什么事儿，现在杀回来，怕是来处理收尾的。 　　拿着手机发了消息出去，轻轻地跟了上去。 第109章 诡异的失踪案25 　　◎得救◎ 　　刀疤男走上三楼, 江绾心中有点儿疑惑。 　　这楼没有电梯，搬货也应该去仓库，即便是把两米八装箱子搬上来, 青天白日的找人搬到办公楼来，别人不怀疑？ 　　会不会人不在这里？ 　　念头刚在脑子里闪过, 江绾已经看到他推开走廊尽头的门。 　　走廊里没有其他人, 她堂而皇之的走过去，门外挂着“资料室”, 没有窗户。 　　从外面看这间房面积不小，足有对面办公室两间那样大。 　　仔细听里头的动静, 有些细微的响声, 像是在开门。 　　这屋子里有其他的门？ 　　那应该不会错，就是这里了。 　　不知道里头发生什么事情, 江绾觉得他这样折返回来, 对两米八来说, 一定不是好事。 　　不能再等了。 　　蹲在门口开锁的时候,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 江绾紧张的出了一脑门子汗。 　　门锁发出“咔哒”一声, 声音很小，但是听在江绾的耳朵里如同炸雷, 生怕被刀疤男发现。 　　将门推开一条逢, 里头有点儿暗, 借助外面的光能看清里头摆着很多资料架。 　　她没再多观察，里头没有光, 门缝的光亮很明显, 更加容易被发现。 　　闪身进去, 反身关上门, 除了底下门缝里的一点儿光影，里头有些黑，只能勉强视物。 　　往里挪了几步，走过两排高高的资料架，发现里头亮着一盏灯，边上开着门，从里头传来两米八的声音。 　　“杀人灭口是吧！你他么的，老子今天不……给你打废咯，我就跟你姓……” 　　听起来相当有精神头，江绾松一口气，快速摸过去，借着门口墙边的灯看到里头两人打成一团，从身型很容易认出哪个是哪个。 　　刀疤男打起来是真的狠，手里比划着刀子，对自己都能下狠手的人，打起两米八来当然不会束手束脚。 　　两米八的身手比柴飒差，还得操心不能动弹的季明辉，顾此失彼，手臂上划伤了几下。 　　两米八没站稳往后倒，刀疤男顺势而上，拿着刀子就捅，两米八抓住他的手，但是刀尖还是一点一点在往下压向胸口。 　　江绾看到的正好是这个场面，上去就直接用手臂勒住他的脖子往后拽，两米八还死死拽着他的手腕，让他动刀都不好动。 　　勒住他脖子的江绾用了力，压根不敢有半点儿松懈。 　　“别勒死咯！”倒是两米八提醒一句，一遍用脚去勾绳子，打算给刀疤男绑起来，还不忘吐槽江绾，“你也来得太慢了，差点儿我就被灭口了。” 　　江绾浑身都在使劲，根本没功夫和他说话，否则她肯定会说，我知道不能勒死。 　　刀疤男挣扎的力气变小，江绾手上一松，身子灵活的用巧劲把刀疤男摁趴在地上，两米八猛锤他的手把刀弄开，一脚踢远，这才算是松一口气。 　　把人五花大绑，刀疤男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想着逃跑。 　　“我去开灯。”江绾只觉得气都喘不上来，屋子里的味道实在不好闻。 　　“别，大碗，你去外面等警察，别上来，叫救护车。”两米八赶她走，小声提醒一句，“我和季明辉在这儿等。” 　　江绾只稍愣一下，答应下来，刚才打架的时候就注意到边上有个很沉的呼吸声。 　　两米八会这样做肯定有他的原因，季明辉被扔在墙角已经一个多月，被打断手脚，吃喝拉撒睡都在这里。 　　警察和医生不一样，现在只是外面开了盏不亮的灯， 　　里面什么状况看不太清楚。 　　要是开了大灯，季明辉没有尊严不说，江绾是姑娘家，看到不好！ 　　难得，钢铁直男细心一把！ 　　警察和救护车来的很快，刀疤男没有一点抵抗和挣扎，相当配合的被带走。 　　季明辉被送往医院，厂里出这样的大事，两个管理人肯定是跑不掉的，也被带去警局。 　　而柴飒和徐队没有在机场堵到米展鹏这位大师。 　　可能是知道情况不对，从其他地方逃了，高速路口都已经设卡，但保不齐人早就走了。 　　警察如一张大网一样撒开，追捕这位大师。 　　而徐队回警队审人，大发三人组都在医院里，两米八受得伤不严重，但是季明辉很严重，手脚被打断，特别是腿…… 　　他没什么朋友，两米八觉得和他关一起也算是有难同当，肯定要在手术室外等着。 　　等待的时候，两米八把季明辉知道的事情说给他们听，也说给守在一边的警察听，主案犯没有落网，他们要在这里保护季明辉。 　　两年多之前，季明辉天天在公司加班，恨不得睡在公司里，只为了设计新游戏。 　　那时候林雾这个老板和他一起，两人常常夜以继日的构思。 　　而老板娘米晓暖经常来给他们送宵夜，一来二去也挺熟悉。 　　季明辉想到做恐怖游戏，米晓暖说起米家村的事情，她其实知道的并不多，也是听来的，但是她很相信村子里的米婆，还有米展鹏。 　　游戏设计出来的时候，其实季明辉并不知道太多关于米家村的事情，和普罗大众知道的类似，不过比别人多了到当地米家村旧址一趟的经验。 　　没多久，米晓暖找上他，也没有特意约着见面，是在公司里遇上，时不时的提起米婆，说各种米婆的事情。 　　季明辉对不相信这些，但是对于怪力乱神的事情也相当有兴趣，所以经常听米晓暖说，有时候还会主动问起。 　　因为游戏的缘故，当时很多人在游戏里讨论关于各地的凶案，还有神神叨叨的玄乎事。 　　其中米家村的案子话题最多，有个网友对这个案子的看法非常独特，他觉得米志伟不是凶手，光是劫杀这么多游客的钱财，当时能让他过不错的日子。 　　村子里不待见他，为什么没走？ 　　完全可以到城里过自己的生活，反正村里也没什么好处给他，对他只有鄙视。 　　案发之后，警方在他家里找出来金表和现金，他一个人下山买东西回来？ 　　一个人的力量很有限，他上下山买东西不方便，那么他常常需要下山，去哪儿买的呢？哪些店？ 　　小时候父母就不在了，他怎么长大的？ 　　谁在管他？ 　　游客爬山不一定会到米家村附近，他是盲目的在山上蹲点吗？ 　　总之，这位叫小糊涂的游戏玩家分析的头头是道。 　　当时就在游戏里掀起一股莫名其妙的风潮，那时候林雾说要将米家村的游戏改版。 　　对于游戏来说，有话题肯定是好事。 　　林雾却觉得不好，这样会惹麻烦，非要改版游戏，将里面的剧情变成引导和警方调查结果一致。 　　季明辉觉得完全没有这样的必要，原本只是借用这个事件的壳而已，用不着大费周章。 　　两人为这件事吵过好几次，而且季明辉无意中发现，林雾会突然这样是有人联系他给钱改版，只是要求改米家村的故事。 　　这让季明辉觉得很不对劲，在和林雾吵过几次之后，他有点儿心灰意冷，所以辞职，但他还是会像个普通玩家一样上游戏和小糊涂聊这起案子。 　　后来游戏改版，他越来越认为小糊涂的分析不无道理，决定再去一趟米家村。 　　这一趟去米家村，和米一鸣倒是相对熟识起来，以前住过他家的民宿，这次来直接去他家里，短期租了个房间。 　　以前来的时候，了解这个故事其实多数是报章杂志，着重点放在米家村旧址，他想根据实地来设计任务路线。 　　这次来不一样，他就是奔着米志伟的案子来的，总是找村子里的老人问39年前的事情。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感觉到村里人对他的眼神不太友好起来，包括米一鸣的奶奶。 　　后来他意外发现捡到一个本子，里头写着一个童话故事，讲得是小蚂蚁看到蚂蚁妈妈被黑巨人杀害。 　　他只看了一点儿，就被匆匆赶来的米一鸣要回去，米一鸣的奶奶恰好出来看到本子，只随手翻了一页就把本子撕了。 　　那时候米一鸣和他奶奶的反应都不太对劲，几次想私下问米一鸣，但是他奶奶防贼一样的防着，让季明辉一直没有机会。 　　直到年后的一天夜里，他看到刀疤男在和米一鸣说话，米一鸣很害怕他。 　　主要刀疤男一脸凶相，季明辉多留了一个心眼儿。 　　当时他已经感觉到39年前的人不太对，村里人也不太对，特别是老人，那些从米家村迁村出来的老人。 　　他走到哪里总觉得有人在暗处观察自己，那时候他只是多了一个心眼儿跟踪刀疤男，自己明明没做什么，但是他总觉得好像有危险。 　　想到39年前米志伟如果是冤枉的，那么真凶一直没有落网，他可能就藏在这个村子里。 　　算算刀疤男的年纪，当年还是孩子，却也是记事的年纪，或许知道什么？ 　　他想着给自己留一手，才想到寄明信片给自己，一直跟踪刀疤男其实是想找机会问他…… 　　只是刀疤男的行踪有点怪怪的，又一脸凶相，他思考过后还是决定报警，即便很多事情都只是他自己的猜想，完全没有证据。 　　最主要的是他觉得如果真的猜对，根本应付不了这样的局面，他还是相当有自知之明的。 　　而且，他答应Ian已经有一段时间，怎么也得去跟Ian碰面，不能再耽搁。 第110章 诡异的失踪案26 　　◎招供◎ 　　谁知道, 那时候他在跟踪刀疤男到广南大厦的时候，被绑了！ 　　后来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天黑天亮, 但是想活着，他说自己只要不见了就会有人找来, 也留了东西给朋友。 　　刀疤男打断了他的手脚, 拿走他的手机。 　　说到手机，辞职之后他就想换掉号码, 因为那些还清钱的亲戚，知道他现在日子不错, 总是打电话来, 不胜其烦。 　　其实关机避人是一件事，真的当开机没人找的时候, 也挺失落。 　　季明辉就属于这一种, 亲人联系都是要债, 没什么真心走动的亲戚, 埋头挣钱工作, 连能谈心的朋友都没有。 　　他这样失踪, 真的没有人在找他，基本上都不知道他失踪。 　　后来回想, 到米家村没多久, 米一鸣的奶奶有一次很热情的说帮着他收拾屋子, 碰掉手机，非要帮着拿去修。 　　打那之后, 手机就不太好, 他也不太在意, 反正他说是来观光旅游的, 背着相机来的，手机对他来说也无所谓。 　　想来那时候，米家村的人就已经开始防备他了，他还傻不愣登的住在坑里。 　　至于米展鹏，他其实连见都没有见过，刀疤男关着他，不过来送饭的不是他。 　　每次都是不开灯来送饭，扔几个馒头就走。 　　他也不懂为什么自己为什么还能活着？ 　　一开始为了活，其实没有想太多，他们知道他辞职了，根本没人会找他。他随口说已经和新老板谈好工作，时间到了不见面也会找的。 　　想尽办法周旋，刀疤男让他发了一封邮件，他很希望Ian能发现。 　　一直没有消息，在他都没报希望的时候，刀疤男来让他给Ian打电话，威胁他不要乱说话，报平安。 　　他想着或许是最后的机会，谁知道接电话的不是Ian，而是秘书…… 　　好在，过程曲折了一点儿，结局终于是得救了！ 　　季明辉的手术进行了很久，Ian特意赶到尧城来看他，医生说季明辉的两条腿保不住了，手上的伤相对好一点，复建辛苦些，以后不能再提重物。 　　Ian让他放心养病，拿不了重物，可以拿鼠标就行。 　　对季明辉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消息，在没有希望的时候，Ian给他希望，就连来找他的人也全是Ian请来帮忙的。 　　经历这一遭，活着总比死了好，虽然手脚出问题，像两米八说得以后可以装义肢。 　　警方这边也传来好的消息，米一鸣找到了，他被关在刀疤男在尧城的另外住处，反锁在屋里，没有手机电话，不能说话。 　　刀疤男没伤害他，只是关着他。 　　米一鸣说不了话，带到警局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表达。 　　最后，祖孙三代里崩不住的是米一鸣的奶奶，她哭求着让警察放了米一鸣，说米一鸣什么都不知道，只要放了米一鸣什么都说。 　　米一鸣的奶奶交待以前的事情。 　　米家村里以村长为首，对村民来说，村长就是他们的天。大家过得苦，村长家里相对富裕些，常常接济村里人，自然德高望重。 　　村里的祠堂，女人是不能进去的。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祠堂里女人也不能靠近，倒是村里的男人一个个的常常去祠堂。 　　对这事村里的女人也不怎么在意，村里没什么活动，多数就是男人们聚在祠堂里打打牌。 　　村子里穷，很少有姑娘愿意嫁过来，好多男人年纪大了也还单着。 　　谁能想到村里的祠堂藏着女人，还都是城里来的姑娘，细皮嫩肉的。 　　男人们都在保守秘密，相互遮掩，他们当然心里也奇怪，祠堂那间屋子里时不时就会有被抓来的女人，有时候一个，有时候两个，甚至更多…… 　　他们多少也猜到事情不简单，但是他们有便宜占，也聪明的不多嘴。 　　直到最后那个女人跑了，村里的男人到处找，所有男人出动找这个女人。 　　这女人被米志伟藏起来，藏在山洞里，下山的路有人守着，能跑的只能翻过山，但是山那头会不会有人守着，米志伟也不知道。 　　村里没有人注意米志伟，他长得不好看，很多人避之唯恐不及，都快忘记他的存在。 　　时间过了一阵子，村里的男人也都松懈下来，米志伟应该是偷偷把女人带回家里，或许是想找机会送她下山。 　　没人知道他们两人是怎么相处的，也没有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是村里有人经过他家的时候听到点动静，发现是米志伟在院子里练说话。 　　原来他根本就不是哑巴！ 　　可能是从来没说过话，发出的声音特别难听，但是他却一字一句学得很开心。 　　看到的人当成是八卦逢人就说，村里有人觉得不对劲，在他屋子里发现了女人。 　　趁着米志伟不在，村里男人抓走了这个女人，怕祠堂不安全，暂时关到村长家里。 　　谁能想到，米志伟疯起来，拿着刀子连夜杀人，他挨家挨户的在找这个女人。 　　米一鸣的奶奶当时抱着儿子，也就是刀疤男，眼睁睁看着米志伟冲进屋子里，把自己的砍死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吓得不敢叫，只是抱着儿子。 　　米志伟看到他们俩，也没有对他们动手，接着去下一户人家。 　　村子里的女人和孩子根本不知道米志伟为什么会这样，他像是要把所有村里的男人都杀了。 　　后来，米志伟死了，村里的男人联合起来，他就算是不撞到石头，也会被打死。 　　村里的女人根本不知道米志伟为什么突然这样，男人多少猜到一些。 　　警察来之前，其实村里的男人都被叫去过祠堂，说了什么只有男人才知道。 　　怕是男人知道的也不全，撒谎这个女人的事情，其他的怕是知道的也很有限。 　　直到警察挖出这么多骸骨，村里很多人都说是米志伟干的，米一鸣奶奶当时对这件事深信不疑，觉得自己和儿子逃过一劫是老天开眼。 　　迁村之后，米家村一样很穷，却有村长出面一直接济，说是米展鹏这小子有出息，挣大钱还记得村里人。 　　日子一直这样过着，儿子长大，娶媳妇生孩子，米一鸣的奶奶很高兴，即便过了很多年，到晚上她依旧不太敢闭眼睡觉。 　　米一鸣的爸爸在外头跑大货车挣钱，不常在家，媳妇跟人跑了。跑了就跑了，她可以帮着带孙子，以后挣钱再娶一个。 　　谁知道，这女人居然跑回来要钱，婆媳俩吵起来，米一鸣的奶奶失手杀了儿媳妇。 　　这一幕被米一鸣看到，奶奶怕他人小说出去，把他关在家里，一直告诫他不能出去乱说话，不能说妈妈回来过，不能说…… 　　对外，米一鸣奶奶一直说一鸣生病在家。 　　她也没有想到，一鸣后来就不说话了，怎么都不说话。 　　她带着一鸣看过好几次米婆，喝过不少符水，米婆说一鸣受惊吓少了一魂，得好好养着，对此她深信不疑。 　　根据米一鸣奶奶的供述，米一鸣妈妈的尸体在距离米家村旧址不远的山里被挖出来。 　　警方和大发侦探事务所的三个人都觉得米一鸣的奶奶在撒谎，她不会开车，运尸到地方需要开车，更别提搬尸和埋尸。 　　她在顶罪，知道抛尸的地点，很可能是个帮凶，帮谁不言而喻。 　　米一鸣奶奶即便知道警察不相信，咬死说儿媳妇是自己杀的，刀疤男/根本不开口说话，开口就是要喝要吃。 　　而米一鸣，不声不响只是呆呆坐着。 　　事到如今，已经不难猜出来，米一鸣应该是亲眼看到爸爸杀妈妈，加上被关很久怕他出去乱说，还真就成了心理因素引起的哑巴。 　　真要指证他自己的爸爸杀了妈妈，对他也挺残忍，可能这就是他一直什么都不表达的根本原因。 　　根据柴飒猜测，很可能是因为自己给他看了季明辉的照片，他或许知道季明辉失踪和他的爸爸有关，所以去找他的爸爸，琦琦知道这件事一直阻止也没能阻止得了。 　　米家村里几乎是每家每户都被问话，当年迁村建房子的时候很多人都是受村长的恩惠。 　　村长早就去世了，米建业和米燕知道的东西也都是听说的。 　　家里的钱多数都是从米展鹏地方来的，村长还在的时候就张罗着办厂，资金不用说也是从米展鹏那儿来的。 　　说起米展鹏这个人，米建业和米燕只知道他很有钱，也很有本事，比米婆还有本事。 　　都是一个村子的，沾亲带故，米展鹏和米婆算是姑侄。 　　米展鹏的父母在迁村没有多久就去世了，米婆装神弄鬼的本事他当然知道，且做的比她更好，有钱人捧着钞票请他。 　　这个村里的老人着魔一样相信他是有本事的好人，中青代多数被老人影响，也挺相信，倒是年轻人不太相信这些，加上米展鹏很少回米家村，所以年轻人很多不认识她。 　　但是，村里很多人好像都默认一件事，米展鹏让办的事情都要尽心尽力，因为给红包多。 　　问不出好赖，就等着米展鹏抓捕归案好好审他。 第111章 诡异的失踪案27 　　◎落网◎ 　　案子到目前的状况, 大发三人组的任务已经完成，不过没有离开尧城。他们想看到米展鹏落网，更想知道39年前的案件究竟是怎么回事？ 　　米家村里的大部分老人都被叫到警局调查, 人人自危，看起来很是萧条。 　　三人还住在影视城里, 无案子一身轻, 每天都会有关于案子的新进展传来。 　　季明辉当时给Ian打求救电话的时候，从音频里分析出来有孩子的啼哭声。 　　这是米燕抱着孩子在隔壁办公室里, 她的老公大胡子晚上看店，白天在家带孩子睡觉, 那天是大胡子有点感冒, 所以米燕怕传染给孩子，索性把孩子抱到办公室里。 　　哭声震天, 她被闹得没办法才念叨孩子！ 　　大胡子也被请回去问话, 和江绾料想的一样, 夫妻感情出问题, 他觉得米燕很多事情都瞒着他, 因为他对案子一无所知, 当他被带到警局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在警局里哭嚎最厉害的还属涂磊, 原本这件事和他没多大关系, 卷进来完全是因为他贪小便宜。 　　据他自己供述, 刀疤男搭乘他的出租车，掉下一部手机, 刀疤男联系过他, 知道是米家村的女婿, 说手机是他自己的, 每隔十天半个月开车的时候开一下手机再关掉，到时候电话卡和手机分开扔了。 　　当时还给他转了一笔钱，他觉得事情不对劲，一部手机搞这么复杂，但也没有推辞。 　　手机摆在家里，他压根没有带手机出去满世界跑车，也没打算丢掉，放在家里抽屉里，据为己有。 　　谁知道被家里的娃翻到手机，想拿出来打游戏。 　　恰好那时候两米八电话打进来，小孩儿嚯嚯几句就挂断电话。 　　小孩儿倒是也乖，等涂磊回家的时候告诉他有人来过电话找，涂磊这时候觉得事情不对，原本打算隐瞒下来，左思右想还是和刀疤男说一声，毕竟电话是他的。 　　刀疤男让他把手机还回来，当时刀疤的脸色很难看，涂磊甚至觉得下一秒自己就要挨揍。 　　也正是因为这小孩接了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刀疤男才让季明辉打了那个电话，原意是想让季明辉身边的人知道他没事，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让他利用这通电话求救了。 　　刀疤男会去海城季明辉家里找东西的原因不难猜，看季明辉言之凿凿说着有查到关于米家村事情的证据，以防万一去了一趟，一无所获。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一个靠电脑吃饭的人，留下的线索居然是手写寄到家里的，完全没有往信箱的方向想。 　　刀疤男是个亡命徒，被抓之后还是怎么都不开口，谁都知道他是块难啃的骨头，一个连生死都不在意的人，根本不在乎有多少罪会在他的身上。 　　但是，谁都知道，他不过是个帮凶，米展鹏才是主谋。 　　米婆和他完全相反，时刻喊冤，嘴里叭叭不停却没几句是真的。人老成精，一天到晚耍泼皮无赖。 　　警方搜集很多关于她行骗的证据，她身上的事儿可一点儿都不小。 　　米家村里的人大多都迷信，相信米婆是有大本事的，问米算是米婆的家传本事，一代传一代。 　　村里有个头疼脑热不舒服，都是找她治。 　　林雾的老婆米晓暖一直胎死腹中，就是她作的孽，保胎的符水喝了一副又一副。 　　米婆还不觉得自己有错，神婆装上瘾，还真觉得自己有大本事。 　　其实都是骗人的小把戏，至于知道他们三人来，倒不是涂磊给她打电话，而是米展鹏跟她说过，有三个人估计会来找她，让她想办法把人忽悠走。 　　米展鹏人不在村子里，但村子里处处都是眼线，米婆自从知道有三个人要来，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可是她能装啊！ 　　每天见客的时候，都会来这么一出，反正客人都走了，多喊一句的事情，撞上来就显得真，没撞上来反正她也不亏。 　　大发三人组一直在回想，他们侦探的身份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也怪他们自己，在飞机上聊鬼故事聊嗨，时不时总说等案子查完要团建巴拉巴拉的，米展鹏在飞机上遇到他们的时候就猜到他们是警察或者侦探。 　　所以才会多留一个心眼儿，和他们多说了两句，做贼心虚才会有一系列的举动。 　　可惜，他不知道三个人当时是为了查恐吓信来的。 　　抓捕的那天，米展鹏没有坐上订的航班，很有可能知道警方布控所以没有出现。 　　而柴飒不认为是这样，他觉得极有可能米展鹏压根没有去机场，订机票是他的障眼法，警方拉大搜索网，甚至联络各地警方设卡查车。这样还没有抓到人，很可能他根本没有离开尧城，猫在哪里等风声过了再走。 　　柴飒还真没想错，米展鹏在五天后落网，这还多亏了老徐和一帮老伙计。 　　退休在家，知道39年前的案子有问题，一个个卯足劲的找人，还发动好多已经老到混不动的点子出去找消息。 　　米展鹏或许都没有想到，他躲过监控，避开警方，却没能逃开这些不起眼的老人。 　　根据资料，米展鹏今年58岁，头发花白，这会儿已经染成黑色，还留了胡子。 　　他没想到一个70多岁的大爷装遛弯，盯他一路了。 　　原本他是天天叫外卖的，但憋在屋里也难受，主要是他太自信，觉得警察肯定觉得他已经逃出尧城，重点会放在其他城市。 　　这不一出来，老大爷看到跟他一路不说，也没报警，哆哆嗦嗦的给老伙计发消息，一传十十传百，跟约好似得，都没有报警，想着来一起抓人。 　　米展鹏怎么都没有想到，跟着他一路的老大爷突然抄起拐杖揍他两下，不过力道不大。 　　刚想还手，四面八方围过来好多老人，把他团团围住…… 　　警察赶到的时候，都不知道先把米展鹏带回警局？还是先送医院好？ 　　甭管到医院还是到警局，大爷们呼啦啦一圈全跟着去。 　　刚才打最起劲的那个70多岁拐棍大爷，这会儿拐棍都不知道丢哪儿了，脸上也不知道被谁揍了一下，太多人打一个人难免误伤。 　　精神头贼好，没有拐棍健步如飞，嘴里还在嚷嚷着叫骂，“当年闹得人心惶惶，我当时都没脸去开大会，这瘪犊子让他藏了这么多年，好哇，今儿个总算逮着咯，也不知道证据够不够。” 　　老徐就在他身后，“老领导，这么多年过去，怕是没什么证据。” 　　“我听说了，好像还有个帮凶死咬着不说话是吧？”不知道谁嚷嚷一句。 　　被老徐叫老领导的70多大爷，中气十足的呼喊一声，“这瘪犊子刚才打我，大家都瞧见了吧？” 　　周围一圈呼啦啦的响应。 　　“瞧见了！” 　　“我们都作证！” 　　“我亲眼看见咯！” 　　“这小王八羔子下手贼黑，老领导你可撑住咯，马上就到医院咯。” 　　“对对，我还挨了他两下，估摸着我得内伤。” 　　“人老咯不中用，我八成肋骨被他打断了。” 　　“走走走，让他知道尧城这一亩三分地是他证人多，还是我们这些个老骨头证人多。” 　　大发三人组收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场面，觉得这些老人家特别可爱。 　　米展鹏在警局里没扛多久就招供了，揭露出几十年前的真相。 　　当年因为穷，米展鹏的父亲打劫了一个登山的游客，是个老外，抢劫之后也不知道怎么办？ 　　谁知道，这老外身体强壮，打倒米展鹏父亲往山下跑，父子俩一块儿给人放倒了。 　　失手杀人后，在山上找块地方埋了。 　　父子俩都害怕，躲在家里不敢出门，想着可能要被抓起来打把，怎么也要当个饱鬼，下山吃一顿好的。 　　没想到，根本没人来找这个老外，钱被他们大吃大喝花差不多了。 　　这对食髓知味的恶魔父子，胆子越来越大，瞄上了这些游客。 　　当时米展鹏的年纪不大，来登山的游客也不多，两人一合计，让米展鹏到山下给过路的游客当向导，把人骗到山上来劫杀。 　　父子俩发达了，村长到他们家里来走访，想着他们有什么发财的路子带带村里人。 　　劫杀这样的事情当然不能跟村长说，只说可以让村里人享享福，尝尝城里姑娘的滋味。 　　村长一开始不同意，但是这对父子想好拉村长下水，劫回来一个姑娘，把村长灌醉让两人发生关系。 　　这样，村长就成了一条船上的人。 　　父子俩有了钱，也想在村里有地位，村长当时就知道事情不对，其实村里男人都能猜测到，但没有人说，没有人制止！ 　　邪恶的种子在村子里扎根，一天天的滋养成遮天蔽日的大树，把这些人牢牢捆在一条绳子上。 　　米志伟的事情发生后，村里的男人一起在祠堂开会，清理那间暗无天日的屋子，没用几句话就约定好米志伟的罪名，对他们自己的罪恶只字不提。 　　在村子里挖出这么多尸体的时候，不少人找过米展鹏父子，都不是傻子，知道这事情跟他们父子有关系。 　　米展鹏都没有想到，一点儿钱就让这么多人闭嘴。 　　迁村之后，米展鹏靠着坑蒙拐骗成为大师，有了钱就接济那些个村里的老人，让他们守口如瓶。 　　米展鹏用钱和迷信控制村子，也怕哪天有人突然爆出来他的事儿，怎么办呢？ 　　让村子里的人听话，晚上不要出门，就为了杜绝那些个大老爷们儿喝多说胡话。 　　那一辈的人老得老，去世的去世，也让他安心下来。 　　这些年，他最信任的人就是刀疤，也是机缘巧合下才和刀疤凑在一起。 　　村里晚上没有什么活动，家家户户早早就在家里，所以稍微有动静就很明显。 　　当时米展鹏还在村子里，看着他拖出一个大包，米一鸣的奶奶帮着一起搬，小小的米一鸣就跟在奶奶的身边。 　　他跟着他们一家到山里，看着他埋尸…… 　　之后，他就找上刀疤，拿着刀疤的把柄让他做事，给他不少钱。 　　刀疤小时候亲眼看着父亲被砍死，对他心理上的影响很大，杀戮和暴虐早就埋在他心里。 　　两个人一拍即合。 　　刀疤脸上的疤也是为米展鹏做事伤的。 　　米展鹏给人看风水批命，为什么这么多人信？ 　　因为只要他随意说人有血光之灾，就让刀疤去伤人，寻衅滋事也好，交通意外也好……总之就是要确保他们相信他批命很准，就不怕这些人捧钱送上门。 　　在他们两人看来，人命根本算不上什么。 　　季明辉被抓到的时候，其实两人都想直接杀了，也是因为季明辉真说得有模有样的唬住他们，最主要是米展鹏这几年过得好，不想和多你前的案子扯在一起，想着磨到没人来找季明辉再处理，确保没人能知道以前的事情。 　　就这样，季明辉苟活着，就在米燕和米建业的厂里，他们两人都知道有人被关在这儿，两人都选择沉默的做帮凶。 　　最可怕的是，米展鹏在招供的时候根本没有一点悔改，居然还在感慨，“以前住在山上，其实过得不错，下山买大鱼大肉回来吃，没钱就劫一个，杀了随便埋在山里。现在不同了，杀个人还得想怎么扫干净尾巴，还得想方设法弄成意外，或者埋尸得埋更深，被人发现很麻烦……” 　　他在抱怨，刀疤没办好事，让他上山把柴飒弄成被蛇咬死没有办好，要是弄死了，根本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事情。 　　至于柴飒始终想不明白的迷药，米展鹏不清楚，他负责吩咐刀疤办事，他怎么办的事，米展鹏不管。 　　而刀疤，一直不说话！ 　　案子告一段落，大发三人组也该回盛江了，临行前一晚，老徐邀请他们三人到家里吃饭，还有刑警队。 　　就在老徐家里的院子，摆了两桌。 　　都是年轻人，很快打成一片，刑警队的小伙子们早就听徐队说过柴飒和江绾身手好，一个个要和他们过招。 　　两米八不是很服气，嚷嚷着，“我也很能打！” 　　院子里有一瞬间的安静。 　　有个警员小声说一句，“你不是刚来就被抓了吗？能打？” 　　嘶—— 　　两米八顿时不乐意了，“我这叫以身犯险，诱敌深入，我故意的，你懂不懂？” 　　众人哄堂大笑…… 　　【??作者有话说】 　　这案结束啦，新案子在来的路上咯！ 第112章 堕楼案 　　◎四个血字◎ 　　盛江的气温一天高过一天, 没有新的委托，三个人还是天天窝在事务所里，晚上夜跑, 白天忙着打拳，时不时的关注一下当初顾家别墅里那些人的动静。 　　重中之重是画展上的那几幅画, 一点进展都没有, 江绾也知道这事儿急不来。 　　日子无惊无险，司挺冒着烈日找到事务所, 看到他们三个人的时候，一脸幽怨的控诉两米八, “你个没良心的, 我好歹也帮你卧底到美甲店里，你就这么丢下我, 还骗我说还要继续卧底, 你自己个儿跑尧城去。” 　　语气悲愤,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两米八始乱终弃。 　　两米八抬高自己受伤的手臂, “看到没有？我这是不想你遇到危险！” 　　“额……你怎么了？伤到了？”原本还想抱怨的司挺看到两米八还包着绷带的手臂, 顿时担心起来。 　　“这是英雄的勋章, 懂不懂？”两米八睁着眼睛开始胡说八道，“飒飒和大碗两个人搞不定, 我去尧城支援的, 留你在美甲店那是因为危险度低, 我干的事儿就不同了。” 　　明显有故事听，司挺来劲儿了, 巴巴的坐在两米八边上听故事。 　　有人捧场, 两米八的牛吹起来那叫一个精彩, “季明辉当时被禁锢, 我一个人闯进去，跟个孤胆英雄一样一路打进去，把人救出来，这点儿伤算什么？” 　　看两米八满不在乎的样子，司挺将信将疑，“不是三个人一起去的吗？”小眼神扫过江绾，又扫过柴飒，发现他手臂上也有结痂的伤口…… 　　“我们分头行动的，我一个人牵制住大部队。”两米八吹得一本正经，“不信你问他们俩。” 　　司挺询问的眼神扫过来。 　　柴飒避开视线，一门心思玩着手里的计算机，“归零——归零——” 　　倒是江绾，十分配合，“嗯，他说的对，当时他一个人冲进去，一屋子人全被他放倒了，电棍滋滋滋的电倒一片，我过去的时候，他一个人都把那些人捆成粽子咯。” 　　声音飘的不行，瞎说的够明显了吧！ 　　“这么厉害？两米八你真是太棒了！”司挺一脸兴奋。 　　江绾差点儿没被他的夸赞给绊死，偏过头不可置信的打量他，这都信？ 　　憋笑的柴飒“归零”按得飞起…… 　　多了司挺，事务所里倒是热闹，他天天来听两米八讲英雄事迹，乐此不疲。 　　白天早早来听故事打拳，晚上跟着夜跑，每天比三个人都要勤快，擦桌倒水买外卖，整个儿是个小杂役，干得还挺开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影响生意，他在的时候一单生意没有，连个打电话来咨询的都没有。 　　台风影响，连下几天的雨，看起来壮得跟牛犊子一样的司挺感冒病倒在家，生意居然找上门来。 　　下着大雨，防台预警街上店铺大白天打烊，人影都没有。 　　三个人在事务所里美其名曰防台，实则窝着吃东西悬疑剧，懒懒的谁都不想动。 　　在他们激烈讨论谁是凶手的时候，吴轩霖就是这时候找上门来。 　　人都还没坐下，几乎是在刚一进门，柴飒就扑过去搂住他的肩膀，“兄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吴轩霖看看外面的天气，挑眉说一句，“台风。” 　　两人父母就认识，还是从小玩到大的邻居，说一句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那是半点儿都不夸张。 　　吴轩霖跟两米八也是老熟人，自然热络，倒是给江绾介绍了一下，吴轩霖是个名副其实的星二代，老爹是星际娱乐公司的老板，退圈之前也是在荧幕前混到过影帝头衔的。 　　不过，他倒是没有接管家业，而是当了一名律师。 　　还真是一点儿没有辱没星二代的称号，腿长颜好，没进娱乐圈有点儿可惜。 　　可能是因为职业的原因，即便是一身休闲打扮，看起来颇为斯文稳重，给人十分稳妥可靠的观感。 　　吴轩霖接手的很多案子都会交给事务所来查，通常都是电话联系，这样特意跑一趟的还真是头一遭。 　　寒暄过后，他说起到这儿来的原因。 　　因为一起以自杀结案的案子而来，而且女死者已经火化入土为安，是女死者的父母吃不下睡不着，日思夜想觉得事情不对。 　　他们始终觉得女儿不会跳楼自杀，但警方的报告里明明白白写着符合自然坠亡的结果。 　　女死者自杀的决心很大，在死前先割腕，才从家里卧室跳楼。 　　老两口不相信，警方排查过，最后的结论还是这样。 　　死者为大，两人办完丧事，恍恍惚惚度日，老婆子总是梦到女儿浑身是血的看着他哭。 　　两人越想越觉得不安，找上吴轩霖，希望能再查查女儿的死。 　　其实警方的验尸报告写得很明确，这是没有出错的，吴轩霖觉得是老两口只有这么个女儿，人走了肯定是心里放不下，没打算挣这个钱，宽慰两人几句想把人劝回去。 　　谁知道，老两口咬死一定要请他查这案子。 　　吴轩霖想着免费帮他们问问这起案子的状况，让老两口求个心安也不麻烦。 　　案子发生在盛江市，他恰好要过来出差，就顺道找认识的人问问情况。 　　没成想还真问出来这案子有点不寻常的地方。 　　女死者蔡思思在跳楼自杀前不仅割腕，还用割腕下来的血在卧室的墙上写下了“赵东杀我”这四个血字。 　　赵东是她的丈夫！ 　　吴轩霖手头上还有其他的案子，想到柴飒，特意跑一趟过来，当是了却老两口的心愿，希望侦探事务所能好好查一下这起案子。 　　他知道，光是留下的这四个血字，警方肯定重点排查过赵东，估计祖宗十八代都被调查过，既然最后的结案结果是这样，怕是赵东真没有嫌疑。 　　但一想到老两口泪眼婆娑的恳求，他还是决定拜托柴飒把这起案子好好捋一遍。 　　有这四个血字在，老两口始终觉得女婿害死女儿。三人都明白，即便是他们查一遍，结果一样，这对老两口还是放不下这件事。 　　知道吴轩霖肯定没收费帮老两口调查，柴飒也没打算收钱，案子接下了，三人投入新一轮的忙碌。 第113章 堕楼案2 　　◎赵东和蔡思思◎ 　　台风登陆的时候, 陆维德冒雨来到事务所。 　　也是苦了他，特意跑这一趟，想来只要是两米八找, 都没什么好事情。 　　事务所里，吴轩霖没有走, 一来是想了解具体的案情；二来因为台风走不了。 　　风吹得玻璃窗一阵响动, 外头的风大得能把不太粗壮的树连根拔起。 　　陆维德一到就斜眼看自家表弟，“你倒是说说, 大风大雨非要我来一趟，我待会儿还要回去值班。” 　　看到有陌生人在, 准备动手揍两下表弟的手堪堪收住, 和吴轩霖轻点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案子发生在盛江市, 巧得这事儿还是陆维德负责的。 　　听到他们要查这案子, 陆维德刚刚忍住想揍两米八的心思又翻涌而来, “你小子别以为误打误撞的查了39年前的案子, 以为哪儿哪儿都是冤假错案。” 　　说着, 实在没忍住暴脾气, 捶了两米八两下，疼得嗷嗷叫, 这还没阻止他顶嘴, “也没说你查错, 你心虚什么？嗷——嗷——疼……” 　　话都没说完，脑袋上又挨了两记。 　　出过气之后, 陆维德和他们谈起这起案子, “接到案子的时候, 当时第一嫌疑人就是死者的老公赵东, 凶手这两个字就像是刻在他脸上，但经过调查，事实证明蔡思思确实是自杀，这点毋庸置疑。” 　　说到这里，他沉默下来，眉头紧蹙，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怕死的两米八一把揽住他的肩膀，“老表，有话别憋着，要勇于承认查错……嗷！” 　　陆维德完全没有客气的一把推开他，“这起案子吧，你们要查我就和你们讲讲，结论肯定是自杀。说句我不应该说的话，我认为赵东和这件案子脱不了关系，但是目前在法律上他无罪。” 　　这结论—— 　　几人面面相觑，陆维德说起案子，吴轩霖在一旁补充老两口和他说的内容。 　　案子发生在元宵节隔天傍晚，也就是正月十六，新年的气氛还没有消散殆尽。 　　家家户户都在为晚饭忙碌，蔡思思就是在这时候从卧室里一跃而下，人没有当场死，在等救护车来的时候咽了气。 　　现场环境来看，蔡思思在卧室里割腕，刀子随意的丢在床上，墙上“赵东杀我”这四个字确实是蔡思思用自己的血写上去的。 　　就这四个字，赵东被列为重点调查对象。 　　案发的时候，他在厨房里做饭，厨房门隔着客厅就是卧室的门，只要不是站在靠灶台的位置，稍微一偏头朝卧室看就能看到蔡思思跳下去的那扇窗户。 　　更重要的是，写着血字的那面墙从厨房的位置是能隐约看到字迹的，这就意味着蔡思思写字的时候，只要赵东偏头看就能知道她站在墙边。 　　看不清写得是什么，但是白墙上的红，很难让人忽略。 　　做笔录的时候明确问过赵东，卧室的门没有关，一直是开着的，但他确实没有看到墙，也没有注意到蔡思思的状况，他说最近一直没有睡好，精神恍惚。 　　蔡思思的父母连夜从海城赶到盛江，怎么都不相信女儿会好端端的自杀，过年时候才刚碰过面…… 　　警方当时从各方面调查出蔡思思和赵东从相识到相恋结婚，以及婚后的生活。 　　蔡思思的父母、同学、同事，赵东的同学和同事，甚至是邻居，所有人的口供几乎一致，赵东非常爱蔡思思。 　　蔡思思是老两口的独生女，家里算不上大富大贵，也是吃穿不愁，在无忧无虑中长大。 　　直到考上盛江的大学，蔡思思才第一次离开父母。 　　大学毕业之后，父母劝过她回海城工作，蔡思思倒是想一个人在盛江闯一闯。 　　她学的是室内设计，工作接触到做家居销售的赵东，一来二去两个人就谈起了恋爱。 　　赵东无父无母，是个孤儿，一个人到盛江打拼很不容易，工作卖力肯吃苦，同事和客户对他的评价都不错。 　　两人恋爱稳定，蔡思思带赵东见父母，起初老两口对没房没车的赵东并不是很看好，怕蔡思思跟着他会吃苦。 　　但是，蔡思思认定了赵东，老两口想着他们俩结婚之后蔡思思也没有公婆要伺候。也因为赵东没有父母，老两口想着以后他们到海城来定居发展，这样也能帮衬着他们小两口。 　　父母松口同意他们的婚事，赵东反倒没有同意，和老两口进行过一番很诚恳深切的剖白。 　　他做的是销售，在盛江打拼多年，虽然没有挣上多少钱，但销售这一块人脉等于财富，要是去海城等于要从头打拼。 　　赵东计划在盛江在打拼两年，怎么也要攒出一套房子的首付来，才堂堂正正的和蔡思思结婚，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有自己的家。 　　这样的有志气，老两口没有反对。 　　将近两年的时间里，赵东工作非常拼，终于攒下钱买了一套远离市中心的老旧套房，房产证还加上了蔡思思的名字。 　　买到房子，他才和老两口一起讨论结婚的事情。 　　对这样一个上进打拼的女婿，老两口没什么可挑剔的。 　　婚后没多久，蔡思思没再去工作，赵东支持她的决定，而自己则更加打拼起来。 　　都是一个女婿半个儿子，老两口知道赵东工作辛苦，对他越发好，虽然不在同个城市，一天到晚给小两口快递补品。 　　老两口寻思蔡思思既然没出去工作，不如趁着现在生个孩子，以后再慢慢找工作。 　　倒是蔡思思和父母说，他们小两口早就有计划，赵东的意思是工作行情还不错，等再熬一年，想办法换一个大点的房子，或者再攒一点钱，到那时候生孩子，对孩子的未来更有保障。 　　赵东那时候跑业务常常喝多，就为了多谈几个单子，胃喝出毛病，人也憔悴不少。 　　老两口看着心疼，拿出攒下来的八十万积蓄交给小两口，说让他们不管是当生孩子基金也好，换套房或者做点小买卖都好，别这么没日没夜的打拼。 　　赵东怎么都不肯要，说自己能攒钱，让他们老两口自己攒着，等到退休之后去旅游享享清福。 　　后来，老两口还是偷偷把钱塞给女儿，希望她劝着点儿赵东别太辛苦，有这笔钱在怎么都能过得没有太多后顾之忧。 　　蔡思思那时候就开始备孕，不过一直都没有怀上，倒是赵东常常劝老两口别总是催生，免得蔡思思压力大。 　　老两口不知道的是蔡思思其实怀过孕，结婚快满三周年，蔡思思26岁的时候，孩子才两个月不到就意外流产了。 　　怕父母担心，没有和老两口说。 　　老两口不知道，见着面就常常催生，让她喝中药调理身体。那一阵子蔡思思的情绪很不好，和老两口说不上几句就会发脾气，闹得老两口不敢再提这个话题。 　　后来，蔡思思跑海城渐渐少了，只有等赵东放长假的时候才会一起回海城。 　　老两口怎么都不愿意相信女儿会自杀。 　　根据对邻居的走访调查，小两口很恩爱，只要赵东不上班在家的日子，都是手牵手的出去超市大采购。 　　不过近几年，蔡思思的身体好像不太好，半夜常常被救护车拉走，邻居问过赵东怎么回事儿？ 　　他说蔡思思身体不好送医院。 　　从病例记录来看，蔡思思自杀送医十几次，医生诊断从轻微抑郁症到重度抑郁症。 　　毕竟这是家事，也不太光彩，赵东没有和邻居说过，也怕丈母娘和老丈人担心，索性没有告诉他们。 　　这几年，赵东也有些轻微的精神衰弱，晚上不敢睡觉，生怕蔡思思出事。 　　他在做笔录的时候声泪俱下，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精神恍惚，一个没注意，蔡思思跳楼了，生命结束在她29岁的那一年。 　　案发当天，赵东觉得蔡思思心情很好，他做饭的时候，蔡思思还开心的哼歌。 　　邻居住着一对退休老人，老婆子在阳台晾衣服的时候也听到蔡思思唱歌的声音，谁知道她回屋煮完面条准备吃的时候，就听到“砰”一声的巨响。 　　验尸报告和医院就诊记录，无一不在表示蔡思思死于抑郁症自杀。 　　随着深入调查，陆维德越来越怀疑赵东，因为蔡思思户头里的八十万在这几年里隔一段时间取走几万，死前一年多，账户里已经空空如也。 　　而赵东却明确表示自己根本不知道这笔钱的存在。 　　最重要的是，在蔡思思流产之前，赵东买过两份保险，一份自己的，一份蔡思思，保险表明在生效之后两年内自杀，是没有赔偿的。 　　也就是在不能赔偿的这段时间里，蔡思思自杀从没有成功，而在有的赔偿没有多久，她自杀成功了。 　　从蔡思思拿到八十万到她死前一年，五年不到的时间里，八十万没了。 　　房子一半产权变成遗产，等于大部分产权归他所有，还有一份保险单，他是受益人。 　　赵东的年纪甚至还比蔡思思小半年，陆维德不想把人性想得太恶，却不得不这样想，当年这套房子的首付加上过户税是将近18万。 　　他现在的身价可就完全不同了，如果八十万已经转移到他的手里，加上保险赔偿和房子…… 第114章 堕楼案3 　　◎完美的赵东◎ 　　陆维德对赵东的怀疑不是一点点, 将他身边能查的都查了一遍。 　　所有人都在和警方说小两口很恩爱，只是蔡思思不工作以后，和以前的同学和同事联络的越来越少。 　　在陆维德看来, 夫妻恩爱这里打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既然恩爱，流产过后蔡思思患上轻微抑郁症, 怎么样一步步走向重度抑郁的？ 　　父母疼爱, 夫妻恩爱，没有工作和财务上的压力, 怎么就会越来越钻牛角尖，走不出来呢？ 　　已经有十几次的自杀记录, 陆维德没有通知蔡思思的父母, 他上班的时候，谁照顾蔡思思呢？ 　　她的状况等于是一枚不定时炸／弹, 就让她一个人待在家里, 这不奇怪吗？ 　　陆维德曾经多次站在案发的房子里, 从厨房位置看卧室那扇窗户, 也常常驻足在那面墙前。 　　蔡思思留在人间的最后一句话, 就是——赵东杀我！ 　　这不正是她在控诉吗？ 　　控诉这个男人的罪行, 控诉这段恩爱婚姻是假象！ 　　他在那间房子里做过无数次推演。 　　蔡思思在唱歌，然后拿起刀…… 　　刀哪儿来的？ 　　有自杀倾向且付诸行动过, 赵东没有把刀收起来吗？ 　　赵东说家里只有两把刀, 一把切菜和水果, 一把切肉，平常出门都会锁在橱柜里, 橱柜外面确实有小挂锁。 　　蔡思思用来自杀的刀是那把切水果的刀。 　　重点也不是刀, 一心寻思, 不管是刀也好, 碎掉的玻璃杯或者玻璃碗都可以实行计划。 　　不管她是怎么拿到刀的，她唱完歌，割腕，在墙上慢慢地写下控诉…… 　　然后站到窗口，往后决然的一仰。 　　根据地上的血迹测试，除了在墙前写字停留过，还在穿前停留过，她站在那儿，面对着厨房的方向…… 　　她在看着赵东吗？ 　　在骂赵东？ 　　还是依旧在唱歌？ 　　可惜邻居到厨房去做饭，没有听到当时的动静。 　　陆维德甚至想过，这样一个心理已经极度脆弱的病人，赵东根本不用动手。 　　只需要冷眼旁观，甚至语气冰冷的说，“跳吧，跳下去你就解脱了，我也解脱了。” 　　当时发生的事情没人知道，赵东咬死了自己没注意，一点儿证据都没有。 　　查过他的账户，财务没有问题。 　　查过他的社交，除了工作应酬，没有暧昧的小三。 　　如果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从他们认识开始，这个外人眼里的好丈夫，岳父岳母眼里的好女婿，把一个活泼乐观的女孩一步步送上卧室那扇窗户。 　　针对这份保险，陆维德找赵东问过话，他给的解释是当时跑装修现场，恰好看到一个卸货工人被装修材料压到腿，他才想到去买保险。 　　调查过在他买保险的前一个星期，确实发生过这起事故。 　　要说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那么赵东身上满是漏洞。 　　真有那么多的巧合凑到一起吗？ 　　经过一个多月紧锣密鼓的调查、跟踪，陆维德仍旧没有找到任何能指证赵东有罪的证据。 　　他不干净，却又异常的干净。 　　最终，案子定性为自杀！ 　　整起案件听到这里，屋子里陷入长久的沉默，只有窗外的风声在呼呼作响。 　　陆维德还要赶回局里值班，临走的时候，他站在门边打破静谧，“查到赵东有不对劲的地方，第一时间告诉我。” 　　说完头也没回的走出去，玻璃门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听在众人耳里却像是一记沉闷的重拳，打在他们的心间。 　　第二天，兵荒马乱的台风过去，阳光猛烈到好像前几天的风风雨雨都是假象。 　　大发三人组一个都没落下，来到案发的小区。 　　楼龄超过三十年，五层高加上底楼的储藏室，实际有六层。 　　一层两户，赵东的房子是顶楼501，紧挨着楼梯，办理完蔡思思后事之后，这套房就挂在中介出售和出租，目前为止还无人问津。 　　买菜都要货比三家，何况是买房，别人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房子出过事情，除非房子特别便宜，依旧和周边的市价差不多，很难出手。 　　特意挑上午工作时间过来，避免人太多，毕竟三人打算进门的手段并不正当。 　　房子重新粉刷过，两室一厅，家具都没有搬走，连锅碗瓢盆都留在这里。 　　卧室里的床垫已经不在，衣柜化妆台空空如也，唯一能看出有女主人痕迹的，只有客厅深灰色沙发上几个亮色系的可爱抱枕。 　　江绾站在窗口的位置，柴飒和两米八从厨房位置看过去，快步走过去只需要两三秒。 　　怪就怪在，赵东明知道蔡思思有自杀倾向，需要时刻关注的时候，恍惚着没有看到。 　　听起来漏洞百出的口供，却那样的无懈可击。 　　三人分头在小区里打听赵东和蔡思思的状况，得到的答案和陆维德调查的结果一致。 　　夫妻恩爱，赵东对蔡思思很好。 　　赵东几乎对家务活样样精通，做的菜偶尔会给邻居分享，洗衣服修水管样样在行。 　　下楼遛弯和邻居聊天说起这些的时候，头头是道。 　　邻居让他帮着修家电，只要他有空都会帮忙。 　　听起来，留下的“赵东杀我”四个血字，更像是蔡思思抑郁症产生臆想的手笔。 　　对门和楼下的邻居甚至都没有听到过两人吵架，这样的楼里，动静大点儿邻居肯定知道，而他们恩爱到像是神仙眷侣。 　　为什么会走到这样的地步？ 　　江绾想不透，在小超市里吹着冷气喝冰饮，舒服的长吁出一口气，对身边喝冰果汁的老柴说，“他不会情绪激动的吗？听着就像是演戏。” 　　仰着头，一口气干完一罐果汁，老柴把空罐子扔进垃圾桶，“展开说说。” 　　蹲在一边嘬冰棍的两米八补上一句，“具体，越具体越好。” 　　“泥人都有三分火，看到爱人常常自杀，换成你们，你怎么也会有情绪激动的时候，不说大吵大闹，起码会言辞激烈的和对方说，你能不能别再这样了，你想想我，想想爸妈……之类的吧？” 　　“嘶——吸溜——有道理，我再来根冰棍，你们要不要？” 　　“每个人的情绪表达都不一样，人当然有脾气，赵东是个孤儿，从小到大的生活都在告诉他，不管是被欺负也好，工作不顺利也好，都要隐忍，他即便有脾气，但是情商高自我调节的快呢？他是做销售的，需要的就是情商高，会说话会来事。” 　　“资料里说他初中毕业之后就四处打零工……嘶……后来做销售，他的英文不行，同事说他天天听天天练……吸溜……连跑业务的路上都不放过自学英文，后来他的英文口语好到像是留洋回来的。” 　　“我觉得赵东是真的不对劲。” 　　“你不能预设立场，蔡思思留的四个字你得抛开来看，她是个病人，陷入黑暗情绪之后不是那么容易走出来的，处于情绪中写下来的四个字不一定是在表达现实。” 　　“……我承认你说的对，我有预设立场，看这件事总觉得赵东是在演戏，演一个完美的老公，完美的员工，完美的女婿，不觉得很假吗？” 　　“你站在女人角度看这件事，很同情蔡思思，对吧？” 　　江绾没有否认，吃冰棍的两米八都没忘记点头，昨晚听陆维德讲的时候，他就觉得蔡思思挺惨的。 　　“客观一点，好嘛！不要太感性，客观点重新分析一下赵东这个人，他的成长环境、背景、经历、性格……这是你擅长的东西，好好用起来。” 　　看江绾低着头在调整情绪，柴飒继续分析，“你认为演出来的完美，有没有可能是他成长经历里不得不学会的生活技能？学着做饭、修理电器……和同事、邻居搞好关系，会不会是他的内心深处很需要别人的认可？” 　　“吸溜……这波我站飒飒，有道理。” 　　江绾点点头，觉得柴飒思考的角度没有问题，确实比较客观，“所以别人认为他是好老公，他也认为做的没问题，但是蔡思思可能不这样认为？” 　　“用网上经典台词，我不要你以为，我要我以为……吸溜……” 　　江绾继续往下分析，“做销售，应酬多，陪伴蔡思思的时间少，她没有社交，没有工作，不用带孩子，一个人就很少出门，怕催生父母家也很少回去，流产后开始胡思乱想，导致最后这样？” 　　柴飒接着她的话茬，“有时候洗衣服做饭也是能打发时间的，但是你看他们家里，除了赵东不上班时候一起去超市大采购，平常买菜都是赵东下班顺便买回来，他做家务，等于她在家其实什么都不用做，你觉得这样的男人还不足够表现出爱？” 　　“嗯，想有个家，知道老两口放心不下房子的事情，拼命工作攒钱买房才结婚。一个人上班挣钱，下班还要做家务，说起来这确实是爱。”江绾用手里的饮料瓶搭在自己的手臂上降温，“我来说我怀疑的地方，你客观解释看看。” 　　柴飒轻应一声。 　　“蔡思思有病，他没让人来照顾，放任她独自在家其实很危险，这和他表现出来的爱，很矛盾吧？” 第115章 堕楼案4 　　◎嫌疑◎ 　　柴飒几乎是脱口而出, “你先回答我，蔡思思为什么专挑赵东在家的时候自杀？” 　　江绾愣住。 　　从就医记录来看，基本都是晚上, 两次白天是节假日的白天…… 　　蔡思思在用这样的方式引起赵东的注意，还是试探赵东还在不在意她？ 　　嘬完冰棍咬着小木棍的两米八有一瞬间的僵硬, 表情不太自然的仰头来回看他们两人, 幽幽开口，“作死的？” 　　“不知道！”柴飒抱着臂膀摇头, “但你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抑郁症, 想要更多陪伴和关心, 难保她不会这样做。一次一次下来，赵东不会疲惫吗？当他表现出来的关心和在意没有前一次那么浓烈的时候, 蔡思思会不会变本加厉呢？” 　　听柴飒的一通分析, 江绾开始觉得赵东在这件事中的嫌疑变小, “你不怀疑他？” 　　“恰恰相反。”柴飒神情凝重, “在我把这件事说不通的地方尽量合理化的时候, 反而觉得他很有嫌疑。” 　　嗯？ 　　江绾不明白, 又绕回来了？ 　　柴飒解释，“我对他的怀疑不是在案子调查阶段, 而是在结案以后的表现。” 　　这下轮到两米八犯迷糊了, “能不能一口气说完？别踢一踢动一动的！” 　　柴飒的目光扫过来, 江绾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他对岳父岳母的态度？” 　　“嗯！” 　　“啥呀？你们两个一起打哑谜是吧？杯葛我啊？” 　　“八十万, 不管他事先知不知道, 起码案子调查的时候肯定知道岳父岳母给了蔡思思八十万, 现在钱没了, 甭管在谁手里，结案之后，老两口没有积蓄，不管是房子产权还是保险赔偿，他一点儿要给岳父岳母些钱的想法都没有，否则老两口肯定会提到这事儿。”江绾耐心跟两米八解释，“他让人人都认为他人好，那么老婆死了快半年，他不管老两口的行为是不是和这几年表现出来的为人不太一样？” 　　“昂昂——人设崩了！”两米八恍然大明白，转念一想，“要是他是没脸面对老两口呢？毕竟没照顾好他们唯一的女儿。” 　　“要是他的性格就是表现出来的那样，更加应该去找岳父岳母，越是去求原谅、懊悔……越不值得怀疑，但他现在这样，反倒不太对。”江绾晃晃饮料瓶，里头剩下的半瓶饮料欢快跳跃，如同她此刻想到赵东破绽的心情。 　　柴飒没忍住，一句话破坏她的心情，“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和陆维德说得那样，没有证据。” 　　这一点，江绾也想到了，不过她并不沮丧，招呼两人，“走，咱们先去跟踪赵东看看，万一被我们发现什么呢？” 　　如果这一切真是赵东的预谋，那八十万肯定在他手上，现在已经结案了，以前没有痕迹的钱财，说不准现在能找到蛛丝马迹呢？ 　　兴奋的当司机开车，直奔赵东所在的公司。 　　到半路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对呀，他现在有保险赔偿，这八十万就是真的在他那里，光是保险在明面上就够用。” 　　“发现了？”柴飒凉凉的语气飘出来，意有所指，“他要真是只老鼠，那也是一只很能藏的老鼠。” 　　案发后，赵东就没住过这套房子，而是住在公司附近的快捷酒店。 　　现在已经在公司附近租了一个单间，按部就班的工作应酬。 　　在资料里看过他的照片，外型还算不错，给人观感很好。 　　不过，现在看到他的模样很憔悴，意志消沉，好像还没有从蔡思思自杀的悲伤中走出来。 　　看到他的时候，恰好是午休时段，他从公司走出来，在附近的店里买了个汉堡套餐，坐在靠窗口的位置。 　　他好像一直在发呆，啃一口汉堡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目光呆滞，隔很久才啃一口汉堡。 　　连江绾经过他身边，手机在他们这儿走了一遭再回到他那儿都没有发现。 　　不大的汉堡，他愣是吃了半小时还没有吃完，看得两米八直嘀咕他浪费。 　　下午的工作他比较忙，跑了好几个地方见客户，晚饭和客户吃饭，出来的时候看脸色已经喝过不少酒。 　　但是他的一天还没有结束，陪着客户去包厢接着喝，直到凌晨把客户送上车，自己才醉醺醺的叫车回住处。 　　盯了一整天，赵东没有破绽，三人也没指望一天就能盯出好歹来。 　　头一天是因为三人都想看看案发的套房，所以一起行动。 　　接下来肯定不是这样，两米八留守大本营盯手机，江绾和柴飒当然是换着盯梢赵东。 　　要说盯赵东这件事，真的挺轻松，他的生活很简单，看似跑业务一天跑许多地方，严格说起来他只有工作和回出租房。 　　几乎每天都是这样，偶尔应酬的时候挺惨，他都会去厕所抠吐，然后回去接着喝。 　　撇开八十万不说，保险赔偿在手里，他完全不用这么搏命。 　　不到三十岁，一套老房子加上手里超过百万的存款，在去看他这副惨兮兮的样子，是真不明白他是演技已经深入骨髓还是在惩罚自己？ 　　这两天，感冒病愈的司挺一直闹着要一起跟踪，反正暂时也没什么危险，江绾倒也愿意带着他。 　　不知不觉跟踪赵东已经一周，结案到现在已经不是短时间了，他到现在仍旧常常发呆恍神的模样，照理来说即便他有问题也没有必要再演。 　　司挺不知道案子具体情况，相对会比较客观，江绾想看看他对赵东的观感，“看着他，你有什么感觉？” 　　回答这个问题，司挺不假思索，“好像很多心事的样子，看着挺可怜的。” 　　“他老婆几个月前自杀了。”江绾透露一点状况。 　　“啊？这么惨？”司挺远远打量着一个人坐在餐厅里的赵东，“他一定挺爱他老婆的。” 　　“怎么看出来的？”江绾好奇，“你小子不是连恋爱都没谈过？” 　　司挺的小眼神在她身上飘荡几个来回，可惜江绾盯着赵东，根本没有发现。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的。”司挺嘟囔着，“男人嘛，这样看着已经很可怜了，要是能像女孩儿一样不开心就大哭大闹发泄一下就好了，他看着就像是憋着劲儿。” 　　餐厅里的赵东一直在发呆，桌上的饭菜几乎没有动，直到有电话进来，他动作有些迟缓的接电话，脸上扯开有些僵硬的笑…… 　　根据这几天的经验，他这副模样一般都是客户来电话，强打着精神应付客户。 　　聊没几句，电话挂断，这才匆匆扒两口饭，打车离开。 　　不用猜都能知道，赶着去应酬，进包厢之前，他先去药房买了解酒药。 　　喝酒、唱歌……好像不这样，生意就谈不下来的样子，风气实在是不太好。 　　凌晨一点多，他们才散场，赵东喝得满脸通红，陪着笑脸把客户送上车，一直在那儿挥手，直到看不见车子，他好像一下子垮下来一样，耷拉着双肩。 　　叫了一辆出租车，去的方向不是他的出租屋。 　　江绾开着车子跟在后面，发现离他和蔡思思的小区越来越近。 　　出租车停在小区楼下，赵东下车的时候脚步踉跄，没站稳坐在花坛边，他就这么坐着，仰头看着顶楼。 　　小区里很安静，赵东没有上楼，维持着仰头的姿势看着楼上，不声不响，也不动弹…… 　　坐了很久，他动作迟缓的垂下头，双手捂着脸，整个人一直在颤抖，哭声压抑…… 　　这一幕对江绾的内心触动很大，赵东看起来孤零零的，整个人都弥漫着哀伤…… 　　夜晚很漫长，有个无家可归的男人坐在路边遥望着家的方向。 　　车里的江绾和司挺熬夜陪着他。 　　直到天光微微泛亮，有零星晨运的大爷大妈出门，赵东像是突然惊醒一样，落荒而逃的离开这里。 　　经过这一晚，江绾觉得这个案子没必要在查下去，赵东真不像是演的。 　　而对他没有去找蔡思思父母的怀疑，现在也没有那样浓烈了，江绾觉得他看起来像是完全没有接受蔡思思已经不在的事实，哪里还能顾上蔡思思的父母。 　　心里已经有结论，江绾还是多跟了他几天。 　　赵东像是想开了，办理辞职，退掉出租房，订了去西川的票，听吴轩霖转述过老两口的话，蔡思思一直想去，结婚度蜜月就想去那里，不过那时候赵东全部继续都买了房，酒席都办得很简单，直到离世都没能去过西川。 　　事到如今，真没有再继续跟的必要，赵东和蔡思思的感情究竟如何，可能只有他们两人自己知道。 　　像陆维德说的那样，赵东很有嫌疑，但却没有证据，所有怀疑都站不住脚。 　　江绾自从看到赵东在家楼下哭之后，已经放下对他的怀疑。 　　柴飒说她在这件委托上过于感性，江绾也有这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不错，以前太过理性，能偶尔感性不是坏事。 　　不知道吴轩霖怎么和老两口说的？ 　　也不知道老两口能不能放下？ 　　那是吴轩霖该面对和处理的事情，他也没讲，只是给柴飒发过来一个红包。 　　江绾疑惑，“你不是说这案子免费的吗？” 　　柴飒把手机怼到她面前，八块八毛八，“我们这儿说免费那就是随便给个红包，给多给少无所谓，不能白干，这是规矩，懂不懂？” 　　案子完结，原以为和赵东不会再有交集，谁都没有想到，再见到的时候，居然是这样的场景。 第116章 割喉 　　◎我有罪◎ 　　对于单身的人来说, 八月中下旬七夕这一天很可怕，从现实到网络，睁眼就能看到各种秀恩爱的情侣。 　　情侣和商家的狂欢, 形单影只的人难免落寞，但不包括事务所里的人, 特别是两米八。 　　“真不错, 到处都是第二份半价，简直是量身为我打造的。”两米八抱着一堆小吃手舞足蹈, 丝毫不在意这种第二份半价的营销其实针对的是情侣，倒是让他这个吃货捡到大便宜。 　　“大碗, 来吃东西啊。”两米八热情招呼坐在里间的江绾出来享用美食。 　　江绾没有反应, 他以为没有听见，又叫了一声。 　　“大碗！” 　　这一次提高嗓门, 谁知道, 还是没反应, 江绾手里拿着平板, 视线却在看着窗外, 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 　　“喂！”两米八走过去拍一下她的肩, 江绾回过神，猛地站起来, 手里的平板倒扣在桌面上。 　　看是两米八, 意识到自己反应有点大, 没解释自己的异样，“怎么了？” 　　“叫你吃东西。”两米八指了下外头茶几上的小吃。 　　“我不饿。”江绾兴趣缺缺, 坐会椅子上, 不太想说话, 脸色不是很好。 　　两米八也没勉强, 心里盘算着自家唯一的女同事是不是在思春？ 　　想问，问不出口，强压住好奇，企图用美食堵住自己的嘴，眼神直勾勾盯着江绾，试图看出她在想哪个妖艳贱货！ 　　柴飒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奇妙的画面，狗在盯骨头，骨头在发呆。 　　“她脸上有什么？”柴飒凑到他边上，顺手抄起一袋小吃，也跟着研究起江绾来。 　　两米八用油腻腻的手飞快打暗号：她在思春！我在想谁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勾搭大碗？ 　　长指一顿舞，差点儿没甩柴飒一脸油点子。 　　没搭理他的脑回路，拿出手机轻点几下让他自己看。 　　国外新闻：M国几名富商，家中收藏的名画接连被盗。 　　新闻已经是几天前的，依旧是警方还在调查中，看来这贼没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而各种名画还在不断被偷，贼不仅没把警方放在眼里，更像是在挑衅，本事也是真有本事。 　　最新的事情进展在一个两个小时以前，某个富商怕画被偷，家里几乎都快布下天罗地网了，画还是被盗。 　　很多人在网上议论这件事，觉得是盗窃团伙作案，一个人根本不能办到这件事。 　　随着被盗的画作被一幅一幅公布出来，涉案金额已经累计到天价，更重要的是很多名画只在传闻中听过。 　　两米八看着已经公布出来被盗的画作名称，被吓得倒吸凉气，小眼神虚的到处飘，不敢看江绾。 　　托江绾的福，两人对名画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但不是每幅名画都知道…… 　　不过，这几幅被偷的画，两人全知道。 　　不仅知道，还都特别眼熟…… 　　两米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手指都快舞出残影。 　　「这不是大碗和我们提过，她爸爸放在家里的那些真迹嘛？还只是其中一部分。」 　　柴飒点点头，新闻这么大，被偷的其实全是江绾爸爸画的赝品。 　　「难怪大碗神不守舍的！这事会不会跟她爸爸的死有关？我们要不要查查？」 　　两米八跃跃欲试，在国内尽力当奉公守法的好公民，电脑技术都不敢用来办大事儿，这回要是能去黑国外的，他完全可以放开手脚。 　　期待的小眼神看着柴飒，只要他一点头，保管立马冲去电脑前。 　　柴飒摇摇头，继而又点点头。 　　几个意思？ 　　是让黑还是不让黑？ 　　柴飒用无声的口型告诉他：暗中帮她查，这两天别提这事儿，等她心情好点儿再问她。 　　两米八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自己知道了。 　　确实该让她缓缓心情！ 　　江绾心不在焉，脑子里乱哄哄的，心里一直惴惴不安，感觉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山雨欲来。 　　有些不知道怎么和他们说，在这儿发呆也不像样，尽量收拾一下情绪，扯开一抹牵强的笑，“没什么事情，我先回去了！” 　　“好，明天见，大碗！”两米八目送她走出门，飞也似得扑向电脑，他要办大事儿。 　　想起来就兴奋，嘴角怎么都压不住！ 　　“吁——”柴飒冲他吹个口哨，在他偏头看过来的时候，留下一句，“我去跟她！” 　　新闻对她肯定有影响，最重要的是怕她不安全。 　　柴飒默默地跟出去，知道江绾反侦察能力很不错，也没跟太近，远远地看她往美食街外的停车场走。 　　停车场进出的人不多，柴飒看着一个人影蹿向江绾，而她心不在焉的全然没有察觉。 　　刚想喊，就见那人站定在江绾面前，是老熟人——秦知言！ 　　柴飒找了个不近不远的地方猫起来，倒不是想偷听，是想秦知言要是敢动手，这样的位置冲出去比较快！ 　　当然，他不认为秦知言是江绾的对手。 　　面对突然冒出来的秦知言，江绾没心情应付，面色很冷，眼神更加冰冷，“让开！” 　　“国外的新闻看了没有？你觉得是团伙作案？还是一个做的？”秦知言连珠炮似得问话，用看罪犯的眼神盯着江绾，“你知道什么？和32有没有关系？” 　　“让开！”江绾耐着性子，脾气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秦知言特意来这里堵江绾的，不敢去事务所，怕两米八和柴飒折腾，好不容易在这里等到她落单，怎么可能会让开？ 　　不依不饶，“这样的大案，早晚要查清楚的，你知道什么都说出来，我……” 　　话还没说完，脸上挨了一拳，吃疼得往后退开两步。 　　“你……”还想张嘴说话，可惜江绾不给机会，飞起一脚踹在他的胸口，趁他弯腰捂住胸口的时候，曲起腿膝撞他的脑门，再一把将他推开，直接往自己的车子走。 　　完全没给他再缠上来的机会，开车走人。 　　柴飒站的位置其实听不清两人说话，也没有特意去读唇，反正秦知言这货能说的话，用脚趾头就能猜到。 　　看他被揍，倒是挺爽！ 　　江绾的这几下干净利落，柴飒无声夸赞，没管还蹲在地上的秦知言，眼神都懒得多给他一个。 　　还能揍人，说明问题不大，柴飒没再跟着她。 　　或许是这一顿揍见效了，接下来几天，秦知言都没有出现。 　　国外的新闻热度退下来，偷画贼制造出一连串的话题和猜测，突然销声匿迹。 　　国内七夕节之后，M国各地都没有再接到新的报警电话。 　　江绾的心情并没有因为新闻热度退却而变好，反而变得更加烦躁，她心里隐隐有些猜测…… 　　最奇怪的是她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无论是在事务所还是家里，那道视线如影随形。 　　是秦知言？ 　　不像，主要是秦知言没这个本事！ 　　还等不及她想出个子丑寅卯来，陆维德给他们送来一个震惊的消息。 　　赵东死了！ 　　死在他和蔡思思结婚的那套房里，邻居那对退休的老两口闻到臭味报警。 　　三个人赶过去的时候，警方已经封锁现场，陆维德倒是言简意赅的和他们说了个大概。 　　死亡超过两天，跪在卧室里，面对着那面蔡思思留过血字的墙，手腕有割伤，在这面重新粉刷过的墙上写着三个血字：我有罪！ 　　致命伤应该是割喉的一刀！ 　　详细的情况要等验尸报告和现场痕检结果。 　　割腕，留血字，下跪割喉…… 　　看起来像是忏悔自杀，但三人心里都认为这是一场谋杀。 　　就在半个月前，赵东办理辞职，准备旅游…… 　　他现在应该刚交接完工作，订的机票就是在两天前，他们都以为他已经在西川旅游，没想到要被送往冰冷的解剖台。 　　赵东的社会关系警方查过，事务所也查过，接触的都是同事和客户，性格好，没有和人结怨。 　　他甚至都没有和人红过脸，什么深仇大恨要闹到这地步？ 　　案发现场这样的状况…… 　　和蔡思思有关？ 　　有人替蔡思思报仇？ 　　蔡思思的父母？ 　　作为跟踪调查过死者赵东一段时间的人，三个人不可避免要去一趟刑警队做笔录，没忘记通知司挺来一趟也做个笔录。 　　刑警队灯火通明，四个人做完笔录，两米八熟门熟路的去探消息，他们也想尽早知道消息，索性在原地等着。 　　没等来消息，倒是等来吴轩霖，他陪着蔡思思的父母从海城搭夜机赶过来，一下飞机就过来刑警队。 　　老两口看起来脸色不太好，眼神复杂，蔡思思的母亲走路颤颤巍巍，全靠老伴搀扶…… 　　江绾定定看着两位老人走进办公室的背影，蔡思思父亲的身体看起来比同龄人要健硕些。 　　一旁的柴飒用手肘轻撞她胳膊，“别想了，做笔录前我已经让两米八查过，老两口这几天都在海城，老太太身体不好住院，老爷子陪着，今早上才刚出院。” 　　两人就站在刑警队办公室的门口，也没得太近，怕影响他们工作。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站着，隔着半步距离。 　　江绾的脑子里一直闪过赵东坐在家楼下哭的画面，挥之不去！ 第117章 割喉2 　　◎新委托人——朱丽◎ 　　吴轩霖很快出来, 在赵东这件事上，他甚至都没有见过本人，只在别人的嘴里听说过这个人。 　　四个人站在一起, 气氛很沉闷，连司挺这个憨憨都没有说话, 这时候好像说什么都不对。 　　他明显被惊到, 怎么都没想到，前不久才见过面的人, 突然就这样死了。 　　也不知道静了多久，吴轩霖终于找到一个话题, 对身边的柴飒说, “今晚住你那儿！” 　　“行！”只一个字，又没话可聊。 　　幸好, 两米八不知道从哪儿跑回来, 小声和他们说, “初步检验, 没有捆绑痕迹, 没有防御伤, 墙上的字应该是他自己写的。具体的验尸报告估计要到明天才能出来。” 　　没人胁迫，那么割腕留血字都是赵东的自主行为？ 　　最后自己在割喉？ 　　自杀？ 　　“现场痕检结果怎么样？”江绾始终不相信赵东会自杀。 　　两米八叹一口气, “还在现场搜证, 那栋房子不少人去过, 房子挂在中介，虽然卖不出去, 偶尔还有人看房, 三四天前还去过两拨人, 都是看房的。报告估计没这么快。你们回去歇着吧, 我在这儿等消息。” 　　“你去吧，我们等蔡思思爸妈一起走，送他们去酒店。”柴飒扭头看向司挺和江绾，“你送这傻小子早点回去吧，吓傻了都。” 　　众人视线转向司挺，这小子还真是一副呆傻的模样，蔫头巴脑的。 　　两米八一巴掌拍他后脑，“醒醒！”打完就跑。 　　“我先送他回去。”江绾冲柴飒和吴轩霖挥了挥手，领着刚回过神在揉脑袋的司挺去拿车。 　　八月底的夜晚，不像白天那样闷热，开着车窗，风吹来带着凉意。 　　已经过了凌晨，恰好是中元节，车载广播里正在讲中元节尽量不要出门的民俗故事。 　　副驾驶的司挺有些不自在的搓搓手臂。 　　“怕鬼？”江绾随意说了句，脑子里想到谈鬼色变的老柴，莫名想笑。 　　“不是。”司挺无聊的玩着手指，生怕江绾不信，又强调一遍，“真不是，我不信这些，是……是想到赵东了，挺可怜的，没爹没妈，老婆死了，现在……他自己也死了！” 　　对赵东的事，江绾不太想聊，还在等报告，说什么都还太早，“鬼没什么好怕的，人比鬼可怕多了。” 　　漫不经心的搭腔，语气有些凉薄。 　　说完觉得这话有点儿沉重，岔开话题，“你这几天老实在家，要不约朋友去玩，别来事务所掺合。” 　　“不行，我们得一起查案，不能让赵东死得不明不白。”司挺很坚持，“虽然……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买买外卖跑跑腿我还是可以的。” 　　非常有自知之明，相当清楚自己的价值！ 　　江绾也没多劝，接下来的车程，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 　　两人住的小区不远不近，车子开到小区门口，江绾跟着下车，接受不了到司挺疑惑的眼神，指指小区门口的便利店。 　　“有点口渴。”江绾在冰箱里拿了两瓶冰饮，递给他一瓶。 　　站在门边小口小口喝，没有要走的打算。 　　司挺的小眼神在她身上打转，有点儿不好意思，“那个，我不怕，能自己回去。” 　　知道他误会以为自己要送他进小区，江绾也没解释，“你回去吧，我也走了。” 　　司挺怔愣一会儿，点点头，朝小区里走，几步一回头，看到江绾还站在门口。 　　只要一回头，江绾都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快点儿进去，觉得特别安心。 　　其实，江绾还真不是为了送他安全进小区，而是有辆车跟了三个路口。 　　停靠买饮料，只是想确定这车是不是真的在跟踪自己罢了。 　　买饮料的时候，看到那辆车子驶过，没看清车里的驾驶员，往另外的路口拐弯。 　　江绾松一口气，觉得是自己疑神疑鬼，这才放心往住的小区继续行进。 　　这一晚，江绾睡得并不踏实，梦里有一只黑色的大手在捉她，不管她怎么跑，这只大手都在她的四周，明明随时就能捏死她，却像在逗老鼠玩的猫，看着她跑到筋疲力尽…… 　　早早到事务所，听着咖啡机里磨咖啡豆的声音发呆。 　　两米八还在刑警队，柴飒去查赵东近期的行动轨迹，事务所里只有没什么精神的江绾，还有她顺路带过来的司挺。 　　“滴——” 　　“咔哒——” 　　咖啡机工作完毕的提示音和推门声同时响起，一个短发的女人站在门口，看向江绾，又看看挂在墙上的招聘，还是小心询问了一句，“这里是侦探事务所吗？” 　　“是！”响应她的是司挺，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客人上门，按耐不住的兴奋。 　　“随便坐。”江绾拿着咖啡壶倒咖啡，“喝咖啡吗？” 　　女人刚在沙发上坐好，有些局促的拒绝，“不用，我喝水就行。” 　　说话声音很轻，听着很温柔。 　　“有什么能帮你？”江绾坐在她对面，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她。 　　样貌清秀，淡妆，三十左右的年纪，无名指戴着铂金镶钻戒指，一米六上下的身高，身材偏瘦。 　　雾霾蓝的碎花吊带连衣裙，可以单穿，却在里面搭了件白色短袖，脖子上戴着一条彩/金的项链，女士腕表售价两万出头，脚上的单鞋六千左右，放在身侧的包一万二。 　　指甲干净没有美甲，身上没有香水味，只有洗发露和沐浴露自带的清香，隐隐还有一股奶粉的味道。 　　江绾快速下判断，已婚已孕，生活条件不错。 　　女人的脸上有些吃惊，“你是侦探？”讶异的目光在江绾和司挺身上游移，似乎在考虑这么年轻能不能靠谱？ 　　反应过来觉得自己这样不太礼貌，有些尴尬的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没想到你们这么年轻……” 　　心思简单，表情写在脸上，江绾对她的第一印象不错。 　　“我叫江绾，侦探都出去查事情了，我会转告给他们。”江绾不想多做解释，想尽快切入正题。 　　女人点点头，松一口气，转而脸上有些为难和悲愤的说，“我想你们帮我查查我爸爸的外遇。” 　　江绾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和八卦，面色平静，让女人安心的往下说。 　　女人名叫朱丽，32岁，大学毕业之后就结婚，二胎刚满一周岁。 　　父亲叫朱广城，和母亲胡亚琴共同经营一家公司，胡亚琴是个思想传统的女人。 　　朱丽结婚之后，并不在这座城市定居，回来的比较少，加上胡亚琴很多事都憋在心里，她一直不知道父母感情早就已经名存实亡。 　　每次过年过节的时候回来，父母都会和她的老公孩子一起吃饭，所以从来没有发现端倪。 　　直到去年，母亲和公司里的人团建爬山烧烤，胡亚琴从山上掉下去摔成植物人，她赶回来打听这事情的原委，断断续续从很多人口中拼凑出这几年母亲胡亚琴的生活。 　　朱广城早在几年前就已经不回家了，只有年节女儿回来才会装装样子。 　　胡亚琴原本就话少，在公司里更是闭口不谈家事，还在假装夫妻和睦。 　　公司里的人哪里看不出来两人早就出问题，只是老板娘粉饰太平，当员工的也不好点破。 　　或许是心里憋着事情，胡亚琴这几年的身体不太好，越来越少到公司。 　　不少人看到过朱广城和一个很年轻的女人一起，这还不止，两人还生了个男孩儿，只比朱丽的二胎大一岁。 　　朱广城根本不管胡亚琴的脸面，遇到熟人打招呼，和人介绍这是刚生的儿子，老来得子，春风得意。 　　其实在私生子出生前，朱广城就和胡亚琴提过离婚，这事情胡亚琴只跟一个人说过，是她的朋友林雪芬。 　　也是实在心里难受，才会和林雪芬说，林雪芬劝她离婚，让朱广城净身出户。 　　谁知道胡亚琴认死理，觉得总会等到浪子回头，一天不离婚，小三和私生子就永远见不得光。 　　这才有了朱广城当她不存在，逢人介绍小三是老婆的状况。 　　团建的时候，胡亚琴不怎么说话，朱广城当她是空气，也阴阳怪气过几句。 　　烧烤的时候，没人注意胡亚琴，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摔在底下。 　　送医后就这么无知无觉的躺在病床上，直到两个月前，胡亚琴咽气。 　　因为没有离婚，朱广城几乎独得遗产，朱丽难受的是妈妈没了，对钱财也不看重，当时也没有为遗产闹起来。 　　她还有个没有闹起来打官司的最主要原因是她的外婆，那个年代家里兄弟姐妹多，但是外婆就生了一个胡亚琴，所以胡亚琴出事也没有兄弟姐妹帮衬。 　　外婆早些年耳聋，现在已经越来越严重，眼睛也不是很好，身体每况愈下，就这么一个女儿出事，朱丽决定瞒着外婆，只说胡亚琴出国旅游，不想外婆伤心。 　　谁知道朱广城跟转性一样，突然孝顺起丈母娘，朱丽当时还认为朱广城内疚。 　　哪里能想到朱广城得了胡亚琴大部分的遗产还不够，瞄上了老婆子的财产。 　　更是在几天前骗老婆子去公证处立遗嘱，弄完这事儿直接告诉老婆子胡亚琴死了，老婆子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朱丽知道后实在气不过，决定和朱广城打官司，这才找上侦探事务所，想要查清楚这几年朱广城外遇的事情。 第118章 割喉3 　　◎确实该死……◎ 　　讲完事情的始末, 朱丽脸上的神情落寞，“我不想走到这一步的。” 　　嗓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案子会找人负责的, 有进展会联系你。”江绾答应下来，这件事听来让人气愤, 但要负责查的事情并不复杂。 　　朱广城和人到处宣扬小三和私生子, 孩子的年纪摆在那里，亲子鉴定是婚内出轨的铁证。 　　还有和小三一起之后的花销…… 　　对侦探社来说, 这些不太难！ 　　“好，事情就摆脱你们了, 我还得赶飞机。” 　　听到这话, 江绾有些吃惊，“还要赶回去吗？” 　　朱丽点点头, “孩子还小, 我婆婆带孩子太累, 你有消息通知我, 过两天我也要过来和律师商量事情的。” 　　江绾把人送出去, 折返回来就听司挺忍不住咒骂朱广城, “渣男，这种渣男真的能见一次打一次, 胡亚琴真可怜, 早离婚多好, 现在渣男用她的钱养小三和私生子，还把老人家气住院……” 　　越说越气, 说到最后, 司挺咬牙切齿, 要是朱广城在面前, 他能扑上去咬，拉都拉不回来的那一种。 　　叨叨许久，司挺发现江绾一丁点儿回应都没有，跟着她从外间到里间，看她操作电脑查资料，乖乖坐在边上。 　　“江绾，你听了不生气吗？不觉得胡亚琴很可怜吗？” 　　拿鼠标的手顿了下，“你觉得胡亚琴可怜？” 　　司挺点点头，当然可怜。 　　“应该说是可悲吧，不过人都死了，可悲也到此为止。”江绾若有所思，语气幽幽，“朱丽其实更可悲。” 　　司挺想了想，“嗯，好像是的，妈妈没了，当爹的还这样……外婆住在医院里……唉！” 　　“不止是这样。”江绾想到的比司挺更多，耐心和他解释，“你想想，她的老公要是很爱她，会不会让她一个人面对这些？看她穿着打扮，老公家里条件应该也不差的，朱丽虽然没有兄弟姐妹，要是老公为她不平，朱广城应该没这么顺当拿到遗产的。” 　　“还有，她生了二胎，妈妈刚走没多久，外婆住院，照理也该多陪陪外婆，赶着回去带孩子，看来她婆婆也不是很疼她。”江绾想到哑忍过日子却没有好结局的胡亚琴，“希望她别和她妈妈一样拎不清，走上她妈妈的老路。” 　　接了新案子，江绾出去调查，司挺不想一个人待着，索性跟着江绾一起。 　　说来也巧，朱广权和小三居然和江绾住在同一个小区，只不过一南一北，步行要走不少路。 　　原先不住在这里，在外面租房，生孩子以后才置办这里的房子。 　　小区里有个业主群，江绾从来没在里头冒泡过，这次想着利用业主群能打听一下小三和朱广权的消息。 　　能聊天解决的事情，当然不能完全把时间浪费在这儿，而是去到小三以前住的地方打听消息。 　　小三名叫陶恬，大学毕业，没有工作经历，今年25岁，小孩儿两周岁，算上怀孕的日子，和朱广城一起超过三年。 　　朱广城今年55岁，比她大30岁，看到两人资料的时候，江绾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复杂的内心。 　　“她叫什么陶恬，干脆叫饕餮得了，什么都吃，吃相还不好看。”司挺忍不住吐槽。 　　朱广城年轻的时候长得好不好不知道，起码现在的状况看起来并不好。 　　中等身高，大腹便便，肚子下卡着根带logo的皮带，穿得和个暴发户似得。 　　陶恬之前住的小区很普通，就在她念的大学附近，江绾尝试联络她的大学老师和同学，想知道她是不是在大学期间已经和朱广城在一起？ 　　通过业主群，江绾添加上陶恬的微信，名称叫小桃子，潦草打过招呼，闲聊几句房子装修就没再多聊。 　　想知道陶恬的行踪并不难，朋友圈里晒的全是日常，名牌服装和包，还有各种餐厅的美食。 　　很少晒娃，倒是常常显摆家里有个做菜很好吃的保姆。 　　最新的朋友圈发着一张六个人的群聊天记录，约着晚上吃饭。 　　在晚上去餐厅跟她之前，江绾和司挺先到了陶恬原先住的小区。 　　学校附近的小区，租住的学生和应届毕业生居多，但也不好问消息，多数都是关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极少数会去打听别人的事情。 　　不过，陶恬搬走的时间不长，可能会有收获。 　　司挺觉得可以从邻居入手，江绾没有打击他的积极性，只嘱咐他问话的时候要注意进退，不要乱说话。 　　而江绾打算去找物业的保安聊聊天，还没找到保安，先收到群里的消息。 　　「两米八：刀是赵东自己的，只有他一个人的指纹，血液喷溅状况分析，不排除自杀的可能性，还有报告没出来。」 　　「老柴：这阵子赵东都在交接工作，死前两天还在公司里正常交接，房子已经退租了，没住多久，东西不多，多数都送给扫地阿姨拿走了，三天前拖着一个行李箱走的。」 　　「江绾：行李箱在案发现场吗？」 　　「两米八：现场没有行李箱。」 　　「江绾：也就是说他还有个落脚点？」 　　「老柴：可能是酒店，这方面警方查的肯定比我们快。」 　　「两米八：我找小宝问问。」 　　「江绾：你们查赵东，我查朱广城。」 　　收起手机，江绾遇到个巡逻的中年保安，挑着树荫下走，依旧热出一身汗来。 　　扬起笑脸迎上去，“师傅，跟你打听个人，行吗？” 　　“找人啊？”中年保安停下脚步。 　　江绾拿出手机，从陶恬的朋友圈里点开一张她的自拍，“这人是住在这个小区吗？” 　　中年保安看一眼手机，摇摇头，“认不出来。” 　　对照片他不太好奇，倒是对江绾比较感兴趣，“小姑娘，你找她干什么？给她打电话啊，这儿进出人不少，别说我没认出来，就是认出来我也不能和你说住哪儿。” 　　工作职责挺到位，江绾找个由头，“我联系过她，电话没接，消息没回，没事儿，我到小区门口等她好了，不耽误您工作。” 　　中年保安打量她几眼，小声问她，“来找情敌吧？” 　　江绾一愣，中年保安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到这儿来的小年轻，找人的多数是吵架来的，认识的知道住哪儿，只有找上门吵架的才不知道哪栋哪户！” 　　也不等江绾说话，中年保安安慰起来，“小姑娘，想开点，男人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不用找上门吵架，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指不定谁骂谁，谁打谁呐！男朋友被抢，吵不过还打不过的，到时候更生气容易出事儿，索性别管他们，好好找一个过日子，年轻嘛，怕什么！” 　　别说，中年保安说的话还挺中听。 　　“咱有道德的人，不能和没道德的人吵，没道德的人吵起架来，咱不是对手的。”中年保安生怕江绾不肯放弃找人，“听我的，回家去，好好吃一顿，睡一觉，别打听他们的消息，过阵子就是碰面都懒得搭理他们。” 　　江绾有心想解释几句，想想还是作罢，误会就误会吧，不过陶恬的照片…… 　　还没见到本人，江绾无法评价真实度有多少，单看朋友圈的照片，妥妥的名媛风。 　　江绾在小区里转悠一圈，又询问几个保安，没问出什么来，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等司挺。 　　这小子还真打听出消息来，小区里是一层四户，隔壁有两个姑娘合租了两年，对陶恬有印象。 　　江绾问他情况，司挺脸皮薄，满脸通红的憋出话来，“说她私生活不好……有个老男人常常来找她，还以为是她爸爸，谁知道是情人……半夜……额……半夜叫的很大声……” 　　说话的时候垂着头，而后狂喝饮料掩饰尴尬，死活不看江绾。 　　“辛苦了。”江绾拍拍他的肩，倒不是安慰，听起来更像是埋汰他脸皮薄。 　　“真是替胡亚琴不值，找这样的老公，早点离婚脱难多好。”司挺叹气。 　　“我挺好奇陶恬父母的，不管吗？”江绾思来想去，觉得可能是想管也管不住。 　　陶恬不是盛江本地人，父母都在老家，家里还有个读高中的弟弟，她和朱广城还没有领证，完全有可能还瞒着父母。 　　“谁知道呢！”司挺气得直哼哼，“两个人都欠揍。” 　　江绾喝光饮料，又拿一罐到前台结账，回应一句，“朱广城和陶恬确实该死。” 　　准备扫码的时候，工作群里有消息，她看了一眼。 　　「两米八：账户钱财没有动过，颈部伤痕从左至右，伤口很深，这要是自杀，得多大的决心？」 　　扫码买单，江绾若有所思的低喃，“割喉……” 　　扭头对司挺说，“走，去找朱广城。” 　　司挺跟在她身后，屁颠屁颠的跑出去。 　　傍晚，车子陷进车流里，好半天才能往前挪一点儿，一个红灯能等出天荒地老的错觉。 　　好不容易赶到朱广权的公司，他早早已经下班，员工多数都赶着下班回家，这会儿想从员工嘴里打听朱广权为人，怕是会遭人恨。 　　两人赶去陶恬和朋友聚会的餐厅，能约出来吃饭的朋友，应该知道不少事，找机会探探消息。 第119章 割喉4 　　◎三观震碎◎ 　　陶恬和朋友约的是一家死贵的餐厅, 全景玻璃欣赏夜色，高层能让人感觉自己是成功人士，将城市都踩在脚下的那一种。 　　而江绾和司挺两人并没有这样的感觉, 看着菜单上的标价，如坐针毡。 　　江绾顺手拍一张照片到工作群里。 　　「江绾：工作需要, 报销吗？」 　　「两米八：我去你大爷的, 鱼子酱？黑猪火腿？拿命给你报销吗？」 　　「老柴：这种问题，你就不该问。」 　　「两米八：对, 还来得及撤回不？快撤回！」 　　「江绾：看来我要贴钱工作。」 　　「两米八：你请客吗？给我打包鱼子酱和黑猪火腿好吗？瞬间觉得不贵了。」 　　没眼看，江绾收起手机, 让司挺点菜, 自己则开始观察陶恬那一桌。 　　刚才特意挑到她们相邻的位置，江绾只需要眼皮一抬就能看到陶恬, 她和司挺背对背坐着。 　　经过的时候看到她的长相, 并不是十分出彩的长相, 朋友圈的照片比本人白了好几个度, 导致区别有些大。 　　四个女生一起吃饭, 穿着打扮来看, 她的这身行头是四个人之中最贵的，另外三个看起来是普通上班族。 　　这样的餐厅里, 大家说话声音都不太大, 江绾读唇读的身心俱疲, 简直太辣眼睛，幸好只能读到两个人, 陶恬和身边那姑娘背对着江绾, 否则读唇出来, 江绾怕自己眼睛被毒瞎。 　　不过, 通过那两女人的口型，要猜陶恬说了什么也并不难！ 　　白色短袖衬衫：“上班上的累死，挣这么一点，太难了，没有陶陶好，找个有钱老公比什么都强。” 　　大波浪卷发：“谁说不是呢，记不记得我们念书的时候，当时还聊，谈恋爱应该找个有感情的？还是找个有钱的？陶陶就说要找有钱的，感情可以慢慢培养，钱这东西可不是说有就能有的。” 　　白色短袖衬衫：“唉，你男人那个黄脸婆不是死了吗？你们还不结婚？” 　　白色短袖衬衫：“也是，不结好，出去还能说是单身贵族。” 　　大波浪卷发：“等等我们吃完饭去哪儿？还是上次那家酒吧？男模不怎么样！” 　　白色短袖衬衫：“不怎么样你还跟人开房？爽不爽？” 　　接下来的话，已经是不堪入耳，不对，是不堪入眼…… 　　江绾拿着擦手巾敷眼睛。 　　“怎么了？眼睛不舒服？”司挺小声问她。 　　江绾有气无力的说，“嗯，在考虑要不要去洗眼睛。” 　　不止要去洗眼睛，江绾还想去净化一下心灵，三观被这几个女人震碎到稀巴烂。 　　司挺侧着腰，抻着脖子，用一种全世界都能看出他在偷听的姿势，依旧没听到什么。 　　“你好好吃饭吧！”江绾忍不住劝他，这样的场合，她们不敢放大嗓门聊这些的。 　　“那怎么行？我们来就是工作的。”司挺看看面前没多少量却死贵的餐点，“钱不能白花！” 　　“你再这种姿势，谁都能看出来你在偷听。”江绾决定再敷敷眼睛，这些个女人聊到朱广城这么大年纪到底行不行这个话题，她要让眼睛再歇一会儿。 　　私下里她们乐意聊什么是她们的自由，想找有钱人也是她们的自由，问题是找到已婚已孕的有钱男人，她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言语，和讨论人家老婆这些话，江绾实在难以接受。 　　再多看一眼，江绾怕自己忍不住过去打歪她们的嘴，决定去洗手间洗把脸冷静一下。 　　冤家路窄，大波浪卷发和白色短袖衬衫也到洗手间。 　　江绾在洗手台前用清水抹一把脸，大波浪卷就站在她边上照镜子，而白色短袖衬衫进了厕所隔间。 　　两人完全当江绾是真空的，在洗手间里聊开了。 　　大波浪卷发：“不就找了个有钱的吗？得瑟什么呀？” 　　白色短袖衬衫：“她那人就这样，你还没习惯呐？就想大家捧着她，以前念书的时候就属她最穷，谁让人家有本事傍上大款呐！” 　　大波浪卷发：“刚才她阴阳我没钱还找男模，妈的，她要是再说这种话，老娘一定睡了朱广城，让她哭都没地方哭。” 　　白色短袖衬衫：“也不是不行，反正朱广城有钱，多养你一个也无所谓。” 　　两人说说笑笑的走出去，江绾愣在洗手台前怀疑人生，还真是物以类聚，这几个女人能成为朋友不是没道理的。 　　收拾完出来，江绾差点儿以为自己眼睛真出毛病了，居然瞧见陶恬在和司挺搭讪…… 　　离谱！ 　　走近的时候，两人连微信都加上了。 　　眼见江绾回来，陶恬冲她挑衅一笑，说出来的话一股子茶味，“你男朋友人真好，我来旅游的，刚才问你男朋友附近哪里能逛街，你介意的话，我加你微信，问你也一样。” 　　江绾的视线扫过司挺，小子眼底写着“快夸我”，好像立马就能通过聊天找到陶恬和朱广城勾搭在一起的证据。 　　在这一瞬间，江绾的内心在冲司挺呐喊：兄弟，人家不是送上门让你查她和朱广城外遇的，她想和你外遇。 　　真是服了这个憨憨！ 　　他的兴奋，不仅江绾能看见，陶恬她们一桌也能看见，不过她们显然误会司挺，还以为司挺折服于陶恬的魅力之下。 　　既然她误会两人是男女朋友，来这一出，戏的压力给到江绾。 　　“你介意吗？”见江绾没说话，隐隐还有发怒的趋势，陶恬小心翼翼的又问一遍。 　　这种人，真的欠收拾！ 　　“介意！”江绾的五官立体，眼神清冷桀骜，整个人的气质有些港风，面无表情的轻轻说出两个字，气场却很足。 　　陶恬被堵一句也不在意，“哎哟，介意就删掉，没什么的，别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江绾反问她，视线转向司挺，“删了，你别是不是个人就加好友，爸妈和我们说过多少次，我们家的门不是这么好进的。” 　　不管一脸懵的司挺，江绾继续瞎说八道的输出，“你要现在不删她好友，下次你又要买新跑车的时候，我不帮你和爸爸说好话？” 　　言语之间，透露出来的信息只有一个，两人是兄弟姐妹，且家里有钱，巨有钱。 　　司挺再憨也反应过来了，但他还是想着要和陶恬混熟好套资料，不情不愿的说，“加个好友又没什么！” 　　一旁的陶恬哪里听不出话里话外都在鄙视她，也是一脸不乐意，“什么玩意儿？不是女朋友还管这么宽！” 　　江绾根本不搭理她，只对司挺说，“这家餐厅以后别来了，乌烟瘴气，味道也普通。” 　　装作满脸不耐的买完单，内心疼得要死，拽着司挺的胳臂走人，压根不去看那桌女人的表情。 　　要不是公众场合闹起来不合适，江绾实在很想演一下司挺的女朋友，来一个泼妇骂街趁机怼死陶恬。 　　今晚这一出，江绾心里冒起一个疑问，陶恬玩这么开，生下来的孩子会不会不是朱广城的？ 　　外遇很难抓，孩子是铁证，其他都是空口白牙，倘若这孩子不是朱广城的，那就有点儿麻烦，但朱广城就精彩了！ 　　当务之急，先确定孩子的问题！ 　　现在两人在陶恬面前已经挂相，江绾肯定不能再利用业主的身份伺机接近她和孩子。 　　这头还没想出办法，两米八一个消息让江绾完全顾不上再想其他。 　　「两米八：血液里有高浓度的酒精，还有苦艾成份。」 　　苦艾酒，幻觉，顾家别墅，消失的《星火》，魏嘉宇手里冒出来的白磷…… 　　不受控制的在脑子里蹦跶出这些线索…… 　　无论如何，赵东的死已经可以完全排除掉自杀的可能性。 　　有人利用苦艾酒让他致幻，引导他自杀…… 　　在苦艾酒的作用下，所有感觉都被放大，无限放大的愧疚让他和蔡思思一样，割腕之后留下血字…… 　　「我有罪！」 　　不对，不一样…… 　　如果他在重复经历蔡思思死亡的过程，为什么没有选择跳楼？ 　　他不想死…… 　　即便他喝了苦艾酒足以致幻，不一定会导致他走向死亡，凶手要确保他死…… 　　凶手在现场！ 　　如果想控制他自杀，可以选择安眠药，割腕…… 　　为什么偏偏是苦艾酒？ 　　江绾不自觉的想起自己的梦，那只无所不在的大手追着她，逗弄着她…… 　　后背泛起细细密密的冷汗，魏嘉宇的那瓶白磷到现在不知道是谁给的，现在又冒出来用苦艾酒…… 　　两件事有关系吗？ 　　是那个给魏嘉宇白磷的人杀掉了赵东？ 　　为什么会选择赵东？ 　　交集在哪里？ 　　无数个解释不了的问题不停在脑子里冒出来，震得她一路无言的回到事务所，司挺被她的脸色吓到不敢吭声。 　　其实，他挺想和她说，删掉陶恬之后，她发验证消息过来了，想加，又怕自己坏事…… 　　不敢问，不敢动，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虽然江绾平常的表情也不是特别多，但现在不一样，生人勿进的气息实在太强烈。 　　她几乎是冲进事务所里，老柴和两米八都在。 　　“确定是苦艾酒？”小跑过来，呼哧呼哧气都没有喘匀，江绾看着他俩，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莫名其妙加快…… 第120章 割喉5 　　◎自杀？他杀？◎ 　　这个问题, 其实江绾有答案，她想知道的是赵东割喉和顾家别墅还没找到的幕后黑手有没有关系？ 　　问题的答案，他们两个都给不了！ 　　“你冷静一点。”柴飒抬起手往下压, “先不要把两件案子混为一谈，他们是独立的两起案子！” 　　朝两米八的方向给了记眼神, “况且, 他正在排查当时在顾家别墅里的人，近期有没有到盛江, 先别太紧张。” 　　魏嘉宇的事情，柴飒心里很在意, 但他知道江绾更加在意, 毕竟和她爸爸的画有关，加上前几天国外新闻里发生的连环盗画案, 她的精神过于紧绷。 　　里间的两米八视线没离开电脑屏幕, 也在宽慰江绾, “飒飒说的对, 大碗你先别把案子想到一块儿, 苦艾的成份不多, 极有可能没有达到致幻量。” 　　没有达到致幻量？ 　　江绾觉得有些脱力，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沉默在蔓延, 和江绾一起回来的司挺可怜兮兮的站在门边, 眨巴着委屈的小眼神来回看他们三人。 　　听到他们说话了！ 　　但是, 没听懂！ 　　这会儿应该……也不会有人为他答疑解惑的，还是聪明的闭嘴降低自己存在感比较好。 　　半晌, 江绾冒出来一句, “每个人体质不一样, 赵东有没有产生幻觉不一定, 但是高浓度的烈酒同样能让他失去反抗能力。” 　　“赵东长期应酬，同事和客户都反应他酒量很不错。”柴飒的意见和她不太一样，“一个常常在喝酒的人，很清楚自己的酒量在哪里？工作已经交接完，他没有应酬……很难去定义醉酒到什么程度，他能自己回到套房，爬上顶楼，是不是意味着还有意识？” 　　赵东有意识的情况下，没有抵抗伤，这意味着什么，江绾明白，依旧没能排除他自杀的可能性。 　　“我还是认为他不会自杀。”江绾脑子里重新浮现赵东在楼下哭的场景，加上他辞职、退租、计划去旅行这一系列的举动，怎么看都更像是要振作起来好好生活。 　　“退租之后，他住在哪儿？”江绾的目光投向两米八。 　　“华豪，还没有退租，行李在酒店房间，今天警察去查过，排查过监控，没有人找他。”两米八在里头搭腔。 　　华豪，五星级酒店！ 　　“这和赵东原本节俭的性格不一样。”江绾重申，“恰好说明他想换一种生活方式，绝对不会自杀。” 　　柴飒叹一口气，“不是我想反驳你，这也很像他想在临死前享受一下。我还是那句话，无论是自杀还是他杀，需要切切实实的证据。” 　　没有证据！ 　　看她沮丧，柴飒说了句废话安慰，“没证据，意味着还没有找到证据。” 　　内心里他的想法和江绾是一样的，认为赵东不会是自杀，只是不想江绾太武断的凭感觉去判断，不管结果是什么，得是经过冷静分析和证据支持，这样得到的结果，心里才踏实。 　　现在需要的是找线索和证据。 　　待在一旁没有说话的司挺，小声发表自己的意见，“我也觉得赵东不会自杀，虽然……我也没有证据。” 　　在里间的两米八冲他喊，“司憨憨，你是不是快开学了？暑假作业写完了吗？好好准备念书，不该你操心的少管。” 　　这都快九月了，可不就又到开学季了嘛！ 　　司挺的脸顿时垮下来，“我和你说了，毕业实习，毕业实习啊你懂不懂？还开学！” 　　打定主意就在侦探事务所里混，不管他们乐意不乐意。 　　“说过吗？”两米八自问自答，“当你说过吧，也不重要！” 　　气得司挺直接坐到他边上哼哼，幼稚到不行。 　　这样一打岔，凝重的气氛消散许多。 　　江绾平静下来，看向柴飒，“把我们知道的重新捋一遍？” 　　“奉陪！”柴飒把白板笔递给她，示意她随时可以开始。 　　只一会儿功夫，白板上写满字，一行一行，清晰明了！ 　　死亡时间：三天前凌晨一点～四点。 　　死因：割喉，大量出血至气管堵塞，失血过多。 　　凶器：水果刀，刀上只有赵东一个人的指纹。 　　现场：墙上血字，血迹均为死者，血液中含高浓度酒精及艾草。 　　通话记录和聊天记录暂时没发现异常！ 　　身上无抵抗伤！ 　　酒店监控证实，一个人出酒店，时间为中午11点。从盛江到西川的机票时间为下午两点，出酒店时并没有退房。 　　中午11点～凌晨4点，行动轨迹？ 　　江绾在“行动轨迹”四个字后面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看着白板，四个人一行一行捋思路。 　　“水果刀！”江绾拉过一把凳子坐下，“退租之后去酒店，他当时处理了家里的东西，只拉走一个行李箱，这把刀是哪里来的？” 　　司挺不甘于当摆设，“要是只带日用品和衣物走，刀带着干什么？除非他一开始想好要自杀，可我还是觉得他不会自杀。” 　　“刀的可能有三种。”柴飒在凶器这行后面写字。 　　自杀：1、刀从出租屋带出来；2、自杀前购买。 　　他杀：刀是凶手带来的。 　　将第二点圈起来，“如果是自杀前购买，这点不成立。” 　　江绾没有反驳，两米八在电脑前也表示赞同。 　　只有司挺不明白，“为什么？怎么就不成立了？” 　　柴飒在第二点后面又写下一行字：售货员指纹。 　　“刀一般都是在超市、五金店或者厨卫店里购买，不说店里有没有其他客人触碰，超市里购买售货员会留下指纹，五金店和厨卫店不一定有扫码，但也会帮着把刀包起来方便客人带走！” 　　柴飒的解释让司挺反应过来，内心对他们几人更加佩服起来。 　　顺着这个话题，江绾往下说，“现场有发现刀的包装袋或者购物小票吗？” 　　两米八很无奈，“消息都是我东拼西凑打探来的，很多细节要靠我们自己，我知道的很有限。” 　　“没关系，这条线索我们自己挖。”柴飒跟两米八说，“你查查赵东手机支付里有没有这一项，明天我去跑他行动轨迹，顺路问问超市这些地方，先把刀的来源弄清楚。” 　　白板上的“现场”这一行，他们都没有亲眼看到案发现场，资料其实很有限。 　　“血字笔迹鉴定过是赵东，是吧？”江绾扭头看着两米八。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两米八解释道：“手写能参考的只有他的入职表和离职手续的表格，其他东西都卖破烂收走了，我听说他手指和墙上写字的痕迹是吻合的，墙上写字毕竟不是纸上写，就是横竖撇点，且这样的酒精浓度，不说致幻也醉差不多了。” 　　血字的照片和报告，他也没有亲眼看到，参考价值不多。 　　“喝酒的地方，我去跑。”柴飒自动揽活。 　　还能分析的只有赵东在酒店出入的时间。 　　“按照赵东订的机票时间，华豪附近的地铁站到机场大概……”江绾刚点开手机想查询时间。 　　两米八已经报出搜索结果，“40分钟左右。” 　　柴飒很贴心的在白板上写好：华豪～机场，地铁40分钟。 　　“那时候办理退房到机场，或者吃个午饭到机场，办理值机，时间差不多。”江绾眉峰轻挑，嘀咕着，“没有退房——” 　　柴飒在白板上写分析。 　　自杀：西川的机票，可能想去西川自杀。或者原先没有自杀打算，遇到什么人或者事，临时起意。 　　他杀：没有办理退房，在去西川之前约见重要的人，取消去西川的计划。 　　争议最大的其实就是这张去西川的机票。 　　“无论赵东是不是有计划的逼死蔡思思从而获得钱财，不可否认的他是一个很会规划的人，比如结婚之前要买房、生孩子这一系列都足以说明，要是蔡思思的自杀确实是他的计划，那么和蔡思思从相识到她自杀，都在他的计划里。”江绾客观分析，“一个有计划且非常有执行力的人，自杀这个决定不会临时改变主意，不管他去西川是旅游还是自杀，只要西川是他计划的一环，他就肯定会去西川。” 　　她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着，“换个方向来看，蔡思思自杀如果本就是他的计划，这样的人更加不会自杀。那么有什么事情重要到让他改变计划呢？” 　　“我能想到的只有——”江绾点到为止，偏头看老柴。 　　司挺很郁闷，“只有什么？” 　　“蔡思思的事情啊，憨憨！”两米八终于找到在事务所里有智商的感觉，以前三个人，他是垫底的，现在来了个吉祥物，让他很有成就感。 　　“哦哦！”司挺点点头，江绾看过去，恰好和他的视线对上，单纯到相当清澈的双眼。 　　“赵东能被人抓痛脚的只有蔡思思的事情，目前来看，我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江绾长吁出一口气，“明天你们跑赵东的案子，我去想办法证实朱广城和孩子的关系，弄好就来帮忙。” 　　“行，那先这么着吧，现在的时间酒吧正热闹，我去打听赵东有没有去喝过酒。”柴飒想来想去，等不到明天。 　　“我一起，反正我也不困。”江绾站起来，不忘回头和跟着站起来的司挺说，“你就别去了，给两米八打打下手，早点回家，陶恬有没有来加你好友？” 　　“有！”司挺拿出手机递给她看。 第121章 割喉6 　　◎手很好看◎ 　　验证消息：那是你姐姐还是妹妹啊？好凶哦！ 　　江绾对陶恬的印象差到极致, 包括她那几个朋友，“看她聊什么，你高冷点敷衍就行, 记住咯，让她觉得你家有钱。” 　　“哟, 钓鱼执法啊？”两米八挑眉, 冲司挺伸出手，“手机拿来, 我给你聊，这我强项。” 　　“你们慢慢钓鱼！”江绾扯着老柴去酒吧, 陶恬这样的女人, 还真不用钓鱼，没钱的时候想有钱, 虚荣物质没有下限, 有钱又想钓小鲜肉。 　　真的是缺什么就找什么！ 　　可怜胡亚琴陪着朱广城辛苦创业, 倒是让陶恬这路货色享受劳动果实。 　　她不是不计较朱广城的年纪, 只要有一个有钱又帅气的小伙儿能勾搭, 踹掉朱广城都不会犹豫！ 　　月落日升, 天气闷热异常，大地急需一场酣畅的雨水滋养降温。 　　江绾在小区里打着找保姆的由头转悠一圈, 打听出来陶恬家的保姆每天傍晚会推着婴儿车出来转转。 　　保姆之间有自己的小圈子, 有些保姆嘴紧, 有些嘴上没点儿把门。 　　陶恬家的保姆就属于后者，和她相熟的保姆都知道, 朱广城晚上多数要应酬, 回来的时候都是醉醺醺的。 　　至于陶恬, 比朱广城还不着家, 朱广城白天上班晚上应酬，不用工作的陶恬几乎把家当成酒店，睡觉才回来，美容购物，夜生活也丰富，孩子都是交给保姆，只有朱广城在家的时候，她才会逗逗孩子。 　　这房子说是朱广城和陶恬的，还不如说是保姆的，基本只有保姆在家。 　　保姆常常抱怨，陶恬根本不会照顾孩子，天天照顾孩子连假都请不了，老家的亲戚病了她想回老家看看都没让。 　　拖了半个月，亲戚要到盛江来住院治病，这才算是请出假来，等明天亲戚到，她能去医院陪着。 　　江绾的计划是今天傍晚去堵保姆，到时候聊聊天，顺手占点儿宝宝的口水，要取朱广城的毛发更简单，找机会在包厢堵他就成。 　　这事儿今天晚上就能办好，等消息就成，要是保姆走了，陶恬还真不一定带孩子出来溜达。 　　晚上行动，白天也不能闲着，江绾和老柴分头行动去查赵东临死前的行动轨迹。 　　前一晚跑酒吧暂时一无所获，但是起码两人有了点儿思路。 　　中午11点没有退房出酒店，没有退掉机票，意味着他以为自己能按时上飞机，事实上并没有，且一去不回！ 　　丽嘉 　　手机里没有找到约见的记录，如果是办事儿，扣除掉坐车和值机的时间，也就是在一个小时左右能办的事儿，暂时没有头绪。 　　如果是约了人，只能是他面对面的遇到什么人，然后约在去西川的当天碰面，时间这样紧迫，不会是几天前约好，那么只能是前一天约的。 　　约好时间地点，所以不需要在通电话，什么事情前一天遇到的时候不能说或者不能做？非要等第二天再一次碰面？ 　　大海里捞针，江绾的思路是想从公墓查起，无论蔡思思的死是不是赵东的计划，离开这座城市之前，他极有可能去墓地。 　　爱蔡思思，去墓地告别！ 　　没有去，意味着蔡思思的死是他一手造成，不需要再演！或者再去演最后一场！ 　　江绾直奔公墓，守门大爷对赵东没有印象，她也不气馁，找到蔡思思的墓地，墓碑前摆着一束干巴到认不出来原来模样的花，好在包装纸上夹着一张卡片，隐约能看到花店的名字。 　　花店叫梧味花房，环视一圈，没有监控。 　　店员小姐姐笑起来有个梨涡，如沐春风，让江绾有些急躁的情绪平静不少。 　　“您好，想买什么花？” 　　“我想问一下，你有见过这个人吗？”江绾递上自己的手机，是赵东的照片，“可能在四五天前来买过花。” 　　梨涡小姐姐仔细辨认之后摇摇头，“我没有印象。” 　　“店里平时就你一个人吗？” 　　梨涡小姐姐打量起江绾来，警惕起来，“买花的话随便看，也可以我给你推荐。” 　　“抱歉，别误会，我是个侦探。”江绾有些为难，事务所里不搞名片这一套，只能空口说白话，“我在查的事情不能和你说，但是这个人和我在查的事情有关，我只是想知道他有没有来买过花？” 　　可能是江绾的表情过于真诚，小姐姐放下戒心，“要不，我再看看照片？” 　　“可以，谢谢你。”再一次把手机递过去。 　　可惜，梨涡小姐姐仍然是摇头。 　　江绾伸手将照片划到那束花，“这束花是你们这里卖出去的吧？或者你们有没有分店？” 　　“啊，这花我认得。” 　　“真的？”花都干枯蔫巴成这样，居然还能认出来？ 　　“我认得包扎的纸和系绳。”梨涡小姐姐解释，“这个是新来的店员包的，不过现在出去送花了。” 　　“我能在这里等吗？” 　　“当然可以，这个花我记得的，我和你说也一样。” 　　“介意我录音吗？” 　　“没事，你录吧！啊……你等我一下。”梨涡小姐姐在柜台里拿出一个本子，一边翻，一边说。 　　“这个是七夕之后卖出去的，我们只有过年过节或者婚嫁好日子生意才特别好，平常生意马马虎虎，这个扎花的纸和细绳不能这么配的，不过配这种包装的系绳那天恰好没了。” 　　梨涡小姐姐终于在记账本里翻到想要的，“七夕那天之后，我们有个大单，是初十，我没记错，有一款细绳用完了，临时用这种的，虽然这种也好看，但是本来那个看起来更搭。” 　　说起扎花的门道，小姐姐有点儿刹不住车。 　　“那你还记得买花人的样子吗？还是在网上下单的？”江绾把话题绕回来。 　　“这是来店里买的，那天除了那个大单子之外，只有这么一个客人，是个男客人。”小姐姐歪着头思索片刻，“我没注意长相，但我记得他来买花的过程，要说给你听吗？” 　　“你讲，关于这束花的都说给我听，谢谢你哦！” 　　“那天店里很忙，乱七八糟的，客人来是我招待的，我问他是要送给谁的？他说是送给老婆的，我给他推荐红玫瑰，他跟我订了一束。” 　　“他是刷卡还是手机支付的？” 　　“现金，现在都是手机支付，很久没有收现金，记得特别清楚。” 　　“几点钟来买花，你还记得吗？” 　　“一点多快两点的时候吧，差不多是那个时间。” 　　正聊着，送花的店员回来，也没认出赵东来，“那天忙着大单子，弄花篮弄的我们忙不过来，也实在是没注意，好像戴着口罩吧？” 　　刚回来的店员不是很确定，看向小梨涡，“是吧？” 　　“我记不清了，那天中午很多花材到，又要弄花篮，我真没顾上。”梨涡小姐姐尽力回想，始终是没印象。 　　后面回来的小姐姐仔细想了想，“啊——他应该是戴着口罩的，我记得他手很好看。” 　　她这么一说，梨涡小姐姐想起来，“对对，手挺好看的。” 　　“嗯，递钱给我的时候，注意到手还蛮好看的，让钱包看起来都更有质感了。”梨涡小姐姐回忆，“昨天中元节，蛮多人买花去祭拜的，进进出出人多，几天前的事情我也记不太清了，帮不上你忙。” 　　“很有用！谢谢你们哈！”江绾和她们道谢。 　　刚走出花店，两米八来一电话。 　　“大碗，警方已经排除自杀了，确定是他杀。” 　　“什么？怎么确定的？找到线索了？”江绾讶异，心里很佩服警方的行动速度。 　　“这我不清楚，反正是往凶杀案方向调查。” 　　江绾把刚才在花店里录到的音频发给两米八，“你发给陆队，看看用不用得上？花店的名字也发给你，陆队他们估计也要到这儿来问话，直接过来就行。” 　　“好叻，我们可真是提供情报的好市民。”两米八洋洋得意的自夸，“给我老表省好多事儿，破了案必须让他请我们好好吃一顿。” 　　挂上电话，江绾的内心凝重起来，确定这起案子是他杀，以所知不多的现场来看，显然是有预谋的。 　　赵东人缘很不错，做销售的嘴皮子会说话，没有仇人…… 　　死前遭受的一切，像是让他给蔡思思赎罪。 　　蔡思思…… 　　当时警方已经仔细过滤了蔡思思和赵东的亲友和社交圈，而且事务所前阵子也过了一遍。 　　婚后蔡思思和朋友的联系越来越少，要说能为蔡思思杀掉赵东的关系，只有她的父母。 　　但是老两口案发之前直到尸体被发现在医院里，医生护士和同病房的人全都能证明，根本没有到盛江来。 　　买凶？ 　　警方肯定会第一时间查老两口的财务状况，如果有问题，警方肯定已经把人控制起来。 　　那么排除掉买凶！ 　　暮色四合，家家户户飘散着饭菜香。 　　小区的游泳馆附近都是散步遛狗的人，江绾一眼就看到陶恬家的保姆，和另外一个保姆坐在长凳上聊天，面前有辆婴儿车。 　　江绾不想在这事儿上绕弯子磨蹭时间，假装经过看到孩子，“哇，这宝宝真可爱，多大了？” 　　“两周多，一点儿也不认生。”保姆说的话，宝宝相当配合，在婴儿车里咯咯直乐，可可爱爱的流口水。 　　“我能摸摸他脸吗？”江绾一脸看着孩子就走不动道的模样，说完摇摇头，“还是不要了，小孩子皮肤嫩。” 　　“没那些个讲究，你要会抱孩子的话就抱抱呗。”保姆挺热情，直接上手把宝宝抱出来递给江绾。 　　顺利到江绾都觉得很多台词白想了！ 第122章 割喉7 　　◎高度◎ 　　江绾抱着宝宝, 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都不用自己动手，宝宝的口水濡湿肩上的衣服。 　　没敢多耽搁, 江绾回家把沾着宝宝口水的那块地方剪下来装进袋子里，惊喜的发现居然还有根宝宝的头发沾在上面, 运气好起来挡都挡不住。 　　江绾换身衣服, 直奔KTV找朱广城。 　　包间里，男男女女正热闹, 唱歌喝酒，搂搂抱抱的跳舞, 举止暧昧, 乌烟瘴气。 　　原本打算假装走错包厢，顺个朱广城喝过的小酒杯, 但从包厢门上的玻璃看到里面这种状况的时候, 江绾决定在外面等朱广城出来, 倒不是怕进去被吃豆腐, 她是怕自己忍不住想揍他。 　　百无聊赖的等在走廊, 戴上耳机和柴飒通电话, 想问问他那边查到的情况。 　　电话刚一接通就听到老柴的抱怨，“我去, 你那儿的噪音真猛。” 　　“抱歉。”嘴里道歉, 表情一点歉意都没有, “有难同当嘛！查到什么没有？” 　　“算是有线索吧！” 　　“你先等等。”江绾没听清，往边上走了几步, 能听清电话的同时还能确保看到朱广城所在的包厢门口, “行了, 说吧！” 　　“可能查到买刀的地方。” 　　“可能？” 　　“嗯, 老板也不确定是不是赵东，店铺晚上是不开的，主要是老板在店里和朋友打麻将，所以店开到很晚，他只记得大晚上十点多有个男人来买刀，用的现金，他就瞄了一眼刀报个价格，麻将都打不过来，根本没注意长相。” 　　“额……”对这个线索，江绾不知道该发表什么意见。 　　其实，柴飒也觉得有些离谱，但是好歹也算是个线索，“我联系陆队了，他会让人过来给老板认刀照片的。” 　　暂时不好确定是不是赵东来买刀的，而且据陆队透露过，刀很普通，多数五金店都有。 　　话锋一转，柴飒问起她这边的情况，“朱广城这样的人，你还是小心一点，别被揩油。” 　　“我心里有数，他要是敢揩油，我正好揍他一顿，名正言顺。”江绾的语气里难言兴奋，“我就在等他出来，落单的时候找机会……” 　　“悠着点儿，这种人揍两下不会收敛，还容易惹上麻烦。”柴飒想了想，随口说，“不过确实欠揍，我都有点儿手痒。” 　　江绾看到服务员推着小推车过来，上面摆着一个很大的蛋糕，她往后退一步，后背靠着墙给服务员让路。 　　小推车畅通无阻的经过，服务员小哥哥冲她感激一笑。 　　江绾懒懒的倚着墙，对他轻点一下头，挪开视线，对柴飒说，“朱广城这样的人，揍死都不解恨！” 　　“帮着朱丽证明他婚内出轨，打赢官司比较重要，这样的人没钱花会很难受。”话是这么说，胡亚琴已经死了，而且死前她一直在外维持夫妻关系和睦的假象，朱丽甚至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到。 　　即便是官司最后赢了，朱广城自己也有不少钱。 　　朱丽在婆家过得并不顺遂，到时候朱广城说不准还会从她手里拿钱，毕竟他丝毫不在意胡亚琴和朱丽，否则也不会外遇。 　　“我看到他出来了，先干活。”江绾说完话也没有挂电话，老柴就在电话那头听着。 　　朱广城举着电话，喝得满脸通红的往外走，“说话啊，喂？谁啊？说话……喂……” 　　机会来了！ 　　江绾和他迎面遇上，用肩膀撞他，力道不大，看起来像是不小心。 　　朱广城被撞，不满的看向江绾，看是个美人儿，刚升起的怒气立马转换成笑容。 　　也顾不上电话，直接挂断冲江绾说，“美女，走哇，去我包厢里喝一杯？” 　　脑满肠肥却觉得别人不会拒绝他，哪里来的自信？ 　　江绾直接推他一把，“你是变态吧？” 　　朱广城还没反应过来，江绾一手薅住他的头发，泼辣的教训他，“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见着女的就想泡？就想睡？” 　　说这话的时候，江绾想扇巴掌的，可是近距离看到他油乎乎的脸…… 　　下不去手！ 　　薅到头发就走，看都懒得再多看一眼，也不管朱广城反应过来之后在后面叫骂。 　　头发得手，等报告出来，确认是亲子关系，再去生孩子的医院和月子中心，肯定有人见过朱广城和陶恬，这样的证人比亲朋好友更公允些。 　　而且，按照朱广城和陶恬的尿性，在陌生人面前肯定会表现的更加像一家人，真是肆无忌惮。 　　江绾把东西送去化验，这活算是告一段落，能全力追查赵东的案子。 　　和老柴打个招呼，继续去酒吧找线索。 　　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居然在酒吧看到陶恬，还有她那三个朋友，身边各种帅哥环绕…… 　　朱广城是在包厢里吃美女豆腐，心花怒放。 　　而一脸享受的陶恬被帅哥搂搂抱抱，两人真的是绝配。 　　酒吧里没人记得赵东，江绾顺便问了几句陶恬的事，好些个服务员都认得她，说是这里的常客，玩得开，出手又大方，每次来都是玩到凌晨一两点才走。 　　服务员提到陶恬的时候，笑得一脸暧昧，“她的夜生活可吩咐了，也不一定会回家的，大家都懂得嘛！” 　　懂！ 　　但不想懂！ 　　江绾谢过服务员，视线在扫过一眼陶恬所在的卡座，快步走出酒吧，继续去别的店打听。 　　灯红酒绿，酒吧里气氛正浓。 　　江绾一边开车，一边思索赵东的案子。 　　她总觉得漏想了什么线索。 　　高浓度的烈酒…… 　　喝酒喝酒…… 　　能喝酒的地方实在太多，酒吧就不用说了，现在很多餐厅也都会配上各种酒，更不用说有喜欢喝酒的人家里都会备上酒。 　　事务所不知道酒的成份，自然推断不出是什么酒，只能这样到处问。 　　警方在这方面肯定会查得比他们快。 　　江绾在脑子里重新过了一遍跟踪赵东时候的那几天。 　　赵东喝酒基本上是因为应酬…… 　　一个人在家有没有喝酒，江绾不清楚，但是只要他不应酬不会一个人去酒吧或者包厢喝酒。 　　华豪的房间里没有发现酒，这点柴飒去酒店打探过。 　　苦艾酒，酒吧里即便有苦艾酒也是改良过的，除了会醉不会有其他的不良反应。 　　那么他在哪里喝酒？ 　　能坐在一起喝酒，多数是熟人…… 　　凶手和他认识，才会没有反抗的跟着一起走，可能不是因为致幻…… 　　但为什么半夜去套房那儿呢？ 　　这是凶手选的地点，但赵东看起来不敢回这间房子，他怎么会愿意回去呢？ 　　除了赵东以前应酬常去的包厢之外，其他地方对他这个人根本没有印象。 　　江绾和柴飒查到天快亮才回到事务所，原本想直接回家休息，两米八非要他们回去一趟，说他从陆维德那里得到一点消息，要和他们当面说。 　　“我们提供不少消息，我问他怎么排除自杀的，还特意等在刑警队堵他，磨了老半天，总算拿到消息。”两米八得意洋洋，相当满意的在两人的脸上看到期待的表情，这才晃晃悠悠的走到白板前站定。 　　“他当时在刑警队办公室也是这样，走到白板前面。”两米八转过身，抬起手悬空在白板前，微微抬头，手高于自己眼睛一点儿，装作写字的样子。 　　然后再降低许多到大概胸口位置，又假装写一排字的样子。 　　“就这样！”两米八原样重复陆维德当时的举动，“他就做了这两个动作，说你们能明白，其他什么话都没说，我强烈怀疑他在忽悠我。” 　　“你们看明白了吗？” 　　江绾和柴飒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神里看到了恍然大悟。 　　“明白了？看明白和我说说！”两米八好奇的盯着他俩。 　　“再明白不过了！”柴飒冲江绾给一记眼神，“你来给他解释！” 　　江绾走到白板前，“我想陆队的意思是按赵东的身高，他写字的高度会在靠上一点的位置，而事实上留在现场的血字并不是这样，在他胸口左右的位置，这样写字并不是一个很舒服的姿势。” 　　就是因为血字的高度不对，警方才排除掉自杀的可能。 　　柴飒接着补充，“也就是凶手可能身高并不高，握着赵东的手留下血字，凶手肯定是按照自己身高在比较顺手的位置写字，赵东没有反抗，可能是酒精作祟，更可能是苦艾酒致幻作用起效了。” 　　江绾从桌上拿起白板笔塞到两米八的手里，自己则走到他的身后，从背后伸手握住他拿笔的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这样，血迹喷溅出来，大部分也会在赵东的身上。”江绾眼神一颤，“凶手可能是个身材比较娇小的男生，或者——女人！” 　　“卧槽，赵东的身高加上鞋子大概是179左右，也就是凶手大概160左右？如果是穿高跟鞋的女人，可能身高在一米六以下！”两米八兴奋起来，跑到电脑前，“我现在就排查他身边同事的身高……” 　　还不忘吩咐两个人，“你们回去之前给我弄壶咖啡，我熬夜查，天亮的时候肯定找到人。” 第123章 割喉8 　　◎带回警局◎ 　　和势在必得的两米八不同, 柴飒和江绾并不是十分看好。 　　血字高度的消息是从警方那里得到的，意味着警方比他们更早就开始排查赵东身边的人，现在怕是同事和客户的身高都筛选一遍了。 　　要是有消息, 两米八今天在刑警队的时候就应该遇到被带回来问话的人，他既然没有提及, 肯定就是没找到符合身高, 且没有不在场证据的嫌疑人。 　　“你不劝劝他先回去休息？”江绾和柴飒并肩走出去，回头看一眼抱着咖啡准备熬夜奋战的两米八。 　　柴飒耸耸肩膀, “万一找到呢？”视线同样扫过两米八，凉凉的开口, “不好打击同事的工作积极性。” 　　经过一夜的奋战, 两米八过滤出一份身高符合的人，还非常贴心的把和赵东有合作关系的客户也精心筛选出一份名单。 　　为了确保不漏查任何一个人, 江绾和柴飒跑了一整天去排查这份名单里的不在场证据。 　　果不其然, 没有一个有作案时间, 案发时间是在凌晨, 没回家的和别人在一起, 在家的话早就和家人休息, 即便是开车在路上的人也都有车载记录。 　　还没有进一步核实不在场证词的真确性，但目前看来, 暂时找不到可疑的人。 　　九月初, 开学季！ 　　路上随处可见拉着行李箱准备上学的大学生, 还有穿着校服或走或骑脚踏车的莘莘学子。 　　整座城市像是鲜活起来，连带着事务所所在的美食街也异常热闹, 人流量和放假时候截然不同。 　　“不愧是青春年少哇, 一点不怕太阳晒。”柴飒站在窗边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 顶着大太阳逛得乐此不疲。 　　坐在椅子上的江绾也抻长脖子往楼下看了一眼, 也有点羡慕。 　　他俩一点儿也不想出门晒太阳，但还是得出去找资料，被动出门晒太阳的感觉并不好。 　　可能是开学季太朝气蓬勃，阳光被青春气息感染到，这两天惹得更加过份。 　　江绾整理好下午要查的资料，“一分为二，你的这份，纸质的是这一叠，文档从第8页开始，前八页归我。” 　　“嗯！”柴飒有气无力的轻应一声，“朱广城的亲子鉴定报告出来了吗？” 　　“送去才两天，说是要一星期。”江绾活动脖子，站起来伸懒腰，这几天都睡不好，加上白天东奔西跑，腰酸背痛。 　　报告是最强有力的证据，交给朱丽让她和律师去商量接下来怎么办，下一步看律师安排，配合着搜证就可以。 　　至于结果如何，是江绾不能控制的。 　　当务之急，最重要的是赵东割喉案。 　　“赵东案可能有新进展。”柴飒懒洋洋的说一句。 　　“嗯？”江绾疑惑的看向他，这话从何说起？ 　　“两米八正跑过来。”冲窗外努努下巴，“这货大热天的狂奔，肯定有消息。”否则想不到他会跑一身汗的理由。 　　“砰——”话音刚落，两米八喘着大气冲进来，弯着腰，一手撑着膝盖，另一手指着江绾。 　　“你……你去一趟刑警队……呼……”两米八深呼吸两下，一口气说完，“朱广城死了，被割喉……” 　　“什么？” 　　“朱广城死了？” 　　平地一声雷，江绾和柴飒两人无比震惊，不敢置信的盯着两米八。 　　“死在家里，陶恬早上回家的时候发现的，我和老表顺嘴说过朱广城的事情，他知道我们在查，让你去提供情况。”两米八站在空调前对着风口吹，“让我凉快一会儿和你一起去。” 　　江绾缓过来，摇摇头，“不用，这案子都是我在跟，我去就行，你们俩继续查赵东的案子。” 　　还没等两米八说话，柴飒直接和两人说，“你们一起去，都是割喉案，作案时间相隔不到一星期，两米八去打听一下两起案子有没有关联也好。” 　　去刑警队的路上，两米八开车，从盛江大学经过的时候，车子被堵住。 　　这几天是开学的日子，不少学生是家里的车子送来，还有叫车过来的，校门口有些堵。 　　原本就烦躁，车子被堵更加让江绾烦闷。 　　好不容易开出这个路段，道路通畅，江绾的思路却一点儿都不畅通。 　　想到司挺和她一起跟踪过，顺路绕去把司挺带上去刑警队。 　　做笔录的过程并不复杂，江绾着实有些懊悔，如果这两天一直跟着朱广城，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和司挺一起把接案子和查案子的过程说了一遍，虽然是在查朱广城，其实真正和朱广城交集的只有那次在包厢拿他头发去化验，能提供的消息很有限。 　　现在该头痛的应该是还在飞机上的朱丽，胡亚琴的遗产还没抢回来，朱广城一死，朱丽即将和陶恬抢遗产。 　　用不着江绾送去化验所检验的亲子关系报告，陶恬肯定会主动去化验宝宝和朱广城的亲子关系，确保宝宝能分到遗产。 　　而陶恬作为宝宝的监护人，遗产很可能会落到她的手里。 　　对朱丽来说，真是狗血。 　　生活里不仅是一地鸡毛，等着她的还有更多鸡毛。 　　这一次，两米八去打听消息的时候很不顺利，陆维德下了死命令不让手底下人给他透露任何情况。 　　他费劲九牛二虎才知道一点儿现场的状况，这还是因为陶恬发现尸体的时候大喊大叫，邻居听到过来看到，话才传出来的。 　　朱广城跪在客厅里，面对着沙发跪在那儿，地毯上全是血，宝宝还在婴儿房哇哇哭…… 　　和赵东相同的是跪着割喉，不同的是没有血字，也没有割腕，至于有没有苦艾酒……不得而知。 　　刑警队上下对两米八三缄其口，原本对调查中的案件就该保密，但两米八和陆维德的关系摆在那儿，局里都知道他是个侦探，不会乱来，会透露些消息给他算是私底下默认的。 　　这一次，有些反常！ 　　大发三人组顾着思考这两起案子，根本没来得及去想陆维德对两米八态度转变的不对劲，答案就送上门来。 　　事情朝着他们完全始料不及的方向发展。 　　做完笔录的第二天傍晚，陆维德推开大发侦探事务所的门。 　　“老表，你怎么来了？”两米八恰好在外间拿零食，看到陆维德进来，视线扫到跟在他身后还有两名警员，“这么大阵仗？” 　　里间听到动静的江绾走出来，看到陆维德凝重的脸色，心里莫名闪过一阵不好的预感。 　　司挺站在她的身后，一脸吃瓜表情。 　　陆维德的视线对上江绾，走近两步，面无表情的开口，“我是市刑警队的陆维德，你得和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公事公办的语气听得出来隐隐带着无奈，主动去提供情况和这样上门带她回去调查的性质完全不一样，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明白，两米八更加明白。 　　“喂，老表，你搞什么飞机？”两米八快步走过来站到两人中间，挡在江绾的面前和陆维德对峙，“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陆维德尽量耐着性子，“让开，你别妨碍我办公。” 　　说着，微微偏头看向江绾，“跟我们回去把话说清楚就可以。”语气不似刚才那般冰冷，似是在安抚江绾，也在让两米八别炸毛。 　　江绾压下心头的不安，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相信陆维德和自己的同伴，不管是什么事情，他们总会查清楚的。 　　“好，我跟你们回去。”江绾侧身从两米八身后走出来，主动走向陆维德。 　　“喂，大碗，你干嘛？这里说也一样的。”两米八扯住她的手臂。 　　力气很大，扯得她的手臂有些疼，回头看着两米八忧心的眼神，心里莫名觉得安定下来。 　　“没事的，把话说清楚就回来。”江绾几乎是在一瞬间想过各种可能性，比如父母的事情、国外连环被偷的画、怕是身份瞒不住…… 　　“行，我跟你一起去。”两米八松开她的手，坚定的跟在她身后。 　　还有一直处于懵逼的司挺也弱弱表态，“我，还有我，我也一起。” 　　“不用，我自己去一趟就行。”江绾觉得是父母的事情，不想两米八掺合进来，真要瞒不过去，她打算咬死说两米八和柴飒不知道！ 　　两米八不管她出于什么想法，懒得废话，直接跟在后面，还不耐烦的催促陆维德，“快走呀，我开车跟你们后面。” 　　刚才还死拦着，这会儿一个劲催他们，陆维德只觉得头疼。 　　两米八不仅自己去，还打电话把柴飒叫过来，不过他也想到江绾被调查可能是因为国外名画被偷的事情，司挺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打发司挺回家。 　　没想到这小子很轴，自己打车跟着他们到刑警队，死活不走。 　　他们都没有想到，江绾被调查是因为朱广城的死。 　　在询问室里，陆维德问她，“9月2日凌晨1点到3点，你在哪里？” 　　江绾差点儿以为自己耳朵不好听错了，“你们不会是怀疑朱广城的死，和我有关吧？” 　　在这一刻，江绾觉得有些想笑，这都什么和什么？ 　　警方既然这样问，朱广城的死亡时间是凌晨1点到3点？ 　　陆维德不会无缘无故带她回来问话，是有什么证据证明案子和她有关？ 　　怎么可能？ 　　知道不是关于画和父母的事情，反倒松一口气，冷静下来，脑子里快速盘算着。 　　“回答我的问题！”陆维德眉头一拧，敲敲桌面让她回神。 第124章 割喉9 　　◎配合调查◎ 　　回过神, 江绾相当配合陆维德的问话。 　　“我应该在家里睡觉。” 　　“有证人吗？” 　　“我独居！” 　　“据我了解，你们最近都在熬夜调查赵东的事情，9月1日晚上到2号凌晨为什么特别早回家？” 　　“那天我不是很舒服, 两米八……梁米让我早点回家休息。” 　　“当时几点钟？” 　　“应该是十二点左右，到家之后我洗完澡看过时间, 十二点三十七分, 后来一直没有出门。” 　　“中元节，也就是8月30号那天, 你为什么要说把朱广城割喉？” 　　“嗯？”江绾疑惑，随机斩钉截铁的说道：“不可能, 我没说过这样的话。” 　　“8月30日下午, 陶恬以前所住的小区门口便利店。”陆维德提醒她，“我们有证人听到你亲口说的。” 　　江绾沉思片刻, 想起来, “当时我正和司挺聊天, 说到过朱广城和陶恬这样的人挺该死的, 后来收到梁米发消息过来说赵东的伤口, 我当时只是在想赵东被割喉的事情, 是一场误会。” 　　说到这里，江绾明白只有一个证人根本不会带回来问话, 主动说起包厢的事情, “我也找过朱广城, 在包厢的走廊，我和他起冲突趁机拿他头发, 朱广城死之后我来警局说过, 只是当时没说这么细, 当时应该有个服务员看到过我和朱广城起冲突。” 　　她把调查朱广城的经过仔仔细细回忆并且说了一遍, 即便是误会引起的嫌疑，单单只是这样，根本不可能带回来问话。 　　还有别的证据？ 　　不可能啊！ 　　“你去过案发现场，也就是朱广城和陶恬的住处吗？” 　　“没有，我没有去过。” 　　现场有她的指纹？ 　　还是什么？ 　　江绾看着陆维德，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端倪，却只看到面无表情的陆维德。 　　她吃不准到底是什么状况？ 　　沉默片刻，陆维德说起别的，“你对赵东和朱广城的为人有什么看法？” 　　“赵东？你们不会怀疑这两起案子都跟我有关吧？即便并案调查，交叉点也不该在我这里？我们事务所只是刚好接到这两起案子，恰好我跟踪调查而已。” 　　陆维德若有所思的打量她，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你认识秦知言吗？” 　　“认识！和他在顾家别墅的时候认识的。”这事情陆维德也清楚，但是为什么突然提及秦知言？ 　　她可不相信陆维德会在这种时候好端端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最后一次见到秦知言是什么时候？” 　　随着陆维德的话音落下，江绾震惊的紧紧盯着他毫无波澜的双眼。 　　什么意思？ 　　“回答，最后一次见到秦知言是什么时候？” 　　“七夕，七夕晚上我见过他，秦知言怎么了？”江绾的心脏狂跳起来，知道是因为朱广城的事情调查，她其实很平静，但是提到秦知言，那种不好的预感重新萦绕在她心间。 　　“是我们在问你话。”陆维德身边做记录的警察吼她一句，“好好配合我们的调查，说说你和秦知言见面的事情。” 　　“七夕节那天，他突然来找我，在停车场堵我。”江绾想到秦知言找上门的理由，国外的名画接连被盗，这事情不好说，一说就牵扯到很多事…… 　　只一瞬间，她决定秦知言找自己的原因暂且不说，但秦知言要是真的出事，顾家别墅里他和自己起过冲突的事情瞒不住，“在顾家别墅的时候，他有点魔怔，一直觉得我和国外一个大盗有关系，还觉得我杀人，当时我和他动过手。” 　　“编号32是吗？”陆维德冷冷的点出来。 　　江绾心里直突突，但面上依旧镇定，“对，简直是无稽之谈，他的怀疑根本站不住脚，我也不会因为这事记恨。” 　　“说回七夕节那天的事情，你们说了什么？”陆维德调出监控，画面里清晰看到她对秦知言动手，“为什么还动手了？” 　　“当时他突然冒出来，还是怀疑我和什么32大盗有关系，我被他缠的很烦，只是想打发他走才动手，这点程度都构不成轻伤。你们查过监控，应该看到我后来直接走了。”江绾隐隐觉得带她回来调查，朱广城什么的只是由头，真正要紧的是秦知言。 　　他到底怎么了？ 　　“之后呢？你去哪儿了？” 　　“回家，整晚都在家里。” 　　“没有时间证人？” 　　“没有，我说过了，我独居！家人都在国外。” 　　从七夕到现在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江绾实在想不出来秦知言发生什么？ 　　也不明白秦知言和朱广城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秦知言死了。”陆维德突然蹦出来一句。 　　“什么？”江绾震惊无比。 　　“被割喉！” 　　江绾终于意识到陆维德为什么把自己带回来调查，三起案子都是被割喉，三个人都算是和她有交集…… 　　最主要的是秦知言和她冲突不小，从顾家别墅到七夕，动手不是一次两次。 　　“我没有杀他的理由，根本没有动机。”江绾强调，“有矛盾不代表我会杀人。” 　　她也终于反应过来，陆维德为什么突然和两米八只字不提割喉案，既然问七夕时候的事情，恐怕秦知言在七夕之后就被杀了。 　　更有可能是在七夕当晚遇害，凶手只要处理的干净，尸体上极有可能只有自己和他起冲突留下的痕迹和证据。 　　加上自己没有时间证人！ 　　会被这样大阵仗带回来问话，肯定还有其他更加不利的证据。 　　江绾觉得有些头疼，该说的能说的，她都已经配合说了，但是警方有权利扣留她问话。 　　问询室里焦灼着，而在外面等消息的柴飒、两米八和司挺，他们也都做了笔录，全都没有走。 　　柴飒被问询的时间比较久，因为七夕的监控里拍到他在边上看到两人起冲突。 　　从问话内容推断出来，秦知言死了，而且就死在七夕当晚。 　　他有点后悔，当时就是觉得江绾还能活蹦乱跳的动手，担心她状况不好有点多余，后来没跟着到她家楼下守着，否则她有时间证人，根本不会走这一遭。 　　警方手里到底有什么不利她的证据？ 　　除了动手时候留下的痕迹，还有什么？ 　　柴飒和江绾一样，都想不明白！ 　　越是这种时候，陆维德越要和他们避嫌，这样也是为江绾好。 　　规规矩矩的走程序，柴飒他们不方便打听消息，幸好他想到吴轩霖又出差到盛江，这会儿正在柴飒家里躺着，被他一个电话薅过来，由他这个律师出面和警方交涉。 　　吴轩霖很快赶到刑警队，路上已经在电话里了解了大概。 　　“交给我！”吴轩霖宽慰柴飒他们一句，径直走进刑警队办公室，提出要见陆维德。 　　两人在会客室里，一见面就火花四溅。 　　“我想知道警方有什么实质证据说明我的当事人和凶杀案有关？”吴轩霖坐在椅子上，神情轻松，还要了一杯咖啡，说出来的话却直击要害。 　　“我和我的当事人有权利了解她被请回来配合调查的原因。”吴轩霖很坚持，喝了一口速溶咖啡，味道不怎么样，没有再碰。 　　“秦知言和江绾起冲突后遇害，凶器出现在朱广城被杀的现场，两人都是被同一把刀致死。”陆维德没有绕弯子，“也有证人证明她表达过朱广城该死，且和朱广城也起过冲突。” 　　“你的意思是朱广城和秦知言被同一把刀致死，凶器上没有找到江绾的指纹，否则就不止是配合调查。”吴轩霖虽然心里震惊，但反应很快的抓到陆维德话里的潜在意思。 　　“秦知言被杀害的出租屋里有很多关于江绾的资料。” 　　“那么这些不利我当事人的资料没有被毁，不正说明我的当事人没有在案发现场出现过？” 　　“我们找到目击证人，证明江绾在案发时间到过秦知言住处附近。” 　　“附近？也就是你所谓的目击证人没有看到我的当事人出入案发现场！” 　　“警方有权利扣留她配合调查！” 　　“配合调查不得超过24小时，申请之后能延长到48小时，你们还有——”吴轩霖抬手看一眼腕上的手表，“45个小时，没有实质证据，扣留多久都没有意义。” 　　话虽然这样说，吴轩霖心里清楚，案子对江绾不太有利。 　　不过，气势上不能输！ 　　“可能45个小时以后就有更多证据了。”陆维德内心里其实也觉得江绾无辜，但是证据摆在这儿，有些话他不能说，只能公事公办。 　　“45个小时以后，我准时来接我的当事人，希望陆队在45小时之内找到证据证明我当事人是无辜的。”耍嘴皮子，当律师的吴轩霖不能输。 　　短短时间的交锋，两人针尖对麦芒，有来有往，寸步不让。 　　走出来的时候，陆维德狠狠瞪了两米八一眼，找这么个难缠的硬茬过来，真是亲老表。 　　两米八被瞪的莫名其妙，还在生气老表带江绾回来，还敢瞪？ 　　立马瞪回来！ 　　柴飒顾不上两人的小动作，快步迎上去问吴轩霖，“怎么样？” 　　吴轩霖摇摇头，面色不像面对陆维德时候那样轻松，“不太乐观，回去再说！” 第125章 割喉10 　　◎陌生男人◎ 　　大发侦探事务所, 听完吴轩霖对案件的见解，四个男人都沉默下来。 　　在和陆维德交涉完之后，吴轩霖把能了解的资料都弄到手, 正因如此，他没有分析江绾有没有罪, 只站在律师的角度客观分析江绾的情况不太乐观。 　　秦知言死于七夕夜, 尸体却是刚发现的，实在是他住的太偏僻, 而且和环卫所离得不远，所以满屋子尸臭没有人往死人方向想。 　　房东是去堵着催房租才发现的尸体, 特意挑的晚上去, 就怕白天不在家堵不住人。 　　警方连夜勘查案发现场，刚从现场陆续撤回来, 就接到了陶恬的报案, 朱广城死了。 　　警方暂时没有把赵东案和这两起案子并案调查, 但是这三起案子有许多相似之处, 当然也有不一样的地方。 　　相似的是三件案子死者都被割喉, 一刀毙命, 伤口从左至右，更加巧合的是, 三人死前江绾都和他们或多或少接触过。 　　不同的的是, 秦知言没有跪着, 死前被殴打过，凶器被带走, 没有割腕, 没有血字。 　　赵东跪在现场, 割腕, 有血字，凶器遗留在现场，被伪装成像是自杀现场。 　　朱广城同样是跪着，没有割腕，没有血字，凶器在现场，而且是杀秦知言的凶器。 　　赵东和朱广城的妻子都已经去世，且两人妻子的死亡和他们有一定关系，秦知言未婚，是不是单身目前还不可知。 　　最重要的是，三个人的体内都验出有苦艾酒的成份。 　　有共同点却又不一样，不好确定是不是模仿作案，警方没有贸然并案侦查，却也没有排除三起案子不是同一个凶手，原因可能就出在苦艾酒上。 　　原本赵东和朱广城的案子和江绾没有多大关系，即便她说过“朱广城该死”和“割喉”之类的被人听到，也不是多大的问题。 　　但是牵扯上秦知言的死，顿时让江绾具备了杀人动机，顾家别墅的冲突加上七夕的动手，秦知言搜集关于江绾的资料…… 　　“坐在这儿想没有意义。”吴轩霖受够压抑的沉默，“都回去睡觉，只有好好休息才能养好精神查案。” 　　也不管柴飒乐意不乐意，一把拽起他，“你不睡我想睡！”适时的打一个哈欠，演得很逼真。 　　“走吧！”柴飒无奈的叹一口气，视线扫过两米八，最后落在司挺身上，“这几天你别过来了。” 　　“不行，这时候我怎么可以不来？江绾需要我……我们支持的。”司挺脸上全是担忧。 　　“行了，你有这个心就行，我们的话就是大碗的意思，很多事情不让你掺合是为你好。”两米八揽住他的肩膀，算是硬带着他走出事务所。 　　司挺不说话，心里很感动，他明白他们是为自己好，那他更加不能不讲义气。 　　“何况你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 　　感动还没有三秒，两米八的话像一把刀子似得戳他心脏。 　　“可能还添乱，到时候还得分心照顾你。” 　　刀子还在心脏里捻了两下！ 　　疼！ 　　这一夜，无论睡不睡得着，注定会有人失眠。 　　执拗的司挺整夜睡不着，大清早爬起来赶到事务所，他已经想好了，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不来。 　　他也不是什么忙都帮不上，能帮着收拾屋子打扫卫生…… 　　拎着从超市里买来的两大包东西上楼梯，决定在事务所门口等着他们来开门。 　　走到门口，发现门开着，肯定是他们担心江绾，来得比他还要早。 　　“我买了东西来补仓。”推门进去，冷气扑面而来，外间没有人，扭头冲里间喊，“两……” 　　话被噎住，脖子上感觉到一丝凉意，一只手环在他脖子处，有一片冰凉抵在他颈间，他看不见。 　　意识到是刀，只一瞬间，浑身上下冒出冷汗。 　　“乖乖听话，问什么，答什么。”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磁性的烟嗓，语调慵懒迷人，一字一句慢条斯理，却让他感觉到无比危险。 　　想点头，意识到脖子上有刀抵着，才抖着嗓子开口，“好！” 　　“江绾呢？”男人发问。 　　司挺愣住，冲江绾来的？ 　　这人难道就是坑江绾的凶手？ 　　说不说江绾在哪儿呢？ 　　“我的耐心不太好。”男人拿着刀的手在他眼前比划了一下，重新抵回颈间。 　　动作迅速，他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只注意到拿着刀的手很漂亮，刀柄很细，像是一只笔，刀刃大概一个指节的长度，刀锋看起来异常锋利。 　　男人不是在开玩笑，司挺感觉到脖子有些刺痛，他丝毫不怀疑男人会划开他的脖子。 　　“我……我不知道！”司挺心里祷告，希望两米八和柴飒快点来，怕他不信，强调一遍，“我真的不知道。” 　　这次，颤抖的更加厉害，怕撒谎被发现，还是决定硬着头皮顶住。 　　“呵……”男人轻笑，似是在嘲讽他不自量力。 　　司挺慌得额头大滴大滴往下流汗，屋子里安静到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那就找个知道的人来！”漫不经心，仿佛根本不在意司挺说与不说。 　　男人几乎是带着司挺走到里间的门前，“按密码！” 　　“我……我不知道密码！”司挺控制不住的磕巴起来，这次是真不知道。 　　“随便按！”男人语气随意。 　　“这个……这个摁错会自动……自动联系老板……”司挺不想说这话的，但是怕他不信自己真不知道密码，万一门没开惹怒他，自己的小命捏在人手里，只能提醒一句。 　　“嗯——”男人似是在思考，随即短促冷笑一声，“放心，我比你懂。” 　　显而易见，让他摁就不怕他摁对还是摁错。 　　“那……那我摁了啊！”司挺抬起手，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到不成样子，满手都是手汗，在密码锁上摁了几下。 　　果然，门没开，他都开始闭起眼睛等待死亡。 　　“到沙发上坐着，不要企图逃跑。”男人慢悠悠说完话，收回刀没有再限制他。 　　司挺不敢相信，也不敢动，甚至连回头看一眼男人长相的勇气都没有，傻傻地只敢面对着门。 　　这个道理他懂，两米八教过他，很多时候遇到危险，没看到犯罪分子的脸还有活的可能，但凡看到脸，那是肯定活不成。 　　他的耳朵几乎竖起来，听到沙发传来一点声响，应该是男人已经坐到沙发上。 　　怎么走路没有声音的？ 　　已经坐到沙发上，也就是距离自己三四步，那是不是能回头找找机会逃跑？ 　　回头会不会他就在自己身后，来个贴脸杀？ 　　司挺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还是决定回头，动作极度僵硬且小心翼翼。 　　余光瞄到男人的侧脸，他坐在沙发上，黑色的头发比两米八的头发长，随意的扎在脑后，几缕碎发随意散落在腮边，蓝色的衬衫，黑色长裤宽松到像是一条裙子。 　　脸上戴着黑色的口罩，露出来的皮肤是常年不见阳光的白，仰头靠着沙发，闭着双眼好像睡着了一样。 　　司挺知道，他肯定没有睡着！ 　　男人好像察觉到司挺的视线，睁开眼看过来。 　　视线撞个正着，他的眼睛带着戏谑笑意，司挺愣住…… 　　这双漂亮的眼睛——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但他很确定，没有见过眼前这个男人！ 　　“确定要一直站着？”男人意兴阑珊的收回视线，重新合上眼皮，语气带笑。 　　听在司挺耳朵里，全然都是讽刺。 　　男人每一个动作都很慢，有一种优雅，明明现在没有动，却让司挺感觉到他很疯，很危险的那种疯。 　　不知道为什么，司挺觉得自己不能跑，因为跑不掉。 　　脑子里这样想，但身体有自己的想法，遇到危险要逃开的原始想法。 　　他轻轻地往事务所的门挪，一点一点挪，时刻关注着男人，一直闭着眼睛。 　　门近在眼前，他的手慢慢抬起来伸向门把手，这一刻司挺紧张到连呼吸都屏住了！ 　　终于，触到门把手，只要转动门把手就能夺路狂奔出去…… 　　就在一瞬间，男人如鬼魅一样，手从他的脸侧伸到他的眼前，修长的手指在他眼前把玩着那把刀子。 　　“我好像——没有同意你走。”男人似笑非笑的语调在司挺身后响起。 　　司挺深刻意识到刚才自己想得是对的，根本跑不掉。 　　他正在思考怎么找借口搪塞，也在思考找借口有没有用？ 　　还没想好，就发现眼前的刀没了！ 　　“坐！”男人走回沙发坐好，还是跟刚才一样的姿势，同样闭着双眼，“我说过，我的耐心不好，别再让我说一次！” 　　司挺半点儿不敢耽误，坐到离他最远的位置，乖乖坐好。 　　另一边，两米八和柴飒的手机同一时间收到事务所被人闯进去的警报声，用手机查看监控，争分夺秒的赶往事务所。 　　一个小时前，事务所被这个男人如入无人之境的走进来，就连里间都进去转悠一圈。 　　从里间出来的时候，顺手还把门带上，一直坐在沙发上等人来。 　　结果等来司挺这个憨憨，警报器根本没有在第一时间通知他们，而是他让司挺乱按才触发的。 　　这个男人是故意的，想引他们来，且根本不怕他们过去！ 　　【??作者有话说】 　　猜猜是谁？ 　　前两天凉快起来，今天又好热 第126章 割喉11 　　◎彻头彻尾的疯子◎ 　　事务所的门口, 柴飒和两米八一前一后猫在楼梯上。 　　两米八看着监控，确认男人一直没有动，司挺离他有一点距离, 他打手势。 　　「你对付他，我拉司挺。」 　　柴飒微微点头, 比出一个行动的手势, 推门进去…… 　　男人的动作一点儿都不比他慢，只一瞬间已经站在司挺的身后, 刀尖抵着他的脖子。 　　另一只手冲他们挥了挥打招呼，“来得挺快, 坐下聊, 记住，眼看——手勿动。” 　　柴飒相当配合的坐下, 顺手还扯了一把不甘心的两米八。 　　“你只是想问江绾, 不需要威胁, 完全可以好好说。”看过监控知道发生了什么, 柴飒觉得这男人并不想伤人, 而且看监控的时候他大概猜到男人是谁, 现在看到人，已经肯定他的身份。 　　“我拒绝！”男人没有一丝犹豫。 　　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似笑非笑一一扫过两人, “好好聊就是我请求你们告诉我, 我最不喜欢欠人情。” 　　挨着司挺坐下, 刀子稍微松开一点儿，比划两下, “靠威胁知道我想知道的事情, 是本事, 那就不用欠人情。” 　　“你想知道什么？”柴飒迎上他的视线, 神情轻松的交叠起双腿，还不合时宜的懒懒打一个哈欠，才重新开口，“我应该叫你——江序？” 　　“呵……挺聪明嘛！”江序摘下口罩，露出一张和江绾想足八成的脸，同时把刀收起来，拍拍司挺的肩膀，“司挺是吧！给我泡杯茶！” 　　“嗯？”司挺一脸状况外，看看江序，又看看两米八和柴飒，真的能和这疯子远一点了？ 　　“去冲茶。”柴飒冲他摆摆手。 　　两米八听到“江序”这两个字，也放松下来，吩咐被吓到还没回过神的司挺，“给我来杯咖啡。” 　　走开两步的司挺感觉到劫后余生，差点儿没有哭出来，也没去冲茶，而是站到柴飒和两米八的身后，恐惧的盯着江序的脸，一片空白的脑子根本没去想这张脸熟悉不熟悉，只觉得害怕！ 　　三人都不计较司挺的举动，也不在意！ 　　“说说闹闹的事。”江序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自在，烧水泡茶，“她的家里为什么都是警察？” 　　提到警察两个字的时候，江序的眼底快速闪过一丝不耐，自从爸妈的事情之后，他一点儿不想再和警察打交道。 　　“配合调查，现在在刑警队问话。”柴飒没绕弯子。 　　江序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只不过拿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透露出他的不悦。 　　两米八没藏着掖着，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期间，江序一声不吭，只是喝茶听着，看起来更像是在走神。 　　柴飒猜到他可能想多知道关于江绾的事情，但司挺…… 　　打发司挺回家，这次司挺没有反驳，听话的走出事务所，柴飒没忘记提醒他不用报警。 　　司挺一走，柴飒接着两米八的话，把江绾到侦探事务所之后，发生的事情一一出给他听。 　　江序听完，闭目沉思片刻。 　　然后当着他们面弄开里间的密码锁，动作熟练且迅速，比江绾更胜一筹。 　　又很快走出来，手里拿着平板和平板笔，坐回沙发在平板上不知道搞些什么。 　　没人催他，只是坐着等，也都在打量江序的脸。 　　这对兄妹长相无疑是相像的，五官、脸型，要说是双胞胎都不夸张。 　　长得像，意味着江序长得偏女相，却不会让人觉得娘。 　　兄妹俩像，又不像！ 　　不像的是气质，江绾清冷，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而江序不同，外冷内更冷，漫不经心却伺机而动，这样的人很危险。 　　就像他画的那幅《沉睡》，表面色彩鲜明，内里蕴含着汹涌的黑暗。 　　不一会儿，江序把平板往茶几一扔，上面赫然画着一个老头的肖像，要说这是一张照片都有人信，浮肿的眼睛和脸上的皱纹，清晰可见。 　　“把这个交给闹闹。”江序姿态放松的陷进沙发，没有丝毫要解释这个举动的意思。 　　又喝了一杯茶，才施施然的站起身往门口走，看样子是要离开。 　　“你去哪儿？”柴飒直觉情况不对。 　　江序的脚步未停，头都没回，缓缓吐出一句，“警局，提供线索？自首？” 　　自首两个字带着上扬的尾音，语气嘲讽。 　　“你？”两米八震惊。 　　什么意思？ 　　他在承认自己杀了秦知言？ 　　好像没有！ 　　自首什么？ 　　相对两米八，柴飒很冷静，快步走到他面前挡住去路，“秦知言死前，你见过他？”语气肯定。 　　江序无所谓的耸肩，“他在顾家对闹闹说得那些话，我不应该找他好好聊聊？” 　　语气轻慢，满不在乎秦知言的死活，也不在意自己是不是会被怀疑。 　　光看他给司挺造成的心理阴影，他所说的好好聊聊，他们是真的吃不准他干了啥？ 　　“把你和秦知言见面的事情和我们说，或许我们能帮上忙。”柴飒的话平铺直叙，表达他想知道秦知言和江序之间发生的事情，但语气里没有掩饰自己对他的不信任。 　　最重要的是，江绾回来问起，总要让她知道江序的情况，江绾很少提及江序，甚至常常避开谈他，但从他们父母的事情知道，江绾其实非常在意江序。 　　柴飒话里的意思，江序听得明白，双眼没有丝毫波澜，依旧带着讥讽的笑意，神态轻松的不像是去自首，更像是要去度假。 　　“你信闹闹？”江序答非所问。 　　“当然！” 　　“必须相信她啊！” 　　柴飒和两米八同时开口，给他肯定的答案。 　　听到他们的回答，江序脸上的笑意变得欣慰，只不过一闪而逝，出口的话依旧满是讥讽，“她被扣留在警局。” 　　意思很明显，你们信她，她仍然被扣在刑警队配合调查，他们的信任没有用。 　　而江序，根本不需要他们的信任。 　　准确的说，他完全不在意别人信不信！ 　　柴飒看明白了，江序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死活，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而这个疯子只在意江绾！ 　　绕过柴飒，和他擦肩而过走向门。 　　这次，柴飒没再拦他，“有没有其他话要带给江绾？” 　　“让她不用担心！”江序心情颇好的样子，回头和他们说，“茶叶不怎么样，换点儿好的，有机会我再来喝！” 　　门“咔哒”一声关上，事务所里安静片刻。 　　两米八一直维持着扭头看门的姿势，良久才想起来说话，“他疯的吧？说自首是认罪的意思？都是他搞出来的？要是他搞出来这么多事儿，他还能出来喝茶？大碗怎么可能不担心？” 　　柴飒为他常常不拐弯的脑子叹息，“他是在告诉我们，他去自首江绾就能排除嫌疑，而他还能来喝茶，说明他没杀人，他们兄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查，江序不会在这些小事上多费神的。” 　　稍稍一顿，“不过，按他做事的性格……他的没杀人和杀人估计也差不多。” 　　两人同时想起秦知言的状况，死前遭受过殴打，加上割喉，柴飒有一度想过秦知言是被虐杀的。 　　现在看来，这个殴打是谁干的，不言而喻。 　　如果杀秦知言的凶器没有在朱广城的现场出现，要说江序杀了秦知言，柴飒觉得是有可能的。 　　他有种感觉，江序是个会做这样事情的人，只要那人惹到的是江绾。 　　江序原来就是这样的性子？ 　　从江绾提到还不知道父母是神偷的快乐童年来看，江序和她一样无忧无虑，应该不是这个性子。 　　那么，他变成这样是因为父母的事情？ 　　他见过父母遇害的现场，才变成如今的性格？ 　　江绾——知道吗？ 　　刑警队，陆维德看着眼前的江序，有一瞬间的头大。 　　就在刚才，他姿态放松，语气随意却笃定，“我是来告诉你们抓错人的。” 　　然后要了纸跟笔，没多久画出来一个老头，就是他们在秦知言遇害现场附近找到的目击证人。 　　画加上江序这张脸，陆维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们找到的目击证人，眼睛不太好，男女都没分清楚。”江序似笑非笑，直视他的眼睛，“我走的时候，秦知言没死。” 　　手指在纸上轻点两下，“出来的时候看到他。” 　　江绾最值得怀疑的就是目击证人的证词，现在目击证人的证词被攻破。 　　“你为什么去找秦知言？”陆维德问话，不是江绾，那么江序很可能是最后见到死者的人，面对有嫌疑的人，他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七夕那天，我刚从M国飞回来探望我的妹妹，恰好看到秦知言在停车场纠缠她，作为哥哥，我不该去找他问问吗？” 　　“只是问问？”陆维德明显不信。 　　“不然呢？杀他？”江序举起自己的双手翻转一下，“我的手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你们都说什么了？” 　　“没什么，随便闲聊几句。”江序略带挑衅的看他，“可能，也许，警告了他几句，让他离江绾远一点。” 　　“秦知言和江绾在停车场发生冲突的时候，你在现场？” 第127章 割喉12 　　◎偏激◎ 　　“当然！”江序伸出两指, 指一下自己的双眼，“亲眼看着我妹妹开车离开，也看到秦知言离开, 我跟着他回去的。” 　　江序说得很清楚，秦知言叫的车牌和车子颜色都说上来, 在哪里下车, 还在下车地方的附近买了一包烟，就连小卖部老板的样子都说得巨细无遗。 　　末了, 甚至还很贴心的提议，“需要我画出来吗？” 　　陆维德知道眼前的人不简单, 停车场的监控里根本没有拍到他, 也就是说，他当时在有意的避开监控, 且居然没有让江绾和柴飒发现他就在四周。 　　“你和秦知言聊了多久？” 　　“十几分钟？或者更久一点。”江序两手一摊, “抱歉, 实在没注意时间, 不过你们可以问问这个老头, 他看到我的时候, 是我离开的时间。” 　　“之后去了哪里？” 　　“就在我妹家的后楼梯。” 　　“整晚呆在那里？” 　　“也不是整晚，有开门进去, 看她睡着了在屋里转悠一圈, 然后就待在后楼梯。” 　　“江绾没说过当晚家里有其他人。” 　　“我进去的时候, 没和她打招呼，所以她不知道。” 　　江序的话无疑是在给江绾做不在场的证明, 偷偷摸摸的进小区, 又偷偷摸摸进江绾的住处, 能避开的监控都避开了, 避不开的监控也没让监控拍到脸。 　　他也清楚，这样空口白牙的说一通，警方不会相信，为了江绾他不介意多说一点，“虽然待在后楼梯，但是我有注意到保安巡逻的时间。” 　　再一次展现他惊人的记忆力和观察力，几点几分保安巡逻经过江绾住的这栋楼，从哪个方位走向哪里，记得清清楚楚。 　　那么他刚才说不记得在秦知言那儿待了多久，明显是在撒谎隐瞒。 　　江序的证词只要和小区物业核实，他就能证明江绾当晚都在家里，根本没有出门。 　　“江绾当晚没出现在案发现场，你却有重大嫌疑。”陆维德特意这样说，想在他的眼睛里看到慌张或者其他的情绪。 　　可惜，没有！ 　　江序只是挑挑眉，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处境。 　　“我希望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你和秦知言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陆维德盯着他。 　　“严重？凶杀案的嫌疑人而已！”提到凶杀案嫌疑人的时候，江序的语气特别冰冷，“而且，我是来提供线索的，至于人是不是我杀的，那是你们警察该调查的。” 　　说完，他闭上双眼，俨然一副不想再开口说话的模样。 　　见面短短时间，陆维德看出来，江序来只是因为洗脱江绾的嫌疑，至于他自己会不会被怀疑，麻烦缠身，他全然不在意。 　　陆维德和柴飒都没有看错，江序确实不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 　　但他绝对不会愿意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他也不相信警察很快能查清楚。 　　他相信的是江绾！ 　　所以，他留了那个目击证人的画像给江绾。 　　警方很快核实江序的证词，江绾住的小区保安七夕那晚的巡逻路线，他说得分毫不差。 　　从刑警队走出来的时候，江绾浑身疲惫，看起来有点儿憔悴，精神还算不错。 　　这么快排除嫌疑，警方找到什么有力的证据或者证人？ 　　江绾这样想就这样问警员，要是没记错，这个警员叫小宝，关系和两米八挺不错的。 　　“有个证人来提供线索，反正你可以回去了。”小宝也没多说，摆摆手让她离开。 　　出大门就看到柴飒的车停在对面马路，快步走过去，拉开门上车坐定，柴飒把平板递给她。 　　看着画，熟悉的笔法风格，江绾怔愣片刻，语气急切，“哪儿来的？” 　　柴飒把自己手机递过去，让她看监控视频。 　　车子行驶在路上，送她回家休息。 　　后座的江绾看着视频，拿手机的手逐渐用力，手指泛白…… 　　“所以，我的时间证人是我哥？”江绾明白过来，“他在刑警队？他七夕的那天就到盛江了？” 　　一连串的问题，柴飒从后视镜看她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稍一冷静，江绾就知道自己问得问题挺蠢，答案都是肯定的。 　　“他不会伤害司挺的。”江绾说话的声音不大，在替江序解释。 　　柴飒没有搭腔，没认同也没反驳她的话，对江序的做事风格，持保留意见。 　　一路安静到达小区，手指摩挲着平板上的画，“上楼坐坐吧，我洗个澡换身衣服，我们去找这个人。” 　　知道即便自己不陪着她去，她也会自己去，且她在警方那里挂了号，即便人出来警方并没有完全排除她的嫌疑。 　　最重要的是，江序还在刑警队，他现在怕是被列为重点怀疑对象，江绾是他的妹妹，警方肯定会继续查。 　　从警局出来的时候，柴飒就发现后面跟着辆车，应该是刑警队的人。 　　也不好让江绾一个人待着，他总感觉这几起案子像是特意要把她卷进来，两人一起行动，好过她没有时间证人。 　　江绾的住处警方搜查过，有些乱，顾不上尴尬，“随便坐，等我一会儿。” 　　柴飒也没拿自己当外人，从冰箱里拿出果汁给自己倒了一杯，自在的在屋子里闲逛参观，顺手还帮着收拾规整东西。 　　顶层复式套房，面积不大，布置简约大气，随处可见关于犯罪学和名画赏析的书籍。 　　楼下是厨房、客厅和她的卧室，楼上是书房，一个露天阳台，种着很多好养活的绿植。 　　庭院桌椅和一把秋千，还摆着练拳的立式反应球，要不是阳光太猛，柴飒倒是想松松筋骨。 　　等江绾一身清爽的走出卧室，客厅里已经收拾过，柴飒坐在沙发上看一本犯罪学的书。 　　“想和我聊什么？”柴飒头也没抬，视线专注在书页上。 　　江绾会邀请他来家里，显然是有话要说，只是没有想好怎么说。 　　“想和你聊聊我哥的事情。”江绾去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光，又满上端到客厅，随意盘腿坐在地毯上。 　　柴飒没有催她，只是把书合上放到一边，静静等她。 　　看过监控视频之后，江绾对江序威胁司挺的事情只字未提，丝毫不意外的样子，说明她知道。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江绾陷入回忆，低垂着头，“从小到大，我的玩伴都不长久，唯一陪着我长大的只有他。” 　　“他有很多事，看法和我不一样。”江绾微微仰起头看向他，“你懂不懂我的意思？” 　　“能猜到大概！”柴飒一手支着下颚。 　　父母曾经是神偷，对江绾的冲击很大，江序对这事一定也有冲击，但并不大，反而觉得父母年轻时候很酷。 　　“从小他就聪明，学什么都很快，在画画方面特别有天赋，也对爸爸教的那些技能更加有兴趣。” 　　说到江序很聪明，江绾的脸上有骄傲。 　　“他和我一样，觉得这些很酷，就像超人……像特工……我想长大了能当警察，他说想当画家。” 　　随即，她失落起来，表情纠结。 　　“后来，我们都知道父母年轻时候的职业，他……我当时只顾着自己的情绪，实在也没怎么注意他。” 　　柴飒适时劝一句，“可以理解，那时候你的年纪也不大。” 　　“你不用安慰我，是我不够关心他。”江绾想到以前的事情，“那时候我挺幼稚，觉得父母的事情他应该和我一样的想法，发现他接受了这一切，我不能理解，连他也很少联络。” 　　稍稍一顿，“后来……我和他一起调查爸妈的事情，才发现他做事有一点儿偏激……” 　　柴飒挑挑眉，这话说得很含蓄，按他来看，江序可不止是一点点偏激。 　　他没伤害司挺并不是不会伤害人，怕是江绾和司挺关系不错，他才只是做做样子。 　　“我和他当时制定了计划，他说可以模仿爸爸的画弄赝品，抢劫画的人没有把画出手，但是市面上如果出现和他手里一样的画，早晚就会露出破绽。” 　　“计划还不错。”柴飒由衷的说。 　　“我也觉得可行，其实每个人的画风都不一样，虽然他从小跟着爸爸学画，爸爸不想我们学画只是模仿，一直培养我们个人风格，画画的天赋我不如他，江序的个人风格很强烈，要转换成爸爸的风格，等于要磨掉自己的风格，他说要找个地方练画。” 　　“然后呢？” 　　“那时候开始，我们联系越来越少，几乎不见面，他极少回消息。其实是他让我回国的，说他已经把画风打磨差不多了，国内有被抢劫画的消息，让我回国查，而他在国外继续查。我们两个可以配合着，他在明我在暗的弄画展查人，我觉得可行，所以我回来。” 　　江绾叹一口气，“我查过他给的国内消息，是假的。其实在国外的时候，我们只要有画的消息，都会去查，无疑都是假的，早都习惯了。” 　　说到这里，她情绪很低落，三年多了，没有进展，连凶手的边都没有摸到，希望又失望…… 　　“但是这次不一样，我觉得这个假消息是他故意放给我的，想骗我回国。” 第128章 割喉13 　　◎会抓到的！◎ 　　江绾内心挺彷徨的, “其实我也不确定，只是感觉！画展开的时候，我觉得是我多想了, 我们确实在按计划走。可是前阵子，国外很多画被偷……” 　　柴飒点点头, “我有看过相关的新闻, 你觉得是他？” 　　“嗯，那些画其实都是赝品, 是我爸画的赝品。”江绾没有否认，“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我联络, 突然爆出来这个新闻的时候, 我认为就是他搞出来的，而他想把我从这件事里撇清关系。” 　　“三年多, 快四年了！”江绾语调幽幽, “我觉得他已经没有耐心等人上钩, 他要把自己豁出去站到人前, 可能……他想用自己做饵。” 　　她怕！ 　　怕江序这样做要承受的危险！ 　　怕有一天江序也像爸妈那样没了！ 　　“国外的新闻说画被盗, 七夕那天还被爆出来一起, 那时候他已经到国内了，是不是我多想了？”事关江序, 江绾心绪不宁, 很多方面想的难免偏颇, 和柴飒说是想听听他客观一点的看法。 　　“客观来看，我觉得是他。”知道他想听的是实话, 柴飒并不想为了宽慰她而撒谎, “偷的画全是你爸爸的赝品, 针对性很明显, 说这是巧合很牵强。至于七夕爆出来的新闻，很可能是失主当时才发现画被偷，也可能失主在那个时间点接受媒体采访，七夕之后，国外没有再发生名画被盗。” 　　江绾像是在一瞬间被抽干了精气神，双肩垮下来，耷拉着脑袋。 　　看她这模样，柴飒觉得有些难办，不知道怎么安慰？ 　　将近四年的时间，一点凶手的边都没有抓到，其中有多难熬只有他们兄妹俩自己知道。 　　“会抓到的。” 　　柴飒看着她，语调轻浅却坚定。 　　“会吗？”这三年多的时间里，从坚定到无数次的失望，江绾问过自己很多次，真的能抓到杀害父母的凶手吗？ 　　她都变得不那么坚定了，江绾苦笑！ 　　“会！”柴飒看着她的眼睛，视线交织，“江绾，你要知道，我们可以查错无数次，查错就重新来，但我们只要查对一次，一定就能抓到人。而凶手一次都不能错，只要错一次露出破绽，注定会被抓到。你要相信，我们能抓到凶手。” 　　江绾呢喃着他说的话，在他向来懒散的眼神里看到坚定和毅力，如果眼神有力量，她觉得柴飒此刻的眼神赋予她继续坚持下去的力量。 　　“嗯，会抓到的！”江绾露出一个短暂的浅笑。 　　“等我哥回来，我——要不要直接问他？” 　　“我建议你不要问！” 　　“为什么？”江绾以为柴飒会支持她直接问，毕竟他多数时候都比较直接。 　　“你问，他不承认，你信吗？” 　　想说信，可话在嘴里打转，江绾有点说不出口，只能直勾勾看着柴飒。 　　“那他承认，你准备怎么办？” 　　这个问题，好像更难回答。 　　“看吧，他承认，你就要纠结是大义灭亲呢？还是知情不报呢？何必呢？索性别问，我想他让你回国就打算不告诉你。” 　　除了沉默，江绾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江绾，没有想好答案怎么面对，就别去寻找问题！” 　　聊到这里，柴飒觉得气氛太凝重，手指弹弹玻璃杯，“我好歹算是客人，去给我再倒杯果汁。” 　　给他倒了一杯果汁，江绾想通许多，神情不再那样紧绷，催促他，“快喝，喝完我们去找那个老大爷。” 　　柴飒无奈，端着玻璃杯的手顿住，“河都没过就拆桥，不地道吧？” 　　“我哥不会做没意义的事情，特意留这幅画肯定有原因。” 　　“和陆队确认过，这人是目击证人，就是他说在路上看到你……你哥的脸，拼图出来陆队才会怀疑你。” 　　“肯定不止这样，我哥去找秦知言，先不说他有没有杀人，怎么都是去找麻烦的。如果说这个人在自己家里不小心看到我哥，这个我信。但是在路上看到，且我哥也看到他了，怎么不避开？”江绾分析，“从我爸妈出事以后，我哥不管去哪里都会刻意避开监控，随时都在关注四周，就是没有避开这个老人家，你不觉得很刻意吗？” 　　“我觉得秦知言的死和江序没有关系，何况还牵扯着朱广城的案子，更加不可能。”柴飒瞄她一眼，“你哥要是真杀人，他手里有一把趁手的刀，不会再去拿另外一把刀来。边走边说，去找那大爷问问。” 　　一路疾驰，江绾和他说起最近时不时觉得有人跟踪，应该就是江序。 　　能跟着江绾而不被发现，且七夕在停车场，柴飒也在，完全没有发现江序，可见他的反侦察能力有多好。 　　柴飒觉得这对兄妹挺神奇，江绾梦想当一名警察，江序更像是一个天生的罪犯，幸好江序算不上十恶不赦的人。 　　能避开而没避开，当时有什么吸引江序的注意力，让他一时不察？ 　　还是他特意让人看到脸？ 　　故意让一个老大爷看到脸，没有意义。 　　老大爷是个环卫工人，环卫所的垃圾站就在秦知言出租屋的附近，这么晚还在那儿是因为他工作的三轮车坏了，自己在那儿修车。 　　江绾和柴飒到的时候，恰好有两个警员在跟他确认江序的口供。 　　两人没有下车，坐在车里看老大爷和警员说话。 　　老大爷当时在大门口修车，江序在距离他不到十米的巷子口徘徊，看到他站在那儿，就多看了几眼。 　　“口供不太对劲。”柴飒眉头紧蹙。 　　这一片是老城区，周边设施老化，路灯不太亮且间隔也有些远。 　　既然老大爷能看清长相，为什么没注意到性别？ 　　虽然江序长头发，但是他一米九的身高摆在那儿，难道没看到身体？ 　　大半夜就看到一张脸？ 　　怎么可能？ 　　江序也看到老大爷了，说明老大爷没有撒谎，真是只来得及看到脸？ 　　“我哥既然习惯避开监控和人，但是他的身高打眼，所以多数都会找掩体。”江绾打量四周，“现在是白天，这里路窄，晚上可能还有车停在这里只会更窄。看老大爷指的位置，江序可能站在车后面，他应该会站在车后面，可能因为这样老大爷只注意到脸。” 　　柴飒指指路灯，“看到没有？江序当时站的位置离两边的路灯不是很近，从垃圾站门口看过来，能不能注意到有人都不一定，能看清脸？” 　　“下车看看！”柴飒开门下车，和找老大爷问话的警察打了个招呼，说起自己的想法。 　　撇开江序为什么站这儿不说，光是那个位置怎么看清脸，很想听听老大爷怎么说？ 　　老大爷看到江绾，先是一愣，“这不就是我看到的……”怎么和警察很熟的样子？ 　　“你看到的不是她。”柴飒解释一句。 　　老大爷仔细打量，看不出来是不是，倒是担心起来会不会遭到报复？一句话不肯多说。 　　还是警察安抚住他，再三确认是认错人，老大爷半推半就的配合着回答问题。 　　“垃圾站进门是停环卫工人三轮车的地方，灯光充足。”柴飒指一下江序当晚站的位置，“从那儿看过来应该看得很清楚，但是那里路灯远，晚上真能看清脸？” 　　能看到一个人影怕是不错了！ 　　“有辆车开过来，你……”老头指着江绾的手默默收回来，“那人冲我看这边看。” 　　江序看一个老头子？ 　　不可能！ 　　他究竟在看什么？ 　　秦知言的出租屋就在那个方向…… 　　江序和老头子遇到的时候，不是他要走？而是他刚来？ 　　不对，老头子说他站在这儿有一会儿，要是秦知言屋子里有别人他要避忌，也应该在出租屋外面，而不是在这里傻站着。 　　而且，江序的性子，既然跟来了，他不会等，里面即便有人他也不一定会顾忌。 　　那么就是出来的时候遇到老头子，已经出来了，还看秦知言出租屋的方向做什么？ 　　柴飒站到老头指的大概位置，冲秦知言出租屋的方向看。 　　出租屋是平房，看不到屋里，但是能看到大门。 　　难道江序在看的是有人进到秦知言出租屋里？ 　　还是他发现什么不对劲？ 　　光是能看到门，不值得他这样站这儿看。 　　老头子说了，要不是有车子灯光打过来，也没有注意到江序！ 　　看来，他站在这儿是真看到还有人找秦知言。 　　那么江序真的不是凶手。 　　在他之后有人去找秦知言，如果秦知言已经死了，那人第一时间应该是报警。 　　也不至于死后十几天才被发现，难以想象案发现场的巨人观有多糟心…… 　　而且警方还在封锁现场，江绾和柴飒也进不到现场。 　　想到江序不是凶手，这一趟就算没有白来，江绾和柴飒也是松一口气，虽然还没有找到什么证据。 　　“放心吧，江序只要和警方说看到什么，很快就能回来。”柴飒拍拍她的肩膀。 　　“你这么说，我觉得江序暂时回不来。”江绾无奈摇头，“他啊……对M国警察的印象不好，他八成不会配合的。” 　　江绾想得没错，在证明她暂时没有嫌疑已经回去之后，江序除了要吃要喝，没再开口说过话，摆明想混到时间就走人，虽然他有嫌疑，警方找不到他和朱广城有什么交集？ 　　不过，他想出来并不容易，因为警方找到他和秦知言不止是聊聊的证据。 第129章 割喉14 　　◎瘦了！◎ 　　陆维德刚收到在秦知言出租屋附近排查警员的汇报, 柴飒和江绾想到的事情，他当然也想到了。 　　可他就是不明白，江序守口如瓶是几个意思？ 　　难道和凶手认识, 保护凶手？ 　　查到的资料里，江序和江绾两兄妹, 父母一直在到处旅游, 父亲有个兄弟，只不过兄弟夫妻俩在M国在家里被劫杀。 　　看起来底子没什么问题, 能让江序保护的只有江绾…… 　　又绕回原点？ 　　陆维德和江绾见过几次，也算是熟人, 按他来看, 小姑娘不可能干出杀人这种事儿来。 　　那么江序一直不说话，究竟是为什么？ 　　把刚拿到的化验报告放到桌上, 隔着桌子观察江序。 　　“打他了？”陆维德没绕弯子, 对付江序这样的人, 正常问话不好使。 　　江序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低头看着桌子腿, 目不转睛的认真模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爱上了桌腿。 　　“下手挺重哇！”陆维德也不管他有没有反应，自顾自的说着, “牙被打掉一颗, 两根肋骨, 左腿膝盖……据我了解，秦知言也有点身手, 被打成这样可以说是一点还手能力都没有。” 　　不自觉地看向江序的手, 毫无伤痕。 　　江序察觉到他的视线, 颇为挑衅的把手向前伸, 让他能看得更仔细。 　　“你说过你的手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学画的，确实要好好保护手。”陆维德瞄一眼他的鞋，“所以用脚踹的？打完人没清理现场，是自信秦知言不会报警？” 　　“打人时候的衣服和鞋子都扔了吧？”陆维德看他，“不过在现场找到你的头发，别绷着了，说说吧，打秦知言是因为江绾？” 　　从化验报告来看，江序去过现场，不仅如此还狠狠揍了一顿秦知言，几乎是单方面的碾轧。 　　这种打法，说他有暴力倾向都是委婉的。 　　当时穿在他身上的衣物没有找到，头发只能证明他去过现场，而且他一开始就承认去找过秦知言。 　　江序油盐不进，始终不说话！ 　　问询室的门被小宝推开，“队长！”喊一声之后，眼神飘到江序的身上，恰好他扭头看过来，视线相碰，江序心情颇好的勾起浅笑。 　　“看来，有人来接我了。”江序终于开口，不过只说了这样一句，侧着身子，双腿交叠，右手曲起随意的搭在椅背上。 　　陆维德的视线扫过他，落到门边的小宝身上，“什么事？” 　　“有人来保释他。”小宝说话的时候，声音有点儿飘，实在是因为外面的阵仗有点大，“陆队你还是自己出来看看吧！” 　　其实江序目前的状况都用不着保释，律师过来就算了，来这么多律师是几个意思？ 　　盛江能叫得出名号的律师几乎都在这里了！ 　　陆维德知道从江序的嘴里撬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目前的情况最多能说明他到过秦知言的案发现场，实质的证据不足，连打人的证据都有些薄弱，也没想多做纠缠，不太痛快的让江序走人。 　　通知江序能离开的时候，他还一脸遗憾，“陆队是吧？还以为能和你多待一会儿，没想到都用不着过夜。和你相处很愉快！” 　　陆维德憋着火，看着他闲庭信步的走出去。 　　江序懒得应付律师，出来连声谢都没说，直接走人，倒是给席泽辰打去一个电话。 　　“谢了，又欠你一次！”江序的语气听来真诚不少。 　　“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在哪里落脚？”席泽辰轻笑。 　　“原本只是打算回来看一眼闹闹就去海城找你。”江序伸手拦了辆出租车，“既然闹闹知道我回来了，陪他待一阵子吧！况且，我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 　　“哦？什么有趣的事情？”席泽辰说话一如既往的温柔。 　　“闹闹感兴趣的事情。”江序不太想多说这事儿，“见面再说吧！” 　　“行，等我忙完手边的事情，过几天盛江见。” 　　挂断电话，江序脸上本就不多的真诚迅速收起来，一脸冷漠的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目光冰寒。 　　在警局配合调查整夜没睡的江绾，出来之后又连轴转的跑了一天，被柴飒赶回家休息。 　　担心她一人待着不好，柴飒拉上两米八一块儿去她家里打地铺。 　　柴飒看过江绾家里的冰箱，饮料、面包、鸡蛋…… 　　避免被饿死，三人拎着大包小包，两米八连晚上看什么恐怖电影都计划好了。 　　江绾刚打开家门一条缝就知道不对劲，屋里开着灯…… 　　紧接着一阵饭菜香味飘出来，她心脏激动的狂跳，拉开门快步走进去，就看到江序背对着她在灶台前忙活。 　　听到动静，微微偏过头看她，“回来啦？还有最后一个菜，马上好！” 　　语气亲昵自然，仿佛他们本就该这样，从来没有分开生活。 　　“愣着干什么？洗手吃饭！”江序笑容温暖。 　　跟着进来的两米八和柴飒差点儿没被这个笑容恍到，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第一次见到江序，觉得他是个危险的疯子。 　　现在活脱脱一个居家好男人。 　　江序同样也看到他俩，“来啦！做的菜够多，可以招呼你们。” 　　语气平和熟稔似多年老友，要知道早上他还拿刀对着司挺，反差太大，两米八有点接受不良。 　　倒是柴飒很快适应氛围，“那就蹭个饭，正好饿着。” 　　“随便坐！”江序把菜盛出来，看江绾还僵在那儿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扬起笑，“老规矩，我做饭，你洗碗。” 　　这种时候，盯着他俩不合适，柴飒往楼上走，顺手拽走两米八，“楼上的天台很不错，还能练拳，我们去玩会儿。” 　　两米八不是没有眼力劲儿的人，知道得给兄妹俩留点空间和时间，但是—— 　　“能吃饭了呀——”不甘不愿的被拖去楼上，拖长的尾音全是委屈。 　　厨房是开放式的，兄妹俩隔着吧台。 　　江绾没有动，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细细打量江序，看着他从冰箱里拿出两罐饮料，一罐放在靠近她的桌面上，一罐拿在手里打开易拉盖，仰脖喝着…… 　　在监控里看到他和面对面见到的感觉截然不同。 　　“不认识了？”江序随手把铁罐放在桌上，凑到她面前，微微弯腰让她看个够，“打算就这么一直站着？我记得你……大概5岁的时候就不玩木头人的游戏了。” 　　那是他们一家四口第一次因为江绾和邻居小孩儿说起家里事而搬家，她融入不了新环境，没有人和她玩，小小的人叉着肥嘟嘟的腰说再也不玩木头人。 　　盯着眼前放大的脸，江绾挪开视线，拿起桌上的饮料，打开喝了一口又重新放回桌子，才往卧室走。 　　“瘦了！”江绾说话的声音很轻。 　　江序抬手摸摸自己的脸，浅笑着看她走进卧室，随着卧室门关上，笑容被摁下暂停键，微微仰头看向楼梯，冰冷的视线精准对上正在思考下不下楼来的两米八…… 　　才刚走到楼梯口而已，要不要这么警觉？ 　　两米八无奈，既然都被发现了只能下楼，免得被误会他想偷听。 　　“能吃饭了吗？”两米八坐到桌边，不是他不想给兄妹俩多点叙旧的时间，完全是因为饭菜的香味一个劲飘出来，饿得不行。 　　为了一口饭，容易嘛！ 　　江序没回答这个问题，又恢复似笑非笑的漫不经作派，“你——好像出身警察世家。” 　　说话的同时，长指把玩着易拉盖。 　　“怎么？我……” 　　两米八的说话声戛然而止，瞳孔紧缩，只一瞬间带着微卷的易拉盖薄片已经抵在他的颈间。 　　“真巧，我是个贼！”江序略带嘲讽的挑衅，“身手差了点儿。” 　　说着，他的手挪开，随意一扔将易拉盖丢进垃圾桶，仿佛刚才没发生什么事情。 　　两米八的小爆脾气上来，贼了不起？ 　　还得瑟上了？ 　　手掌直接冲他的脖子抓去，只不过江序的动作更快一下，往后退开一步避开，还不忘挑衅，“确实该多练练身手，免得再被不入流的人放倒。” 　　意有所指的埋汰，两米八反应过来他在说尧城被抓的事情，整个人感觉都不太好。 　　还想再动手！ 　　江序却完全没把他当回事儿，转身盛出一碗饭放他面前，“我的手艺还不错，尝尝。” 　　一系列转折太快，两米八闻着饭菜香，又想到刚才的威胁，不知道是继续动手好？ 　　还是先吃饭好？ 　　究竟几个意思？ 　　饭下毒了？ 　　那还能不能吃？ 　　还要不要继续生气？ 　　“我看大碗的面子。”暂时不跟你计较。 　　两米八没跟他客气，拿起筷子吃饭，还不忘冲楼上喊，“飒飒，吃饭！”把兄弟叫来比较稳当，有毒一块儿死！ 　　也没等柴飒下楼，已经夹了一筷子糖醋里脊进嘴里，眼里迸出惊喜，快速扒饭，决定等吃饱再跟这个变脸怪算账。 　　“别让闹闹再冒险救你。”江序轻飘飘的一句话，差点儿没让两米八噎死。 　　妈的，动手是因为这？ 　　当时被放倒完全是一时不察，和身手好坏有毛线关系？ 　　气！ 　　但有道理！ 　　“下次有话用嘴说，别特么动不动就动手！”两米八满嘴菜，抱怨的相当没有底气。 第130章 割喉15 　　◎是兄妹，也是玩伴◎ 　　餐桌上, 饭菜十分丰富，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 　　四个人一起吃饭, 却只有吃喝的动静，诡异的静谧。 　　江序顾着给江绾夹菜, 自己反倒很少吃。 　　而江绾照单全收, 江序夹什么她吃什么，但吃饭的动作不快, 低着头慢慢咀嚼，眼角泛着水光。 　　两米八只要有美食, 完全可以做到沉浸式埋头吃。 　　这饭吃的容易消化不良, 起码柴飒心里是这样想的，他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扒完饭, 放下碗筷, “你们慢慢吃！” 　　终于, 打破沉默！ 　　江序淡淡扫过他一眼, 又给江绾夹一筷子菜, “慢点吃, 味道怎么样？” 　　“嗯！”江绾拿着碗筷的手顿住，“很像！” 　　说完接着吃饭, 回忆汹涌而来。 　　江绾从小长在国外, 却是个妥妥的中餐胃, 幸好妈妈很会做菜，大大满足她的口腹之欲。 　　爸妈做着小生意, 有一段时间很忙, 顾不上做饭, 江序天天叫披萨给她吃, 江绾不肯吃，江序就让她饿着，觉得饿狠了总会吃饭。 　　谁知道，江绾倔的要死，就这么一个妹妹，江序总不能眼睁睁看她饿死，开始学做饭。 　　这还伺候不好，江绾嫌弃他做饭没有妈妈好吃。 　　那时候，江序都会说一句，“爱吃不吃！” 　　话虽说的狠，但打那以后，妈妈做饭，江序都会跟着学，为了人小气性还大的江绾。 　　后来，江绾去念大学，倒是不再挑食，但却没机会再吃妈妈的菜。 　　现在吃到熟悉的味道，心里酸酸涩涩。 　　“可不得像嘛，没哪家小姑娘有你小时候那样能折腾！”江序吃一口菜，“喜欢吃就给你做，明天想吃什么？我去买菜！” 　　江绾扒饭的手稍顿一瞬，继续埋头把碗里的饭菜吃完，这才放下碗。 　　“吃饱了？”江序也放下筷子。 　　一张餐桌上，第一个动筷的是两米八，还在吃的也是两米八，不过现在没人在意他。 　　江绾侧过身子面对江序，“从小到大，只要你想撇下我，都会说去买东西。” 　　苦笑一下，“小时候说给我买冰淇淋，自己跑出去玩。三年前……和我说买啤酒，一走一个多月。两年多前和我说出去买烟，扔下我一年，再回来的时候和我说国内有消息，让我回国。这次说买菜，你打算什么时候走？要走多久？” 　　江绾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特别平静。 　　屋子里静下来，连吃货两米八都停止吃东西，看看一脸坦然的江序，再看看平静的江绾，扭头用眼神向柴飒求救。 　　这情况，咋办呀？ 　　是该安静的走开？ 　　还是该勇敢留下来？ 　　“你们聊。”柴飒率先动作，起身往楼上走。 　　“对对，你们慢慢聊，把话说开，大碗，有什么气都撒出来，揍他一顿撒撒气，不行就多揍一会儿。”两米八把菜全扒拉到自己的碗里，上楼去天台也没忘记端饭碗。 　　餐桌边只剩下兄妹俩，江序的面上不带一丝愧疚，唇角勾着笑，抬手揉揉她的脑袋，“要不说我们是亲兄妹呐，都爱离家出走！” 　　见她的头发被揉成鸡窝，跟个疯婆子一样，兴趣缺缺的收回手，“长大就是不可爱，小时候我这么弄你头发，我们都得打一架。” 　　说完站起身，往浴室走，“一身油烟，我去洗澡！” 　　“江序！”江绾连名带姓的叫他，“你怕我跟爸妈一样死了，做什么都支开我，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撇开我就能帮我撇开危险，你能没有后顾之忧了？” 　　见江序顿住脚步，背对着她站在那儿，像一座高塔！ 　　“危险？”江序仰起脖子，一下一下的轻轻点着头，自嘲的冷哼，“到现在，我们连是谁都不知道，危险？有什么危险？危险在哪儿？” 　　缓慢的语速裹挟着冰冷寒意，敲打在江绾的心脏，不自觉地软了嗓子，有些哽咽，“哥，我只有你了，别做危险的事，我们再耐心点，总会找到线索的。” 　　“7岁……你7岁的时候吧，我不小心用颜料弄脏你最喜欢的裙子，你一直哭，说要跟爸告状让他揍我，为了哄你，只要你不告状，以后我都听你的。”江序答应的异常痛快，“现在也一样，我听你的，我们耐心找线索。” 　　江绾再没控制住，眼泪顺着脸颊奔涌而出，用手背粗鲁的抹一把脸，对着他的后背，“骗子！” 　　两人是兄妹，江绾小时候没有玩伴，江序何尝不是？ 　　他们就是彼此的玩伴，打打闹闹着长大，江绾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江序在骗自己？ 　　江序也知道骗不过，转过身看到她哭得鼻头通红，抽出几张纸巾粗鲁的摁在她鼻子上，“脏死了，自己擦！” 　　抓着纸巾擤鼻涕，揉成一团的纸巾冲他扔过去，“能不能听我一次？就这一次？” 　　江序无奈的接住纸团，扔进垃圾桶，嫌弃的看一眼自己的手，顺势在江绾衣服袖子上擦一擦手，“闹闹，你现在有一份自己感兴趣的工作，也交到新的朋友，你该好好过全新的生活！爸妈的事情，交给我！” 　　“好哇，我以后好好工作过日子，爸妈的事情就交给你。”江绾有样学样，痛快答应。 　　听她这样说，江序扬起笑，勾住她的肩膀，“不愧是兄妹，套路都一样！” 　　“我去洗个澡，待会儿和你……还有你那两个朋友说点你们想知道的。”江序长手一伸，把整包抽纸拿过来塞她手里，“接着哭，没哭完这包纸巾不要停。” 　　被他这么一说，眼泪还真止住了，江绾用白眼瞟他，抽几张纸巾胡乱擦擦脸，“看着就烦，洗你的澡去。” 　　两人在犟这方面像极彼此，谁都说服不了谁。 　　再继续同一个话题，只会骗来骗去的表面答应，完全没有意义，索性适可而止的笑闹过去，草草收场！ 　　顶楼天台的风吹来格外清凉，仰头看夜空会让人有种伸手就能够到星星的错觉。 　　江序披散着已经过肩的黑发，任由风吹乱发丝。 　　“再忙总该抽出时间去剪剪头发。”话里嫌弃，江绾的眼底却有抹心疼一闪而逝，记得他说过觉得长发的男人很娘，自己绝对不会留长发，如今他留着长发无疑是因为忙着画画，根本顾不上剪。 　　江序也想起以前自己说过的话，恣意的往后扒两下头发，眉峰一挑，“确实挺娘的。” 　　在一旁留着披肩发的两米八愣住，这都能躺枪？ 　　注意到两米八控诉的眼神，江绾避开视线催促江序，“不是有话要和我们说？说秦知言的事？你找他都做什么了？” 　　“我找他能做什么？”江序站在围栏边，一脸无辜的扒拉绿植叶片，“当然是揍他呀！” 　　说得那样理所当然！ 　　在江绾不满的视线下，“放心，我下手有数的。”江序思索一会儿，继续道：“警方检验报告能证明我没下死手，在顾家胡说八道，掉一颗牙是应该的吧？” 　　“一而再的找你麻烦，给他膝盖骨打碎，总不好再来骚扰你了吧！” 　　“至于肋骨……顺脚踹的，去都去了，打轻了怕他不长记性。” 　　说这些的时候，江序的语气很温柔，视线却很冰冷的扫过两米八和柴飒，是在警告他们俩，别惹江绾。 　　特别说两米八，还要江绾救，等于给江绾惹麻烦…… 　　“你——”江绾想说他几句，但知道他是因为自己，怎么都说不下嘴，随性不在这个话题上绕，“说说那天晚上的事情吧，你当时站那儿干什么？看到什么了？” 　　“没看什么，不太重要！”江序随意的摆摆手，拿起喷水壶开始给盆栽浇水。 　　柴飒和江绾明显不相信。 　　而两米八还沉浸在他把秦知言暴揍一顿的言论中，满脑子在想：这一定是个疯子，凭他刚才说的话，只要送去警局，怎么也是个故意伤害。 　　他正在自我洗脑忘记这段话，这就不用纠结要不要报警的问题了。 　　“那天盯着他的，不止我一个。”江序轻描淡写。 　　三人在这个消息里还没缓过神，就听到他慢条斯理的补了一句，“秦知言家里没有刀。” 　　说完冲江绾扬起一记轻笑，“我应该没有记错。” 　　对江序的记性，江绾还是了解的，画面式的记忆…… 　　恍惚又回到小时候，江绾很羡慕江序的记性，她在死记硬背，江序却早早做完功课愉快玩耍。 　　江序当时教她，记东西不要死记硬背，用画面去记，在脑子里把文字画成画，画成型，该记住的也就记住了。 　　从小练出来的记性，看到任何东西，都习惯在脑子里铺出画面。 　　现在问他很久以前的事情，依然随口就能说出当时的环境和服装的颜色。 　　“别一点一点说出来让我们猜，你从头说！”江绾不喜欢他挤牙膏似得说这事儿，冲他挥挥拳头。 　　江序两手一摊，“拿你没办法。”这才放下喷水壶，坐到秋千上，长腿岔开，脚微微用力，秋千晃悠晃悠，说起七夕那晚的事情。 第131章 割喉16 　　◎资料少了！◎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 江序下机的时候都有些恍惚，这片陌生却又熟悉的土地，常听父母念叨。 　　如今, 他最牵挂的人也在这里。 　　才到步行街就看到江绾风风火火的出来，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发现后面还跟着柴飒, 很想知道这小子要干嘛, 索性也跟了上去。 　　停车场里的那一幕，他看得很清楚。 　　顾家别墅发生的事情, 江绾没有多说，联系也是报平安。 　　幸好席泽辰和他说过, 所以顾家别墅的事情他全知道。 　　打完人后, 江绾回家，柴飒回事务所, 只有江序觉得这样还不够。 　　垃圾站附近原本住的人就不多, 基本都是平房, 在这里住着的多数都生活困难, 很早就要起来工作, 一到晚上休息的也早。 　　不过, 这里的路上停着很多车，是稍远一些的居民把车停到这里, 没有监控, 不用停车费, 成了天然的停车场。 　　附近本就不太亮，这辆车开进来的时候连大灯都没有开, 所以江序才特别注意过那辆车。 　　车子就停在秦知言住处的附近, 也没有下车, 当时江序觉得挺奇怪的, 垃圾站边上的味道可不好闻。 　　但他也没有多想，忙着找秦知言。 　　原来江序是想开锁进去的，不过从车子停靠的那个地方能看到秦知言的门口。 　　打定主意的江序并不会因为一辆车停在这里而改变想法，不好自己开锁，直接敲门。 　　秦知言开门的时候，江序观察那辆车的位置，往里走了一步就直接一脚踹上他的胸口…… 　　在屋子里揍人的时候，他观察过简陋的屋子，一口锅，锅里是煮好的方便面，边上有一瓶打开的酒。 　　看情况，秦知言正在吃饭！ 　　就着锅吃面，连个碗和杯子都没有，更别提刀了！ 　　倒是屋子的墙上贴满照片和各种资料，围绕着江绾展开的调查，密密麻麻。 　　上面也有柴飒和两米八的照片，还有顾家别墅里出现的人。 　　编号32的资料当然是最多的。 　　原本江序是想把这些东西都扯掉的，想想没有必要，查到一次的资料，即便没有了也能再重新弄出来一面墙。 　　打完人出来，那辆车还停在那儿，最主要的是，车里的人还在，却躲起来了。 　　乍一看车子里没有人，但江序一开始就注意到这车，加上他在秦知言的出租屋里足足有半小时，毕竟还看了一下秦知言搜集来的资料。 　　秦知言可是惨叫过的，虽然没叫多久被江序堵住嘴，门口的车子肯定能听见。 　　碰上这种事，没有报警可能是怕惹事儿，怕事该离开，却也没有走，但也没有来看热闹。 　　且最重要的是，这人换到了后座，假装车里没有人。 　　江序寻思这人估计想事后了解情况再报警，那么这人会下车。 　　所以，江序当时没有走，而是站到远点的地方观察。 　　确实有个人进了秦知言的出租屋，江序走的时候多留一个心眼儿，特意没有关门，只是虚掩着。 　　那人进去之后，不仅救护车没有来，警车也没有来。 　　江序在那儿思考一会儿，也就是那时候有辆车开到这里停车，车灯打到他，这才让老头子瞧见。 　　回过神，江序这才没有多留，对后来的事情也不好奇。 　　谁能知道，秦知言居然死了，反应过来估计当时看到的人八成就是凶手。 　　估计很早想动手，江序先进屋了，只能在外面等。 　　“那是个男人还是女人？”江绾问他。 　　坐在秋千上的江序，舒服的闭着眼睛，想都没想的回答，“男人！戴帽子，当时他猫着腰，我看不准身高。” 　　“资料不对劲！”柴飒沉思一会儿，想起吴轩霖回来说的话，“阿霖说过现场留着很多关于江绾的资料，如果还有其他人的资料，肯定都会被叫去问话调查，起码都会查一下他们最近的行踪，陆队完全没有提到有关其他人的资料，也没有叫来问话。” 　　“有没有可能是陆队没有说这些情况。”这案子陆队要避嫌，江绾认为他有很多资料都不会说。 　　“我去问！老表这个人吧，其实是相信你的。”两米八拿着手机摁起来，“不然不会和我们吴大律师透露这么多。” 　　江绾没有回应他，她现在有更加在意的事情，面色凝重的看着江序，“凶手看到你的脸，很可能会来灭口。” 　　“哦？灭口？挺有趣的！”江序依旧神在在的，反而勾起唇角，搭在腿上的手指轻轻点着，“杀人灭口啊——那我们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没和你开玩笑，这几天出入小心一点。”江绾难掩担心，改口道，“别出去了，就在家待着！” 　　江序睁眼看她担心的模样，不由得发笑，“管家婆！” 　　“我和你说认真的，你别想打岔！” 　　两米八在边上听着，实在没忍住打断两人，“大碗，你别担心，还有我和飒飒呢，去哪儿会跟着你哥的，况且——” 　　眼刀往江序那儿一戳，“他的身手，你少操心吧！” 　　“你们跟着我？保护——我？”懒洋洋的语气，江序的视线扫过柴飒，落在两米八的身上，丝毫没掩饰眼中的嫌弃，“你啊？” 　　这种语气，两米八顿时来脾气，抽出甩棍指向他，下巴一扬，“练练？” 　　江序只斜睨他一眼就仰头看星空，完全没把他看在眼里，慢悠悠的说，“你是中二少年啊？动不动搞决斗？” 　　“喜欢动手动脚的不是你？”两米八看他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就来气。 　　柴飒出言制止，“别闹了！” 　　“……哼，我给飒飒和大碗面子，放你一马。”两米八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下。 　　看江绾仍然是一脸担心的样子，柴飒喊她一声，视线对上，他缓缓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想想案子！”柴飒看着自己手机里记录下来的资料，“现场资料有没有少交给两米八去打听，我们想想其他的。” 　　“你们聊，我去睡觉。”江序站起来伸懒腰，缓步往屋里走，“就一个房间，今晚把床让给我。” 　　一点儿都没有客气的抢了江绾的房间，而江绾也不介意，等看不到他的身影，才把思绪转移回案子。 　　“赵东案的时候，我们判断凶手可能是矮小的男人或者女人，目前三起案子都和苦艾酒有关，我认为这不是巧合，肯定有关联。”柴飒看着手机里密密麻麻的字，眉头紧紧拧起来，“要说是同一个凶手，我们找不到秦知言和他们的交集，在秦知言的眼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编号32，朱广城和赵东看着不像是和编号32有牵连的。” 　　“都喝过苦艾酒，都被割喉，但是秦知言没有跪。”两米八思来想去，“如果真是同一个凶手，秦知言是三个人里最早遇害的，通常连环凶手会从一次次行凶过程中找到自己的模式，所以秦知言的遇害现场没有布置过，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江序破坏了计划，打成这样……别说跪，能趴着就不错了。” 　　对于连环凶手之类的，两米八还是有浅浅的涉猎，托家里众多警察的福，没事就研究这些，耳濡目染，想不知道也难。 　　江绾也没有想通三名死者的共同点，“两米八说的确实有可能，杀秦知言的时候凶手标志还没有完全形成，下跪和割喉是凶手的标志，那么凶手选择下手对象的共同点呢？” 　　赵东和朱广城的共同点是间接造成妻子的死亡，秦知言是单身。 　　或许有什么共同点是他们还没有找到的。 　　“我来分析比对吧！”两米八的手机响起消息提示音，拿起来看一眼，立即和他们说，“现场没有其他人的资料。” 　　“缺了谁的？”柴飒追问。 　　“只有我们三个人的资料，大碗比较多。”两米八回答的很肯定，手指来回比划，“我俩就是顺带的。” 　　也就是说，现场少了顾家别墅里其他人的资料。 　　资料被凶手带走？ 　　还是又有人去现场特意拿走资料？ 　　这些资料里有什么？ 　　“我们先把资料和凶手分开看，江序看到的那个人是拿资料的，杀人的另有其人，那么这人进去拿资料，秦知言当时肯定是没有反抗能力的，那么拿资料为什么没有全都拿走？” 　　柴飒说到这里，江绾很默契的往下接话。 　　“这想法行不通，资料拿走是没有用的，除非很有用的证据，贴在墙上的资料，就像我哥说得那样，能搜集到一次，再搜集一次不难，而且这种资料基本也都记在脑子里了。” 　　柴飒认同的点头，“所以，资料和凶手不能分开，拿走墙上的资料还不够保险，只有让秦知言彻底闭嘴才能足够保密。” 　　“资料很重要。”两米八意识到，“你哥说都是跟顾家别墅有关的人 ，凶手很可能在顾家别墅里出现过？就是秦知言查到了什么……” 　　柴飒和江绾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出一个意思。 　　从顾家别墅的事情开始从头捋线索。 第132章 割喉17 　　◎找不到交集◎ 　　绿植环绕的天台, 江绾把平板投影到墙上，手写着捋线索。 　　要不是在讨论的话题太严肃，两米八都想说一句这么工作可比在事务所里愉快太多了, 当然仅限于不热的晚上。 　　“秦知言也是个侦探，最在意的就是编号32, 顾家别墅的事情之后, 《星火》失踪，在他的想法里这和编号32有很大的关系, 所以他还在继续追查。” 　　柴飒说话的同时，江绾已经把当时在顾家别墅的人都写上了, 包括别墅里的工人和烤鸭店的阿全都没有落下, 还把已知的信息都一一写上。 　　“大前提是这个人和朱广城有关系。”两米八在笔记本电脑上搜索起来，嘴里嘟嘟囔囔, “不一定是本人, 可能是从身边的人听说的。就是说……身边的同事、同学、亲戚都得过滤一遍。” 　　想到顾家别墅, 很自然回忆起多出来的白磷, 被盗的《星火》。 　　江绾在魏嘉宇的名字后面, 写下：卒。 　　又在许希宁名字后面, 写下：目前住在盛江精神病院。 　　“顾家别墅在出售，以前在那儿工作的人, 顾白都会安排到还在筹建的青鸟艺术馆工作。”这件事, 江绾听席泽辰提起过, 顾白说到做到，把顾鑫均的遗产捐出来, 那栋别墅也是其中之一。 　　柴飒看一眼别墅里的工人, “锦溪镇和市区不远, 开车过来很方便, 两米八，这个你联系锦溪镇当地的派出所打听一下他们几个近期有没有来过市区。” 　　“没问题！”两米八头都没有抬，比了个OK。 　　江绾都不用他派活，主动拿手机联络席泽辰，“他还没回消息，不过他在画展结束之后基本都在海城，我问问他顾白的事情，估计和他一样是在海城，画展很成功，两人打算在海城继续循展，这次好像主推的都是新锐画家，顾白想借这次画展的话题和势头捧新星。” 　　“还剩下王思琳和齐怀森……”柴飒盯着这两人的名字，“都在海城，齐怀森已经毕业了，王思琳还在海城美术学院，刚开学没几天，我记得已经查过他们没来盛江是吧？” 　　“对，过了一遍，不过只是公众交通工具，私下开车来也很方便。”两米八想了想，“需要我过一遍吗？说认真的，如果是有预谋，开车过来也会另外备车，可惜江序看不清车牌。” 　　“前后有车，也没办法。”柴飒耸耸肩，就江序这个个性，想要看清楚的话，怎么都会想办法弄清楚的，他对秦知言事情的好奇并不太大，所以没有多注意。 　　江绾的目光一直在王思琳和齐怀森两人的名字之间来回游移，王思琳的身高并不高，而江序看到的是个男人…… 　　最后她的视线停留在齐怀森三个字上，在顾家别墅的时候，齐怀森和秦知言的交集并不多。 　　按齐怀森当时所说，他会去顾家完全是因为运气，而他在那儿所表现出来的如同他自己说得那样，对画的兴趣并不大，只是觉得中奖了，能免费来玩几天，所以来凑个热闹。 　　现在看起来，真的只是这样吗？ 　　齐怀森，尧城也出现过，也是巧合吗？ 　　秦知言的死，更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而秘密就藏在他查到的资料里，究竟是什么呢？ 　　他找到偷画的人？ 　　还是查到魏嘉宇最后用来自焚的白磷出自谁的手？ 　　和朱广城又有什么关系？ 　　两人死于同一把凶刀。 　　朱广城生活富足，灯红酒绿，美酒佳肴，对婚姻不忠诚…… 　　而秦知言在编号32这件事上有很深的执念，生活艰辛，但他对于这些都不甚在意，只想抓住编号32。 　　撇开被秦知言纠缠的烦躁来说，他是个很有坚持的人，认定一件事会一直往前冲，不管遇到的是多难缠的主，也不能让他后退。 　　就像他每次撞上江绾都没什么好果子吃，但他仍然没放弃。 　　所以他想通过顾家最后失踪的《星火》找到编号32的线索，或许还真让他查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三人讨论至深夜，依旧没有商量出个结论。 　　倒是知道七夕当晚，顾白在海城参加一个珠宝展，富商名媛、明星网红来了不少，社交软件上许多照片和视频都能证明，毕竟顾白前阵子话题满满，和他合影的不在少数。 　　而努力一晚上的两米八却一无所获，根本找不到朱广城和秦知言的交集点，比对在顾家别墅的人同样没有找到交集点。 　　睡得迟，但睡没多久江绾就醒了，在书房的沙发床醒过来还有些不习惯，懵了一会儿。 　　江序…… 　　立即翻身下床，快速跑楼下想看看江序还在不在？ 　　客厅里，柴飒睡在沙发上，两米八打地铺。 　　听到响动，柴飒猛地睁开眼坐起来，看到是江绾，眼里的警觉顿散，立即往后一躺，闭上眼翻身接着睡。 　　江绾快步跑到卧室门口，手刚触到门把手，就听到大门传来细微的响动。 　　扭头看去，江序随意把鞋子蹬掉，赤脚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个袋子，另一手拿着烧饼油条往嘴里送。 　　还在就好，江绾不禁松一口气，纷乱的心跳渐渐恢复平稳。 　　见她维持着开门的动作，江序哪里能看不明白？ 　　没有点破，只是微微抬起拎着袋子的手，“国内真好，烧饼油条真好吃，M国那些简直没法比，买了你的份，吃点儿？” 　　江绾收回打量他的目光，用最快的速度洗漱跑出来，坐在餐桌前默默吃饭，视线一直跟随着在厨房里煮咖啡的江序。 　　“你卧室的洗手间花洒出水有问题，我修过了。”伴随着咖啡机里磨豆的声音，江序缓缓说着再家常不过的事情，“今天把车留给我，咖啡豆没了，冰箱里也没什么东西，我出去买些回来。” 　　江绾很喜欢听他说这些，好像他们的生活都还正常，痛苦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 　　要是当年她没因为生气远走他乡，家里的生活氛围会不会就是这样？ 　　眼眶又不自觉地泛起水光，立即垂下头咬一口烧饼油条。 　　“昂，还有……总睡你的房间也不合适。” 　　听到这话，江绾拿烧饼油条的手顿住，这是要走的意思？ 　　“今天去看看床，楼上书房的沙发床太小，我看地方也还凑合，买张床垫放书房，以后我睡书房。” 　　江绾抿抿嘴唇，嗓音微哽，“你睡卧室，我睡书房。” 　　“那怎么好意思？”嘴里这样说，江序脸上可丝毫没有要跟她客气的意思，“就这么定了，我睡卧室。” 　　说着，环视一圈屋子，“爸妈当初买这房子的时候，应该就想着让你回国的吧！完全是按你喜欢的风格装修的，连个多余的房间都没有。” 　　江序有些委屈，“我不会是捡来的吧？” 　　“你要不要照照镜子？”江绾白他一眼，兄妹俩像成这样，说是龙凤胎怕也有人信，好意思说自己是捡来的？ 　　想了一下，“要不我们搬家？”江绾提议，“大伯和伯母说过，爸爸妈妈在盛江还有其他的房产，是栋小别墅。我回国的时候就一个人，没想过去那儿住，伯母说她找了个人帮着看房子，我都没去过。” 　　凝眸专注的看他，“我们今天去看看？” 　　“滴——”一声，咖啡煮好了，香味萦绕着整个客厅。 　　江序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轻笑着转身去端咖啡，“来一杯？” 　　还没等江绾回答，打地铺的两米八坐起来，迷迷瞪瞪的说，“咖啡？有咖啡喝？给我留一杯，我睡醒喝。” 　　说着往后一倒，后脑没碰到枕头，直接磕到地砖上发出“咚”一声，完全没影响他继续睡觉。 　　这是做梦都在惦记吃喝！ 　　“噗——”江绾忍不住笑出来。 　　江序有些没眼看，给她倒一杯咖啡。 　　烧饼油条配咖啡……还真是怪异的搭配。 　　经过两米八的打岔，江序聊起以前，“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偷喝咖啡，一整晚睡不着！” 　　“记得！”江绾也想起来，“还不是你，看爸爸喝，非要趁他们不在家偷喝，那时候觉得苦的要死，还非要喝完，整个晚上睡不着，睁着眼睛到天亮，简直是痛苦。” 　　“那时候傻呀，喝了还不信爸爸喜欢喝这么难喝的东西，觉得肯定是我们不会喝，多喝点儿就能喝出好味道来。”江序的眼底都是怀念。 　　“所以，我们要不要搬家？”江绾把话题转回来，怕他不答应，还想撇下自己，“去看看也好，我都没去看过，大伯说那是爸爸在走前一年买的。” 　　江序思索片刻，仍然没有长住的打算，但是去看看无妨，“去吧，一直没人住，估计打扫也得好久，搬家的话，到时候再说。” 　　会去就好，一步一步来，江绾也没再多提。 　　等柴飒和两米八睡醒，兄妹俩才准备出门，原本四个人一起去，不过朱丽来电话，点名要和侦探事务所的老板见个面，两米八不情不愿的和他们分开，去事务所见朱丽。 第133章 割喉18 　　◎朱丽的委托◎ 　　事务所里, 冷气开得特别足。 　　还没等到朱丽，倒是等来了司挺。 　　这小子已经从江序的威胁中缓过神来，觉得在事务所里短短的日子, 却比他这一辈子过得都刺激。 　　更加坚定要在事务所里当侦探的决心。 　　缓过来归缓过来，心里还是怕的, 猫在门口确定江序不在, 才敢进门。 　　见到两米八跟看到亲人一样扑过来，熊抱过去—— 　　两米八侧身闪过, 熊抱落空。 　　“为什么？”司挺委屈死了，眨巴眨巴着眼睛, “我遇到这么可怕的事情, 给我点安全感都不行？” 　　“兄弟，你天天嚷嚷着自己是猛男, 现在给我演什么猛男撒娇？”两米八手掌顶着他脑袋不让靠近, 万分嫌弃。 　　“我还不猛男？他当时问我江绾在哪儿, 我都没说, 刀子, 他手里可有刀子。”司挺不由得挺起胸膛, 为自己关键时刻没有掉链子而骄傲。 　　“不错，小子有前途。”两米八不吝啬的夸奖, 脑子里不由得想起江疯子, 那疯子不按套路出牌, 最近一直跟着大碗，怕不是把他们都查得清清楚楚, 司挺得亏是什么都没说, 要是说了, 江大疯子说不准会觉得这是个软皮蛇, 这样就把江绾卖了，揍一顿都是轻的。 　　拍拍什么都不知道的司挺，孩子还小，少知道一点儿社会险恶比较好！ 　　但是吧，小孩儿需要鞭策。 　　“去把桌子擦一擦，地扫一扫。”两米八使唤他得心应手。 　　被使唤的人还非常开心，好像找到自己在事务所的价值，乐颠颠的打扫起来。 　　两米八坐在电脑桌前看着，寻思要不要和飒飒、大碗商 　　丽嘉 　　量一下，不行就把这小子留下，当个后勤也不是不可以。 　　没想到消息刚发到群里，柴飒几乎是立即反对了他的提议。 　　「老柴：他来玩可以，工作还是别要了，不够警觉，身手也不行，这行还是有一定危险度的。」 　　「江绾：其实我觉得可以让他暂时留在事务所帮忙，等他找到其他的工作随时能走，我们外勤的时候，也需要一个人守店接案子，这样没什么危险。」 　　「两米八：行，先干内勤吧，以后有机会外勤的时候，多个人也多个照应。」 　　确定司挺工作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和他说，朱丽就到了事务所。 　　司挺见过朱丽一次，洋溢着热情的笑容招呼她坐，殷勤的给她端茶倒水。 　　两米八和朱丽还是第一次面对面，她看起来有些憔悴，其实两米八对她挺了解，查朱广城社会关系的时候，捎带手的查过她。 　　和丈夫是大学同学，定居在海城。婆婆是个离异富婆，名下几套房产在收租和商铺在收租，老公是个妈宝男。 　　从他老公自己都遗忘的微博小号里看到，和朱丽结婚并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她的性格适合结婚。 　　婆婆强势，老公妈宝，完全可以想见她的婚姻状况并没有看上去那样如意。 　　毕竟，他老公在婚姻方面的不忠诚和朱广城差不多。 　　婚姻不幸，母亲刚死没有多久，父亲惨死，外婆时日无多，即刻就要对上陶恬这样的女人争家产。 　　她的生活还真是狗血又倒霉。 　　“你好，我是这里的老板，有什么要求你可以和我说。” 　　正经谈事情的时候，不嘻嘻哈哈板起脸的两米八看起来还是万分靠谱的。 　　“我听说……我爸爸的死和上次接待我的……”她看向司挺，没有看到江绾，转而视线又重新落在两米八身上，“跟她有关系？” 　　听到这话，两米八明显不悦的拧眉，否认道：“正常的配合警方调查而已，你要是觉得和我们事务所的员工有关系，这个委托我们可以退还定金……” 　　“我不是这个意思。”朱丽摇头否认，“我……我只是确认一下有没有关系。” 　　两米八在心底翻白眼，刚才还有些可怜她的情绪已经一扫而空，真和凶案有牵扯，这么问一句就能确认？ 　　不知道说她是天真好，还是蠢好？ 　　“那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两米八切入主题。 　　“我是想知道，现在我爸爸已经……人已经没了，我……我问过律师，现在的状况还是不要证实那个孩子和我爸爸的关系比较好。”朱丽说话的时候有些磕磕巴巴，提到朱广城死的时候，有难过，但并不多。 　　是啊，目前的状况如果证实朱广城还有私生子，遗产分割对她很不利。 　　两米八知道她没有把话说完，耐心等着她往下说。 　　对面的女人踌躇着，紧张纠结的捏着手指，用力狠捏一下，像是下定决心，“你们能不能帮我查查……是不是陶恬杀了我爸爸……” 　　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 　　这生意两米八其实是想做的，原本就要查这起案子，有人花钱请他们查，一举两得的事情，傻子才不答应。 　　“可以！” 　　“真的？”朱丽抬头看他，眼底隐含激动。 　　“这有什么真的假的？”两米八不明白她在激动什么，“朱广城案子的凶手，我们会查的。”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朱丽语气急切的打断他。 　　不是这个意思？ 　　“嗯？”那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是……”朱丽结巴的不行，但还是努力说完，“我不管江绾是不是凶手，我想说的是……你们能不能查出来是……是陶恬杀了我爸爸？” 　　可能是太过于紧张，短短几句话，整张脸憋的通红。 　　两米八终于反应过来，她为什么一定坚持要见老板，很多事明明能手机聊，非要面对面是不想留下手机聊天记录。 　　朱丽要的不是事务所帮忙找出杀害朱广城的凶手，她要的是陶恬杀害朱广城这个结果，明面上是要他们查凶手，暗地里的意思就是无论他们做什么或者怎么查，只要让警方认定凶手是陶恬。 　　江绾提到朱丽的时候，还怕她跟胡亚琴一样拎不清，现在倒是学会狠了，但是拎不清的狠更头疼。 　　“你准备给我多少钱？”两米八只觉得好笑。 　　“你想要多少？”朱丽看他没有马上拒绝，让她不禁松一口气。 　　“伪造证人、证物，栽赃嫁祸，一经定罪，陶恬就是故意杀害，你想好了？”两米八逐渐严肃起来。 　　朱丽没有注意到两米八语气不对劲，垂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几乎没有思考就下定决心，用力点了点头，双眼里闪过一抹义无反顾的狠绝。 　　准确的说，从她走进门开口和两米八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下定决心。 　　“案子我们会查，栽赃这事我不会做！”两米八忍着脾气，“话在这里说过就算了，别犯傻不死心去找别的侦探社查，遇到存心不良的，不帮你查就算了，利用这事儿威胁勒索你怎么办？别犯傻了，这是杀人案，但凡你真敢这么做，就是在挑战警方和法律，这和杀人没两样。” 　　朱丽被说得很难堪，脸色变得更红，这回看起来像是被气得，激动起来，“他们难道就不是杀人吗？我妈妈难道不是被他们杀的吗？不过是没用刀杀人，但我妈妈的死，他们就是凶手。” 　　听她的一番话，两米八胸口的怒气奇迹般消散了。 　　话说得不错，但理不是这个理，朱丽是钻了牛角尖，他缓和脾气，耐着性子和她说，“我不否认你说的没错，但是他们害了你妈，你就得害回来？那你当警察和法律是摆设？人人都这样，那还不乱套了？你要做的是等案子查清楚，好好和她打官司，现在也不是最坏的状况，陶恬的儿子要是验出来不是你爸爸生的，你堂堂正正拿回你的东西，让陶恬这样的人没钱过好日子不愉快？” 　　叹一口气，“还有，就算真是你爸爸的儿子，打官司也是你占优势，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活在恨里……顾好你自己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他们已经毁了你妈妈，别再让他们毁了你的生活。” 　　朱丽怔愣片刻，垂着头落泪，从呜咽抽泣到泣不成声，足足哭了半小时才慢慢缓和下来。 　　“我等报告出来……费用到时候再结，凶手……就交给警察查吧！”朱丽的情绪平静下来，眼里凝聚的恨意消散不少。 　　不过，两米八知道这有可能只是暂时的，哪里这么容易放下恨？怕是陶恬稍稍一折腾，恨意就会卷土重来，希望陶恬别找不自在。 　　这种不声不响的姑娘真要是硬起心肠，可不是一般的非同凡响，刚才的话已经足以证明。 　　最重要的是，好像推了一笔大生意…… 　　哎，没有挣这种钱的命！ 　　还是老老实实的查这三起案子吧！ 　　两米八暗暗下定决心，等抓到这三起案子的凶手，必须得接几个又轻松又高薪的委托，弥补一下他刚把大生意推走的心灵创伤。 　　另外一边，三人抵达别墅，江绾和江序两兄妹刚一进门就愣在了那里…… 　　这房子的装修，是按着他们一家人最喜欢的一栋住宅建造的。 　　那是他们一家人住过最久的一栋房子，虽然最后还是搬走了…… 　　没想到爸爸会在国内打造出这样一栋房子来，这是不是意味着爸爸妈妈在计划回国定居？ 第134章 割喉19 　　◎没什么脑子的傻大个◎ 　　江序伸手拂过墙面, 眼里怀念，口中的低喃却有些冰冷，“人都不在了, 有这栋房子有什么用？呵……回忆还真是折磨人……” 　　一把扯开罩在沙发上的防尘白布，露出底下和在国外那栋房子相差无几的沙发时, 他还是极不自然的背过身, 不让身后两个人看到自己的脸。 　　沉浸在回忆里的江绾没有注意到，连柴飒也同样没有察觉, 因为他在想另外一件事。 　　“你们一直说父母是劫杀，有没有可能画根本没有被劫？”柴飒观察屋子四处。 　　“什么意思？”江绾回过神, 疑惑的看向他。 　　柴飒指指房子各处, “看你们俩的反应，这房子的装修有不同的意义, 你们爸妈要是想回国定居, 画也是一部分吧？” 　　兄妹俩都听懂了, 只是都没有出声, 听柴飒继续往下说。 　　“普通入室打劫的劫匪, 真的知道画的价值？” 　　“到现在被偷的画也没有流通到市面上, 说明劫匪根本不缺钱。” 　　“你们在国外不停搬家，就是为了不引人注意, 事实上还是被注意到了, 通过什么方式呢？” 　　“他们如果真有回国定居的想法, 那么那些画，他们得找人运回来, 信得过的熟人……可能就是那时候让人知道画的价值, 从而被劫杀, 没有抵抗伤……极有可能是熟人, 你们——有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 　　“查过！”江绾的手摸过熟悉又陌生的沙发椅背，“我们第一批排查的人就是爸妈的熟人，大伯和伯母也都没有落下。” 　　江序的情绪缓和下来，面色稍冷，坐到沙发上，“即便他们有回国的打算，但肯定事先会和我说，最重要的是当时闹闹和家里关系不好，他们不确定闹闹会不会一起回国，不可能会丢下闹闹的。” 　　稍稍顿住，继续道：“况且那时候我和闹闹都在念书，回国也不会选在那个时候。” 　　柴飒打量兄妹俩，“除了你们一家人和大伯伯母之外，还有谁知道你们爸爸是32的事情？” 　　“阿泽？”江序低喃，随即否认道：“不会是他，案发当天他和我在一起。” 　　“要搬走这么多的画可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谁都不能料到当时搬画的时候，会不会有人到案发现场，引起别人注意呢？”柴飒客观的分析，“我还是觉得这起案子劫杀是劫杀，画是画……在案发前一阵子有发现家里的异常吗？或者有没有听到父母提及什么人？” 　　“我并不是每天回家……”江序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案发前的事情，江序不是想过一遍，他想过无数遍，也内疚过无数遍。 　　随着年纪增长，和父母相处的时候对他们说得话会越来越敷衍，很可能根本就没有听进去，事后回想的时候会完全没有印象。 　　恐怕江序也是这样吧！ 　　柴飒不再提这个话题，“可能是我多想了，这房子不错，你们打算自己收拾打扫还是找家政来清理？稍微清理一下就能住了。” 　　江绾懂他的意思，配合着不再提父母的事情，“哥，我们自己打扫吧？” 　　见他没有反应，加大嗓门又喊一声，“哥……” 　　回过神，江序看她，“嗯？” 　　“我们自己打扫一下搬进来住怎么样？”江绾打量着房子，“我很喜欢这里！” 　　看她满心期待的模样，哪里能不明白她想留人的想法，江序若有所思的打量房子，依然是那副万事不关心的模样，“这里打扫也不是一两天就能住的，慢慢打扫再搬过来吧！” 　　看穿他想拖延，可惜江绾不给他机会，“不会，我们打扫的慢就找家政公司，明天就收拾东西搬过来。” 　　打定主意要留下江序，都不给他反驳的机会，江绾联络家政公司来打扫。 　　其实屋子平常就有个伯母叫来的阿姨在打扫，除了一些灰之外，算不上脏，打扫起来不会很麻烦。 　　怎么都没有想到，江绾当晚就决定留宿在这里，反正本来就要买东西，索性把买的东西放到这里，衣服之类的慢慢搬也来得及。 　　晚上让两米八到新房子来集合吃饭的时候。 　　“哇，有钱人的房子，有钱人的生活，有钱人的味道。”激动到语无伦次，“我都想离家出走到这里住了。” 　　江绾指指楼上，“给你和老柴都留了房间，不过你们自己布置，随时欢迎来住。” 　　“真的啊？”两米八兴奋的去楼上转一圈，更加兴奋的跑下来，“哇擦，房间够大，我搞个电脑，我能住一辈子。” 　　说着冲柴飒喊，“飒飒，你索性就搬过来，反正你也是租房子，房租给江绾，多好！” 　　柴飒完全没有长住的想法，只不过最近非常时期，让两个在警方挂了号的嫌疑人一起住，还没有个时间证人，这才住到一起的。 　　他疑惑的是江序居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反对这个提议，内心叹息，看来江序早晚还是要走的，只不过担心江绾一个人住这么大房子，所以不反对他和两米八住进来。 　　看起来，在江序的心里是认可他们俩和江绾交朋友的。 　　夜深，江绾买东西、打扫还去老房子里收拾东西，再年轻体力好也有点吃力，早早洗澡睡下。 　　两米八也在自己房间的大床上兴奋翻滚嗷嗷叫，这样就算了，主要是他老跑到柴飒的房间折腾。 　　为了躲他，柴飒索性拿着平板到楼下研究案子。 　　楼下虽然没有开大灯，但并不会黑，庭院里的地灯亮着，不过有些长久没有使用坏了几盏。 　　江序坐在院子里抽烟，听到细微的动静，扭头看是柴飒，“帮我拿罐冰啤酒。” 　　差遣起人来倒是一点儿不客气。 　　拿来啤酒递给他，自己则开了一罐果汁，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果汁顺着口腔凉到胸口，院子里的热意都驱散不少。 　　“不喝酒？”江序有些嫌弃的瞟一眼柴飒手里的果汁罐，“呲”一声拉开易拉罐，气泡带着啤酒香涌出来。 　　柴飒不想和他探讨喝不喝酒的话题，切入正题，“有话要和我说？” 　　“我知道你们侦探事务所接案子看心情，收费也不便宜。”江序喝一口酒，舒服的眯起眼仰头夜空，“所以，我打算聘请你和那个没什么脑子的傻大个。” 　　没脑子的傻大个？ 　　昂——两米八！ 　　“想要我们做什么？”柴飒知道他不是想委托他们查父母的案子，倘若是这件事，不用他说，他们也会查。 　　江序唇角勾起笑，“想要你们俩别让闹闹碰父母的案子，也想你们保护她。” 　　为什么不让江绾碰？ 　　他查到了什么？ 　　所以不让江绾碰？ 　　这件案子，江序肯定知道的比江绾多，所以骗她回国…… 　　江绾这些年一直查不到什么东西，难道是江序不想让她查到线索？ 　　“办不到的事情，我不答应！”柴飒懂江绾对这起案子的执念，根本做不到让她不查。 　　“至于保护……她是我们的朋友，不用你说，我们也会做到。” 　　“你要清楚，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江序依旧慢条斯理的说话，“你能做的只需要告诉我怎么收费？只要我给得起，都可以给你。” 　　一口气喝掉剩下的啤酒，随手捏瘪罐子，“想想怎么收费告诉我。” 　　起身往屋子里走，柴飒叫住他，“啀——你要明白，如果是在查清父母案子和你好好生活之间，江绾会毫不犹豫选择你。我们再怎么陪着她，都没有你陪着她更让她安心。” 　　柴飒隐隐觉得，江序这次特意回国来找江绾是来道别的。 　　他一开始没有露面，只是在暗中看着江绾，根本就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来过，露面是因为没有办法。 　　而他刚才提的事情，重点是保护江绾，所以他没有反对他们住到这里来。 　　江序要去做危险的事情，不让江绾碰父母的案子不是不想她知道真相，而是不想江绾知道他要做的事情…… 　　往更坏的情况想，江序在未雨绸缪，怕自己遇到危险和父母一样死了，他不想江绾知道他也遇害了…… 　　“干嘛这副表情？”江序侧过脸看他，挑眉冷哼一声，“放心，别操心你不该操心的，我命硬得很。” 　　“我答应你！”柴飒说得很坚定，“答应你照顾好江绾，但是不答应不查这件案子。” 　　改变不了他的想法和决定，能做的只有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还有，有些事不要去尝试，你的方式不一定好，我相信江绾也想你留下来和我们一起查。” 　　“呵……我不喜欢人多，一个人，才能无所顾忌。”江序的语气轻松下来，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昂，刚才看到你的平板，上面少人，顺手帮你写上去了，算是还你人情。” 　　说完摆摆手往里走。 　　柴飒看一眼平板，照顾江绾算什么欠人情？ 　　大家都是朋友，用得着上升到人情？ 　　去拿啤酒的时候，江序就已经想好柴飒不会拒绝。 　　平板上写得是顾家别墅里的那些人名，现在上面多了许多名字，都是江序在秦知言出租屋墙上看到的。 　　秦知言在查的根本不止出现在顾家别墅里的人，相关的人他也查了。 　　就连只在锦溪镇派出所里出现的陆维德和秦淮都被查过。 　　王思琳和齐怀森的家人、同学、朋友、老师…… 　　平板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人名。 第135章 割喉20 　　◎为什么把刀带走？◎ 　　烈阳高照, 路上行人蔫蔫儿的。 　　柴飒驾驶着车子往化验所开，朱广城和那宝宝的亲子关系报告出来了。 　　早上化验所给江绾打电话，不过早上正在查酒和凶刀的事情, 耽搁到下午才过来。 　　坐在后座懒洋洋的江序有些不悦，“你们查案, 为的什么非得拽上我？” 　　“你自己想。”江绾白他一眼, 还不是怕他跑了。 　　江序无奈，通过后视镜和柴飒对视一眼, 要是想走，带着查案有什么用？ 　　“你们聊, 我眯会儿。”江序头一歪, “不行给我送去事务所，我和那个没脑子的傻大个儿还挺聊得来。” 　　聊得来？ 　　这话都说得出口。 　　但是这样一起到处转悠也不方便, 主要到地方江序也不下车, 赖在车里一动不动, 待在事务所里倒也不错。 　　“你确定待事务所里？”江绾不确定的向他求证, 江序的信用度在她心里连零分都没有。 　　“就是在车里, 我想走你们也拦不住。”江序打趣的视线扫过他俩, 一点没把两人看在眼里。 　　“那可不一定。”柴飒不服气，江序不会以为两米八的身手是事务所的代表吧？ 　　江序斜睨他一眼, 懒得接话。 　　“待会儿拿完报告, 送你去事务所。”江绾一锤定音, 今天要跑的地方多，原本柴飒和她分开调查, 现在两人一起行动, 进度缓慢, 不带江序会快很多。 　　亲子关系的报告并没有像两米八对朱丽说的那样, 陶恬的儿子确实是朱广城的骨肉。 　　看来朱丽和陶恬之间注定要有一场你争我夺的官司。 　　通知朱丽的任务交给两米八，两人继续去找线索，比较难受的是小区监控被警方调取，他们不能从监控里查案发当晚到底谁去过朱广城的家里。 　　赵东和秦知言的案发现场附近没有监控，不过周围停靠车辆能调取的行车记录仪也都被警方调取了。 　　江绾和柴飒能做的只有从外围找线索。 　　查案真是个绝望的过程，却又让人着迷疯魔一般的想继续寻找答案。 　　江绾一刻不停翻看平板里的资料，脑子里回忆见到这三个人时候的场景。 　　“我想到了，我想到了。”江绾看着平板里记录的资料，“记得那家花店吗？” 　　“记得，赵东买花去墓地祭拜蔡思思。”柴飒瞅她一眼。 　　“不是赵东，那人不是赵东。”江绾把店员说话的录音点出来，女店员正在说买花人的手很好看，连带皮夹看起来都很有质感。 　　“赵东的手不好看，虽然好不好看是很主观的，但他从小在孤儿院，什么都是靠自己打拼，手上全是茧子，是真的不好看。”江绾雀跃起来，“买花的人不是赵东！店员根本没注意买花人的长相，因为那天店里很忙，而且他还戴着口罩。” 　　不想人看到他的脸，但是却想让人以为是赵东买花，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我现在通知陆队，让他验一下有没有花店员工的指纹。”柴飒打电话给陆维德提供线索，自己则改变目的地前往公墓。 　　冒充赵东买花，那么留在蔡思思墓前的花根本不是赵东送的。 　　守墓人对赵东没有印象是因为赵东可能没有去过墓地，或许他对真正送花的人有印象。 　　公墓的守墓老人摇着蒲扇躺在吱嘎作响的躺椅上，眯着眼睛听相声。 　　看两人走进来，依然懒懒的躺在躺椅上，用疑惑的眼神看他们。 　　“爷爷，我有事要问你。”江绾上次来什么都没有问到，这次来前她聪明的带了瓶酒和几个凉菜，“这是特意给你带的，前几天我来过，你还记得吗？” 　　“这怎么好意思？”老头子推脱几下就收下了东西，仔细打量江绾，“我记得你，上次来让我认个人是吧？” 　　记性不错。 　　江绾点点头，“是呀，爷爷，我得再麻烦你个事。” 　　“能帮的我一定帮。”老头子挥挥蒲扇，“说吧，什么事儿？我天天在这儿守着，你们要是打听墓地我还能帮忙，要是其他的，估计我也是有心无力。” 　　“一定帮的上。”江绾和老头子说话，“我上次打听那个人，你说没见过，那您想想有没有见过奇奇怪怪的男人，一个人来，拿一束花，去的墓地是……” 　　还没等她说完，老头子摆摆手，“现在祭拜都会带花的。” 　　柴飒在边上补充，“工作日一个人到这里来的男人应该不多，您回想一下那天，我们带您去墓地看一下，说不定你能想起来。” 　　吃人嘴软，老头子没有拒绝，和两人一起走向蔡思思的墓地。 　　还在怕台阶，老头子就想起来，“那天确实有个男人，大概就是那里，倒是没注意他来祭拜的是谁。”他遥遥指向蔡思思墓地的方向。 　　“不过，这男人一站就一下午，天快黑才走。” 　　“那您还记得他长相吗？” 　　老头子摇摇头，“戴着口罩，没有看清。” 　　叹一口气，“来这儿的人呐，我基本都不会去注意长相的，除了清明这样的日子，能到这儿来的人免不了要哭，大男人要面子，看到了我也当没看到！” 　　“你还记得关于这个男人的什么细节，再仔细想想。”江绾不死心，“他大概多高？是胖还是瘦？” 　　老头子想了想摇摇头，“我就是远远看到一眼。”他指着身后的台阶，在指指高处的墓地。 　　站在低处看向高处，老头子确实难以判断身高。 　　江绾有些失望的和柴飒对视，使了个眼色，有些懊悔当时怎么没有把枯掉的花交给警方，万一能找到指纹。 　　可惜…… 　　当时根本没有往其他地方想，觉得就是赵东来祭拜，因为排除赵东和蔡思思社交圈的时候，真没有找出来有什么人会到这里来祭拜。 　　警方这边的指纹消息很快出来，纸币上有赵东的指纹，还有花店员工的指纹，证明买花的确实是赵东。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 　　赵东的手绝对算不上好看，他的同事常常说他的手是劳动人民的手，不仅有做饭烫到油的疤，还有工作时候被弄出来的疤痕，和好看肯定是不搭边的。 　　明明没有去买花，却有个男人去买花祭拜蔡思思，最后找回来的纸币出现在赵东的钱包里，目的就是要让人误以为那天去祭拜的是赵东。 　　那么，真正的赵东死前一天去哪儿了？ 　　就是那天去见的人，导致他的死亡？ 　　不对，应该更早之前就计划好了，否则那天不会有人来冒充赵东。 　　为什么要冒充赵东呢？ 　　死亡时间有问题？ 　　其实更早一天就死了，为了迷惑别人好像赵东当时没有死？ 　　也不对，警方反复检验过赵东的尸体，死亡时间没有问题。 　　那么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里呢？ 　　冒充赵东的是个男人，意味着凶手是个男人。 　　身材矮小的男人…… 　　想到这里，江绾的思路又卡住了，扭头看老柴，发现他面色凝重的在沉思。 　　“好好开车。”江绾提醒他注意红绿灯。 　　柴飒瞅她一眼，“我看着的。” 　　“你想什么呢？” 　　“在想刀。” 　　“刀？你说凶刀？” 　　“朱广城被害现场的那把刀，也是杀秦知言的凶器。” 　　“把你的想法说来听听。” 　　“激情杀人和有预谋的杀人哪里不一样？”柴飒索性把车靠边停下，好好跟她聊聊自己的想法。 　　“这是什么傻问题？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一个是情绪化的一时冲动，一个是冷静的制定计划后实施。”江绾不明所以，但还是简单回答他的问题。 　　“秦知言家里没有刀，凶手带刀去的，在这之前可能还送了苦艾酒，都在表明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凶手带走资料，还带走了凶器，带走这些要干什么？扔掉，烧掉，毁掉……” 　　柴飒拧着眉头，“为什么刀没扔掉呢？战利品？留着当战利品，为什么又留在朱广城被杀现场呢？” 　　从秦知言遇害到朱广城遇害，中间隔着的日子十来天，凶手没有把刀丢了，反而一直留着。 　　如果三起案子是同一个凶手，杀赵东的时候，为什么没用这把刀？ 　　而是一直留着这把刀杀朱广城？ 　　怎么都说不通…… 　　“你的意思是……”江绾心里冒出一个想法，却又觉得不可思议，“秦知言和朱广城致死的是同一把刀，但却不一定是同一个凶手？” 　　“我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不然我解释不了为什么在秦知言的现场凶手要拿走刀，在朱广城的遇害现场又把刀留下。”柴飒觉得凶手前后不一的行为解释不通。 　　“如果不是同一个凶手……杀秦知言的凶手把凶器给杀害朱广城的凶手，嫁祸？但是杀朱广城的凶手为什么会答应用这把刀呢？怎么可能？”江绾有些难以置信，但还是在平板上写下：两个凶手。 　　杀掉人带走凶器，把凶器给另外的人，拿刀凶器的人又拿着这把刀去杀人？ 　　有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始终找不到秦知言和朱广城的交集点，有没有可能两人确实没有交集？”柴飒重新发动车子往前开，“或许就该把案子分开来看，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第136章 割喉21 　　◎两个凶手？◎ 　　把三件案子分开来想, 各个击破…… 　　那么三人都喝过苦艾酒怎么解释呢？ 　　江绾不相信这是巧合。 　　但找到交集点也是事实…… 　　“交集点不一定在死者身上，很可能在我们没有找到的凶手身上。”柴飒还是比较坚持自己的想法。 　　“从赵东案和秦知言来看，我们是不是判断凶手是体型较小的男人或者女人？”柴飒分神扫过她一眼, “去完墓地回来，知道有男人冒充赵东买花, 你是不是已经把视线集中在男人身上？” 　　江绾点点头, 没有否认，确实没再想凶手是女人的可能性。 　　“我在想, 公墓的守墓人他虽然没有看出身高体型，这不恰好说明这个男人的体型是正常体型嘛？起码不胖也不会太瘦。”柴飒指指车顶, “你瞧瞧现在的天气, 前几天比现在更热，穿衣服也是短袖, 胖瘦肯定是一眼就能知道的。” 　　“老人的话不能说明问题, 那你想想花店员工, 男人的体型如果特别小, 她们肯定会有印象。”柴飒继续分析, “你想想, 体型只要是正常的，在赵东的遇害现场, 就达不到你说的效果, 体型娇小也难保会不会被血喷溅到, 更何况是正常体型的人。” 　　江绾若有所思，从柴飒分析的角度展开思路。 　　撇开秦知言的案子, 只看赵东和朱广城的案子, 这两起案子的共同点很多, 思路也顺畅许多。 　　单是这两起案子, 凶手选定的目标是渣男，逼死妻子的渣男…… 　　这样看来，凶手很可能在童年时期有个抛妻弃子的父亲，或者母亲的死和父亲脱不开关系。 　　也有可能是凶手被渣男抛弃过。 　　划分出这块特点，那么凶手是从什么地方知道这两个人的呢？ 　　从朱广城的案子来看，请来专门照顾小孩儿的保姆提前已经请假，案发当天在医院里。 　　保姆请假的事情不是秘密，她在楼下和其他保姆聊天的时候可没有收敛嗓门。 　　也就是江绾在观察保姆伺机找样本去化验的时候，凶手也在关注保姆？ 　　江绾仔细回想，当时四周没有人在观察保姆…… 　　其实，好像不用特意去观察保姆，只需要关注陶恬一样行得通。 　　陶恬很喜欢在朋友圈分享日常生活，案发当晚她约了朋友在酒吧喝酒。 　　还吐槽过保姆要请假，没人给她做饭，在朋友圈里约饭，虽然她在家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 　　凶手极有可能是陶恬的好友。 　　保姆请假，陶恬在酒吧喝酒，那么孩子呢？ 　　朱广城比陶恬更在意儿子一点儿，朱广城留在家里照顾孩子。 　　大晚上，凶手可以从安全楼梯上到他们的家，然后敲开他们的家门。 　　朱广城是个老色胚，如果是个男人，他不一定会放陌生男人进门，除非是认识的。 　　要是来的是个女人，即便是个陌生人，稍微有些姿色……或者打扮的性感一点…… 　　深更半夜，陶恬和保姆都不在家，孩子还小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完全有可能让这个陌生女人进门。 　　当然，也有可能是认识的女人。 　　比如那天在餐厅厕所里见过的大波浪卷女人，当时她还说过想要勾搭朱广城。 　　会是她吗？ 　　身型好像不是很符合，大波浪卷并不是很矮，反倒是那个白色短袖衬衫身型娇小，目测只有155公分左右。 　　起码是一个方向，最重要的是从朱广城这个案子来看，凶手是女人的可能性提高了许多。 　　既然要查白色短袖衬衫，大波浪卷也不能错过，江绾发消息给两米八，让他整理一下两人的基本信息出来。 　　消息回得很快，江绾垂头看着手机，愣了一下。 　　“怎么了？”柴飒察觉到她的异样，关心一句。 　　江绾指着自己的手机，“他让我去死！”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两米八的怨念，江绾能想到的可能性只有他被江序折腾到快死了，又对抗不过江序，只能拿她来撒气。 　　事实上，她猜的一点儿没有错。 　　事务所已经成为江序的统治区，司挺全然忘记前两天还被他用刀抵着脖子，跟个鞍前马后的小弟一样，光是下楼去买小吃就跑了不下五次。 　　两米八简直不想看，外头这样的大太阳，这小子跟个忠心不二的马仔一样，要知道他都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 　　不就是江序进来的时候，两米八非要和他打一架，江序还真是十分不给情面的摁着他揍了一顿。 　　揍就揍吧，技不如人，两米八也没什么不服气的。 　　主要是江序这人不讲武德，一边揍一边阴阳，说他出拳不够快，人高下盘要更稳，马步扎少了…… 　　简直从身体到心灵的全方位打击！ 　　司挺这小子看江序的眼神顿时就变了！ 　　那是普通人类看到带光奥特曼的眼神…… 　　在这种时候收到江绾的消息，他简直堵烂到要怄死！ 　　更难受的是，气归气，活还是要干，作为事务所的老板连罢工都不行。 　　眼睁睁看着江序跟个大爷似得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着搁在茶几上吃各种小吃，偶尔嘬一口冰奶茶…… 　　更气了！ 　　估计是躺够了，江序施施然的站起来逛到里间，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块写满各种资料的白板。 　　“不识字就不要装文化人。”两米八直哼哼，“在国外待惯了还看得懂中文？” 　　“昂——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我确实不识字。”江序丝毫不在意两米八的低级阴阳，冲外头召唤，“司挺！” 　　“在，偶像，我在！”司挺随叫随到，屁颠屁颠的跑进来。 　　两米八翻个巨大的白眼，不想看他不值钱的样子！ 　　“帮我读读白板上的字。”江序随手扯过一把椅子反坐，双手靠在椅背上，懒洋洋的看一眼两米八，“大点儿声读，让某个没脑子的多听听。” 　　司挺还真开始读，声音巨大，还加上从三个人那里听来的分析，生怕自己说漏。 　　两米八摁鼠标的手一直发抖，被吵得脑瓜嗡嗡的，内心里默念：忍住，不能动手，打不过，别找揍，别自虐，千万别找不自在，忍一忍就过去了…… 　　不行，忍不住…… 　　“你给我闭嘴！”两米八冲司挺吼。 　　无辜的司挺委屈巴巴看向江序，是继续读还是闭嘴？ 　　“歇着吧！”江序漫不经心的一句。 　　司挺立马收嘴，凑到两米八的身边，小声说，“你生气啦？” 　　明知故问，这是捅刀子来的吧！ 　　江序倒不是良心发现决定不吵两米八，“说说顾家那个魏嘉宇自杀前后的事情。” 　　“啊？”两米八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还想帮着破案啊？” 　　用极其鄙视的眼神扫视他，“又是什么骚扰我的新招式？” 　　“说！”江序懒得和他废话，“放心，你都能当侦探，没人不可以。” 　　听听，这是什么话？ 　　两米八深呼吸两下，说起顾家的事情…… 　　谁知道，江序对他们破案的过程一点兴趣都没有，“说他怎么安排《星火》的那段，还有他自杀前劫持人的事情就行。” 　　交待完，江序闭上双眼，下巴搁在手臂上听两米八说话。 　　伴随着键盘的噼里啪啦和偶尔摁鼠标的声音，只有两米八不甘不愿的磁性嗓音。 　　等他说完，江序一直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卧槽，拿我当睡前小故事呐？”两米八气得捶一下桌面。 　　司挺在边上立即宽慰他，“没事，他没听，我听了，听得可认真，我都记住了。” 　　不安慰还好，这一安慰显得两米八愈发凄凉。 　　还是别搭理他们俩，好好查资料，还有许多资料等着他查。 　　睡吧睡吧，睡着就消停了！ 　　江序当然没有睡着，听两米八说的同时在脑海里勾勒出场景，他感兴趣的是那副《星火》。 　　出自爸爸的手笔，他倒是很有兴趣知道究竟是谁在最后关头偷走这幅画。 　　“你觉得是谁把《星火》偷走的？” 　　江序冷不丁的说话，差点儿没把两米八吓一跳，不满的瞪过去，发现他还是维持那副闭眼的死样子。 　　“谁都有可能！”两米八没好气的搭腔。 　　“你是不是忘记脑子怎么使用？”江序阴阳一句。 　　两米八气得抬手要拍桌，却突然改变主意，轻轻放下，轻轻把椅子往后挪，小心翼翼的靠近江序。 　　闭着眼，正好能偷袭…… 　　司挺想提醒，被两米八狠狠瞪了一眼，尴尬的张着嘴都忘记闭上。 　　眼看着两米八的手就要掐住江序的脖子，就见江序长腿轻轻蹬地，带滚轮的椅子瞬间往后滑出去避开了。 　　“让你动脑子，没让你动手。”江序从头至尾都闭着眼睛，语气嘲讽。 　　两米八不信邪，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特么是不是眯缝眼睛偷看来着？” 　　“呵……你以为都和你一样没本事？”江序睁开眼睛鄙视的看他一眼，又重新闭上眼睛。 　　两米八泄气似得坐回电脑前，认命的说道：“我和大碗当时比较怀疑白磷是王思琳给的。” 　　“当时觉得偷画和给白磷的是同一个人，现在我觉得可能不是同一个人，我现在比较怀疑偷画的是秦知言。” 　　见江序没有吱声反驳，就往下继续说自己的想法。 　　“秦知言对32有执念，可能是他偷了《星火》想引32上钩，他惹上杀身之祸，极有可能就是因为这幅画。” 第137章 割喉22 　　◎“那我就指点你两句。”◎ 　　两米八越说越觉得自己这一波分析靠谱。 　　“凶手在杀他以后, 拿走的可能不止资料，还有那幅画。” 　　“很可能就是这样，不行, 我得发消息告诉大碗和飒飒。” 　　兴奋的拿起手机发消息，就听江序冷笑一声, 发消息的手顿住。 　　“你几个意思？有话说话, 别哼哼！” 　　“那我就指点你两句。”江序睁开眼，刚才两米八说的时候, 提到编号32都刻意一语带过，显然不想让司挺联想到和他们兄妹俩有关。 　　所以, 江序没对两米八说更阴阳的话, 原本他想说的是：那就来讨论讨论你的脑子有多可笑！ 　　“你指点我？你可拉倒吧！”两米八嘴硬，但没有制止他说话, 也打算好好听一听。 　　事实上, 是制止不了！ 　　既然改变不了江序, 只能改变他自己。 　　他绝对不会承认这是认怂, 安慰自己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卧薪尝胆, 以退为进，谋定而后动…… 　　“偷画, 目的是什么？” 　　“为了引32来偷啊！”两米八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江序, 刚刚不是说过了？ 　　“哦, 引32来偷，总得让32知道吧？他就这么藏着画, 谁都不知道, 32上哪儿偷？他最怀疑的是闹闹, 最该放消息给闹闹, 事实上闹闹什么都不知道，你觉得秦知言偷画的想法站得住脚？” 　　“额……”两米八语塞。 　　“我在凶手之前去找的秦知言，我是干什么的不用多说吧？” 　　你是贼，大贼……两米八想说，碍于司挺在，没有讲出口。 　　“秦知言那间出租屋要藏东西还真逃不过我这对招子！” 　　这一点，两米八无从反驳，反正这屋子里去过秦知言出租屋的只有他，就算他看走眼，也只能等抓到凶手才能揭晓，现在牛皮随他吹！ 　　像是看穿他的想法，“当你说得对，《星火》真是秦知言偷的，也当我那个天晚上看走眼，《星火》确实在我眼皮子底下。他出门找闹闹的时候不可能带着画来吧？当时怎么不偷？既然盯上他，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有的是机会。” 　　“况且，那天晚上他被打成这样，直接把画拿走就行，为什么要杀他？意味着秦知言知道的事情比画还重要，而他能知道什么？查到画在谁那儿，还来找闹闹？” 　　“说明他查到的不是画，画也不在他那儿，资料还没了，他能查到的就是跟白磷有关系的人就在资料里。” 　　“不过，他应该查到的不多，要是知道的足够详细，估计他也不会还有功夫找闹闹的麻烦。” 　　“这样说，你能听懂吧？”江序似笑非笑的盯着两米八的脑子，仿佛想看穿他的头盖骨，好好观察他的脑沟…… 　　明目张胆的嘲讽…… 　　这个阴阳怪！ 　　回答什么都不对，索性不理他！ 　　江序也不计较，“唉——说说那个……王思琳的事来听听。” 　　“我有名字，不叫唉！”两米八很不满自己突然没了名字，不对，是没了外号！ 　　冲桌上的平板努努下巴，“那平板里有，你自己找。” 　　平板里的资料很齐全，江序找到王思琳的资料看了几眼，饶有兴趣的挑起眉峰，“《面剧》是她画的，难怪有点耳熟。” 　　“人家是你们画圈里的天才少女！”两米八打算背刺他两下，“不像你，到现在还没名没气的。” 　　“呵……天才少女。”江序毫不在意他的嘲讽，慢悠悠的问他，“你知道画圈每年有多少人会被称为天才吗？” 　　唇角勾起恰到好处的讽刺笑意，“不过是那些画商的炒作罢了，我承认，《面剧》这幅画还不错，但也仅仅是还不错而已，到现在还只是说这幅画，说明她没有能拿得出来的作品了，天才？呵……” 　　“还有，闹闹怎么会和你一起怀疑王思琳？和你待久了果然影响智商。”江序惋惜的摇摇头。 　　“闭嘴！”两米八真想把他的嘴缝起来，想把他嘴打歪的念头越来越压不住，“当时王思琳突然打魏嘉宇，乱成一团，要给白磷只有那个机会，要不是她，但凡被魏嘉宇挣脱，她就不怕再被劫持？” 　　江序根本没把他的叫喊看在眼里。 　　“要给白磷被劫持的时候是最好的时机。” 　　“我们又不是眼瞎，但凡当时有小动作肯定能看见。” 　　“事实证明确实眼瞎，能给的时机只有搜身之后，不是照样没看到？” 　　“你——”两米八觉得心脏快被他捅烂了，疼归疼，嘴不能输，“说得你好像知道谁给的白磷一样。” 　　江序斜睨他一眼，没有搭腔。 　　“看吧，你自己也没看穿，得瑟啥？”扳回一城，两米八心情舒畅起来。 　　想从他的脸上欣赏战败表情，可惜并没有如愿。 　　反倒发现江序面色突然凝重起来。 　　“发现什么了？”两米八疑惑。 　　只是在一瞬间，江序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万事不挂心的笑模样。 　　两米八都有些怀疑自己刚才瞧见的是不是幻觉？ 　　看着他拿起早被他扔到一边的平板，仍然是那样随意划拉着翻看的模样，但两米八直觉认为江序看得非常认真，要比之前看资料的时候要认真许多。 　　转性了？ 　　不管他，安安静静不来气人挺好的。 　　两米八顿时感觉周围的空气清新起来，连空调出风口吹来的冷气都比刚才顺畅许多。 　　直到夜色降临，柴飒和江绾结伴回到事务所，江序才放下平板，一脸无趣的模样。 　　“能回去没有？”江序伸着懒腰站起来，“饿死了。” 　　江绾默默看一眼桌上散落的各种小吃包装袋，不用问都知道是他吃的。 　　因为两米八工作时候吃东西都是在电脑桌，而司挺吃完东西会收拾干净。 　　还不等其他人说话，两米八已经嚷嚷着控诉起来，“你还饿？你嘴巴就没停过。” 　　不是在吃喝，就是在阴阳人！ 　　自己才是挨饿的那一个好不好？ 　　好意思在那儿喊饿死了？ 　　不要脸！ 　　江绾一副不想走的模样，还想要讨论案子，虽然回去聊也是一样，不过事务所的电脑比较好，两米八查东西的效率会高上很多。 　　“那就在这里吃。”江序冲司挺的方向使个眼色，“小子，走。” 　　见司挺乐颠颠没有丝毫害怕的模样，江绾疑惑不解，“他们俩什么时候这么要好的？” 　　“别问，不想说！”两米八朝她翻白眼。 　　“说案子。”柴飒对着拳击反应球猛击一拳，闪身避过反应球又是一拳，乐此不疲。 　　看这个架势，两米八就明白没什么收获。 　　跟他想的一样，大波浪卷和白色短袖衬衫都没有作案时间，当晚和陶恬一起在酒吧，事后还都带着男人各自去开房。 　　江绾有些想不明白，陶恬这样的私生活，朱广城是真的不知道吗？ 　　还是两人在各自精彩中找到相处的平衡？ 　　看起来，朱广城只要儿子，多过于在意陶恬。 　　而陶恬更像是生下儿子就完成任务了一样。 　　不难看出来，陶恬对目前的生活状况相当满意，按朱广城在意儿子的程度，一定会更偏向于儿子，她能拿到的只有更多。 　　在这个节骨眼上，朱广城一死，虽然能打官司争遗产，能分到多少可就不一定了。 　　朱广城案子里就找不到杀人动机，更不用说赵东案子了。 　　柴飒认为朱广城和赵东的案子更像是同一个凶手，因为凶手除了杀人之外，还让死者下跪，想要死者忏悔，看起来更有仪式感。 　　而秦知言的遇害现场，没有这样的状况。 　　柴飒打拳发泄一通，总算停手，做到两米八边上，“赵东和朱广城的交集点找到了吗？” 　　两米八一脸丧气，实在不想承认，两个人根本没有交集点，“无论是从工作还是生活都没有找到，就连他们帮老婆办丧礼法事请来的人都不一样。” 　　能查的，不能查的，两米八几乎全过滤一遍，根本找不到交叉点。 　　“花店……”江绾低喃，“你们说，那个冒充赵东的男人去买花，还去墓地，想做什么呢？” 　　“想让人以为赵东临死前一天没有什么特别，也想让赵东看起来更像自杀？”两米八的头有些疼，这几天脑子里全是自杀、他杀，血淋淋的。 　　“所以重点是那一天，赵东去哪儿了？”江绾拿着白板笔在白板上无意识的点着，“我们不知道赵东去哪儿，就来想想这个假赵东……” 　　“我一直在想花店的事情。”江绾一边在白板上写，一边解释她的想法。 　　假赵东明显是想让别人以为赵东这一天的行程是这样，从而掩盖赵东真正的去向。 　　那么，他得让别人注意到，否则假装赵东的意义就没有了。 　　但又不能让人太注意自己，避免被查到的时候认出来他不是真正的赵东。 　　所以，他要做看起来不那么突兀但又是赵东会做的事情，比如买花去祭拜蔡思思。 　　从这件事当中伪装好就能让人误以为是赵东在买花。 　　七夕刚过，也不是嫁娶的好日子，花店里的生意普遍都不怎么样。 　　要知道，没生意的时候突然有生意上门，店里的员工和老板可能都会对这个客人有很深的印象。 　　所以，店铺也一定不能随便选…… 　　“为什么会是这家花店呢？”江绾在梧味花房四个字下面重重划了两道横线。 第138章 割喉23 　　◎找到交集点◎ 　　赵东没有车, 从他入住的华豪酒店到公墓会经过梧味花房。 　　“顺路买花很正常，大碗你会不会想多了？”两米八冲了一杯咖啡回来，“除非收花的人特别喜欢, 否则一般情况下不会特意绕原路去买花。” 　　“不正常。”柴飒明白江绾的意思，眼神鼓励她继续分析下去。 　　“从华豪到公墓, 可以搭乘地铁、公交车, 也可以叫车，无论哪一样, 在华豪附近都十分便利。”江绾找出手机导航，查看华豪附近的地图, “在酒店边上一百米左右就有花店, 为什么不在那里买花然后直接叫车呢？非要搭车小半段，然后下车去买花再去公墓？” 　　“我懂了, 我去找小宝磨监控。”两米八给小宝打电话。 　　刑警队忙到快吐血, 小宝实在没有心力应酬两米八, 索性把赵东死前一天的监控打包发给他。 　　监控里, 赵东从华豪酒店出来, 叫了一辆车, 搭乘十几分钟之后下车，走进一条没有监控的小路, 之后再从小路出来去往梧味花房。 　　看起来没有什么不一样, 因为衣着打扮非常相似。 　　柴飒让两米八放大赵东进出巷子的两个画面。 　　“戴口罩了。”两米八激动起来, “赵东可能是在这里被换的。” 　　“你继续查监控，看看后来有没有赵东或者车子出来, 直到他回酒店。” 　　柴飒说完, 坐着椅子滑到白板面前, 和江绾继续研究案子。 　　赵东下车的地方和梧味花房并不远, 从巷子走出去就能到梧味花房所在的街道。 　　梧味花房的斜对面就有一家花店，要说买花这家花店会更加方便。 　　而假赵东却穿过马路到对面，直奔梧味花房。 　　也就是梧味花房原本就是假赵东计划内的一环。 　　梧味花房门口摆满还没收拾的花材和编好的小花篮，和对面那家冷冷清清的花店截然相反。 　　假赵东选了家忙到顾不上他的花店买花，特意用现金让找钱会让店员留下印象，而后只要把找回来的现金放到赵东的钱包里，这就会让人以为赵东死前一天的行程就是买花祭拜蔡思思。 　　他得事先知道花店里那天很忙…… 　　工作日，忙…… 　　“那天，花店里有个大单子，店员说过很忙，当时还翻记账本出来……”江绾蹙眉沉思，回忆本子里的内容，她记得看过一眼。 　　“打电话过去问问就行，不用这么累。”柴飒拿出手机搜花店的电话。 　　手指悬在拨打键上还没按下去，就听到江绾惊呼，“我想起来了，义善律所。” 　　“义善？有点耳熟……义气的义，善良的善？”两米八看到江绾点头，立即在键盘上敲击起来，其中一个电脑屏幕从监控画面切换成搜索页面，随即连续变换几个页面。 　　“那天是义善律所周年庆，还有——朱丽跟朱广城打官司找的律师就是这家律所的。” 　　三人相视一笑，看来，歪打正着的找到交集点了？ 　　有方向，三人干劲更足，两米八全力搜索赵东和这家律所的关系。 　　而江绾和柴飒帮他分担查看监控，一边继续聊案子。 　　义善律所在盛江颇有名气，属于金字塔尖的其中之一，囊括不少知名律师。 　　朱丽在这里找了律师，看来是下血本和朱广城争家产的。 　　至于赵东和这家律所的关系，他们暂时还没有找到。 　　但是，这家律所很有必要去探一探，特别是朱丽请的那位律师。 　　外间的司挺看着自顾自吃东西的江序，有些纠结的开口，“叫他们一起吃好不好？我们自己吃，我感觉有点良心不安。” 　　刚才回来，他就想喊，谁知道江序拽着他不让。 　　“难得都脑子在线，让他们好好想，饿一两顿死不了。”江序铁血无情。 　　司挺抿抿嘴唇，看着他把另外一份饭菜特意留出来，不用猜也知道这是给江绾留的。 　　至于，另外两个饿不饿死，江序是不在意的。 　　他的冷血无情不包括江绾！ 　　里间的分析，江序听了大半，看着江绾谈论案子时候的神采，突然升起一股老怀安慰的骄傲，眸光温柔。 　　天空的黑色越来越浓郁，步行街正热闹。 　　事务所里用来看监控的屏幕被放大，画面在播假赵东搭车回到小巷。 　　只不过，五六分钟后，真赵东从小巷里走出来，也就是真赵东很可能一整个下午都在这条巷子里。 　　这条巷子里有一家清吧、面店、砂锅店和私家烘培甜品店。 　　清吧下午还没有开门，面店和砂锅店不适合长时间逗留，看来能聊天的店只有这家甜品店。 　　不过，既然有线索，几家店全都不能错过，得全去一趟。 　　江绾和柴飒准备跑一趟，走出来的时候看到江序正拿着事务所的平板。 　　“我还要出去一趟，你要一起去，还是在这儿等？”江绾奇怪平板有什么吸引他，凑近看一眼，江序正在玩一款做饭的游戏，和他的风格很不搭。 　　“不去，待会儿我自己回去，这游戏不错，我再玩一会儿。”江序头也没抬，只顾玩游戏。 　　“要不要帮你买一台回家玩？”江绾随口问了句。 　　“行啊，不过这台用着也不错。给你留了吃的，带去路上吃……”江序伸手摸一下特意留的饭菜，改变主意，“凉了，你自己买点儿吃，这个……给里面那个吃。” 　　凉了吃下去不好，扔了可惜，给两米八吃很合适。 　　“那你玩会儿早点回去。” 　　“喂，好像我才是哥，你那什么语气？”江序睨她一眼，摆摆手催她快走。 　　两人刚走出门，游戏界面迅速换成满是文字的资料，江序的眼神逐渐冷冽起来。 　　万家灯火，街道两旁的路灯泛起昏黄的光晕。 　　江绾和柴飒被堵在了路上。 　　私家车冲黄灯撞飞一辆电动车，仅隔着两辆车子，两人在车里只听到“砰”一声巨响，就看到无人驾驶的电动车惯性往前冲上行人道，撞到树上后轰然倒地，轮胎还在一个劲儿的打转。 　　光是看这辆电瓶车，就能想像出电动车主的情况不会太好。 　　有那么一瞬间，车子和行人都是安静的。 　　“你报警，我去看看。”柴飒边说边下车，话说完的时候，车门已经被他甩上。 　　闷闷的关门声像一记信号，各种声音涌进江绾耳中。 　　交警和救护车来得很快，江绾下车往前走几步就看到一个女人被抬上救护车，一辆豪车横在路中央，车主正在一旁做酒精测试…… 　　“还好吗？”江绾问得是那个被撞的女人。 　　柴飒轻轻叹一口气，情况不是很好，救护车没来的时候，一只眼睛的瞳孔已经扩散了。 　　豪车车主倒是相当冷静的和交警周旋。 　　路况很快恢复畅通，要不是亲眼目睹，很难想象这里刚才发生过车祸。 　　在巷子口绕了两圈才找到一个停车位，两人下车就打量起来，没有监控。 　　赶到甜品店的时候，店里要已经没有客人，店员正在拖地。 　　推门的时候，门上挂着的风铃响起悦耳的声响。 　　“我们要打烊咯！”拖地的男店员绽开一抹歉意的笑容，不忘尽职尽责的推销，“可以加我们店的微信，预定座位和甜品都是可以的哦。” 　　柴飒给她一记眼神，示意她来，异性相吸，好沟通。 　　“店里只有你一个人吗？我们有些事情要请教。”江绾四处打量一下。 　　“是要预定吗？”男店员很热情，拿过收银台上的二维码，“你扫这个码加好友，朋友圈里有各种甜品糕点的照片，或者你想要什么样子的都可以预定的。” 　　“我可以耽误你下班时间一会儿吗？我想现在就挑好订下来。”江绾非常给面子的扫码加上店里的微信。 　　“当然可以，你们坐着慢慢看，不着急！”男店员招呼他们坐下，又开始拖地。 　　店铺不大，前面是铺子，后面是厨房。铺子里只有两张小桌子，要是赵东一整个下午都在这里，店员肯定会有印象。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出不太好的意思。 　　这间店铺的座位就在橱柜对面，店员看得见，只要进出这家店的客人也能看到。 　　既然有人假扮赵东，那么会让赵东在这里坐一下午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 　　果然，当江绾把问题提出来的时候，男店员几乎是光速给出否定答案。 　　这家店原本就不是靠做堂食生意的，多数都是网上下单，然后送货上门，这两张桌子其实是为了等外带的客人摆放的。 　　当然，也不会反对客人在这里吃东西。 　　客人都是拿到东西就走，根本不会有陌生客人在这里坐一整个下午，起码近期都没有。 　　没有得到想要的消息，倒也不气馁，打算去其他店再问问情况。 　　不过，江绾在店铺的微信里发现一丝线索。 　　“这个小糕点看起来不错。”江绾指着手机里的相片让男店员看。 　　朋友圈的配图是义善律所店庆，糕点是这家店订的。 　　又是义善律所！ 　　“不止看起来不错，还很好吃的，这是律所周年庆特意订的。”男店员卖力推荐。 　　“律所周年庆的小糕点这么精致，跟你们预定的人真有眼光。”江绾随口说一句。 　　“那是我们的老客人，是宋律，很漂亮的女律师。” 　　义善律所，宋律！ 第139章 割喉24 　　◎义善律所◎ 　　两人又跑了剩下的店, 都没有得到赵东来过的反馈。 　　那会在哪儿呢？ 　　从赵东出巷子之后，他们开始找寻跟着出来的人或者车子。 　　恰好是下班回家的时间，许多车子进出巷子在这里停车, 而且横七竖八的巷子，只要你想, 可以从这条巷子绕到另外的巷子出去。 　　但是有一点线索, 几人都不会放过，熬成乌鸡眼也得查附近路段进出的监控。 　　花店和甜品店都和义善律所周年庆有关, 假赵东偏偏选择在这家花店买花，又在甜品店附近出现和消失。 　　要说这两者之间只是巧合, 三人都是不相信的。 　　赵东进这条巷子, 消失几个小时之后又出现…… 　　“会不会从巷子里绕去别的地方？”两米八盯着监控画面。 　　放在电脑桌上积灰已久的防蓝光眼镜，此刻都被架到他的鼻梁上, 妥妥的斯文败类。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所以更要看监控。”江绾捏捏眉心, 拧开手边的眼药水, 仰头就往眼睛里滴。 　　“不会去别的地方。”柴飒摇头否认这个想法, “即便有车, 去别的地方被发现的概率其实更高。我在想，他们会不会就在车里聊？” 　　“也就是一个人和赵东聊天, 另一个人在假扮赵东, 凶手是两个人……”江绾认为这个说法完全说得通, “那也就是其中一个可能是杀秦知言的凶手，另外一个杀掉了赵东和朱广城, 所以现场会不一样。” 　　两米八咂舌, “哇, 一男一女, 雌雄双煞！” 　　“甭管什么煞，先把和义善有关的这个给挖出来。”柴飒从江绾手里接过眼药水，滴完拧上盖子，动作自然默契，甚至都不用眼神交流。 　　天亮之前，他们整理出资料。 　　宋律名叫宋妍，刚执业一年多，在义善律所里算是小到不能再小的律师，处理的多数都是文书工作，看不出有多出彩的工作能力。 　　倒是背景挺硬，父母在老家也是从事这行，能到义善工作也是父母托人情安排到律所的。 　　朱丽请的律师和她完全不同，叫刘旖姿，家庭条件并不好，她一个人到盛江打拼，从业七年，一路披荆斩棘在义善律所占得一席之地。 　　在这样规模的律所里能叫得上名号，背后的艰辛付出绝对不会少。 　　刘旖姿今年还没有败绩，朱丽找她帮忙抢遗产真可谓是找了架火力十足的大炮。 　　“我觉得不会是刘旖姿。”两米八看着她的资料，说出自己的判断。 　　“哦？说说！”江绾正在看资料，确保都牢牢记在脑子里，“你别看人家履历漂亮就排除嫌疑，肤浅。” 　　“我是这样肤浅的人？我是觉得她根本没空。”两米八瞅她一眼，“你看看她经手的案子，今年怕是喘口气都没空，这几件案子在杀人前起码都要跟踪了解过，你觉得她有空吗？” 　　“不得不说，是有道理的。”江绾对他比一个肯定的大拇指，“周年庆那天，她没离开律所，律所的社交平台上照片里很多都拍到她。” 　　刘旖姿是律所最赚钱的律师之一，周年庆很多同行和客户来，她肯定在应酬，离开太久很容易被发现。 　　而宋妍这样的小律师不同，离开或许不一定会有人发现。 　　义善律所在距离华豪和花店、甜品店都不远的地方，寸土寸金的写字楼。 　　柴飒和江绾来之前先预约过刘旖姿律师，敲定的时间是十点半，在这之前她有别的工作。 　　两人早早就来了，被安排在小小的会客室里。 　　律所采用大面积的玻璃隔断，在会客室里能清楚看到公共办公区域里忙碌的律师们。 　　坐在公共区域的律师都是小律师，他们得通过自己的搏杀出一条血路，才可能拥有一间办公室。 　　不愧是顶尖的律所，人人都在忙，走路比普通人快上不少。 　　宋妍的位置在公共办公区域，从会客厅看出去能看到一点点侧脸，这还得是挡在她前面的人稍稍让开身子。 　　看起来是个很活泼调皮的姑娘，在需要严谨的工作环境里，像是小孩装大人的感觉。 　　从外表看，宋妍是个父母宠爱下长大的温室小花朵，和这里有些格格不入。 　　单从外表来看，实在很难把她和凶案联系到一起。 　　严格说起来，她不太像律师，即便穿着套装也似个实习生。 　　两人当然不会因为她外表看起来和凶案没关系就不查，一直寻找机会。 　　好不容易等到她去洗手间，江绾跟柴飒使个眼神就出了会客厅。 　　没有立即跟进去，而是稍稍等了一会儿。 　　洗手间里还算热闹，两个女人站在洗手台前，一个在洗手，另一个在补妆。 　　见江绾这张生面孔进来，顿时收住话题，冲她礼貌微笑一下。 　　自然的另起话题，聊起护肤品和减肥的问题。 　　江绾随意挑了个隔间，站在里面等两人离开，等响起冲水声也摁了一下抽水马桶，假装接电话的走出去。 　　“我在律所……对……” 　　宋妍站在洗手台洗手，江绾冲她笑了一下。 　　“我来谈事情的，问人周年庆蛋糕？……你昨天和我说好吃的就是在律所里吃的？服了你，我待会儿问问呗！” 　　说着，收起手机洗手。 　　“那个……”宋妍开口，正中江绾下怀。 　　“怎么了？”江绾偏头看她。 　　“你是想知道我们周年庆的小糕点吗？”宋妍笑起来很甜，眼睛弯弯的非常有感染力。 　　“对啊，哦，对了，你是这里的律师吗？”江绾刚回过神来的模样，“你知道是哪家蛋糕店吗？” 　　说着，有些尴尬的拨拨头发，“我有个朋友在你们周年庆的来吃过蛋糕，一直和我说好吃，上次忘记问，知道我来，想让我问。” 　　“没事没事，这家店很好吃，我很喜欢。”宋妍笑起来，报出糕点店的名字，“和律所不远，我最喜欢这家店的恶魔巧克力蛋糕，超级好吃。” 　　提到自己喜欢的甜点，宋妍笑得比刚才更加灿烂。 　　江绾一脸惊喜，“是你选的店嘛？真不错。” 　　“不是，不是，我只是提供意见。”宋妍关上水龙头，抽出一张擦手纸，“订这些不是我负责的。” 　　“哦？那是谁负责的？”江绾状似不经意问起。 　　“这些是文员负责处理的。”宋妍将纸团扔进垃圾桶，“我去工作了。” 　　“好，下次聊。”江绾和她一起走出洗手间。 　　很快，回到会客厅，把打探来的消息柴飒说，知道是文员在处理，那就好查。 　　问得太细反而会惹人怀疑，宋妍再怎么样也是律师，连谁订的都要问，会显得太过于刻意。 　　没多一会儿，接待他们的小姑娘来带他们俩去刘旖姿的办公室。 　　第一眼见到刘旖姿的感觉就是飒，证件照上根本没有拍出她的英气。 　　精明干练，飒爽利落。 　　“坐。”简单一个字，抬手请他们坐。 　　简单的自我介绍过后，柴飒直接了当的说，“我们是朱丽请的侦探。” 　　刘旖姿稍稍打量他，立即接话，“她争产官司的事情有新的线索？” 　　开口就切入正题，也想不到他们两个人来找她的其他理由。 　　“暂时没有新的线索，我们就是想了解一下，您有什么需要我们去配合调查的？”柴飒接话。 　　刘旖姿思索片刻，“陶恬方暂时还没有联络律师，主要还是朱广城的案子还没有结案，一切都不好说。” 　　她没有明说，但意思很明显，觉得凶手可能就是亲近的人，她不下判断，也不做预测，只说等结案，目前能做的很少。 　　“我们想着帮忙调查这起案件，早点结案。”柴飒直视她的眼睛，“还希望刘律可以提供一些线索。” 　　听到这话，刘旖姿下意识蹙眉，“案子还是交给警方来查。” 　　她并不知道案子牵扯起来可能是连环凶杀，加上她没有接触过柴飒他们，心里不相信和不认可是很平常的情绪。 　　“我们查到一点眉目。”柴飒没有藏着，但还掖着一点儿，不想聊过多，“需要你的帮忙。” 　　“你们查到什么？” 　　和一个律师谈判，她在不知道情况当然不会盲目帮忙。 　　“暂时不方便多说，但是希望您可以提供一下你们这里的所有文员入职记录，还有周年庆当天的监控。” 　　“和我们律所有关？”刘旖姿不喜他们两个人对律所的怀疑，也不认为律所里有人会牵扯进凶案里。 　　“我们只是在找一个证人。”柴飒没有明说。 　　“看来你没打算和我说实话。”刘旖姿一个人搏杀到这个位置，绝对不是泛泛之辈，直接点名他的小心思，“不说清楚，还想要我提供资料？不可能。” 　　“我确实没打算说实话。”柴飒无所谓的耸耸肩，“我现在怀疑很多人，包括你。” 　　听他这样说，刘旖姿不见丝毫生气，反倒后背靠到椅子里，稍稍放松的一笑，“那我倒是挺好奇，你怀疑我什么？和朱广城的死有关？” 　　语气里觉得柴飒的话可笑至极。 　　柴飒打量她，也是一笑，“你现在这样，我不怀疑你了！”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攒攒稿子冲冲国庆榜单，单更几天！ 　　感谢大家！ 第140章 割喉25 　　◎身材娇小◎ 　　“哦？”刘旖姿来了兴趣, 刚才柴飒说话的时候，没有掩饰怀疑，突然就不怀疑了？ 　　其实, 柴飒特意这样说，只是想看她的反应。 　　人在下意识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刘旖姿被怀疑表现出来是不悦、隐含怒气到觉得可笑。 　　情绪转换只是在一瞬间, 但却无比真实。 　　加上周年庆她根本没有时间离开, 证明赵东在死前见的人不会是她。 　　赵东案来看，是两人协同作案。 　　办公室里的氛围明显缓和下来, 不再剑拔弩张，刘旖姿刚想再说什么, 就听见敲门声。 　　“进！” 　　门推开, 外面站着之前领两人进来的姑娘，她身后还跟着两张熟面孔, 是陆维德和他的队员。 　　“刘律, 刑警队……” 　　话都还没说完, 刘旖姿已经站起来迎接, 把人邀请进来。 　　两人看到陆维德, 大大方方的打招呼。 　　陆维德倒是没有太意外两人在这里, 毕竟有些线索还是他们提供的。 　　知道陆维德来，肯定会拿监控, 他们看来回去让两米八探消息就行, 也没多耽误他们说话, “你们聊，我们先走。” 　　“我送送你们。”刘旖姿这话是说给陆维德听得, 意思是让他们稍等一会儿。 　　当然, 也是说给柴飒和江绾听的, 她有话要和他们说。 　　三人走出来, 到律所的门口，刘旖姿直接挑明说，“你们究竟是在查朱广城的案子还是其他的？” 　　有些话柴飒不能讲明，也不该由他来说，能说的估计待会儿陆维德会说，不过应该也不会和她说明白。 　　总不能说查其他案子牵扯到这家律所，找到连环凶杀案的交集点。 　　不可以讲，但脸上凝重的神色让刘旖姿知道事情不太好问。 　　“我不希望律所有负面影响。”刘旖姿表态。 　　“我们不查，警察也会查，估计来找你的目的和我们一样。”柴飒平静的与她对视，“不过，警方应该不会问你拿什么资料，会直接和你老板说。” 　　警方既然跑这一趟，当时不会只找刘旖姿一个人问问情况这样简单。 　　她接了朱丽的争产官司，循例来问朱广城的状况是应该的。但他们谁都想不到，双方人马是牵扯着其他案子来这里。 　　真要查到什么，瞒肯定是瞒不住的，还不如主动配合，警方那里不好问情况，侦探社要是先知道什么，或许能提前知晓情况，从而今早做准备。 　　“行，文员的资料我让人整理好发给你。”刘旖姿答应下来。 　　“谢谢！” 　　两人异口同声。 　　刘旖姿摆摆手回律所。 　　江绾和柴飒并没有走，而是就近找了家店一直观察律所里进出的人。 　　刑警队队长亲自到律所里来问资料，那么凶手或许会有异样。 　　连环凶杀案的凶手心理素质肯定过硬，但万一呢…… 　　他们两个人就是想赌这个万一！ 　　快到午饭时间，他们等着律所的下班时间，肯定不少人会出来吃饭，希望能从中看出一些什么来。 　　陆维德并没有在律所待很久，出来的时候律所老板亲自将人送出来。 　　车都没有开出去多远，两米八已经开始磨小宝想要监控。 　　柴飒这边很快收到了律所文员的资料，其实要拿员工资料不难，他们来这一趟其实是想要刘旖姿的配合。 　　资料上能显示出来的东西太少，他们要初步核对的是员工的身高。 　　从这方面可以删选掉很多人。 　　即便是两人协同作案，男的在假装赵东，那么女的有很大可能在和赵东碰面。 　　只要从身高上删选出人来，再去询问刘旖姿某个人详细的自来，会事半功倍，而且也算是给刘旖姿提个醒哪个人有问题。 　　按她的聪明，一定能猜到。 　　很快，资料过滤掉许多人，两米八卡着一米六身高，挑选出一部分人的资料发到工作群里，方便他们两人继续调查。 　　身高符合的一共三个人，但他们两人觉得这样的调查怕是还会漏查，索性跟刘旖姿联络，将律所里上上下下人的基本资料都要了一份。 　　周年庆负责的人是文员，难保像宋妍这样跟文员敲边鼓，或者事先知道这两家店，选好那个没有监控的巷子。 　　一个都不能放过调查。 　　这样一来，最后过滤出来的人，加上之前的三个人，一共是七个，其中就包括身材娇小的宋妍。 　　中午休息时间，稀稀落落从律所里走出来不少人，但有更多的人都没有出来。 　　事务所里忙，能按时吃饭的人并不多。 　　宋妍和两个女生一起走出来，聊着天出来找餐厅吃饭。 　　这两个女生里有一个叫毛巧娜，身高152公分，比宋妍还要矮小一些。 　　来律所工作一年多，算是个宋妍前后脚入职律所的，说是文员，但文凭也是非常过硬。 　　一般会到律所里当文员的，大部分都在备战法考。 　　三个女生一起商量着去吃什么，看起来毫无异样，宋妍更是活泼，叽叽喳喳的推荐，聊到美食她比谁都在行。 　　隔着街道，江绾读她唇都能感觉到她的活力。 　　既然一下看到两个身高符合的人，跟上去看看也好，听听她们吃饭在聊什么！ 　　她们选了一家拉面店，午餐时间，店里的客人很多，江绾和柴飒选了比较远的位置和人搭桌，然后观察她们三个人。 　　不敢靠得太近，如果其中真有凶手，难保注意到过江绾。 　　况且两人今天刚在律所里露过脸。 　　三人聊天，说起今天刑警队来律所的事情。 　　八卦永远是公司里最好的减压调剂品。 　　三人都是一脸八卦的模样，聊着极有可能和朱广城有关，面上除了提到凶杀案时有一瞬间的害怕，没有异样。 　　聊天的话题从凶杀案到琐碎的护肤、房租…… 　　还没等面吃完，两米八传过来消息，周年庆当天，毛巧娜离开律所，算算时间和赵东去巷子的时间能对上。 　　暂时还没有看到她什么时候回来，知道两人在盯着毛巧娜，先一步提醒他们多注意这个人。 　　吃完面，三人顺路买了水果和冰淇淋，一路走回律所。 　　要说毛巧娜有什么异样是真没看出来，只觉得她相对不叫安静内敛。 　　长相秀气，娇小的仿佛风一吹就能倒，身材娇小的女生很容易就能激起人的保护欲。 　　就连江绾都不例外，毛巧娜和宋妍站在一起，宋妍比她耀眼一些，但毛巧娜会让她更想要保护。 　　两人在脑子里快速过着毛巧娜的资料。 　　不是盛江本地人，父母离异，家境不太好，念书时候全靠奖学金。 　　三人走在一起，她身上的服装看起来最简单普通，再普通不过的白领穿搭，不是大牌。 　　留的地址应该是出租房，距离公司很远，上下班通勤得很早起。 　　地址…… 　　毛巧娜出租房的地址，和赵东的家距离并不远。 　　毛巧娜…… 　　江绾在心里默念她的名字，这样的姑娘和凶案有关？ 　　正想得出神，两米八的消息冒出来。 　　「两米八：大碗，你哥今天怎么没过来？」 　　江绾看了一眼时间，猜想江序可能还在家里睡觉，前一天出门是好不容易把他从床上挖起来的。 　　午饭时间过了还没起？ 　　好像也正常。 　　不过，江绾还是不放心，给他打过去一个电话，没有接，留了消息给他，让他看到消息回电话。 　　而此刻的江序并没有在家睡觉。 　　摁灭手机屏幕，听守门大爷说话。 　　“你找谁？” 　　江序露出一记笑容，“我来看病人，叫许希宁。” 　　精神病院里病人多，守门大爷不可能人人记得，而且到了这里，姓什么叫什么也不再那么重要。 　　“登记一下。”守门大爷让他在表格上填写。 　　江序略略一眼扫过表格上来探望的名单，随即大笔一挥，面色如常的在表格上欻欻欻写下两米八的本名：梁米。 　　字迹飘逸潇洒。 　　“找护士带你过去，不然你找不到人。”大爷收起表格，“这会儿应该都在吃药。” 　　精神病院里的环境比医院给人的压抑感更加重些。 　　时不时有哀嚎嘶吼声传来…… 　　江序没找护士，而是在住院病房自己闲逛起来。 　　他也不急，一间病房一间病房的慢慢看，从门上的方形玻璃窗上能看到病房里的状况。 　　这一层六人一间，或坐或蹲，神情呆滞。 　　想往楼上走的时候，从病房里蹿出来一个男人。 　　“我没见过你，你是谁？新来的？”语气严肃。 　　江序上下打量他身上的病号服，眸光流转…… 　　“我没有病，真的。”男人生怕他不相信，但又怕别人听见，表情严肃却又压着嗓子说话，极力想要让人知道他没有病。 　　“我知道！”江序答应得很快。 　　男人稍稍愣一下，松一口气，脸上兴奋起来，“你相信我没有病？真的？” 　　“当然！” 　　“你不会是新来的医生吧？”男人怀疑的看着他。 　　“我怎么可能是医生？”江序的唇角勾起笑，“我和你一样，都没病。” 　　“你也是被家里人送来的？”男人像是找到知音，“你可以叫我大严。” 　　“大严，这里的单人病房在哪里？”江序问他。 　　“我带你去！在楼上！”男人越过他，率先跑向楼梯。 第141章 割喉26 　　◎精神病院◎ 　　这栋住院楼一共四层, 比较陈旧。 　　大严住在二楼，他领着江序往四楼跑，从四楼的走廊穿过去抵达后面一栋新建的住院楼。 　　对这里大严很熟悉, 完全避开护士，熟门熟路。 　　“喏, 从这儿上去, 五楼是单人房。”大严站在楼梯口，弓着背四处张望, 以防护士和医生发现。 　　“你不上去瞧瞧？”江序闲聊似得问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认识很久的朋友。 　　天知道, 他们才刚见第一面, 且大严还是个精神病人，江序完全没有当他是病人, 像是对待普通人那样看着他。 　　“不了, 听说楼上吃得好住得好, 不过有护士看着, 我从来没有成功上去过。”大严失落的挠挠头, “次次被抓回去, 你还没告诉我，你住哪个病房？” 　　看江序的穿着, “你换了衣服也没有用, 这里的护士眼睛可尖了, 一眼就认出来，跑上去也偷不到好吃的。” 　　他趁着护士忙着给病人寻房发药溜出来, 就是想要找点儿吃的。 　　饿得难受！ 　　“找吃的？”江序冲他笑笑, “有机会给你带吃的。” 　　“好, 你偷到了给我送去, 你知道我病房在哪儿的。”听说有吃的，大严非常讲义气，“要不要我帮你引开护士？方便你偷吃的？” 　　“不用！”江序摆摆手，“你先回去吧。” 　　大严坚定地摇头，“不行，咱不能不讲义气，我给你把风。” 　　说着，很是倔强的往楼梯上一坐。 　　江序也随便他，直接往楼上走，大严很紧张的观察四周，防备有护士医生过来。 　　不同于他的紧张，江序就算是偷摸进来也不可能这样，何况还是光明正大登记过才进来的。 　　面前有道玻璃门，要是锁起来需要拍卡才能进出。 　　玻璃门正对着护士站，和楼下空无一人的护士站不同，这里有一个护士正在整理资料。 　　看到江序进来，抬头看到江序的脸，有一瞬间发怔，脸蛋泛起红云，问一句，“你来看谁的？” 　　“我来看许希宁。”江序勾唇一笑，本就优越的外貌看起来更加耀眼诱人。 　　小护士被勾得有些找不着北，“我……我带你过去……” 　　“好哇，那真是麻烦你了！”江序说话语调一直是慢悠悠的，听到小护士耳里特别勾人。 　　许希宁的房间和护士站有点距离，加上小护士特意放慢脚步，短短一路，小护士主动说起许希宁的病情。 　　送到这里来的时候，许希宁的状况就不太好，崩溃嘶吼，幻想自己怀上了孩子。 　　之后，抱着枕头安静下来，拿枕头当孩子。 　　只要枕头在，她很安静，相反则又会崩溃嘶吼。 　　许希宁疯得彻底，治疗了几个月，情况丝毫没有好转。 　　房间在走廊尽头最后一间，从门上的玻璃就能看到里面。 　　许希宁坐在床上，怀里抱着枕头，轻声细语的低喃，像哄孩子一样哄着枕头。 　　“我能不能进去看她？”江序礼貌询问，侧过脸对小护士笑得张扬。 　　“可以的，不过……不要去碰她的枕头。”小护士含羞的仰着脸提醒他。 　　“我想单独和她聊会儿。” 　　“那你有什么事情就出来。” 　　小护士替他拍好门外的卡，门锁响起打开的声响，有些不舍得走，但还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等她走远一些，江序才扭开门把手走进去。 　　许希宁无知无觉，好像根本不知道房间里走进来一个人，哼着童谣哄枕头。 　　“装挺像的。”江序轻笑低喃，像是在自言自语。 　　许希宁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有任何动静，蓝白竖条纹的病服套在她瘦到只剩下一把骨头的身上，显得宽大无比。 　　“画是你偷的吧？”江序站定在她面前，随意的蹲下身打量许希宁的举动，还有她脸上的表情。 　　许希宁像是完全接收不到外面的信息，依旧轻轻拍着枕头。 　　“真疯了？”江序的语气里充满不信，“那疯个我看看。” 　　说话的同时，一手卡住许希宁的肩膀，一手快速抽出枕头。 　　在这一个瞬间，许希宁像是被上了发条的玩具，嘶吼起来。 　　“孩子……宝宝……你把孩子还给我……” 　　抬头的那一刻，瘦削的脸颊让她看起来眼窝凹陷，颧骨高耸，面目狰狞的扑过来。 　　可惜，她手脚发软，站起来刚迈出来一步就倒在地上。 　　“孩子……我的孩子……” 　　江序站的离她半步远，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冷漠。 　　“你的孩子？你生的儿子还是女儿？”江序冷哼，唇角挂着满是讽刺意味的讥笑，语气里没有丝毫温度。 　　“孩……孩子……把孩子还给我……”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许希宁的嗓子已经嘶哑，喊不出来声音，趴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她使劲的抬起头，以一个极其不舒服的诡异姿势死死盯着江序，眼白充斥着红血丝，满是仇恨。 　　江序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小时。 　　小护士远远看着他从病房出来，五楼病房都用了隔音材质，所以她丝毫没有听到嘶吼声。 　　看着他缓步走近，脸蛋飘上红云，“探完病啦？还好吗？” 　　江序完全无视掉她，径直和她擦肩而过，走出玻璃门。 　　刚才有一瞬间，小护士整个人都感觉到彻骨的含义，原本还笑着的江序从病房里出来之后，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她疑惑地看向走廊尽头许希宁的病房…… 　　是发生什么了？ 　　小护士不放心的去病房查看，许希宁和以往差不多，抱着枕头，只不过没有坐在床上，而是坐在地上，低垂着头紧紧抱着枕头。 　　脖子上红的可怕，像是被人掐过一样？ 　　那么斯斯文文的人，掐一个女疯子？ 　　不会吧！ 　　怎么看都不像…… 　　精神病院里的病人常常会有很多诡异举动，身上有伤是很平常的事情。 　　小护士觉得许希宁应该也是自己弄得，愣是不把这事往江序身上想。 　　傍晚，下班高峰期，许多人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办公区域涌出来。 　　他们仿佛是缺氧的鱼，公司是困住他们的鱼缸，迫切逃向外面呼吸新鲜空气。 　　人潮散去的办公区域并没有冷清下来，而是灯火通明，加班的人比下班的人更多。 　　义善律所就是这样，都说律师是弹性工作时间，实际上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出差的路上。 　　快接近下班的时候，刘旖姿带着助手急匆匆回去收拾行李出差。 　　律所并没有因为下班时间而冷清下来，不少人还留在里头加班。 　　包括毛巧娜和宋妍。 　　柴飒和江绾两人守在门口车里，他们知道附近肯定还有警察也在盯着。 　　警方和他们的消息不互通，但是他们查到有用的线索都提供给陆维德，所以他们知道的，陆维德基本上也都清楚。 　　两米八先快速过滤了一遍监控里的毛巧娜，算时间，她进出律所的时间和赵东消失在巷子里的时间吻合。 　　这个消息警方应该也已经知道，但是警方没有把毛巧娜带回去问话，这让柴飒和江绾觉得有些奇怪。 　　难道是在等她和那个男的接头？ 　　跟踪她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加班到晚上八点多快要九点，毛巧娜和宋妍才从律所里走出来。 　　宋妍一脸疲惫，双肩都垮下来，总是充满活力的脸也是蔫蔫的。 　　两人在地铁站附近随意买了些东西，搭乘地铁。 　　江绾和柴飒果断停掉车，跟着他们上车厢。 　　错开高峰期，但是前后几站都是办公区，车厢算不上拥挤，但也有不少上班族才下班回家。 　　宋妍比毛巧娜提前几站下车，毛巧娜下车之后还得转公共汽车。 　　等她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 　　老旧的小区，和赵东的家很近，同样没有电梯，也没有监控。 　　毛巧娜住在四楼，下午时候查过她的资料。 　　目前独居，原本有个合租的女生，只不过合租的人搬出去了，她一个人租这儿有点大，正在找合租的人，网上还有她找合租人的帖子。 　　她和同事聊天的时候说起过，要是找不到合租的人，房租到期，她索性换个距离公司稍微近一点的地方，方便上下班。 　　宋妍在地铁上就在劝她，索性直接找地方搬，万一遇到合不来的合租人，其实会有更多麻烦事。 　　毛巧娜显然有些心动，但是要找价钱和地段都合适的房子，实在不是太容易的事情。 　　加上律所忙，最近天天加班，想要抽时间出来看房都困难。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实在不行就续租这里。 　　江绾和柴飒知道她原本有个合租人的时候，已经打定主意要把这人找出来。 　　毛巧娜有没有什么异样，或许住在一起的人会知道。 　　而且这样说不定能打听到关于毛巧娜的更多消息。 　　要是毛巧娜有问题，同住的人极有可能见过那个男人。 　　两米八没有花太多时间，将合租人的资料发到工作群里。 　　王莹，33岁，外贸公司上班，和义善律所隔着一条街，未婚，现在居住的地方并没有搬到很远。 　　房租比之前贵，这就很奇怪，难道只是想一个人住？ 　　还是她知道毛巧娜什么事情，或者有矛盾，非要搬出来？ 第142章 割喉27 　　◎排除嫌疑◎ 　　毛巧娜这里有警察盯着, 柴飒和江绾去找王莹，她住的地方和这里并不远。 　　同样是个老旧的小区，和地铁站稍微近些, 上班不用再转公交车。 　　价钱也相对更高一些。 　　但只是因为这个理由搬走，好像并不太充足。 　　独居小套房的价钱和合租房子的价钱可不是相差一点点。 　　“或许是谈恋爱了！”江绾和柴飒并肩走着, 车子停在律所附近, 一路搭地铁转公车过来的，“不过这地方真挺偏的。” 　　从小区出来一路走了将近十几分钟, 别说没看到经过的出租车，就连私家车经过的都比较少。 　　两人也不在意路远, 一路跑步到王莹现在租住的小区。 　　小区没有保安, 只有一个象征意义看大门的大爷，早早就在大门边的小屋里睡下了。 　　“大爷, 我跟您打听一个人。”江绾扒在窗口往里看, 大爷躺在床上看电视。 　　“什么事儿？”大爷从床上起来, 看着他们两人。 　　“我问一下9栋往哪儿走？” 　　“那儿！”大爷从窗口探出头, 给他们指了一个方向, “右边第二排, 最里面那一栋。” 　　“您知道住在9栋301的人吗？一个姑娘。” 　　大爷稍稍想了想，“刚搬来的吧？没多久……” 　　“她什么时候搬来的, 您还记得吗？”江绾顺嘴问起。 　　“七夕……七夕第二天搬过来的。”大爷说得很肯定。 　　“好, 谢谢大爷。” 　　“不客气！”大爷这回把窗都关上了, 顺手还拉上帘子。 　　两人对视一眼，七夕第二天搬来的。 　　搬过来没有多久！ 　　按地址找到王莹的家, 却扑了个空, 家里没人！ 　　“明天再来吧, 这个点儿, 就算回来也该睡觉了，也没时间和我们多聊。”柴飒思索几秒，改主意，“明天直接去她上班的地方找吧！” 　　“行！” 　　等两人回去律所附近的地铁站取车，柴飒直接把车开回江绾的家。 　　“不去律所？” 　　“你不是担心你哥？” 　　江绾没有否认，一整天江序都没有来消息，也没有电话，她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柴飒看得出来她在担心。 　　担心江序走了！ 　　她没表现出异样，没想到柴飒竟然看出来她的心神不宁。 　　谢谢！江绾在内心无声说了一句！ 　　回家的路，有些漫长。 　　别墅里没有亮灯，一丝光亮都没有！ 　　江绾在那一刻，心情瞬间低落下来。 　　车子刚停妥，江绾急切地开门下车往屋里跑。 　　开门的动静有点儿大，她刚走进门，听到客厅有细微的响动。 　　“啪——”一声，客厅灯光大亮。 　　“嗯？回来了？”江序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听着有点懵。 　　稍一愣神，江绾已经走到他面前，“又不回我消息！” 　　质问的语气，但是难掩委屈。 　　“我没注意。”江序带着歉意的笑，“谁知道又在沙发上睡着了。” 　　江绾呼出一口气，只觉得心中堵着的感觉舒缓不少，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如释重负。 　　关心则乱，江绾没有注意到江序的脸上根本看不出来是刚睡醒的。 　　但是跟着进来的柴飒注意到了，没有睡醒的痕迹，那么江序就是一直坐在客厅里，根本没有注意到时间流逝，天色已经暗下来。 　　这样的江序，不对劲！ 　　江序避开他打量的视线，活动着脖子往楼上走，“闹闹，跑了一天，早点洗澡休息。” 　　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江绾确实觉得浑身都累。 　　早点儿休息是不可能的，还得讨论案子，这是正事儿！ 　　趁着江绾洗澡的功夫，柴飒敲开江序的房门。 　　“聊聊？” 　　“没什么好聊的。”江序这样说，但是他转身往里走，没有关房门，是让柴飒进来的意思。 　　“今天怎么了？” 　　江序的视线扫过他，坚持他自己的说辞，“睡觉能怎么了？” 　　“她现在只是没反应过来。” 　　江序勾着一抹笑，“反应不反应过来，我也是在家睡觉。” 　　“我就多余来问你。”柴飒没再多说，径直往房门走。 　　到门边的时候，脚步一顿，“她要是查你今天的行程，我和两米八都不会拒绝。” 　　话里的意思很明确，除非他隐藏的很好，否则肯定能知道他今天去哪儿了。 　　从家里出去的，有起始地，再怎么样都会有蛛丝马迹留下来。 　　江序只是挑了一下眉毛，一副不怕被查的模样。 　　话已至此，柴飒也没有必要再说太多，还是去理理案子的思路好一些。 　　案子没有线索的时候烦，线索多到千头万绪的时候也烦。 　　两米八时不时就会暴躁拍桌，嚷嚷着，“这活谁爱干谁干！是人干的吗？太痛苦了！” 　　吼完接着干活，憋屈也得忍着。 　　查案的过程，多数是绝望的，一条一条的理线索，生怕弄错一点儿。 　　日升月落，转眼又是艳阳高照的一天。 　　江绾和柴飒在外贸公司等到了王莹，先是在车上看到她的，身高和毛巧娜差不多。 　　因为对其中一个女凶手已经有了身高的预测，看到差不多身高的人，两人都多长了一个心眼儿。 　　在找上她之前，让两米八先查一下她的详细资料。 　　王莹的父亲是个赌徒，母亲在她15岁的时候去世，她其实是爷爷奶奶养大的，之后考到盛江的专科院校念书。 　　前几年，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她也就没再回过家乡，在他们乡镇的派出所里，有过她几次报案记录，都跟她的赌徒父亲有关，逼着她给钱。 　　有这样的父亲，远离家乡再正常不过。 　　看完资料后，两人没有交流，连王莹都怀疑上了。 　　她和毛巧娜合租过将近一年，毛巧娜在公司里知道的事情，极有可能当八卦一样和她说。 　　难保王莹不知道。 　　只是最怀疑的还是毛巧娜，周年庆离开律所的时间在没有解答之前，很难解除嫌疑。 　　警方在盯了一晚毛巧娜之后，不知道掌握了什么证据，将毛巧娜请回警局问话。 　　是从律所里直接带出来的，柴飒和江绾刚才经过的时候恰好看到。 　　没差多久，两人找上王莹。 　　近距离看到她，脸上化的妆有点浓，不过眼白里的红血丝很明显，看起来没有休息好，显得双眼有些无神。 　　王莹和毛巧娜在气质方面有些相像，内向话少，不是很有自信的样子，有时候畏畏缩缩的并不太讨喜。 　　按样貌来说，王莹的长相比毛巧娜好看一些，散发着成熟的魅力。 　　“你们找我？”王莹走出来，来回打量两人，脸上有些迟疑，“我好像不认识两位。” 　　“我们想要问你几个问题，你现在时间方便吗？或者等你下班？”柴飒扬起的笑脸，让他像个单纯无害的大学生。 　　王莹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你们想问的是什么事情？” 　　“关于毛巧娜的一些事，方便吗？” 　　“嗯？”王莹很疑惑，“她的事情，你们不应该去问她吗？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侦探，想了解一下关于她的事情。” 　　正说着，公司里有人喊她，“马上来！” 　　回应一句，扭头和他们说，“这样吧，中午十二点，我有时间，到时候再说！” 　　敲定时间，留了一个联络方式，两人看她折返公司，也没有离开，而是向前台小姐姐打听有关王莹的事情。 　　这种时候，当然是柴飒展现异性相吸的时候，江绾特意先出来到电梯口等他。 　　大约一刻钟，柴飒走出来。 　　“情况如何？”江绾按下关门键，电梯缓缓下降。 　　“赵东死前一天，王莹早上接到出差通知，当天下午就走了，出差三天，赵东死的时候，她人根本不在盛江。” 　　人不在，那就是和凶案无关。 　　中午，王莹还没有下班，两米八先探听来毛巧娜的消息。 　　律所周年庆的那一天，毛巧娜约了一个男网友见面。 　　他们已经网恋三个月了，早就约好见面，但是律所里天天加班，就连周末都抽不出时间来。 　　周年庆那天，律所里每个人都在，但都在庆祝，不会有人管少没少人。 　　毛巧娜和男网友见面，两人度过一个愉快又浪漫的下午。 　　那晚周年庆结束之后，毛巧娜一直和男网友在一起。 　　男网友叫温御，目前在海城念大学，年纪比毛巧娜小。 　　那晚之后，温御去学校报道，两人保持手机联络。 　　警方已经联络上温御，和他通电话证实过，当天下午到晚上，除了毛巧娜中途离开回律所之外，他们都在一起。 　　酒店方面也已经证实，温御的身份信息在前台登记过，监控里看到毛巧娜出入温御的房间。 　　毛巧娜的嫌疑暂时被排除！ 　　不是毛巧娜，那么有可能是律所里剩下的其他几个人，又得继续排查。 　　趁着等王莹的功夫，两人又从头开始捋思路。 　　难道赵东和义善律所里的人没有关系？ 　　只是巧合？ 　　不可能。 　　几个巧合凑在一起的时候，绝对不是巧合那样简单。 　　律所…… 　　律师…… 　　电光火石之间，柴飒想到一个可能，拿着手机拨打电话出去。 　　简短对话几句电话挂断，他终于找到赵东和义善律所的牵扯。 第143章 割喉28 　　◎搬家◎ 　　这个电话是打给吴轩霖的, 柴飒想起来吴轩霖当时到事务所来委托调查赵东的时候，他说过来出差。 　　冷不丁想到，所以给他打一个电话。 　　吴轩霖和他的助手一起来过义善律所。 　　到事务所之前, 先去的义善律所，而他带着些赵东的资料过来。 　　赵东和律所没有牵扯, 那么他的事情泄露出来, 除了通过蔡思思死时道听途说之外，从吴轩霖的资料入手也是一种途径。 　　极有可能无意间被这个人看到, 然后起了杀心。 　　吴轩霖知道事关重要，他找来助手询问当天资料有没有离开过视线。 　　他有两个助手, 一个是男的, 师徒关系。 　　另外一个助手是女的，律所老板之一的亲戚, 塞到律所里实习打杂备战法考。 　　吴轩霖当时出差的时候, 就不想带这女的, 碍于老板的面子, 算是带她出来见见世面。 　　问起资料事情, 女助手差点儿没指天发誓说从来没有离开过视线。 　　但男助手想起来, 她去上洗手间的时候确实抱着资料去的。 　　不过等她回来以后，手里好像没有资料。 　　后来见到她在找东西, 现在回想起来, 可能就是在找资料。 　　赵东的资料很可能被落在女洗手间一段时间, 如果真要泄露，很可能是在那个时间泄露了资料。 　　都是律所的工作人员, 法律文件外面的文件袋都有标注, 通常不会乱看…… 　　要出状况, 最有机会就是在那时横生枝节。 　　女助理在吴轩霖发怒下, 磕磕巴巴说出那天文件确实丢过半小时左右。 　　只是她不知道谁看过资料，在她回去找的时候，文件袋依然摆在洗手台上。 　　她以为根本没有人动过，这事儿她也没有提。 　　主要觉得这个案件没什么可查的，她也没太当回事儿。 　　就这样的人安排进来，吴轩霖给柴飒回电话时那个咬牙切齿的劲儿呀…… 　　柴飒光是听他故作镇定的语气，就猜到他在压着火气。 　　资料确实丢过一段时间，至于谁看的，不好说！ 　　起码有一点能肯定，杀人凶手和义善律所怕是怎么都脱不开关系。 　　律所里的工作人员都懂规矩，但谁能说得准，一定不是里头的工作人员呢？ 　　还有律所里进出的客户以及其他人，比如外卖员、快递员…… 　　距离现在这么久的监控肯定已经被覆盖了。 　　先从律所里的人排查起，再打听一下当天究竟有什么客户去过律所。 　　台风天，出门的人应该不多，相对也更有记忆点！ 　　时间隔得有点远，只能碰碰运气。 　　当务之急，还是得见见王莹，虽然警方那里暂时排除毛巧娜的嫌疑。 　　可既然和王莹约好了，碰面了解一下也是可以。 　　午休，和王莹约见的地方是一家餐厅。 　　选了一间包厢，三人入座寒暄过后，王莹问起两人为什么打听毛巧娜的事情？ 　　“我们有一件委托想要了解毛巧娜，随便聊聊，就是说说她的基本情况。”柴飒为表自己不是骗子，特意写了事务所的地址，还找出来事务所在网上的资料给她看。 　　“不瞒你们说，上午见过你们之后，我就给巧娜打过电话，不过没有人接。”王莹依旧保持警惕。 　　“她应该现在还在刑警队协助调查。”柴飒没藏着，实话实说。 　　“刑警队？她到底惹上什么麻烦了？”王莹惊呼，看向他俩，“你们说的是巧娜吗？” 　　“问完话没什么事情就会回来的，你们感情似乎不错？”不管她信不信，柴飒已经开始了解状况。 　　“还可以吧！毕竟在一起住了挺久的。”王莹叹一口气，再次确认，“你们真是侦探？” 　　两人镇定点头，柴飒恨不得把真诚两字都刻到脸上去。 　　静默几分钟，王莹有些为难的松口，“她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你们想知道什么？我知道的可以告诉你们，不过有些问题让我觉得不对劲，我不会回答你们。” 　　“好，如果你觉得问题不对，可以直接和我说。”柴飒满口答应，当即问起毛巧娜平常的事情。 　　问题很简单，都是一些日常琐事，毛巧娜的习惯和爱好，反正是住在一起的日子，问了许多，就连很多小细节都没有错过。 　　毕竟，来都来了，还花钱请人吃了午饭，不问够本那就太亏了。 　　两人虽然同住，但是王莹对毛巧娜网恋的事情并不了解。 　　不过，王莹注意到她前阵子发消息的时候，总是看着手机傻笑，应该是恋爱了。 　　“我和她没聊过这方面的事，很多事情都心知肚明的，我们俩合租，她除了加班和聚餐根本不出门。”王莹叹一口气，“她在准备法考，下班时间就是拼命念书，我们这种靠自己打拼的，肯定要多进修。” 　　“你们俩关系还算不错，怎么突然搬出来住了？”柴飒喝着冰镇果汁，天热吃东西没有胃口，冰镇果汁让他感觉活过来。 　　提到这个，王莹脸上有一刹那的疑惑，“是她说可能要换房子，我想着适合一起住的人很难找，索性自己住，她和我说过之后，我就找房子搬家，不是我不想和她一起合租。” 　　她笑起来，“我也理解，估计是恋爱了，所以想自己住，这样方便一点儿。” 　　“她和我说房租快到期，她也不知道要不要续租，让我提前找房子，前阵子我天天找合适的房子，忙到累死。”说起找房子搬家，王莹大吐苦水。 　　是毛巧娜要一个人住的？ 　　她不是还在网上找合租的人吗？ 　　王莹看起来并不知道这个情况。 　　柴飒和江绾稍稍对视一眼，难道只是单纯的合不来？ 　　相见好，同住难？ 　　两个人都没有作案的时间和动机，那么真就是这样简单？ 　　毛巧娜和王莹说不一定续租，而她网上发布的合租消息说明她的想法不是这样。 　　而毛巧娜在同事那儿表现出来的不是这么一回事，真的在为王莹突然搬走少一个人合租而苦恼。 　　两人究竟谁在说谎？ 　　租房这件事，有什么值得说谎的呢？ 　　无论如何，两人的关系肯定不是很融洽。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是哪里！ 　　江绾和柴飒都有这样的感觉，好像忽略了什么。 　　究竟是什么呢？ 　　有疑点就得查，即便两人没有作案时间。 　　柴飒和江绾就觉得这两个人不太对劲，突然不住在一起，背后的原因肯定没这么简单。 　　“两个女人，不住在一起，性格再内向也会争吵。”江绾不理解，“但是看王莹说起来，她们两个根本没有红过脸，算不上是知己，怎么也是朋友，突然莫名其妙的让你搬走，你乐意吗？” 　　柴飒沉默片刻，“心里有疙瘩，不代表两人会起冲突，而且一个人恋爱，即便是偷偷恋爱，那种开心的情绪不经意之间会表露出来，就像王莹说的那样，她拿手机聊天的时候常常笑。这种时候会想要独居，方便约会，能说得过去。” 　　“那你不了解女人。”江绾摇摇头，“你这样理解确实说得通，你记得王莹怎么说搬家这事儿的吗？” 　　见她点头，继续道：“你想想，她说找房子搬家很累，这是抱怨，两人应该差不多时间房租到期，而王莹搬走了，搬家的人为什么不能是毛巧娜呢？她还住在那儿，王莹会不知道？” 　　假设王莹说的是真的，那么毛巧娜的说法其实站不住脚。 　　为了毛巧娜不想合租，王莹闹得这么麻烦，心里没怨气？ 　　住的好好的要搬走，只有相处不愉快。 　　既然相处不愉快，王莹更像是被撵走的，那么她没说毛巧娜的半句不是，往深想其实她的怨气不小。 　　明明说过有些涉及到毛巧娜个人的问题不会回答，但她每个问题都回答了。 　　看似只是了解基本情况和日常琐碎，这些难道不是她个人的事情？ 　　江绾认为王莹这个人有些前后不一，要是她一开始没有那么坚定说过这话，正常聊这些事，反倒不觉得奇怪。 　　对于女人，柴飒了解的确实不够，很难站到女性视角去想事情。 　　但—— 　　“你会不会过度解读了？”柴飒觉得这些话问题不大。 　　很多话其实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根本没有那么复杂，过度理解之后，每句话都能想出八百个心眼子。 　　“我觉得我没有过度解读。”江绾略微沉思，眉头紧拧，“你想，住在一起有摩擦是很正常的事情，现在的状况是两人突然不一起住了，不管谁说得是真的，搬走的理由却都说的模棱两可，都说是对方的问题，这一点上足以说明两人关系不好，且搬家的理由不是这样。” 　　那么，王莹为什么不说呢？ 　　想隐瞒什么呢？ 　　“我对王莹的感觉不太好。”江绾照实说自己的看法，“明明她说话做事都没太大问题，我总觉得有种违和感，直到现在我才反应过来，我到底哪里觉得她不对劲。” 　　“嗯？”柴飒的视线从她脸上轻轻掠过，“哪儿不对劲？” 　　“她对我们的身份其实是存疑的，我们贸然上门找她问毛巧娜的事情，她摆出来的戒备姿态是合情合理的，但是她从头到尾没有问毛巧娜牵扯什么事情，再怎么样也会有好奇心，我们不说，多问两句也是应该吧？” 第144章 割喉29 　　◎找毛巧娜◎ 　　王莹没有多问, 从这里能看出来她并不关心毛巧娜。 　　说白了，就是同住的合租人。 　　谈不上多好，所以突然要她搬走, 一定会心里有疙瘩。 　　这两人没什么内情？ 　　江绾不信！ 　　被江绾分析的，柴飒也同样感觉到从女人角度来看, 这两人的关系确实不太对劲。 　　有疑问, 解决疑问！ 　　见过王莹，得去见见毛巧娜, 问问她对于合租人王莹的看法，说不准能问出什么来。 　　毛巧娜中午就从警局出来了, 没有请假休息, 而是直接回律所继续工作。 　　这要是个罪犯，心脏得无比强大。 　　即便是普通人, 被警方叫去问话, 且自己的隐私被挖出来, 内心怎么都有些慌的吧？ 　　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正常工作, 脸上一丝异样都没有, 平静的过分。 　　柴飒和江绾没有选择下午直接去找她，而是找机会观察她, 等到晚上加完班出律所。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两人还是不急, 只是跟着她搭地铁，再转公交车, 最后步行回家。 　　一切都和昨天没什么两样。 　　有一点细微的不同, 她一直在发消息, 时不时拨打电话, 备注是温御…… 　　遇到这样的事情，想和恋人分享心情很平常。 　　但是温御不仅没接电话，还没有回消息。 　　因为牵扯上被警方问话的事情，所以不想搭理毛巧娜了？ 　　不过没有删除好友，应该没这么严重。 　　听说陆维德让海城警方联络的温御，一个还没有出社会的大学生突然惹上这样的事，无论是学校老师和同学，怕是都会有些非议。 　　一个女人遇到遭遇这样的事，心情怎么都不会好。 　　在外还可能伪装，回家可能就撑不住。 　　这想法在毛巧娜回家大半个小时之后，得到印证。 　　柴飒是想直接上门找毛巧娜，但是江绾说再等一等，给毛巧娜时间一个人待会儿，到时候再去可能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时间差不多，江绾让柴飒别上楼，女人和女人之间有时候更方便聊天，特别是在这种时候。 　　两个人去，攻击性太强，怕会让毛巧娜更难卸下戒备。 　　江绾敲开门的时候，看到的毛巧娜和她上班时候不一样。 　　她回来已经大半个小时，没有换衣服，也没有卸妆，眼睛红彤彤的，有刚哭过的痕迹。 　　“你是——”毛巧娜不太想见人，脸上有着戒备和一丝不耐烦，不像上班时候掩饰的那样好，情绪挂在眼底，非常明显。 　　“您好，我是个私家侦探，想和你了解一些状况，可以吗？”江绾几乎用上这辈子最温柔的语调说话，想让自己的到来显得不那样冒昧。 　　片刻的安静，四目相对。 　　毛巧娜在判断江绾话里的真确性，打量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移。 　　大门半开，身子挡在门之间，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抱歉，我想我帮不上你。”语气里有些许不耐烦，彰显着她现在心情很不好。 　　“只是几个简单的问题。”江绾很真诚，“我在网上看到你招合租人的帖子，其实我完全可以说要找房子来和你聊，但我不想骗你，和你说得是实话。” 　　见毛巧娜没有立马关门，江绾知道自己有点儿机会。 　　“放心，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关于什么？” 　　毛巧娜在提出这个疑问的时候，江绾注意到她眼底快速闪过一抹不悦。 　　应该是想到今天被叫去刑警队的糟心经历。 　　江绾丝毫不怀疑，现在只要说想问关于案子的事情，她会马上关门谢客。 　　“我想了解一些王莹的事情。” 　　“王莹？”毛巧娜完全没有想到要问的居然是这个，满脸疑惑，但戒备的神情松动不少。 　　不过，她依旧没有让开身子，“就在这儿说吧！” 　　这是没打算邀请江绾进门。 　　江绾也不在意，直接切入主题，“王莹会搬出去住是因为恋爱了吗？” 　　“不是！”毛巧娜没做任何思考，否定的干脆利落。 　　“我能知道是因为什么吗？”江绾追问。 　　毛巧娜垂下眼皮，江绾看不到她眼底的神色，猜不到她在思考什么？ 　　没有出声催促，任由她慢慢考虑。 　　“你——什么委托人要你查王莹？” 　　毛巧娜说这话的时候，像是再犹豫不决，说还是不说？ 　　江绾察觉到她的神色，有说的机会，当然不能让她憋回去。 　　“抱歉，我不能透露委托人的信息，但我只是来了解王莹的，会来找您只是因为她的事情。” 　　江绾把案子和王莹完全隔开，说得好似来这里只是因为客户的委托，而客户想知道更多王莹的事情。 　　她没有特意说想听王莹不好的事情，摆出来的态度是不管好坏，都可以随便说。 　　江绾说的话完全没有攻击性，即便有也是针对王莹的。 　　而毛巧娜在律所里工作，肯定明白江绾想多知道一点王莹的意思。 　　她没有表现出王莹关系要好，会问起是因为她想知道什么人在调查，江绾的回答让她知道不会透露客人的隐私，同时也在释放讯号，今天说的话，江绾同样不会让王莹知道。 　　或许是毛巧娜确定了江绾不是针对自己，也或许今夜的她想找个人说说话。 　　她终究侧开身子，打开门，“进来说吧！” 　　比刚才的态度和缓许多，让江绾进来，随即去厨房倒水。 　　趁着这么一会儿功夫，江绾打量一下屋子。 　　进门就是客厅，也算是饭厅，布艺沙发的不远处摆着一张木质的长餐桌，上面摆满了书籍，工作用的电脑和平安…… 　　还有没来得及收拾的纸团，应该是毛巧娜刚才坐在电脑面前，一边看资料一边哭，用来擦眼泪的。 　　端着玻璃杯出来，放在江绾的面前，“抱歉，防人之心，别在意。” 　　“可以理解，你这样是对的。”江绾对她的行为给予高度评价，从头至尾没有出来任何不悦的表情。 　　说话的时候看一眼餐桌，“打扰你的工作，不好意思。” 　　“没事！”毛巧娜走过去，快手快脚收拾一下餐桌上的纸巾，将电脑合上，才与江绾隔着一些距离坐到沙发上，“你想问王莹搬家的事情？” 　　“对！”江绾点点头，“任何事情都可以聊，关于她的事情，你知道多少说多少。” 　　“我挺奇怪你会问她的事情，还以为……”毛巧娜说到这里顿住。 　　江绾假装不明白她未尽的话，“以为什么？” 　　“没什么。”毛巧娜摇摇头，岔开话题，“我们说王莹的事情，刚开始合租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运气真好，有个性格很相似的大姐姐。” 　　毛巧娜回忆起刚住到一起的时候，眼底浮现笑意，想来一开始合租挺愉快的。 　　“我们都会做饭，很多时候，我下班比她晚，她会做好晚饭等我回来。上班的地方离得也近，我们也会常常一起约着吃午饭，周末不忙的时候还会约着去逛街。” 　　她捧着水杯喝了一点儿水，继续道：“我们都不是本地人，在这座城市没什么归属感，有人陪着的感觉很好，所以我很珍惜。” 　　说到这里，她摇了摇头，语气惋惜，“可能真的应验了距离产生美，一起住久了，矛盾也暴露出来。” 　　江绾静静地等着她往下说。 　　“前阵子，我觉得她有些不太对劲，魂不守舍的，我挺担心她的。” 　　她冲厨房的方向努努下巴，“有一天晚上，我醒过来上洗手间，她站在厨房里切东西，我以为她饿了煮宵夜，就让她这么晚别吃太多东西，对消化不好，而且容易发胖。” 　　“我迷迷糊糊的上完洗手间回去睡觉，第二天出门上班的时候，问她晚上吃什么好吃的？她当时表情很怪异，然后说随便吃了点。” 　　“她的表情像是完全不记得这件事，我想着可能是自己看错了。但那天晚上又听到她在切东西，我就出来喊她，谁知道她好像没听见一样，走过去看到她就是拿着菜刀在砧板上切，砧板上什么都没有。” 　　“你意思说她有梦游？”江绾问她。 　　毛巧娜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像，但又不太像，梦游也不会这样吧？她当时非常暴力，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我一开始也想过可能是梦游，但是后来大白天她也会这样，根本没有睡觉。” 　　她细细回忆，“有一个周末，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她突然就走了，我以为她去上洗手间，谁知道她就这样一去没回来，我给她打电话也没有接，我只能先回家，等我到家的时候，她已经做好饭了，没事人一样，也没有解释为什么突然离开。” 　　“不是梦游？”江绾思量起来。 　　“我觉得可能不是，我觉得她工作压力太大影响休息，我劝她去找医生看看。谁知道， 　　她非常生气，把饭桌上的饭菜全都掀了，当时看着我的眼神很可怕。” 　　说到这里，她还惊魂未定，“然后我就说不想合租了，我想搬走，她说她搬走，我没反对，毕竟搬家什么的很麻烦，闹得这样不愉快，再住到一起不太好。” 　　“你的意思是她有时候突然发火，可能是脾气问题？” 　　毛巧娜点点头，“我觉得是这样，梦游总得睡觉吧，她不是这样，我觉得是性格和脾气的问题，我们虽然说住在一起，但也不是什么都聊，她就从来不和我聊家里的事情。” 第145章 割喉30 　　◎感性与理性◎ 　　毛巧娜又去倒了杯水, 从冰箱里拿出冰过的葡萄，“吃葡萄吗？” 　　一直在关注她动向的江绾内心对毛巧娜有新的看法。 　　不是因为她说了关于王莹的事情，而是单纯因为这句“吃葡萄吗？” 　　话很简单, 却说明毛巧娜正在对江绾卸下防备。 　　不过是简单的碰面，毛巧娜就像在招待朋友一样开始招呼她, 无疑不在说她其实很孤单。 　　也许正是一个人在城市打拼的孤单, 才让她回忆起和王莹一起生活时语气惋惜。 　　江绾在这一刻，内心相信毛巧娜流露出来的是真情实感。 　　突然不要住在一起的决定, 两人各执一词，但她认为毛巧娜说得更有可信度。 　　端着一盆葡萄回到客厅, 重新坐回沙发, 毛巧娜的情绪缓和不少。 　　“住一起的时候，她从来不说家里的事情, 也没见家里人给她打电话。” 　　毛巧娜拿着一颗葡萄, 冒着凉丝丝的白色雾气。 　　“我想她跟家里人的关系, 应该不太好, 不想提, 我从来也没多问过。现在回想起来, 好像她从来没聊过不开心的事情。” 　　无奈的苦笑一下，“反倒是我, 常常在她面前抱怨加班, 抱怨工作上遇到形形色色的人, 沮丧的时候觉得做什么都好累，特别没劲, 但还是得准点起床上班……每次都是她鼓励我, 作为朋友, 我还挺失职的, 她都没和我分享过不开心的事情……” 　　毛巧娜抱怨的都是琐碎小事，有情绪是人之常情，也让她显得更加鲜活。 　　那么，王莹真就没有不开心的时候吗？ 　　情商再高也总会有情绪，她不分享不开心的事情，是因为她不知道怎么说？ 　　还是没拿毛巧娜当朋友？ 　　亦或，两者都是？ 　　毛巧娜跟她抱怨工作上的事情，会不会聊起过赵东和朱广城？ 　　前提是她得先知道这两个人，朱广城的事情她能在律所听到。 　　赵东的事想要知道，就是那份落在律所洗手间里的文件。 　　毛巧娜偷看了？ 　　刚知道赵东那份资料在律所的女洗手间待过很长时间的时候，当时就觉得这事情细想就透着诡异。 　　大半个小时里，没有人上洗手间发现这个文件袋，那是最好的。 　　只要有人进过洗手间，看到这份资料，律所里的工作人员按理应该送去给老板处理。 　　或者看一眼里头的文件，看看是属于哪个工作人员的，把资料袋送给这个人。 　　但是，这两种可能都没有发生。 　　文件袋只是孤零零的躺在洗手间里。 　　经过这番聊天，江绾直觉毛巧娜不会是这样偷看文件而当作没有看到的人。 　　“王莹有恋爱吗？”江绾很怀疑王莹。 　　毛巧娜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或者她恋爱了没有和我说，应该是没有的，晚回来会和我说加班，要嘛和同事聚餐，没有和我说过出去约会。” 　　“有没有常常提起的男友人，关系比较好的那种。”江绾不死心，要说怀疑王莹，那么她在日常生活中，肯定有个要好的男搭档。 　　“没有。”毛巧娜依旧摇头，“住在这里，我和她都没有朋友来探望过。” 　　说到这个，毛巧娜有些许低落，又拿起手机看了看，没有看到想看的人发来消息，神情更加失落。 　　看来，她的网恋男友温御依然没有联系上。 　　江绾满脑子都在思考王莹的事情。 　　王莹出差，有时间证人，没有作案时间，会不会是自己多想？ 　　还是时间证人有问题？ 　　江绾思索着这件事，看来得好好去查查她出差的事情，确认无误才能排除嫌疑。 　　王莹身上怪异的点太多。 　　从毛巧娜的话里知道，王莹这个人性格怪异，时不时会有些惊悚的举动。 　　两人因为这一点不住在一起，合理很多。 　　大半夜的看到拿着菜刀切空气，谁都会被吓到。 　　而毛巧娜出于朋友情谊，忍受许久，已经是不错的了。 　　当然，也不能确定毛巧娜说得完全就是真的。 　　王莹没有说真正搬出去的理由，极有可能出于这事情比较丢脸，但她表现出来和毛巧娜关系不错这一点，那就很没必要。 　　起码，毛巧娜在说这些的时候，语气里还听得出来，曾经有一段时间，确实拿王莹当朋友。 　　后来是因为王莹发脾气掀桌子，实在是闹开了，所以让她搬走。 　　“耽误你这么久，抱歉，方便留个联络方式吗？”聊得差不多，江绾打算走人。 　　“可以。”毛巧娜拿着手机扫码添加好友，“我想到关于王莹的事情，会联络你。” 　　“谢谢！”江绾扯起一抹笑容，“没想到也可以联络我，我回国工作没有多久，你有烦心事的时候，也可以找我聊天。” 　　对这样小巧玲珑的女生，加上听她说话，那种怜惜的情绪升上来，压都压不住。 　　毛巧娜稍稍愣住，随即轻笑一下，“好的，有空一起约饭。” 　　这是一句客套话，她觉得江绾说的是客套话，但江绾说得很真心，也没打算说过这话之后就不联络。 　　告别毛巧娜，江绾回到车里，两人全程的对话，其实柴飒和两米八都听到了。 　　而且，两米八已经查过王莹出差这件事情。 　　高铁票是公司提她和另外的同事买好的，他们临时接到出差通知，只需要回去收拾一下行李就可以出发。 　　两米八找到王莹同事的资料，第一时间联络出差的同事。 　　这位同事说了一件怪异的事情。 　　当天临时买票，两人没在同一节车厢，上车和下车其实都没有见到王莹。 　　上车的时候，同事怕她赶不上，打过电话催，她说马上到高铁站。 　　后来发消息说，她刚好赶上了。 　　在出差的城市，她有朋友来接，说是下车就不找他了。 　　这种情况在出差的时候，常有发生，同事也没在意，毕竟第二天与合作企业对接的时候，王莹就出现了，同事也就没有多问。 　　现在是两米八打着幌子套话，他才想起来出差的这事情。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说得毫无顾忌。 　　不过，这事情极有可能传到王莹的耳朵里。 　　怀疑她，惊到她，是柴飒的打算。 　　就想知道摆明有人查她的时候，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如果真是凶手，这时候应该绷不住，或许会和那个男的凶手联络。 　　柴飒和江绾的看法一样，王莹有问题。 　　特别是在听到她前阵子开始，行为诡异的时候。 　　“你觉得是梦游吗？”柴飒一边开车，一边和江绾讨论案子。 　　“不是。”江绾在这点上，看法和毛巧娜一样，“这不是梦游，更像是精神有问题。” 　　柴飒紧紧抿着唇角，过了十几分钟才开口，“先确定两人谁在说谎，到时候在往下想。” 　　两人各有各的说法，这种时候，先判断谁说的是真的再来思考比较好。 　　否则，很可能白白思考。 　　“我觉得毛巧娜说的比较真实。”江绾觉得她可信，而对王莹，她持怀疑态度。 　　“她是干什么的？律所文员，要是通过法考，就是未来的律师，说话没有漏洞很平常。”柴飒提醒她，正是因为这一点，他对毛巧娜的戒心并没有消除。 　　“你没看到她说话时候的表情，非常真。”直面毛巧娜的是江绾，她的感觉会更加直观。 　　柴飒只是在电话里听着，看不到表情，当然感受不一样，他会更加理性客观的去判断话里的真假，而不是从感性角度出发去看待毛巧娜。 　　江绾也知道，最近自己特别容易感性。 　　但是在毛巧娜这件事上，她比较相信自己的直观感受，比起王莹，毛巧娜说的更像是真的。 　　“不要把超过五分的信任留给有嫌疑的人，案子没结之前，要始终保持怀疑。”柴飒平静的说着话，“最多给他们两三分的信任，要把信任留给自己和搭档，万一你想法不对，信任错人，容易被打击。” 　　出于关心搭档，柴飒说的话有点苦口婆心，他担心信任的人最后真是凶手，对江绾的心理打击会很大。 　　谜底没有揭晓之前，把信任留给自己是最保险的办法。 　　看案子会更加全面和客观，不会把思想局限住。 　　江绾沉默，良久才发出轻轻的一声“嗯！” 　　虽然这样答应着，但她对毛巧娜的观感依旧没有变。 　　而王莹，突变的性格和出差时候其实没有露面…… 　　赵东死前一天，她开始出差三天。 　　即便是出差第一天她没有走，那么赵东死的当天，她在外面出差…… 　　晚上赶回来杀人？ 　　然后又赶回去出差地，再和同事一起回来？ 　　当务之急，先确定王莹有没有作案时间比较重要。 　　第二天，江绾和柴飒去找和王莹一起出差的同事，确定王莹出差时候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刚和这位同事约好，江绾收到一条让她整个人都不太好的消息。 　　是江序发来的消息。 　　内容很简单：出门一趟。 　　这次没说去买烟、买酒、买菜之类的借口，而是直接说要出门。 　　江绾这才想起来，昨晚回去的时候就没看到江序，忙着分析案子没有在意，今早上出门又早…… 　　江序可能昨天就已经离开了，而到今天才说…… 第146章 割喉31 　　◎王莹的版本◎ 　　几乎是在收到江序短信的瞬间, 江绾给他打过去电话。 　　关机！ 　　“怎么了？”看她脸色不好，柴飒停下脚步，偏过头垂眸看她。 　　没有反应。 　　“发生什么事？”柴飒猜到大概, 能影响她心情的人并不多，江序是头一个！ 　　江序出什么事情了？ 　　“啊？”江绾慢半拍的回过神, 望着他关心的眼神, “我哥走了！” 　　唇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这次比以前好点儿, 没找借口……算……算是有进步。” 　　听着她强装镇定的话，柴飒有些不知道该安慰什么。 　　说去找找他？ 　　没这个必要, 江序怕是不好找。 　　“走吧, 处理案子。”江绾强打精神，率先往写字楼里走。 　　电梯抵达的时候, 门缓缓打开, 里面站着王莹…… 　　“啀, 你们怎么在这儿？”王莹惊讶之余, 随即笑起来, “我正想联络你们呢！” 　　联络？ 　　两人对视一眼。 　　“你想到什么事情了？”柴飒接话。 　　“对, 见过你们之后，我回去想了想, 觉得隐瞒不好, 还是决定和你们说清楚。”王莹晃晃手里的文件夹, “不过这会儿我得去送文件，还打算下班在联络你们, 谁知道遇到了, 你们——打算去哪儿？来找我的？” 　　“对, 想到还有些事情想和你了解, 所以只好再来打扰你一趟。”柴飒从善如流。 　　江绾默默垂下眼皮，让王莹看不到她憋笑的表情。 　　“那真是很巧。”王莹指指大楼外面，“我去送文件，很快回来，还是昨天那地方等？我待会儿过去找你们。” 　　三人一起走出写字楼，江绾先去餐厅等，而柴飒则去找和王莹一起出差的同事。 　　王莹过来的很快，进来没有看到柴飒，还没有等她问，江绾很自然的说一句，“不知道你要多久，我让他帮我去买奶茶，你要不要喝？让他给你带一杯。” 　　“不不不……”王莹连声拒绝，一脸苦恼，“我很爱喝奶茶，但是不能喝，会胖。” 　　说话的同时，苦恼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腰，“现在年纪大了，新陈代谢慢，更容易发胖，不敢喝。” 　　江绾一直在观察她，表情自然，动作放松，要真是凶手，心理素质可不是一般的好。 　　而且，今天的王莹看起来和昨天有点不一样，和江绾说话的时候语气更为热络。 　　要比柴飒和她说话的时候要亲热许多。 　　第一次见到她，觉得她是个内向敏感的性格，和毛巧娜很相像。 　　今天看起来不太一样，挺开朗。 　　昨天基本都是柴飒和她对话，江绾几乎没出什么动静，王莹语气一直挺平淡的，不像现在和江绾说话，有点儿自来熟的找话题。 　　甚至还打听起来江绾和柴飒是不是男女朋友？ 　　“不是，我们是好朋友。”江绾摆摆手，脑子里想得却是毛巧娜说的话。 　　难以想象此刻在她眼前巧笑倩兮的王莹，是个暴躁易怒的人。 　　要不是毛巧娜说，她着实没有看出来。 　　江绾觉得柴飒说的有道理，别把信任贸然给一个人，特别的嫌疑人。 　　起码在这一刻，王莹的状态真诚而自然。 　　两人随意的闲聊着，柴飒才赶回来，手里还拎着装奶茶的袋子。 　　他一进来就和王莹攀谈，“抱歉，没想到奶茶要等这么久，店里全是外卖单子和客人。” 　　说着，无奈的摇摇头，一副没想有想到人会这么多的模样，“早知道点外卖叫到这儿了。” 　　王莹看一眼已经拿在江绾手里的奶茶，“这家店生意很好的。” 　　奶茶店离她工作的写字楼并不远，公司里的同事偶尔也会点奶茶来喝，所以即便她为了减肥而不喝奶茶，也知道奶茶店生意很好。 　　王莹在，两人也不好当着她面说和她同事碰过面的状况。 　　不过柴飒已经靠着放在桌上的手，轻点只有他们三个人才知道的密码告诉她。 　　「有作案时间。」 　　他也没有细说，只是问王莹，“你想到什么要和我们说的？” 　　“本来我和你们说是因为毛巧娜恋爱，想要和男朋友同居才说搬家的。其实不是！”王莹叹一口气，“是我们闹翻了，算是我被她赶出来的，原本打算不说的，毕竟挺丢人的……” 　　冲他俩尴尬的微扯一下唇角，“我三十好几的人了，被扫地出门，脸上挂不住，所以才没和你们说。” 　　“那怎么又想要和我们说了呢？”江绾忍不住插嘴，觉得王莹突然要找他们俩的时间点有些敏感。 　　昨晚刚见过毛巧娜，今天约了和她出差的同事，她像是提前得知消息而特意来自我解释排除嫌疑的。 　　“想想可能瞒不住哇，你们只要和邻居打听一下，应该就能知道我是被赶出来的。”王莹很无奈，“那天我们吵得很厉害，隔壁那户还报警了，派出所都来过一趟。” 　　吵得这么激烈，应该就是毛巧娜说的，王莹突然把饭菜全都掀了…… 　　也是那次，毛巧娜才想着两个人还是别住到一起比较合适。 　　昨晚已经太晚了，加上江绾在内心里比较相信毛巧娜，所以根本没去隔壁打听。 　　现在听到王莹说邻居和派出所都知道，有记录查起来很方便，让两米八去打听一下就行。 　　两人已经听过毛巧娜的版本，现在该听听从王莹视角的故事版本。 　　“我这个人吧，小时候读书脑子不灵光，到现在和人相处脑子也一样不灵光。” 　　王莹缓缓说起来，“我很小的时候和我爸关系不好，我爸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你们能想象吗，他会到学校里找我，跟我要五块十块的钱，同学都笑话我，导致我从小没什么朋友。” 　　“后来，我跑到盛江来，他找不到我，总算是摆脱我爸了，和以前……和我把彻底切割开，即便工作挣不到太多钱，但我已经很满足了。” 　　“和巧娜一起住，让我觉得多了一个妹妹，也是朋友，听着她跟我分享工作上的压力，还有琐碎的八卦，我很开心……” 　　王莹脸上的笑容很真诚。 　　看来，对于以前一起合住的记忆，两人都是愉快的。 　　“前阵子，我觉得巧娜有点不对劲，常常对着手机又笑又唉声叹气的，我就问她是不是恋爱了？” 　　她耸耸肩，“谁知道，她突然很凶的让我别多管闲事，还把手机藏到身后。其实我当时凑过去不是要看她手机的，也是两人一起闹腾惯了，所以没想到我这个举动会惹她不开心。” 　　“她不想说，很反感我问她关于恋爱的事情，我索性就不问。刚住到一起的时候，她就说过，她有些工作是在处理法律文件，是要保密的，所以也可能是工作上的事情吧，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恋爱。” 　　王莹一口气喝掉杯子里的水，又给自己倒上一杯，“我知道她的工作压力大，也知道她要准备考试，有很严重的失眠。这么下去肯定要熬坏身体，趁我们都不上班的时候约着她到处逛。” 　　“有一次和她去看电影……”王莹思索了一会儿，“电影叫什么名字我有点儿不记得了，反正是个说古代打仗的，当时我公司来电话，我就出去接电话，没想到过一会她出来上洗手间，我跟她挥挥手，她像没看到我一样。” 　　江绾心里咯噔一下，这个故事的走向和毛巧娜讲得截然不同。 　　“我打完电话，看她还没出来，索性也去洗手间。”王莹的眉心紧紧拧在一起，“洗手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反复在每个隔间里查看，我还以为她掉什么东西了，想帮着她一起找，问她丢什么了？她像没听到我说话一样，也……好像没看到我这个人。” 　　“莹姐呢？莹姐人呢？”王莹念叨两句，“她当时就一直嘟嘟囔囔说这几句，我才知道她在找我，但是……我就站在她边上啊……” 　　她眼睛里的恐惧那样明显，江绾想忽略都难。 　　“我不知道她怎么了，她当时都急哭了，我一直抱着她说没事了，她好像完全不认得我，很用力推开我，后腰撞到洗手台上，当时我疼得站不起来，她已经跑出去了。还好后来有对母女来上洗手间，把我送去医院……” 　　去过医院，那就是医院里会有记录，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只要去医院查查就知道。 　　“我在医院也一直给她打电话，她没接。我从医院出来，也不知道去哪儿找她，就回家等她，谁知道她回来的时候看到我在家，很惊讶的问我怎么突然走了？” 　　王莹用手摁着抽疼的额角，“我不知道她怎么了？但是这样的状况，肯定是精神上出问题了，我想劝她去看医生……巧娜是个很敏感的人，我怕直接和她说，她接受不了，就约了个心理医生说介绍个朋友给她认识，我们一起去喝东西聊天……” 　　讲到这里，她停顿很久才继续往下说，“当时见面聊天的时候，氛围挺不错的，回家之后我和她还一起做饭，哪里知道她突然就把菜全都扫到地上，冲到我房里把我的衣服、行李箱……全都扔到门口，说让我滚……” 　　“隔壁应该是看到我们吵架，所以报警了……” 第147章 割喉32 　　◎谁在撒谎◎ 　　同样的事情, 截然不同的两个版本。 　　究竟，谁说的才是真的？ 　　两个人里，有病的是谁？ 　　说的一个比一个真实, 王莹说的话里很多都有证人，比如邻居、派出所、送她去医院的母女、医生、心理医生…… 　　能支撑她说法的人非常多, 且都是旁观的局外人, 倘若王莹说谎，只要和这些人核对, 很容易就穿帮。 　　所以，说谎的可能性不高！ 　　那么在说谎的人是毛巧娜？ 　　江绾觉得无比头疼, 毛巧娜的说辞没有证人…… 　　难道真的是自己太过感性, 信任给错人？ 　　柴飒当然注意到江绾的异样，即便她看起来脸上没有表情。 　　不过, 这时候顾不上她。 　　状似不经意的问王莹, “她工作压力很大, 你呢？你工作压力怎么样？” 　　王莹显然没有想到柴飒会突然问起工作压力, 稍稍愣了下, 两手一摊, “我这点儿薪水，没什么压力不压力的, 能有地方住和吃饱就挺不错的, 我这种学历, 很难再有竞争力，放宽心工作混日子其实挺好。” 　　摇着头叹气, “想开点没压力, 巧娜就是给自己压力太大了吧！但她这么扔我东西赶我走, 我也有脾气的, 所以尽量和她少碰面，免得尴尬。” 　　“行李被扔出来，当天你就走了？”柴飒一边看两米八发来的消息，一边和王莹搭话，“那你性格挺不错的，换成我肯定要吵起来。” 　　“有什么性格好不好的，我当时跟她吵起来了，我又没有地方去，所以一直在外面拍门。”王莹像是想起来当时的场面，脸上划过一丝窘迫，“派出所来的时候，我都没进门，还是派出所帮我敲开门的，然后我就立即找房子，平常错开上下班时间尽量少见到她，找到我就立马搬家了，贵就贵一点，以后也不想合租了。” 　　王莹似乎被这件事打击到了，脸上神情落寞，没想明白她们俩怎么就变成这样！ 　　“你的工作轻松吗？” 　　“还好，谈不上轻松，能混个饭吃，出差比较烦。” 　　“出差的地方多，公费出去玩，也挺好的。”柴飒顺势聊到出差。 　　“哪有时间出去玩？出差挺累的，时间又短，忙完就回来，很少有机会出去逛，那时候就是想逛也累死了，宁可在酒店里好好睡觉。”王莹长长叹一口气，“这么算起来，出差过的城市挺多的，好好逛过的地方却没几个，错过不少风景。” 　　“出差多走走看看，也多认识一点朋友，挺好！” 　　“我这性子……我不太会说话，很容易得罪人，平常都尽量少说话，除了同事，就只有巧娜……哎，不提了。” 　　话题停在这里，也不适宜再继续问下去，柴飒识相的没有再问。 　　说完要说的，王莹没有多留，赶回公司上班。 　　江绾和柴飒也没多留，两人到车里说王莹出差的事情。 　　在这之前，柴飒联络陆维德，把对王莹和毛巧娜的怀疑告诉他，至于他会采取什么措施，那就是警方的事情。 　　陆维德因为这三个案子压力倍增，恨不得把一天掰成两三天来用，整宿整宿的熬夜围着案子转。 　　案子没线索他烦，线索多了一团乱麻他也烦，手底下人该散都散出去，不是盯人就是查线索。 　　挂断电话的时候，柴飒偏头和江绾对视一眼。 　　陆维德在电话里听到王莹和毛巧娜的事情，有点儿过于淡定。 　　似乎，早就盯上她们两人了。 　　也像是根本没把她们看眼里，好像早就排除嫌疑似的。 　　不愧是老刑警，但凡他不想露口风，休想从他这儿瞧出端倪，更甭想从他嘴里知道案子的进度。 　　想想也对，他应该早就知道，那两人吵架被报警过，陆维德想调取派出所的档案，那不就是分分钟手拿把掐的。 　　他对案子的了解，肯定要比他们多…… 　　这是好事，说明警方的进度比他们快，而且听陆维德说话的声音，虽然疲惫沙哑，但是语气异常简短和坚定。 　　看来，已经有目标了！ 　　柴飒和江绾也想知道答案，所以得加快脚步弄明白目前还不清晰的线索。 　　两人开着车子回事务所，王莹说的事情有好些两米八正在追查，回去看看查的进度和探讨一下案子。 　　在车里，柴飒把从王莹同事那里得到的消息跟江绾分享。 　　大致和两米八了解到的差不多，但当面了解到的更加详细。 　　出差这三天里，第一天着急忙慌的赶车，他们各自回家收拾行李，在这之后的一整天里其实都没有碰到面。 　　第二天倒是一起开会，不过到傍晚的时候，王莹说有点不舒服，应酬也没有去，直接回酒店休息。 　　王莹的同事当然不觉得她会待在酒店里，既然下车有朋友来接，说不准也是跟朋友出去玩。 　　应酬哪有和朋友待在一起自在？ 　　第三天，也就是结束出差回来的当天。毕竟不是正常上班，也不用太早起来，两人到中午才碰头，一边吃饭一边谈公事。 　　到下午与合作商确定好细节，两人打道回府。 　　也就是说，王莹完全有作案的时间。 　　出差当天是赵东死前一天，他消失在小巷子里，有个男人冒充赵东买花扫墓。 　　那时候只要王莹没有上车，下午有的是时间和赵东待在一起。 　　而第二天她傍晚赶回来，凌晨杀人完全是够时间的。 　　不过，这些怀疑都基于猜测，没有证据。 　　她是怎么知道赵东这个人的？ 　　在律所洗手间里文件？ 　　她怎么会去律所呢？ 　　那阵子……她和毛巧娜的关系已经有点僵，台风天之后她就搬家了。 　　得去问问台风那天，她到底有没有去过律所？ 　　即便去过，怎么证明她看过文件，知道赵东呢？ 　　就当真是王莹偷看了律所洗手间里的文件，但是后来她搬家了，从什么途径知道朱广城呢？ 　　有作案时间，不代表会作案！ 　　王莹和这两个男人没有交集，相比她，反倒是毛巧娜想要知道这两个人不会太困难。 　　这两人，一人一个故事版本，查清楚谁在说谎，说不准就能确定凶手。 　　最怕的是时间耗下去，结果两人都被排除嫌疑，等于线索又断了，得重新开始捋线索和嫌疑人。 　　如果真的是连环凶手，查错方向，耽误的不止是时间和已经死去的被害人。 　　谁都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有凶案发生，这才是最重要的。 　　事务所里的两米八，这几天几乎都是和他的电脑一起度过。 　　两人一进门，就冲他们有气无力的喊，“给我弄咖啡，我快不行了，马上饿死有渴死了。” 　　一旁的司挺实在没忍住吐槽，“刚才你还吃了两个三明治，那一大桶的奶茶刚喝完，连桶都没扔，你差遣佣人异样差遣我，现在他俩回来你这么说，很伤我心。” 　　脸上的表情委屈巴巴，一双清澈单纯的眼眸直勾勾盯着两米八控诉。 　　“查得怎么样？”柴飒像极不管员工死活的无良老板，只想员工吃的少却往死里干活，根本没搭理他要咖啡的诉求，心里只有案子。 　　“你没有心！”两米八翻个白眼，恰好听到外头传来咖啡机运作的声响，立即开心起来，“还是大碗对我最好，最疼我。” 　　夸完人，还没忘记扭头骂边上两男人，“你们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案子！”柴飒用脚勾来椅子坐到他边上。 　　对两米八，他还是了解的，越暴躁话多且密的时候，说明要查的东西很多，他有点忙不过来。 　　没有暴躁到发火，还有心情开玩笑，说明他查的东西有进展。 　　聊起正事，两米八还是相当靠谱的。 　　“医院里有王莹的就诊记录，她被赶出来确实是邻居报警的，先是听到很吵的声音，然后邻居就在猫眼看来一眼，正好看到毛巧娜关上门。王莹的衣服散在地上，到处都是，她在外面一直拍门让毛巧娜开门。”两米八把查到的资料调出来发到工作群里，“挺久都没开门，邻居看她挺可怜的，就帮着报警了，有警察在，再不想开门也得开门。” 　　派出所到现场之后，帮着她们两个调解矛盾。 　　毛巧娜倒是心大，一直在睡觉，任由王莹在外面敲门。 　　警察敲开门的时候，毛巧娜就是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门一开，两人也不吵不闹腾，说是误会，被警察教育了几句，事情就算过去了。 　　或许是江绾先入为主的相信毛巧娜，现在的线索对毛巧娜不利，她还是觉得王莹不对劲。 　　“有警察和邻居的证词，也不代表这就是事实，邻居没看到东西被丢出来，你不记得宋可可被恐吓的事情了？自编自导自演，我们不是没遇到过。”江绾自己清楚这话说的感情色彩太浓，但不是没有道理。 　　没有人看到事情的全部，好像电影院里的那对母女，听王莹说知道母女两来的时候，毛巧娜已经出去了，她们也一样没看到事情的经过，只看到一个王莹受伤的结果。 　　“要说两人之间有问题的，我更偏向于是王莹。” 　　江绾刚讲完话，柴飒就问，“你觉得毛巧娜精神正常，那么你觉得王莹的精神不正常？” 　　江绾很慎重的思考片刻，摇摇头，“没有，我没看出来王莹有精神问题。” 　　江绾和两人都面对面聊过天，凭心而论，两人看起来都没有精神方面的问题。 　　但是，这两人的话任谁都能感觉到，两人之间有一个病人。 　　是谁呢？ 第148章 割喉33 　　◎温御◎ 　　江绾的想法虽然有些偏颇, 但柴飒并没有遏制她这个思路。 　　倒是两米八扒拉了一会儿电脑，“没有查到王莹有另外买票去出差。” 　　江绾明白这话的意思，没有另外买票, 也就是没有她往返杀人的证据。 　　没作案时间，讨论再多也都没什么意义。 　　虽然说没有买票, 不代表她不能开车或者搭车来回, 但——这么查，是不是太较真？ 　　当江绾还在思考究竟还要不要把大量时间放到王莹身上的时候, 刘旖姿给柴飒发来消息。 　　「毛巧娜请假没有上班。」 　　昨天被请去警局都没有请假，今天请假？ 　　“她买了去海城的高铁票, 现在应该已经到了。”两米八快速报出毛巧娜的动向。 　　“应该是去找温御了。”江绾回想昨晚见到毛巧娜的情况, 她一直联络不上温御，不管现在联络上没有, 跑海城一趟都很平常。 　　柴飒和她的想法不同, “你想想, 可能是一男一女作案, 他们俩互相是时间证人, 但是真的一直在酒店里吗？” 　　说着, 他侧过身子和两米八说，“查查这个温御吧！” 　　在知道凶案跟男人有关的前提下, 这两个女人里, 柴飒更加怀疑毛巧娜。 　　“好叻！”两米八对工作满口答应, 但不妨碍他骂骂咧咧，“抓到这两个凶手, 我高低得先套麻袋打一顿, 好好的非要杀人, 真特么的……” 　　动嘴皮子丝毫不影响他的能力, 只一会儿功夫，温御的资料已经投影出来，是一张入学表格。 　　“这……”柴飒看着投影上的证件照，有点儿愣住。 　　“怎么了？”江绾的目光稍稍一斜，扫到他脸上惊讶的表情，“认识？” 　　柴飒在江绾和投影上来回指，配合着脑袋来回转，反应过来，“哦，想到了，你没见过他，难怪你这么淡定。” 　　“我应该见过？”江绾被他弄得一脸懵，很确定自己没见过，但看他这样子肯定是见过的，忍不住催促，“说呀！” 　　“尧城，他去过米家村的，和齐怀森一起。”柴飒不仅见过，还一起去过米家山旧址，“我记得他网名叫小影，他们这帮人都叫游戏里的名字。” 　　所以他没在意他的真名，小影就是温御？ 　　那帮人喜欢恐怖游戏，大部分都是学生，温御也是其中之一，利用暑假约着到处探险。 　　没有想到兜兜转转居然是认识的。 　　“你见过，那你说说他的状况。”江绾放下手里的平板，身子往后靠，整个后背都倚在椅背上，准备好好听他说。 　　“了解也不多，但是相处过一晚，还算有个初步了解吧。”柴飒微微仰着头看投影，“他和证件照上还是有不大不一样的，大一入学表格上看起来有点土，现在他都大三了，穿衣打扮，整个人的气质很不一样。” 　　温御确实是个网虫，很爱玩游戏，他和齐怀森一起玩过好些个游戏，两人凑在一块儿聊得也全是游戏。 　　两人关系挺不错的，否则不会在米家村旧址的时候，这两人共用一个帐篷，还特意住的离大部队很远，在柴飒的附近搭帐篷住。 　　温御是个有点儿迷糊的人，心大，性子跳脱。 　　米家村遇到刀疤，虽然有惊无险，但当时的状况温御处在危险之中，第二天警局他知道这事儿，居然还能心大的和他们继续去尧城传说最恐怖的酒店探险。 　　这不是心大是什么？ 　　不过，这样性子的人，和毛巧娜谈恋爱？ 　　两人的性子，很难把两人联系到一起。 　　传说中的互补？ 　　“我能联络到小影……额——温御。”柴飒加过小影微信，虽然从来没有聊过天，纯属互为通讯录里的摆设。 　　他的朋友圈是三天可见，这三天里都没有发过朋友圈。 　　柴飒发了个消息过去：兄弟，推荐个游戏玩玩。 　　没办法，和游戏迷聊天，总得从游戏入手，否则从来不聊天，找他聊什么都显得很突兀，也不一定会回。 　　等回消息的同时，柴飒隐隐觉得事情透着诡异，米家村的案子，刀疤男一直没有张嘴说话交待案子。 　　而米展鹏只说觉得柴飒可能在找季明辉，未免事迹败露，让刀疤男来灭口。 　　至于他要怎么灭口，他当然没有过问。 　　那天晚上，大家显然都吃了镇定类的药物，只有温御一个人醒过来…… 　　刀疤男这样穷凶极恶的人，会用这样的药物？ 　　趁人睡着，放蛇进来就好，根本用不着用药。 　　如果不是他下药，谁下的药？ 　　下药想干嘛呢？ 　　还有这次案子里出现的苦艾酒…… 　　一切都是巧合？ 　　不会，不像是巧合！ 　　和他有同样感受的还有江绾，好像被重重迷雾包裹着。 　　江绾觉得后背一阵发凉，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如果这一切全都不是巧合…… 　　谁在谋划什么？ 　　围绕着事务所谋划？ 　　不对，不会是事务所！ 　　《星火》最后消失了…… 　　致幻的酒、白磷、米家村里的镇定类药物、秦知言的死亡、温御…… 　　这一切看似不搭界，却有一条看不见的线把一切都牵引都一起。 　　不是冲事务所……那是冲着画……冲着32？ 　　对，秦知言一直在查的就是编号32的事情…… 　　所以，这一切全是冲编号32来的？ 　　江绾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激动的站起来，三个人齐刷刷看向她。 　　这是怎么了？ 　　突然这么激动？ 　　想到什么了？ 　　没心思管他们在想什么，江绾的视线看着两米八和司挺。 　　“我哥在这里的时候都在干什么？” 　　激动成这样就为了问这个？ 　　两米八收回视线，重新看着电脑屏幕，有气无力的搭腔，“在这儿干嘛？在这儿气我。” 　　他才反应过来，“啀……他人呢？今天没过来？说起来这两天没怎么看到他……” 　　司挺比他靠谱，“他在这里的时候一直看平板，我觉得……我觉得哈……他对顾家发生的事情比较好奇……额……应该不是好奇顾家……应该是比较在意画，什么失踪的画！” 　　对江家兄妹俩的事情，司挺了解的并不多，正因为知道的不多又崇拜江序，所以他的一举一动，司挺都特别关注。 　　江序很少说话，基本都是听他和两米八聊天，江序只要参与进来，多数都在阴阳两米八。 　　但是，司挺发现，江序很在意顾家的事情，两米八随口提起的时候，江序看起来不动声色，司挺却注意到他听得入神很认真，因为他也不划拉平板，就是静静地听着。 　　“还有呢？”江绾追问。 　　“还有？还有……我觉得他不是在玩游戏。”司挺指指平板，“哪有玩游戏不摁屏幕的？他就是一直盯着屏幕，时不时的划拉一下，应该是在看什么东下吧……”这些都是司挺自己的观察，不知道对不对，所以他说话不是很有底气。 　　江绾拿起自己的平板翻看，从电池用电量查看江序到底在干什么？ 　　果然不是游戏，游戏的也用电量甚至都没有到百分之五，也就是他用来装装样子的。 　　只有察觉到有人靠近，他就切换成游戏…… 　　那晚他就是这样，江绾甚至都没有多想，江序并不太爱玩游戏。 　　没玩游戏，平板里最多的就是资料，所以他在看资料…… 　　关于案子的资料。 　　江序不是一个对其他案子有兴趣的人，能让他提起兴趣的事情，怕是只有——和父母案子有关。 　　在事务所，江序玩的是事务所给江绾配的平板。 　　江绾有个习惯，已经调查完的案子会把资料清理调，但是顾家的案子她并没有删掉，因为还有未解开的谜题。 　　从收到江序离开的消息开始，江绾就控制自己不去想江序的事情。 　　但现在案子好像都捆到一起了，她不免担心起江序来。 　　为什么查到线索，不跟自己说呢？ 　　每次都是这样！ 　　江绾尽力平稳呼吸，遏制住自己即将喷火的脾气。 　　“昂，我想起来了！”司挺惊叫起来，“那天我和两米八聊顾家那幅画失踪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他自言自语……什么用抓贼的想法去抓贼只能抓到普通的贼，用贼的角度去想想，能把画偷走的人很明显……之类的吧，我应该没有听错。” 　　用贼的角度去想？ 　　两米八和柴飒的视线齐刷刷看向江绾，用贼的角度去想，没人比她更适合…… 　　虽然有点儿不太礼貌，但事实如此，他们不得不承认，编号32是个数一数二的大贼。 　　江绾慢慢在屋子里踱步，漫无目的经过三个人…… 　　就在他们三个人的视线之下，她在距离三个人都距离较远的地方站定。 　　“你们看看身上少什么没有？” 　　三人快速摸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口袋。 　　“我，我手机不见了。”司挺嚷嚷起来。 　　江绾当着三个人的面，把自己的口袋翻出来，她的身上没有司挺的手机。 　　三人被这一手给震住，三个人六只眼盯着她，这样都能下手？ 　　而且手机已经不在她身上了？ 　　“每个人发现东西丢了，第一时间会怀疑在场其他人。”江绾解释，“所以我一定不能把手机放到身上，因为只要互相搜身，就能在我身上找到贼赃。” 第149章 割喉34 　　◎司挺有发现◎ 　　所以即便是搜身, 也不怕被搜到！ 　　在顾家的时候，大家是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收拾行李，到警局之后, 所有人都被查看过行李和搜身。 　　“假设现在搜完身，我可以离开。”江绾正常的往门口走, 走到门边的时候, 手里已经拿着司挺那部手机。 　　三人又是一惊，近距离看着也没看出来她什么时候出手的, 这才可怕。 　　而且，江绾说过自己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 不如江序…… 　　没有天赋已经是这样了, 那江序的手得有多快？ 　　“我们到警局的时候，又搜身检查过的。”两米八回想当时的事情, “所以到警局之后也是一样先把东西放到其他地方, 然后检查完, 录完口供再折回去拿？警方后来都搜山了, 也就是偷画的贼得把画放在下山后到警察这一段路之间？或者就藏在警局里？” 　　越分析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 “卧槽, 还真是没想到这么一手，最简单也最容易得手的套路。” 　　东西没在身上, 所以不怕搜身。 　　贼嘛, 拿到东西当然得转手, 毕竟捉贼捉赃，没赃物在身上, 谁能说这人是贼？ 　　“但这不是谁都值得怀疑？”两米八觉得江绾露这一手确实很惊艳, 可是依旧是找不到谁偷画, 只能说谁都有这样的可能。 　　“不是这样。”江绾把手机递还给司挺, “这是手机，好藏也好带，画不一样。” 　　手机小，哪儿都能藏。 　　画可不小，偷画肯定是知道画价值不菲，如果损坏，将会大打折扣。 　　偷画容易，但是藏哪儿是个问题。 　　想要带出别墅，是个更大的难题，而且画也不能在中途随手扔，警局还有搜身和检查行李…… 　　画该怎么带出来呢？ 　　看江绾整张脸都皱起来的德行，柴飒在边上宽慰一句，“慢慢想，不用逼着自己这一会儿一定要想出来的。” 　　两米八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不是在讨论毛巧娜和王莹吗？怎么就聊到这儿了？有关系？” 　　看他俩凝重的神情，两米八咂舌，“不会吧？” 　　“希望是我们多想。”柴飒语气里的沉重，其他人都感觉到了。 　　“聊聊案子吧！”江绾打岔。 　　事务所里的低气压缓和不少，针对案子再一次捋线索。 　　但江绾知道，自己根本静不下心来，烦躁的端起杯子喝咖啡，发现杯子空了，顿时觉得什么都不顺心。 　　准备再去煮咖啡，被柴飒拦住。 　　“当心咖啡中毒。”柴飒拿了罐果汁递给她，“喝果汁也一样。” 　　江绾没有拒绝，扯易拉盖的时候却把盖子扯断了，心情更是烦躁。 　　“呲——”柴飒把自己手里的果汁打开，放到她的面前，“喝这罐。” 　　“谢啦！”江绾依旧心情烦躁。 　　柴飒知道这事儿劝也没用，事关江序，难怪她会这样。 　　江序会突然离开，肯定是从资料里想到了什么，会遇到什么事情谁都不能预料。 　　最难办的是，他的行踪并不好查，特别是他不想让江绾知道的话，怕是会隐藏的更加严实。 　　事实证明，有个反侦查能力太强的哥哥，并不一定是好事，想找他的时候找不到，除非他自己出现。 　　比起父母的案子，江绾更加在意的是江序，而江序不同，他把父母惨死的事情放在第一位，一丝线索的机会都不会放过。 　　即便没有线索，他无论用什么样的方式都会创造条件找到凶手，哪怕会用激进的方式都在所不惜。 　　他会突然离开，难道真的从顾家的案子里找到和父母案子有关的线索？ 　　柴飒在脑中快速过了一遍顾家别墅里的所有人，要说这些人当中能让江绾父母毫无反抗的被杀…… 　　江序和江绾两兄妹以前都是跟着他们父亲练的身手，他们父亲的身手肯定不会弱。 　　除非，有人隐藏了身手…… 　　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偷偷塞给魏嘉宇白磷，还能偷走画。 　　会是谁呢？ 　　“叮——”消息提示音打断柴飒飘远的思绪。 　　温御回了消息：那可多了，你想玩什么类型？我给你推荐。 　　这兴奋的口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游戏的托，游戏这个话题一开，温御根本停不下来，即便他们俩并不是很熟悉。 　　趁着聊游戏的间隙，柴飒旁敲侧击了解他目前的状况，当然不一定说的是真是假。 　　温御正在学校宿舍，昨晚熬夜打游戏，今天根本爬不起来去早上的课。 　　最近的生活很简单，不是打游戏，就是翘课打游戏，没什么特别的。 　　柴飒顺势调侃他：大兄弟，你这样容易交不到女朋友，除非网恋。 　　这是想和他聊聊毛巧娜的事情，谁知道，温御没有回消息，根据他回消息的速度，都是有一搭没一搭趁着游戏的间隙挑着回，估计还得一会儿。 　　网瘾少年加上女朋友现在赶去海城找他，消息回得慢也是正常的，主要聊天的内容也不是太有营养，柴飒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没想到，温御的消息隔天才回过来。 　　「你要给我介绍女朋友吗？不过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哈哈哈……」 　　「有女朋友了？网友吗？在米家村的时候没听你提过啊！」 　　消息再一次石沉大海，聊天巨累。 　　倒是两米八一直盯着毛巧娜的购票记录，人已经从海城回来正常上班，加上温御的消息，看来两个人之间没什么矛盾。 　　柴飒怀疑毛巧娜，但这事儿牵扯上温御，他又有点不确定。 　　真的看不出来这小子能一刀抹人脖子，完全算是个活宝类型，精通网上的热梗，张嘴吐字都透着幽默。 　　除非，他天生是戏精，演的实在太好！ 　　在柴飒怀疑毛巧娜的时候，司挺倒是有个不知道算不算是重大发现的线索。 　　他闲着没事，每天盯着陶恬的微信朋友圈。 　　她是一点悲伤的情绪都没有表现出来，酒照喝，舞照跳，在朋友圈里呈现的生活和以往别无二致。 　　唯一不同的就是她搬了家，朱广城死在那套房子里，一开始是配合警方调查，房子被封锁现场。 　　她直接什么东西都没带就搬了出来，重新租了套房子。 　　只不过这几天不同了，她身上的钱怕是挥霍到差不多，但是朱广城的遗产没有到她的手里。 　　过惯有钱日子，她哪里还受得了没钱挥霍？ 　　在朋友圈里晒出和朱丽的聊天记录，准确的说是争吵记录，明晃晃的要分遗产，脸皮厚到比城墙还厉害。 　　甚至扬言要找律师和朱丽对簿公堂，气焰嚣张跋扈，看得司挺生理极度不适。 　　司挺知道事务所里其他人都很忙，他闲着也没事，知道陶恬约了律师在律所见面，索性偷偷跟去看看。 　　虽然，他没跟进去律所，但是陶恬出律所之后，直接去了一家咖啡馆。 　　她和一个女人打招呼，不过那女人一脸不认识她的模样，她还低声咒骂起来，“知道我没钱就不认识了？呵呵……等我打赢官司分到钱，看我还搭理不搭理她！” 　　那个被她骂的女人，司挺是第一次见，但是对她却并不陌生，这几天没少看到她的照片。 　　这是——王莹！ 　　陶恬和王莹认识？ 　　司挺立即把发现的事情跟两米八说，引起三人不小的震荡。 　　王莹和陶恬居然认识…… 　　也就是王莹知道朱广城和陶恬的事情，也了解朱广城，并不是没有交集…… 　　江绾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振奋起来，王莹和朱广城有交集，说不准她也迂回的知道赵东的事情。 　　对一直没有进展的案子来说，这无疑是一剂强心针。 　　发现这一点的不止是司挺，还有警方，事务所收到消息的同时，陶恬被问话，想也知道是在问和王莹是怎么认识的？ 　　江绾用期盼的眼神盯着两米八，“是你表演的时候了。”说话的时候，还把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向他推了推。 　　意思很明显，快去找刑警队打探消息！ 　　两米八眼神埋冤，但是身体很诚实，因为他也想知道到底谁是凶手？ 　　毕竟，他说过要快警察一步找到凶手，这样能在凶手被抓之前去套一顿麻袋。 　　谁都知道，被抓之后，他可就没有套麻袋的机会了！ 　　很快，打探的消息传回来。 　　陶恬和王莹是在喝酒的时候认识的，认识也没多久，就在朱广城死前几天。 　　要说熟也算不上，陶恬都不记得她叫啥，只是当面见到才有印象。 　　加上好友之后也没怎么聊过天，今天遇到是巧合。 　　加好友没有几天…… 　　微信里没有怎么聊过天…… 　　倘若王莹真是凶手，那么在加陶恬微信之前，她已经知道朱广城。 　　加微信是因为方便知道陶恬的生活点滴，什么时候在喝酒，什么时候在家…… 　　证明她和陶恬认识，陶恬没跟她提过朱广城。 　　还是那个问题，王莹是通过什么知道朱广城这个人的呢？ 　　江绾能想到的还是义善律所，最有可能走漏消息的好像只有义善律所。 　　怀疑就像一颗种子，一旦种下，顷刻间就能长成参天大树。 　　江绾就是这样的心情，对王莹的怀疑压都压不住，她也不想压。 　　台风那天，装着赵东资料的文件袋丢失的那大半个小时里，王莹到底有没有去过洗手间？ 第150章 割喉35 　　◎自首◎ 　　江绾的怀疑, 陆维德也有，所以两人作出一个同样的决定。 　　从王莹的老家入手。 　　一个换身疑点却暂时找不到突破口的人，只能从她成长的地方调查起。 　　原本是打算让当地的派出所配合查, 但是陆维德觉得兹事体大，还是找两个人赶过去一趟。 　　其实, 江绾和他想到一块儿, 准备跑一趟王莹老家，不过两米八得到陆维德已经派人过去的消息, 就没再跑这一趟。 　　王莹老家的情况很快传回来消息，王莹的父亲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泼皮无赖, 坑蒙拐骗, 有点儿钱都被他赌了。 　　家里只有一间王莹爷爷奶奶留下的老房子，在老人家死了以后也被他卖了。 　　人, 已经失踪很久,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没人会刻意去留意一个这样的人, 平常他就很少回来, 欠了一屁股债, 八成卖房子跑了。 　　不过, 有个很意外的收获。 　　王莹的母亲是个傻子，被王莹的父亲强占生下孩子。 　　傻子的父母没管傻子的死活, 打上门跟王莹的父亲要了点儿钱, 算是把傻子卖给他们家。 　　根本也不管王莹母女的死活。 　　好在, 王莹的爷爷奶奶一直照顾她们母女俩。 　　谁知道，傻子有一天跑出去掉河里, 发现的时候整个人都泡发了。 　　王莹的母亲是傻子, 其实是有精神病, 疯疯癫癫, 村里人叫她傻子。 　　在王莹小的时候，村里人喊她小傻子。 　　村里人这么喊着喊着，小傻子就成了王莹的名字。 　　王莹还在村里念书的时候，人人都这样喊，直到有一天，王莹突然也疯起来，气势汹汹的拿着菜刀说要砍死他们。 　　幸亏当时她年纪小，被大人制止，那时候村里人觉得她也有病。 　　但也不好说是真的有病还是被喊小傻子生气，因为打那之后，王莹又正常的上学放学，只是比以前变得更加不爱说话。 　　按照王莹的童年来说，假设她的母亲真有精神类疾病，极有可能遗传给她。 　　但是，村里过日子，娘家不管，婆家有点钱都被拿去赌，哪里还有钱给她治病？ 　　所以，谁也说不准王莹的母亲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警方这边有进展，江绾和柴飒这头也有进展。 　　两人在义善律所问到一个前一阵子已经辞职的前台，台风天的时候，她已经处于交接的最后阶段。 　　她记得非常清楚，王莹台风当天是来过律所的，因为王莹以前常常会来律所找毛巧娜。 　　老的前台工作人员也没在意，加上当天台风，律所里上班的人并不多，见过她来的人很少，即便见了也都没有在意。 　　有了这人的证词，起码能证明王莹在台风那天极有可能见过赵东的资料。 　　两人立即联络毛巧娜，让她回忆台风当天的事情。 　　她很确定，当时两人关系已经有点儿僵，当时已经说过不要一起住。 　　王莹没有来找过她。 　　难道，王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单纯来一趟在洗手间看到资料？ 　　柴飒和江绾猜测，王莹极有可能真的有病，加上童年不幸，她的父亲是个十足人渣，根本不管她们母女的死活。 　　抛妻弃女，是她产生杀戮的原因。 　　这样的人发病，怕她要杀的第一个人就该是她的父亲，如今她父亲说是失踪，很可能凶多吉少。 　　问题是，一个有精神疾病的人，会有这样精密的布局？ 　　精神错乱之下，她能将自己的罪行掩藏的这样好？ 　　江绾觉得没有实质的证据，再等下去不合适，索性和柴飒一起摸进了王莹的家里。 　　这一趟，还真没有白来，两人在橱柜里发现一瓶酒，极有可能是苦艾酒。 　　但两人是闯空门的…… 　　柴飒倒是非常淡定的给陆维德打电话，刚接通，他就开始瞎扯，“我来找朋友，正好看到别人家里门没关，家里也没人，也不知道谁住的，只能当个好市民通知你来看一眼。” 　　陆维德能不明白？ 　　神特么的来找朋友，还正好看到王莹家里门没有关，这不就是把明晃晃的机会送到他手上？ 　　陆维德带着人很快赶过来，比他晚一步来的是上班中途被通知家里门没关赶回来的王莹。 　　“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东西被偷？”警察关心，趁机也进屋帮她巡视一圈，当然，最重要的是那瓶酒…… 　　王莹从赶回来看到警察的那一刻起，就无比的冷静，一丝惊慌都没有，像是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在陆维德还在思索要怎么堂而皇之找借口查酒的时候，王莹突然说，“我想洗个澡！” 　　一屋子人都看着她，特意避开到楼上观察的柴飒和江绾都听得一愣。 　　王莹不是在和他们商量，拿了换洗衣服进浴室洗澡，但她也没有赶人走，像是让警察随便查的意思。 　　她的动作很快，洗完澡换过衣服出来，直接扔出一句，“我自首，我杀了人。”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拿着块毛巾正在擦头发。 　　随即把毛巾扔开，伸出手任由着警察给她戴上手铐。 　　无比冷静的说，“我有间歇性精神病，长期在吃药看医生，我有个心理医生对我的病情很了解。” 　　交待完，什么话都没有多说被带出门。 　　上车前，江绾和柴飒跟着也从楼道里出来，王莹回过头直直看向两个人。 　　不知道她在看两个人里的谁，她抬起右手，用食指点点自己的太阳穴，随即绽开一抹笑，看在江绾的眼里异常诡异。 　　很快，王莹被带走。 　　江绾和柴飒两人对视，总觉得事情顺利的有点过头。 　　即便王莹真是凶手，苦艾酒她为什么放在家里？ 　　警方并没有掌握什么实质的证据，她突然就自首？ 　　要知道，她还刚在他们两人面前编故事说有病的是毛巧娜，编得真真的，起码两头都有嫌疑。 　　这样的心理素质，现在扛不住自首了？ 　　间歇性精神病…… 　　她的意思是她杀人全是因为自己有病？ 　　准备用精神理由来脱罪？ 　　上车前的那个举动是什么意思？ 　　两人心里有太多想不明白的事情，舔着脸跟上警察的车，准备去刑警队等消息。 　　闻讯赶来的还有两米八，司挺那家伙没跟来，被两米八找借口忽悠他守着大本营。 　　审讯室里，王莹格外的冷静。 　　“我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杀过人，我一直以为是在做梦，但我有病我是很清楚的。”王莹说话的条理非常清晰，“发病的时候有暴力倾向，你们可以找我的心理医生来问问我的病情，我和她说过关于我做的杀人梦。” 　　“既然觉得是做梦，为什么自首呢？”陆维德怎么都看不出来，眼前这个说话比谁都有逻辑的人有病。 　　“因为最近一直有人在查我，我觉得我可能真的做了什么事情，比如我以为的梦，其实不是梦，是我真的杀了人。”王莹轻松的耸耸肩，“既然你们已经查到家里来，我想我可能真的杀了人，自首不是更好吗？如果我没有杀人，你们也会还我公道的。” 　　陆维德是不相信她有病这套说辞的，即便是有病，能策划的这么清晰，特别是赵东的案子，死前一天显然是有同伙的，到第二天杀人，一病病两天，还坐车来回出差地，这条理清晰的比正常人思路都好。 　　“那你说说你做的梦。”整这套做梦的说辞，那你就聊聊梦。 　　王莹摇摇头，“我不太记得，很模糊，但是我的心理医生知道的很多，她给我治疗的时候，我说过很多。” 　　“那你记得什么说什么！” 　　“对不起，我刻意在逃避这些梦，而且我持续吃药，很多东西想得都特别慢。”王莹盯着陆维德，唇角带着笑。 　　审问室内气氛很压抑，普通人面对墙上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都会有压力，加上穿着制服的警察，这种压迫感是非常强势的。 　　但是，王莹似乎感觉不到，在这样的环境里笑得异常冷静。 　　说她有病吧，她抗压能力比普通人可强太多了。 　　说她没病吧，自首啊、做杀人梦、还有这个笑容……看起来确实不太正常的样子。 　　这头没有进展，但是被请回来的心理医生那边，进展良好。 　　心理医生是个女的，姓林，她非常的配合。 　　王莹是自己找上她的，现代社会要自我承认有精神类疾病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而王莹对自己有病这件事，接受良好，也积极配合治疗。 　　她清楚知道自己的母亲很可能有精神病，有时候自己明明在吃饭，晃神后发现自己已经在上班，这中间的记忆她并不清楚。 　　所以，她怕自己遗传了母亲的精神病，才找上心理医生想要治疗自己。 　　林医生接手她并不久，但是对她的病情还是有一定的了解，近期王莹的确聊起过自己做噩梦。 　　她只记得梦里的感觉，寒怕、愤怒…… 　　具体的，她记不清梦里的细节。 　　林医生给她做催眠治疗，她才说起过梦里的事情。 　　梦里，她杀了人，不止一个，杀了好多人，而且都是男人…… 　　【??作者有话说】 　　不是有人私信我，都不知道设置发布时间弄错了 　　抱歉哈！ 　　小长假尾声啦，各位都去哪里玩啦？ 第151章 割喉36 　　◎确认有病◎ 　　从林医生的叙述里, 很清楚知道王莹做的噩梦都是关于杀人的。 　　一刀割喉…… 　　具体的过程，王莹回忆不出来。 　　但是，王莹叙述过在梦里, 她好像看到有男人和女人，女人在哭, 在吼…… 　　男人在一旁骂骂咧咧。 　　林医生认为这是王莹对童年不幸的投影, 哭的女人是她的妈妈，骂骂咧咧的男人是她的爸爸。 　　她想杀掉的是童年里对她们母女俩不好的爸爸！ 　　林医生只当王莹是病人, 在精神疾病患者的世界里，这样的梦境并不出奇。 　　而且, 王莹没有暴力倾向, 起码在她的面前从来没有表现出来有暴力倾向。 　　王莹在梦里杀了人，现实里她自首, 却说不记得杀人的过程。 　　江绾终于明白她上车时的那个举动是什么意思, 王莹在告诉他们, 她有病, 她很清楚知道自己有病, 杀人是她在发病时候犯下的罪, 她要承受的不是牢狱，而是治疗。 　　一个清楚知道自己得病, 并且利用自己病情去杀人的凶手。 　　有病是事实, 谁能证明她杀人的时候是不是病发呢？ 　　只有她自己知道。 　　所以, 王莹根本不畏惧自首。 　　想到这里，江绾的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王莹面对这一切, 相当的冷静, 表达的意思也很简单。 　　自首, 但不记得作案过程, 真的有没有杀人，任由警方查。 　　这种情况下，王莹面临的不是问询，而是精神科医生的会诊，确定她是否真有精神类疾病才是首要的。 　　几个医生的诊断结果都一样，王莹患有间歇性精神病，发病起来疯疯癫癫不记事。 　　但因为她早就在看医生，且控制的还不错。 　　不过药物会让她行动迟缓、反应慢…… 　　没有医生说的准，杀人的时候，她是不是真的在发病？ 　　犯人自首了，但是陆维德却丝毫没有觉得轻松下来。 　　目前的情况就是除了知道凶手是她之外，没有实际上的证据。 　　能硬扯上关系的只有在王莹家里找出来的那瓶酒，确实是苦艾酒。 　　陆维德几乎把王莹的通讯记录给查遍了，没有找到和她联系紧密的男人。 　　而医生这边不停在给王莹治疗，希望她能说出案发的全过程。 　　赵东和朱广城两个人的共同点，警方能找到，无疑是让王莹想起她自己的父亲，认为他们是和父亲一样渣男。 　　可是，秦知言呢？ 　　杀秦知言的动机在哪里？ 　　这样侦破的案子，对刑警队来说就像是暴风雨前的闷热，始终压抑却迟迟等不来那场暴雨，不得劲。 　　王莹很坦然，说人都是她杀的，在发病情况下杀的，但过程她完全不记得。 　　这在刑警队看来，完全是没有从根本上破解这起案子。 　　她不记得自己买刀，也不记得怎么约的被害人，甚至说她的生活里根本没有出现过其他的男人…… 　　问急了，她就装疯卖傻。 　　这能是个疯子？ 　　案子一筹莫展，王莹的状况只能暂时送到精神病院里，一边接受治疗，一边等她状况好一点儿在进行问话。 　　大发侦探事务所的人彻底闲下来，但是他们的感觉和刑警队别无二致，同样觉得案子到这地步很不得劲。 　　闲下来，不代表已经没有疑问。 　　随着王莹的自首，江绾心里总是觉得慌乱，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甚至有种事情好像是冲她来的感觉。 　　在他们心里，割喉案并没有结束，只能算是告一段落。 　　好歹也算是个大的进展，接下来治病询问他们想管也管不上。 　　该庆祝还是得庆祝。 　　江绾的别墅里，柴飒和两米八索性就住到这儿过来，柴飒在盛江本就是租的房子，住哪儿对他来说都一样，最重要的是他答应江序，多照应江绾。 　　至于两米八，那是太乐意住这儿了，回家和父母同住，虽然说他们不一定在家，但是在家的时间必然念叨他。 　　这种能和朋友住一块儿，想干嘛就干嘛简直不要太爽。 　　司挺还是第一次到别墅来，兴奋头也大，和两米八在客厅里打游戏，乐得不行。 　　江绾也没拿他当外人，让他随意挑个房间，喜欢了可以偶尔过来住。 　　其实，江绾心里也很喜欢这种感觉，家里好像不再是冷冷清清的。 　　会有人一起上班，一起下班，可以为想做菜还是叫外卖争论不休…… 　　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很遥远，只在小时候的记忆里出现过。 　　很怀念，也很踏实…… 　　日子无惊无险的划过，即将迎来十月小长假，两米八兴奋的计划出游，要选个景点去看人山人海。 　　江绾却提不起太大的精神头，江序一走半个月，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席泽辰也说没有消息。 　　但她觉得席泽辰在隐瞒着什么…… 　　九月底，恰好是中秋节，别墅里安安静静的，其他三人都要回家过节，柴飒更是飞回了海城，只有江绾一人在家。 　　厨房摆着各种口味的月饼，是两米八和司挺张罗来的，说吃月饼应景。 　　江绾知道，他们是怕她一个人在家随便对付一口当是一顿，索性准备好月饼，怎么也算是过节。 　　每逢佳节倍思亲，这句话一点儿都没有错。 　　这样的夜晚，江绾很想江序。 　　“滴——”大门传来解锁开门的声响。 　　难道是江序回来了？ 　　江绾有些激动的站起来，往大门方向走…… 　　柴飒进门就瞧见她激动的模样，看到人之后，双眸明显的失落，轻笑起来，“怎么？看到不是江序很失望？”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在海城待到国庆后回来吗？”江绾收拾心情，岔开话题。 　　“我爸在剧组呐，我妈也约了她的老战友聚餐，我反而没饭吃了，索性回来陪你过节。”柴飒洋溢着笑，抬一下拎在手里的袋子，“特意买回来一点儿鸭脖鸭爪，我们赏月吃。” 　　反身关上门，拎着袋子走进来，明亮的客厅里他像是带着光…… 　　江绾知道他怎么可能没有饭吃，这么久的同事多少知道点他家里的事情。 　　他父母的朋友都住在一个小区里，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都在一起，即便他父母不在家，怎么可能会没有饭吃？ 　　“坐车回来的？”江绾随意的找个话题，压下鼻子发酸的感觉。 　　“哪里还能买到车票？”柴飒大叹一口气，“你是不知道节假日的车票多紧张，我一路开车回来的。” 　　忍不住抱怨，“太难了，早知道不回这一趟了，累死个人。” 　　“唉，看看电视，听说什么周秋演唱会。”柴飒指挥江绾把电视打开，“好些个家里长辈有参加。” 　　柴飒家里的长辈，无疑都是他爹妈的朋友，全是娱乐圈里老一辈的影星歌星，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你是不知道，我们小时候过年过节大多时候都要在这种晚会里看到他们的。”柴飒说起小时候的事情，“我爸后来转战幕后当导演，这种晚会参加的也少，小时候不懂，我妈和我说哪部电影是我爸爸拍的，我还傻不愣登以为我爸叫电影……” 　　今晚的柴飒，话特别多，江绾知道他是怕她一个人待着孤单。 　　听着他小时候的趣事，驱散一屋子的寂寥。 　　“想不到你小时候这么呆！”江绾笑起来，眉眼弯弯，心情跟着飞扬起来。 　　“小时候嘛，谁不干点儿蠢事儿？”柴飒翻了个白眼儿，“你小名叫闹闹，你知道我小名叫什么吗？” 　　江绾摇头，一脸兴味的看着他。 　　“西瓜，我小名叫西瓜。”柴飒说到这个就头疼，不自觉地揉揉脑门，“我妈是个退伍军人，我还很小她就天天练我，当时我都以为我武艺高强的能去闯荡江湖了，特别牛逼哄哄，觉得自己还有铁头功，非要拿头砸西瓜……” 　　“哈哈哈……所以你小名这么来的？”江绾原本还不想吃东西，有柴飒在，她突然有了胃口。 　　电视里播放着中秋晚会，歌手一个接着一个献唱，她没听具体唱什么。 　　但是，屋子里有歌声，还有柴飒陪着她一起吃月饼和鸭爪…… 　　突然觉得，一切挺好的！ 　　凝视柴飒吃东西的侧颜，他咬着鸭爪子，眉飞色舞的说着童年的糗事。 　　江绾一直知道柴飒长得不错，但今晚，他好像特别好看…… 　　他眼底有疲惫，开车回来应该挺辛苦，但他丝毫没有说累，还特意绕去买她爱吃的鸭爪回来…… 　　“盯着我干嘛？脸上沾酱汁了？”柴飒抹了一把脸。 　　江绾堪堪收回视线，垂眸看着眼前的月饼，掩饰刚才突然加快的心跳，“没有，就是看你回来了，挺热闹。” 　　柴飒一愣，随即笑开，“你是在说我吵啊？”抓起一个鸭爪塞她嘴里，“闭嘴吧你，没两米八在和你抢，快吃你的吧！” 　　被他突然塞鸭爪的举动弄得怔愣片刻，回过神来细细啃着鸭爪子…… 　　嗯，一如既往的好吃！ 　　两人聊着天，江绾的电话突然响起来，是席泽辰打来电话。 　　接起来，只“喂”了一声，江绾就愣在那儿。 　　“怎么了？”柴飒疑惑。 　　江绾还没回过神来，喃喃一句，“许……许希宁死了……” 第152章 问话 　　◎王莹要见江绾◎ 　　人月两团圆的日子, 许希宁死了，被一刀割喉。 　　王莹的刀，干净利落。 　　江绾和柴飒赶过去的时候, 场面已经被警方和院方控制起来。 　　精神病院里今晚有活动，病人都在院子里吃月饼, 就连王莹也不例外。 　　谁都没有想到, 王莹从厨房偷来一把刀，当着很多人的面抹掉了许希宁的脖子。 　　两个人在精神病院里根本没有交集。 　　王莹刚到精神病院没有多久, 属于还在观察期，因为入院前涉及连环杀人案, 院方判定她有暴力倾向。 　　所以她基本上不会被放出病房。 　　是到医院以后, 她一直积极配合治疗，该吃药吃药, 该吃饭睡觉就吃饭睡觉, 院方也就放松警惕, 今晚的活动将她放出来在院子里和病人一起吃月饼。 　　案情很简单, 但江绾却觉得事情太不一般, 王莹的突然自首, 加上苦艾酒…… 　　她在众多病人中选上许希宁，为什么？ 　　看起来, 许希宁更像是被灭口的…… 　　但是, 没有证据啊, 王莹像是突然暴走挑选出许希宁…… 　　王莹被束缚在床上，脸上没有陷入疯狂的狰狞, 只有平静, 双眼定定的看着天花板, 一动不动。 　　和其他病房里的鬼哭狼嚎截然不同, 杀人这一出刺激到很多病人，医院里忙得不行。 　　原本江绾和柴飒是进不来的，还是陆维德特意带两人进来的。 　　“王莹说想见见你。”陆维德神情凝重，视线扫过柴飒，最后落到江绾身上。 　　“见我？”江绾显然没有料到王莹有这样的要求，隔着门从玻璃上看着里头的异常平静的王莹。 　　“对。”陆维德有些想骂脏话，原本的案子还没搞清楚，王莹根本就不像是病发时候杀人的，这倒好，送到医院来之后，居然又杀了一个，还是当众表演的，像是在宣告她真的会抹人脖子一样。 　　“你也可以不见。”陆维德补了一句，但他还是希望江绾见见的，因为从案发到他们赶过来，王莹只说了这样一句话，其他什么都没有说。 　　江绾语气慎重，“没事，我和她说会儿话，我也想知道她想找我干什么？” 　　严格说起来，江绾和王莹并不熟悉，充其量见过几面而已，每次见面说话也不多，还没有柴飒和她说话多。 　　而王莹却点名要见江绾，无论如何，江绾都想知道王莹为什么会提这样的要求。 　　推开病房的时候，发出细微的声响。 　　王莹只是转动眼珠，看到进来的是江绾，低低说一句，“来啦！” 　　像是早就猜到她一定会过来一样。 　　“坐吧……”王莹招呼她，顿了下，改口，“哦，这儿没有凳子。” 　　对所处的环境相当清楚，说话也有条理，看起来哪里像个病人？ 　　“你要不说，还真是看不出来你有病。”江绾的语气也很轻松，当然是装出来的，没特意提她杀人的事情，而是在用她的病来打开话题。 　　“我很小就知道我有病，爷爷奶奶说不能让人知道，会被人叫疯子。”王莹轻笑，“不好奇我为什么杀人？” 　　“不好奇！”江绾口是心非。 　　王莹笑起来，喉底压抑着的笑，嘶哑诡异，“不好奇你就不会来了。” 　　江绾没有被戳穿的难堪，“这么聪明，怎么偏偏选这条路走呢？” 　　“难道他们不该死？”王莹微微抬起脖子，以一个极其不舒服的姿势看向站在床尾的江绾，“这样的男人不该死？” 　　“谁？什么男人？赵东？还是朱广城？”江绾略带挑衅的问她，“这些男人怎么就该死了？” 　　“你知道的，他们该死。”王莹的语气透着阴森。 　　“该不该死，也不该你来决定的，仗着有病扮正义使者？你别搞笑了，秦知言呢？秦知言可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许希宁呢？许希宁该死？”江绾字字句句都透着嘲讽，“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提到秦知言，王莹不说话了，重新躺回去，动了动被交叉束缚住的手，定定的看着天花板。 　　“怎么？都不知道秦知言是谁？帮人顶罪？”江绾嘲讽的笑笑，“不是讨厌男人？还相信男人？要保护那个男人？爱上了？” 　　“什么男人？”王莹语气平静。 　　“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装的？又不是你全认下来，警方就不抓他了。”江绾可不相信她一点儿都不知道。 　　“你们抓不到他的。”王莹承认有这样一个男人，随即发出咯咯的笑声。 　　“抓不抓的到，也不是你说了算，而且你也不会知道有没有抓到人。” 　　“抓不到的，别做梦了。” 　　“一直说在做梦的难道不是你？什么杀人噩梦……呵……这你都编的出来？” 　　“编得不好？”王莹反问，变相承认自己完全记得杀人过程。 　　“也对，也只能这么编，否则秦知言的事情你圆不过来。”江绾走到床的侧面，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倒是很好奇，你又讨厌男人，什么男人值得你这么守口如瓶的？” 　　王莹回看她，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扯开一抹诡异的笑，“想知道？” 　　江绾迅速摇摇头，“想知道也不用你告诉我，反正你也没有一句实话，不如我自己查……” 　　“哈哈哈……你查不到的……”王莹笑起来，很是癫狂，“你没想到我为什么要见你？” 　　“和我有缘？”江绾耸耸肩，不甚在意的样子，“谁知道呢？” 　　江绾偏偏不让她如意，不往下问，反而另起话头，“说说你爸？算是渣男中的渣男了，怎么就失踪了？怕你杀他跑了？还是……你早给他埋了？” 　　提到爸爸，王莹收起笑，眼珠子四处乱转，“他呀……跑了吧……谁知道呢……一天到晚赌，可能早被债主收拾了吧……” 　　“哦？还能比你下手快？那可惜了，最想杀的没杀到？那你挺失败的。”江绾一脸惋惜。 　　“激将我没有用。”王莹异常的平静，“我是个疯子，我有病，哪里记得杀没杀人？” 　　“你是疯子，你有病……那个男人喜欢疯的？喜欢病的？”江绾突然把话题岔回来，“谁会喜欢疯的？喜欢病的？怎么？你还玩暗恋啊？” 　　王莹顿时不说话了，紧紧咬着嘴唇，死死盯着江绾，眼角微微抽搐着。 　　“说中了？真玩暗恋啊？”江绾满是嘲讽的笑起来，“看不出来啊，一边杀男人，一边暗恋男人，不敢表白？怕人拒绝你？也对，总不能真和你一起结婚生孩子吧？以前你爸妈结婚在村里没什么婚前检查的，现在结婚可都婚前检查，你这样的哪个人家能要你？万一在生个小疯子和你一样，到处杀人？” 　　随着江绾的刺激，王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狰狞，嘴唇都咬出血了，她都丝毫没有感觉到疼。 　　“哈哈哈……”王莹突然笑起来，癫狂的看着江绾，“你不就是想知道是谁吗？我告诉你……你走过来点，我偷偷告诉你……” 　　“别来这套，我走过来让你咬？”江绾看穿她的举动，“怎么？浑身不能动，就想用嘴咬死我？别天真了，还真是病得不轻。” 　　“你不敢？”王莹挑衅。 　　“嗯，我不敢，怂得很！”江绾无所谓的耸耸肩，歪着头看她，“看来你什么都不想说，那你好好在这儿待着吧，我走了，以后呀也别找我。” 　　说着，江绾还真往病房门口走，准备开门的时候，脚步顿住，回过头看她，“对了，相信警方会一直盯着你的，我也会，只要这男人来看你，就会被抓，我想他也没胆子来看你，这辈子——你估计是看不到他咯！” 　　王莹的脸上快速闪过一抹哀伤，随即掩藏起来，挑衅的回看着江绾，无声的用嘴型说出两个字：江序！ 　　江绾眉头一蹙，盯着她…… 　　她很满意看到江绾这样的表情，绽开一抹诡异的笑容，挑衅的回望着她。 　　“你……” 　　江绾才开口，王莹双眼闭起来，不再看她，一副再不开口的模样。 　　江绾明白，她不会再说什么，而且说出来的话不一定真假。 　　直接开门出去，对上柴飒关心的视线。 　　“怎么样？” 　　刚才江绾就站在门口，挡住玻璃，他们两人看不到王莹无声的口型。 　　当然警方也不会从她身上的监听设备上听到这两个字。 　　避开柴飒的视线，江绾垂下头，“没什么收获。” 　　她的脑子里快速飞转着，她很确定刚才王莹说的是江序。 　　为什么会提到江序？ 　　和江序有关？ 　　江序恰好是七夕回来的，去找过秦知言…… 　　不会，不会是江序…… 　　江序有危险？ 　　王莹怎么会知道江序的？ 　　江绾只觉得头很疼，感觉脑袋快要炸了。 　　“我想回家了。”江绾淡淡的说一句。 　　柴飒和陆维德说一句，“那我们先走！” 　　“嗯！”陆维德答应一声，没多看他们一眼，只是盯着病房里的王莹。 　　车子一路疾驰，江绾一句话没有说。 　　柴飒能明显感觉到江绾情绪不对，但也没有多问，到家之后给她倒了牛奶。 　　“喝完睡一觉！” 　　江绾没有拒绝，接过牛奶杯也没有喝，定定的看着杯子里的牛奶出神。 　　“江序！她提到江序了！”她没打算隐瞒柴飒。 第153章 视频 　　◎王莹了解地形◎ 　　别墅里灯火通明, 在客厅里往外看，只有远处的路灯泛着暖黄的光。 　　像极他们目前的状况，他们是那盏路灯, 四周都是黑暗…… 　　江绾没有隐瞒，柴飒对她也没有隐瞒。 　　“刚才陆队和我说, 近期内只有一个人去看过许希宁, 写得名字是梁米。”柴飒拿出手机递给她，“我趁机拍了登记表上的签字。” 　　其实不用看也能猜到, 结合日期和江序的状况，应该是江序冒充两米八去看过许希宁。 　　果然, 江绾扫过一眼直接说, “是他！” 　　江序根本没有掩盖自己的字迹，还特意用两米八的本名, 为什么？ 　　他要是不想让江绾知道, 完全可以稍微改变字体和不用两米八的名字。 　　这是想让江绾知道？ 　　柴飒觉得不太可能！ 　　按江序和他说的意思, 父母的案子他来查, 不想江绾掺合到这里头。 　　他会去找许希宁, 显然是觉得许希宁和父母的案子有关系…… 　　两者之间有关系？ 　　不对, 应该是因为编号32，也就是江家兄妹父亲留下的那幅《星火》赝品。 　　江序或许猜到这画的下落, 索性把父亲的作品找回来, 所以他没有改掉签字的字体, 还随意的用两米八的名字。 　　偷画的是许希宁？ 　　说不通，当时她是被警方戴着手铐押回来的, 之后再没有机会落单, 根本不可能拿画…… 　　画如果在她的手里, 那么画只能还留在当时她藏画的地方。 　　看日期, 江序去探望许希宁的那天晚上，他怪怪的。 　　抱着问问看的想法去精神病院，真让他问出什么来，所以回来才会魂不守舍？ 　　然后，离开！ 　　许希宁…… 　　“许希宁没疯！” 　　“她装疯卖傻！” 　　柴飒和江绾两个人异口同声。 　　“可惜病房里没有监控，谁都不知道他们两个说什么了。”柴飒摇头叹息。 　　医院的监控，陆维德肯定会带回警局，即便是查到江序用两米八的名字去探望过许希宁也说明不了什么。 　　既然随便签名就能进去看人…… 　　“会不会也有人随便写个名字去看过王莹？”江绾觉得许希宁极有可能是被灭口。 　　秦知言也是！ 　　许希宁为什么要装疯卖傻？ 　　秦知言查到什么了？ 　　江序是从秦知言调查的信息结合已知顾家别墅所有人的资料，判断出许希宁有问题的。 　　离开之前，他念叨过用贼的角度去想想顾家当时的事情。 　　“不会，除了今晚，王莹一直被关在病房里，能接触到她的只有医生和护士。”柴飒同样毫无头绪。 　　“有没有案发当时的监控？王莹的行动路线。” 　　“我问问陆队。” 　　消息发出去没有多久，陆队发过来视频，没隐瞒他们。 　　视频有些模糊，依稀能看出来，王莹被带到院子之后，没有什么异样。 　　和其他病友都没有交集，拿了一块月饼坐在一边，一个人待着。 　　许希宁比她来的要早些，一手抱着枕头，一手拿月饼，自己吃一口，喂枕头一口…… 　　院子里很热闹，多数病人凑在一起玩闹聊天。 　　一直都有医护在看着病人，但对病人没有太多限制，让他们自由活动，只要在视线范围内就可以。 　　时间一久，没有特殊的状况，医护明显放松下来，有的护士在照顾病人吃东西，还有的凑在一起聊天。 　　王莹是在这时候离开的，去往食堂，食堂后面就是厨房。 　　不过，厨房里没有监控，只能看到她进去和出来。 　　她进去将近三分钟才出来，双手抱臂捂着肚子，刀子应该藏在她的怀里。 　　之后，她回到院子里，奔着许希宁走过去，在她身后抽出刀子…… 　　“厨房里有人。”柴飒紧紧盯着屏幕，“倒回去看看。” 　　江绾调整视频，投影正在快速倒退。 　　“停，这里，你看。”柴飒指着电视里的一个角落。 　　门边模模糊糊能看出来有一只穿着拖鞋的脚。 　　“真的有人。”江绾叫出声来，所以王莹在厨房里待了三分钟，极有可能是有人和她说了什么？ 　　“我联络陆队。”柴飒垂头发消息，但是他的想法和江绾不同，“拖鞋，应该是病人，不一定是这个人让她灭口，只能说这个人看到王莹拿刀……” 　　江绾点点头，“你不是说王莹入院之后就一直在病房里吗？根本没有机会出来吃饭，她一点找食堂的举动都没有，说明她事先已经了解过地形。” 　　稍稍一顿，继续道：“她是故意自首的？承认自己有病，会被安排到精神病院，就是找机会杀许希宁？” 　　刚说出这种可能性，江绾的后背冒出冷汗，觉得胸口像被巨石压着喘不上气来。 　　“所以……冒充赵东的那个男人，还有杀秦知言的，极有可能就是指使她的人。”江绾惊讶不已。 　　事情越来越诡异，杀秦知言的人是灭口，杀许希宁也是，而王莹不过是这个人的替死鬼。 　　这人肯定和顾家别墅的事情有关系，江绾回忆顾家别墅发生的事情。 　　苦思冥想，她有点丧气，“很难做到把画带出来，当时没有人离开别墅，即便是放在山上哪个地方，警方搜山的时候有警犬……” 　　在顾家的时候，后来基本上大家都在一起，即便没在一起的时候，多数都是三三两两凑到一块儿。 　　画是有机会偷到手的，但是没有机会出别墅找地方挖坑埋起来。 　　而且，在偷画人的眼里，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名画，埋在下过暴雨后的山里…… 　　即便外面套过防水，也不是绝对保险，加上挖坑需要时间，搜山的时候绝对会被发现。 　　根本没有足够时间去远一点的地方去藏画。 　　唯一和大家没凑在一起最长时间的是魏嘉宇…… 　　说起来，他偷画是最有机会的。 　　所以，魏嘉宇偷画，但没有承认，许希宁知道画藏在哪里，装疯卖傻的在精神病院里，等待机会出去找画？ 　　不对，如果许希宁知道画在哪里，她会装疯卖傻到底，不会让江序问出什么来。 　　而江序突然离开，一定是从许希宁嘴里问出消息了！ 　　不是画的消息，江序问了什么？ 　　江绾想不透，一直给江序发消息打电话，却石沉大海，他根本没有回消息，也没有接电话。 　　这头，柴飒收到陆维德的回信，“有新的视频。” 　　发过来的视频只有一小段，是能看到厨房门口的监控，一个男病人比王莹早到十几分钟，他没有第一时间进厨房，而是在没有人的食堂猫着，等厨子离开，应该是等到厨房没有人才进去的。 　　王莹离开之后，他才跟着走出来，手里拿着鸡腿，一路吃着慢悠悠的走回院子。 　　从时间上来看，还没等他回到院子，许希宁已经被杀了！ 　　只一会儿，这个男病人的资料也发了过来。 　　病人名叫严肃，神经性贪食症，住院已经一年多，情况有所好转，但时不时还是会去食堂或者护士站偷吃。 　　“他的状况是暴饮暴食，认知没有问题，应该很清楚王莹拿刀的事情。”江绾偏过头看向柴飒，“陆队在问情况了？” 　　“嗯，已经在了解状况了。”柴飒瞄她一眼，迅速挪开视线，垂眸看着手机，“严肃和江序有过交集，江序去医院的时候，他给带路的，还聊过几句，严肃记得很清楚，监控也有拍到。” 　　江序去找许希宁，遇到过严肃…… 　　见完许希宁之后，江序突然离开。 　　王莹自首住院，拿刀的时候见到严肃。 　　许希宁死后，王莹要见江绾，提到江序…… 　　想到这个状况，江绾烦躁的想要骂脏话。 　　“怎么样？还有问出什么吗？”江绾急切想知道严肃和江序，还有和王莹在厨房发生了什么？ 　　柴飒看着手机，把陆维德发来的消息转发给她，“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王莹会在厨房里待了三分钟，是因为严肃怕自己偷吃东西被她告状，所以严肃纠缠了她一会儿，严肃看着她拿刀的，还问她要干什么？不过王莹拿刀比划了几下，严肃就不敢问了。” 　　按严肃的说法，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偷吃遇上拿刀，闲扯了几句。 　　王莹提前了解过精神病院的地形，计划好杀许希宁，步骤清晰，目的明确。 　　她的状况，肯定会咬死不说，想从她的嘴里知道谁指使她的很难。 　　这些天，警方已经查过她的帐户，收入支出都正常，没有用金钱收买。 　　感情…… 　　王莹对男人完全不信任的女人，会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难以想象，王莹会死心塌地喜欢上一个男人，且为他杀人和顶罪。 　　指使的人发现她杀人，所以用这个拿捏她？ 　　不会，王莹既然自首了，且知道自己有病，完全可以招供。 　　两人不是威胁关系。 　　那只能是感情有牵扯，这个男人究竟有什么样的魅力？ 　　江绾的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你说，会不会是女人？长得像男人的女人？” 　　“不好说。”柴飒调出顾家别墅里的资料，“想想谁会和王莹有牵扯？” 　　顾白、席泽城、魏嘉宇、齐怀森…… 　　怎么看这几个男人都不像是和王莹有牵扯的，总不能王莹杀许希宁是因为爱魏嘉宇吧？ 　　阿全他们父子三人，更不像有牵扯。 　　王思琳看起来怎么都不像男人，即便她再怎么伪装，也不可能装成赵东的身高。 　　假装成赵东的，明显是个男人！ 第154章 找男友 　　◎毛巧娜找温御◎ 　　恍恍惚惚迎来十月, 美食街上到处都是人，许多店排起长队。 　　侦探社和热闹的氛围截然不同，万分压抑。 　　两米八对着电脑唉声叹气一早上, 念叨着飞走的团建。 　　在他叹息一百零八次的时候，决心下楼去买点儿吃的, 毕竟不吃饱, 没有力气继续哀怨。 　　司挺乐颠颠的跟着一起，勾肩搭背的去排队。 　　柴飒和江绾丝毫没有胃口, 特别是江绾。 　　发给江序的消息如石沉大海，就连席泽辰都没有回消息, 两人就像是约好了一起避开她。 　　她原本打算直接去找席泽辰的, 转念想想柴飒说的对，有心避开, 找也没用, 即便是找到人, 该不说还是不会说的。 　　面对面的要想借口搪塞, 反而双方都尴尬。 　　这话江绾听进去了, 所以在侦探社里扮雕像, 从进门一直坐着，一动不动的思考事情。 　　虽然, 看起来更像是在发呆。 　　柴飒则是在研究顾家别墅里每个人的资料, 尝试思考江序到底从里面看出什么来？ 　　压抑到感觉胸闷的时候, 毛巧娜找上门来。 　　整个人失魂落魄，脸色苍白憔悴, 状态看起来十分不好。 　　中肯的说, 住在精神病院里的王莹都比她看起来气色好。 　　是知道和有精神病的杀人犯王莹同住这么久被吓到了？ 　　还是其他的原因？ 　　“麻烦你们帮帮我。”毛巧娜披头散发的祈求, “帮我找找温御好不好？” 　　江绾给她倒了一杯水, 原来是因为男朋友，顺势接话，“你慢慢说。” 　　“他是我男朋友。”毛巧娜双手紧紧抓着手机，指尖用力到泛白，“他不见了，我找不到他，你不是侦探吗？帮我找找他，我想见他。” 　　额…… 　　江绾怔愣片刻，立即用余光瞄了一眼特意避开去里间的柴飒。 　　见他摇头，江绾了然的轻点一下头。 　　她的意见和柴飒差不多，这事儿无非是恋爱谈崩，加上还掺合了凶杀案，虽然没有多大关系，但这肯定实实在在给温御的生活造成困扰。 　　不联系可能就是这个原因。 　　他们即便找到人，也不能让破镜重圆。 　　联系不上，彻底消失，等于是对这段感情下了判决。 　　“原本好好的，突然就联系不上了，我去找过他的……”毛巧娜情绪失控，垂着头，眼泪滴到手机上，“可……可是他没见我，我找不到他了……” 　　说到这里，她已经哽咽到说不出整话。 　　江绾的心里有些唏嘘，毛巧娜遇到被警方盘问也隐忍着情绪，当然大部分原因是凶杀案和她也没有关系。 　　但，肯定也是被吓到了！ 　　哭都忍到一个人在家以后，现在在人前落泪，说穿了还是过不去情关。 　　江绾有心想安慰几句，张张嘴，却不知道怎么说？ 　　好像说什么都有点儿无力。 　　半天憋出来一句，“找不到就不找了，天底下男人这么多，不缺他一个。” 　　“不行……”毛巧娜像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了，拼命摇头，“我想见他，你帮我找找他，见一面就行……真的，见一面……我只是想见他一面……” 　　她激动到从沙发上站起来，上半身越过茶几抓住江绾的手，像是抓住她最后的希望。 　　江绾没有避开，任由她抓着，认真凝望她的眼睛，“不是我不帮你找，我们能找人，但是不能强迫他联络你，他已经决定了……” 　　想说分手，但这两个字在嘴里绕了半圈还是被咽回肚子，斟酌着换个婉转一点的说法，“可能他只是冷静一段时间，想明白说不定还会联络你的。” 　　这话说出来，江绾自己都不信。 　　她是真不想毛巧娜花这个冤枉钱，温御是在校大学生，要是出事，肯定不会是秘密。 　　现在明显是他避不见面，这就意味着感情到此为止。 　　花钱找到也根本没有意义。 　　“我想见他，我真的很想他……我们说好的，要在一起一辈子的……”毛巧娜满脸泪水。 　　看在江绾的眼里，很惹人怜惜。 　　不自觉地望向里间的柴飒，期望他能联络一下温御。 　　柴飒像是早就料到她会有这样的要求，在她看过来的时候，晃晃自己的手机，另一只手快速比几个手势：一直没回我消息。 　　前几天，柴飒和温御聊过天，那时候没有回消息。 　　现在因为毛巧娜，他又主动联络温御，还是没有回信。 　　无论如何，双方都算是失恋，网瘾少年对付失恋，无非是疯狂打游戏，日夜颠倒的作息，这个点儿八成还在睡觉。 　　亦或者，又和网友趁着小长假去哪儿探险…… 　　网友……齐怀森…… 　　想到这里的时候，柴飒稍稍顿了一下，不过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江绾的惊呼声打断思路。 　　“毛巧娜，喂……你没事吧？”江绾抱着已经晕过去的毛巧娜，扭头喊，“老柴，走走走，去医院。” 　　柴飒大步冲过来，还没等他弯下腰，江绾快他一步已经把人背到背上，往门口走。 　　两人一前一后冲下楼，着急忙慌的背着个明显昏迷过去的女人，路上的回头率有多高可想而知。 　　“喂喂，怎么了？”两米八远远瞧见他俩从他面前跑过，跟着追上去，“什么情况？” 　　“哎哟，跑什么呀？”司挺排了半天队，刚轮到他，现在这情况…… 　　算了，吃的待会儿再买，拔腿跑着跟上大部队。 　　把毛巧娜送到医院，情况并不严重，没有好好休息加上情绪激动，这才晕过去的。 　　幸好没事！ 　　江绾长吁出一口气！ 　　“卧槽，渣男啊，分手不能好好说一声啊？一声不吭就消失，穿上裤子就不认识人啊？”两米八低声咒骂，“果然谈恋爱没有半点儿好处，飒飒，你给他打电话，这他妈几个意思？” 　　柴飒拿着电话打算拨过去，不过他不是兴师问罪，而是想告诉温御，让他好好善后。 　　没来得及拨出去，被江绾伸手拦住，“别打！” 　　语气格外坚定，“这种时候，我想毛巧娜也不想温御看到落魄难堪的样子。” 　　任何人都想把美好的一面呈现给对方的，还是等毛巧娜醒了再说吧。 　　最主要的是，毛巧娜这些天应该没少联络温御，依然没有得到回应，摆明态度不想联络，不仅不会怜惜内疚，反而会觉得她很烦。 　　柴飒轻叹一口气，“不是每个人的想法都一样的，她现在最想做的是见到人，或者有个说法，我看她根本不在意自己状态好不好，说不定她想的就是这样能挽回……唉，挽回也没什么意义。” 　　等以后放下了，回想起来，怕是只会觉得难堪和懊悔。 　　但是，人呐，劝不一定劝的住，她想找就让她找，讨个能让她死心放下的说法也是好的。 　　“还是等等吧，等她醒了再说。”江绾拦着他，“等她醒了稍微冷静点儿，我和她说，到时候你再打电话也不迟。” 　　“行！”柴飒没有坚持。 　　毛巧娜没什么大碍，几个大男人挤在这儿也不方便，江绾大发他们回去，自己则留在医院里照看。 　　这一觉睡得很久，毛巧娜浑身冒冷汗，直到天黑才幽幽转醒。 　　她有点儿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强撑开红肿的眼皮，就对上一脸关心的江绾。 　　“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江绾压低声音说话，已经过了探访时间，同病房的病人已经睡下了。 　　“我没事，谢谢你！” 　　睡过一觉，毛巧娜恢复理性，和晕倒前的激动截然不同的平静。 　　江绾帮她摇高床，让她能坐起来，倒来一杯温水递过去。 　　“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买！” 　　见她乖乖喝水，江绾没觉得松一口气。 　　她不是一个睡一觉就能放下执念的人，但冷静下来是好事，起码代表着会好好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办？ 　　而不是只认死理的要找到温御！ 　　毛巧娜放下水杯，摇摇头，没有胃口。 　　几天没休息好，猛地睡过一觉，浑身酸软提不起力。 　　“那接着睡。”江绾也不勉强她吃东西，看她没有反对，把床摇回原位，让她能好好休息。 　　“我……我想上个洗手间。”毛巧娜有些不好意思，实在是身上没有力气，加上还在打着点滴，还是需要江绾搭把手。 　　陪着她上完洗手间，感觉状态更加好了一点儿。 　　“我还是想找他！”毛巧娜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说话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 　　或许是意识到晕倒前自己实在太过激动失态，语气难掩歉意，“你……能帮我找他吗？” 　　“真要找？”江绾坐到板凳上。 　　“嗯！” 　　“人能找到，但是不能保证他会愿意联系你。”真话不好听，但江绾还是要说，趁她现在比较冷静，希望能听进去。 　　“我知道的，帮我找到人就行，其他我会自己处理。” 　　江绾看她想好了，给柴飒发消息让他联络温御。 　　毛巧娜并不知道能直接联络到人，自顾自说着，“我只知道他的大学，不知道他念什么专业的。” 　　这也是她去到温御学校没有找到人的原因。 　　“我也不知道他家在哪儿？只知道是海城的。”毛巧娜无奈的苦笑，“说起来，好像了解挺少的，明明聊了挺长时间，现在想起来，都是我在说自己的事情。” 　　嗯？ 　　等于只知道这么一个人，其他都不太了解。 　　谈恋爱谈得这样草率？ 第155章 突变 　　◎温御和女朋友◎ 　　既然接下委托, 客户的要求再离谱，侦探社也得干活。 　　幸好，毛巧娜的要求并不是十分过分。 　　通过电话就能找到人, 说起来实在挺轻松的。 　　柴飒再一次联络温御的时候，相当顺利。 　　那头接起电话, 伴随而来的还有嘈杂纷乱的背景音, 应该是在一个人多的环境里。 　　“怎么了？哥们儿！”温御实在想不出柴飒联络自己的理由，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一个会为了游戏打电话的人。 　　“睡觉模模糊糊看到你消息, 我还以为回过了呢！”温御解释没有回消息的原因。 　　“有事和你说，现在方便吗？”柴飒有点儿嫌弃电话那头的嘈杂。 　　“方便啊, 你说。”温御和他的想法截然不同, 完全没有意识到环境噪音根本不适合说事儿，“不过, 我马上要赶高铁, 信号不一定好。” 　　“简单聊几句, 有点冒昧, 但还是得和你说, 你的女朋友在找你。”柴飒不知道他身边有没有朋友在, 不确定他愿不愿意讨论这个话题，没直接说毛巧娜。 　　“女朋友？我女朋友跟我一起啊。”温御觉得莫名其妙。 　　“你找我？”这话, 显然是在问他身边的人。 　　“没有呀！”女生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 　　柴飒愣住片刻。 　　这是无缝衔接？ 　　还是原本就脚踏几条船？ 　　“我说毛巧娜。”说名字的时候, 柴飒刻意压低声音。 　　当然, 他心里更想用吼的，巴不得让温御女朋友听到。 　　“啊？谁？”温御疑惑。 　　女朋友在, 所以不好提别的女人？ 　　“毛巧娜！”柴飒加大音量, 想要他明白, 装傻没用。 　　“我不认识哇。”温御甚至有些犯傻, 问起女朋友，“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毛什么娜的？” 　　女生几乎都没有考虑，“不认识，我朋友里就没有姓毛的。” 　　两人对话流畅坦率，让柴飒有些懵。 　　“我说毛巧娜，你不认识？网恋的女朋友。”柴飒觉得自己这么追问有点不地道，特别是在温御和女朋友一起的时候。 　　“啊？哈哈哈……你是不是记错人了？”温御笑得没心没肺，“时间到了，我赶车，到地方再给你打电话。” 　　电话挂断，柴飒拧眉思考起来，凭良心说，温御这波演的不错，完全让女朋友怀疑不了他。 　　警方都向他确认过和毛巧娜的关系，当然不会弄错。 　　一旁的两米八不屑地撇撇嘴，“习惯就好，很多网恋打着恋爱的旗号，见面睡一觉，分别的时候没联系就是默认分手。” 　　温御摆明不想再扯出毛巧娜的事情，这样和女朋友没法招待。 　　人家情侣约会，柴飒其实挺想直接发消息过去说毛巧娜的事情，要是让他女朋友看见，好歹能让一个姑娘看清渣男。 　　不过，他的任务是尽量让毛巧娜能联络到温御，真要在他女朋友戳穿，只会让他更加不想联系毛巧娜。 　　忍，暂且先忍忍！ 　　这一等，没等到回音，直到第二天都没能联络上。 　　毛巧娜在医院住了一晚，出院后拒绝江绾送她回家，而是自己搭车离开。 　　江绾也没多提温御的事情，只问了他们相识的过程。 　　毕竟还不确定温御愿不愿意搭理毛巧娜，免得给她希望再失望。 　　温御和毛巧娜分享过米家村探险的事情，现在有了新女朋友，怕是更加避之唯恐不及。 　　还是希望毛巧娜放下，才是王道。 　　先拖着吧！ 　　说不定她哪天想明白了，也就不会再执着要见温御。 　　谁都没有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委托，能牵扯出后来这么多事情。 　　温御答应柴飒到地方后会联系，这显然是句屁话。 　　柴飒耐心等他两天，怎么都该想好说辞了吧？ 　　决定再联络他，电话几乎是被秒接起来。 　　“您好！”男人的声音有点熟悉，但绝对不是温御的声音。 　　“温御？” 　　柴飒不确定的喊一声。 　　“这里是尧城刑警队，你是温御的朋友？” 　　尧城刑警队？ 　　“你是徐队？”柴飒听出来声音。 　　“嗯？” 　　“我是柴飒。” 　　“哦……嗐，你啊，小柴兄弟，你和温御认识？” 　　“对啊，米家村的时候……” 　　“对对，想起来了，你们都去过米家村旧址。” 　　“温御的手机怎么在你这儿？” 　　“人死了！” 　　“什么？死了？” 　　“对，和女朋友一起没的，初步判断是自焚。” 　　自焚？ 　　温御和女朋友一起自焚？ 　　电话里可完全没有听出来他们有这样的打算。 　　赶车是赶去尧城？ 　　然后赶到尧城自焚？ 　　相约自杀？ 　　“不会的，我两天前和他联系过，完全没听出来他有这样的想法。” 　　“应该是意外。”徐队叹一口气。 　　意外？ 　　“方便说说吗？” 　　“也没什么，发现的时候两人都烧焦了，死在米家村旧址，差点儿把山烧咯，幸亏游客发现。” 　　“米家村旧址？” 　　“对，米家村的案子破了，网上报道多，谁能想到挺多人到米家村旧址玩的，年轻人都喜欢探险，只是现在还不清楚，两人怎么还带着白磷，像是计划，也像意外，还在调查。” 　　白磷？ 　　柴飒震惊的差点儿没跳起来。 　　啥情况？ 　　“有目击证人吗？” 　　“没有，火烧起来才有人看到。哦，对了，他们的行李都烧没了，距离现场不远的河滩边，发现两张东西，看起来像是画的一部分。” 　　“画？” 　　这回柴飒彻底激动起来。 　　“对，不确定是死者的，还是其他游客落下的。” 　　“等发给我看看吗？” 　　“啊？”徐队犹豫了一会儿，答应下来，“别外传。” 　　徐队用自己手机发照片过来。 　　两张小小的画，看起来还没有巴掌大，有切割的痕迹…… 　　虽然只是画的一小部分，看不出来什么，都是黑色的，但柴飒的脑子里闪过《星火》。 　　不会这么巧，是《星火》夜空的一部分吧？ 　　他不太确定，转手发到工作群里，让江绾看看，但没有和她说具体的事情，这样能让她更加客观。 　　没一会儿，江绾发消息过来，说看不出来。 　　画布很脏，看不真切。 　　柴飒小心翼翼的问一句：和《星火》像不像？ 　　只一会儿功夫，江绾在工作群里连环发消息。 　　「江绾：什么意思？《星火》？」 　　「江绾：看不出来像，很多画里都有夜空的。」 　　「江绾：为什么会说是《星火》？你查到什么？」 　　「江绾：不是在联络温御吗？怎么突然说起画？」 　　疑问多，打字嫌累，柴飒索性在群里给两人打语音，这样同样一件事，他不需要解释两次。 　　讲完，工作群里就炸了。 　　最炸的居然是两米八，反倒是江绾，格外冷静，劝两人冷静一点，从照片上很难看出画出自哪幅画，但亲眼看的话，只要是《星火》，江绾一定能看出来。 　　看来，得亲自跑一趟尧城。 　　柴飒和江绾过去，两米八留守大本营，还有司挺作伴。 　　小长假的尾声，两人再一次踏上尧城的地界，气温依旧比盛江低很多，盛江还穿短袖，这里已经进入秋天。 　　徐队被突然出现在刑警队里的两个人惊了下，怎么这案子还劳师动众的特意跑过来？ 　　不过，并不耽误欢迎他们两人来访。 　　“我们能看看现场找回来的画吗？”江绾一点儿弯都没绕。 　　看她迫切的表情，徐队点点头，领他们去看找回来的画。 　　画被放在透明证物袋里，警方已经在上面套过指纹，没有指纹。 　　要不是怕污染证物，江绾实在很想打开看看。 　　不过，隔着证物袋，她还是认出来，这是爸爸的笔触…… 　　她神情凝重的冲柴飒点点头，表示肯定。 　　徐队在边上顿时不乐意了，“别打哑谜，倒是说说情况啊！” 　　“温御和他女朋友很可能不是意外，也不是自杀。”柴飒掷地有声。 　　徐队来回打量两人，从外貌到坚定的眼神。 　　“你们两人的意思是——凶手？”徐队看看证物袋，“就凭这两张画？” 　　柴飒拉着他坐下，好好给他说了一遍顾家别墅的事情，当然隐瞒掉江绾的身世。 　　越听，徐队的眉头就蹙紧一分。 　　听完都没说任何一个字，冲出办公室去找法医，看来还得好好细查。 　　这事儿，不简单！ 　　江绾和柴飒没想到，《星火》以这样的方式再次出现。 　　死了两个人，现场留着两幅割成小块的《星火》…… 　　要是按现在切割出来的小小一片，一片代表一条人命，那么按照《星火》的大小，还得有人死亡。 　　希望是多想。 　　江绾想到另外一件事，现在画能割下来，当初在顾家别墅被偷的时候，要是偷到手就割成这样的小片，想要带出来就会容易很多。 　　“你的意思是画早就割开了？”柴飒反应过来。 　　原本以为偷画是因为钱财，毕竟这画能换不少钱。 　　现在看来，事情根本没有这么简单。 　　只要不在意画的价值，那么在贼的眼里，只要把画带出去就可以，画会不会损坏都无所谓。 　　但，又不能确定画是以前就割好的。 　　江绾倒是终于想到自己说的是对的，因为没有其他方式能把画带出来。 　　江序，肯定是早就想到了。 第156章 挑衅？威胁？ 　　◎“温御”◎ 　　温御和他女朋友被烧的面目全非, 但是两人的家长已经来做过DNA的比对，确认过死者的身份。 　　家长完全接手不了孩子的死，无论是从他们的朋友还是亲人了解到, 两人关系很好，虽然也有小打小闹, 但不至于会自杀。 　　温御的生活很简单, 不是打游戏就是上课，最近看起来心情不错, 要说他自杀，身边的人是完全没有料想到的。 　　有毛巧娜的事情在前, 温御和女朋友的感情很好？ 　　这很值得商榷！ 　　柴飒和温御通过电话, 他的感觉非常直观。 　　温御是个情场老手，绝对不是什么单纯的网瘾少年, 从他提到毛巧娜那样的反应来看, 演技纯熟自然, 和女朋友甚至都能问一嘴。 　　当然,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温御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 不认识毛巧娜，所以他的反应才能这样自然。 　　不认识毛巧娜？ 　　怎么可能呢？ 　　海城警方为了配合盛江城的警方调查割喉案, 可是联络过温御的。 　　这个环节会出问题？ 　　柴飒不知道, 能做的就是让徐队联络海城警方, 打听一下当时找温御了解状况的事情。 　　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或许中间有什么纰漏？ 　　徐队联络海城警方打听，柴飒和江绾两人也没闲着, 想看看温御和他女朋友的遗物。 　　天可怜见的, 两人带去的东西都被烧没了, 只剩下温御的手机。 　　他的手机在案发不远处的河滩上, 正因为手机和两块碎画位置很近，发现手机的同时，还发现这两块碎画。 　　卡在石头里，像是被人随手丢的，也像是被人特意卡住的。 　　手机和这两块碎画放这么近？ 　　徐队搜集物证的时候，把画带回来，但他没觉得画和案子有关系，觉得可能只是垃圾。 　　这要是特意留在那里的，还涉及丢失的《星火》。 　　那么这起案子就绝对不是自杀这么简单。 　　是被伪装成自杀的凶杀案。 　　画怎么会在案发现场呢？ 　　和温御有关？ 　　温御根本没有去过顾家别墅。 　　要说有关，只有曲折的关系，他和齐怀森认识，齐怀森去过顾家别墅。 　　画是凶手故意留在现场让警察发现的？ 　　江绾猛地站起来，双手撑着桌面大口大口的喘气，像极了溺水的人突然有了新鲜空气。 　　“怎么了？”柴飒望向她，一脸关切。 　　“我想到一点事，不太好！”江绾喘着粗气，垂着头好不容易缓过来。 　　柴飒也不催，等她休息够再慢慢解释。 　　“画很大可能是凶手留在现场的。”江绾说的这点，柴飒认同，不止柴飒认同，徐队应该也这样想。 　　会客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江绾说话也就没藏着掖着。 　　“凶手明明可以把温御的手机也一块儿烧掉，但凶手没有。”说到这里，她停住，视线和柴飒碰到一起。 　　凶手知道警方会搜索死者相关的东西，那么这台手机一定会被找到。 　　留下手机根本就是凶手故意的，就是为了让警方发现这两块碎画。 　　《星火》被割开，两具尸体，两块碎画…… 　　凶手在挑衅，还会继续杀人的挑衅！ 　　这样的两块画，而且案子不在同一座城市，这两块碎画警方可能一时很难和失踪的《星火》联系到一起。 　　谁能最快将他们联系起来，好像只有江绾和江序两兄妹。 　　江绾来过尧城…… 　　那么凶手在挑衅警方的同时，也在挑衅江绾。 　　不，准确的说，不是在挑衅江绾，而是在威胁她。 　　凶手在玩一个猫捉老鼠的游戏，而江绾就是那只被戏弄的老鼠。 　　凶手了解江绾的动向。 　　也就是说，凶手就在江绾的周围，暗中观察着她…… 　　江绾正是想到这种可能性，反应才会如此大。 　　凶手还会继续杀人，从割开的碎画大小来看，凶手要杀的人不少。 　　那么只要反过来想清楚凶手挑选下手目标，是不是就能提前一步抓到凶手？ 　　为什么会挑选上温御和他的女朋友呢？ 　　温御…… 　　能想到的只有他和齐怀森的关系。 　　找齐怀森…… 　　得尽快找到齐怀森，说不定他就是凶手的下一个目标。 　　也有可能……他就是凶手！ 　　这头还没联络上齐怀森，徐队已经打听完消息回来。 　　他联络上当时去找温御的警员，问话的时候是两个警员一块儿去的。 　　问话也留存了记录，执法记录仪里清楚的拍摄下来。 　　视频已经发过来。 　　执法记录仪拍到温御的大半张脸，他站在警员的对面。 　　谈话内容很简单，问的是律所周年庆下午，他的行动路线。 　　“我下午都在酒店里，和女朋友一起，你们可以问我女朋友的。” 　　“一整个下午都在房间？在做什么？” 　　“对……一直在房间里，在做什么就不用具体说了吧……就是一直在一块儿。” 　　“说说和你女朋友怎么认识的？” 　　“我们是网上认识的啊，打游戏认识的。我们约好在盛江玩，订好的日子，所以那天我才去的盛江。我能问问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女朋友怎么了？” 　　说着话，他拿出手机轻摁了几下，看样子像是在发消息。 　　“这个你不要问，我们只是和你了解一下状况，没事了，你回去吧。” 　　看过视频，柴飒思考片刻，发现里头有些不对劲，“倒回去看看开头，不太对劲。” 　　视频开头，警方问的问题是，“你认识毛巧娜吗？” 　　虽然只拍到温御的大半张脸，但能看得出来他当时愣了好一会儿。 　　当然，普通人面对警察的造访，多少会有些慌乱和回不过神，这状况看起来平常。 　　但温御的回答在柴飒看来有些怪。 　　“……她啊……哦，她是我朋友啊……怎么了吗？” 　　柴飒分析，“你们觉得他这时候是不是过于紧张了？” 　　视频继续往下，说到他和女朋友在酒店的时候，他有窘迫，但是态度相对放松 　　丽嘉 　　很多。 　　“会不会是一开始跟警方说话紧张，后来放松下来。”徐队见过很多这样的情况。 　　“说得通，但是更像是他在撒谎。”柴飒还是觉得不对劲，“警方问的是毛巧娜，他说朋友……后面聊的都是女朋友……他的状态不像是在说同一个人。” 　　他会这样说，是因为通过电话，原本就在想温御和毛巧娜之间的事情。 　　现在看到视频，才让他有这个想法。 　　温御话里说的女朋友不像是毛巧娜，“你们听他说的这句，我们约好在盛江玩……如果说的是毛巧娜，他应该会说我们网恋，约好在盛江见面。” 　　若是平常，这算是过度解读。 　　但现在温御和他女朋友都死了，这就不算是过度解读，极有可能表达的是不同的事情。 　　“稍等，我查查他女朋友当时有没有和他一起到盛江。”徐队出去打电话。 　　没多久，折返回来，脸色很凝重，“你想的可能是对的，温御和他女朋友是一块儿去盛江的。” 　　如果两个人是一块儿去的，那么温御根本不可能和毛巧娜待在酒店房间里。 　　毛巧娜现在疯了心一样要找温御。 　　那么，她那个叫温御的男朋友又是谁？ 　　“视频里温御好像发消息了，但是毛巧娜说过，警察找她以后，她就一直联络不上温御。”江绾想起来这个细节。 　　进一步证实毛巧娜说的温御根本不是被烧死的温御。 　　“看看温御的手机，毛巧娜说温御没有删掉她。”江绾提醒。 　　要是认识，温御的微信里肯定有毛巧娜的微信。 　　反之，两人在微信里肯定不会有交集。 　　手机就在徐队的手里，稍微一翻就知道，两人没有交集，但不能保证温御是不是删掉毛巧娜的好友。 　　江绾发消息问毛巧娜，两个微信号类似，但是连微信头像都不一样。 　　温御的微信头像和她女朋友是情侣头像。 　　而毛巧娜发过来的，头像只是一片黑。 　　根本不是一个人。 　　“但是，温御很奇怪，他说认识毛巧娜，是朋友，为什么要这样说呢？”徐队疑惑，反复在播放这段问话的视频。 　　明明不认识的人，却要说认识…… 　　帮人隐瞒？ 　　谁呢？ 　　因为这件事才遭来杀身之祸？ 　　“查齐怀森，齐怀森不对劲。”江绾惊呼起来，越想越觉得不对。 　　从顾家到尧城，他都在场，温御又恰好跟他认识。 　　毛巧娜说“温御”和他聊过米家村的事情，齐怀森当时和温御一起在米家村。 　　来过米家村旧址，所以他对这里的地形肯定有一定的了解，要想找机会杀掉温御和他的女朋友，是绝对能行得通的。 　　但是，动机呢？ 　　只是为了隐瞒住不认识毛巧娜的事情？ 　　没多久，齐怀森近期的动向已经送到徐队的手里。 　　齐怀森是和温御这对情侣一起到盛江的。 　　入住在同一家酒店。 　　好像，从来没有问过毛巧娜，温御长什么样子？ 　　因为她说的信息和真正的温御能对得上，而且温御面对警方的时候也承认认识。 　　所以，他们一开始根本没往“温御”有问题。 　　真假赵东…… 　　真假温御…… 　　齐怀森，得快点找到齐怀森。 第157章 棋子 　　◎谁是下棋的人？◎ 　　火速开始找齐怀森的同时, 律所周年庆那天，毛巧娜在酒店的视频也被翻出来。 　　温御开的酒店房间是6218，齐怀森入住的是6666, 他开了间总统套房。 　　走廊的监控只能看到进出房间，要从衣服上去判断谁是谁。 　　用这样的一间总统套房和一对情侣换房, 没理由会不答应的。 　　正因为只能用衣服去判断谁是谁, 齐怀森进房之后，只要再想办法和温御换身衣服穿就行。 　　按这样看来, 齐怀森就是毛巧娜的网恋男友“温御”。 　　齐怀森和温御换身份，甚至都不需要说假话, 只需要说我穿的普通点儿, 万一刚见面的网恋女友是图我钱呢？ 　　那也就解释的通温御为什么会说和毛巧娜认识。 　　应该也是受齐怀森所托。 　　温御根本不明白，他说的话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齐怀森是海城人, 有重大作案嫌疑, 海城警方已经找上门, 却扑了个空。 　　齐怀森常常在外探险旅游, 加上父母没有同住, 压根不知道他有没有回家。 　　而到齐怀森家里的警员给徐队传来消息。 　　齐怀森应该挺久没回家了, 家里积了一层灰。 　　除了灰之外，家里明显收拾过, 所有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 　　最主要的是, 书桌上摆着一个手机, 一直在充电。 　　没有密码，可以直接看！ 　　里头只有一个联系人, 就是毛巧娜！ 　　齐怀森把这台手机留在这里, 是猜到警方会找上门。 　　当然, 找上门的也可能是事务所的人。 　　手机没有丢, 没有删掉记录，也没有设置密码，摆明大大方方任由大家看。 　　他在挑衅找上门的所有人。 　　嘲笑他们晚来一步，根本抓不到他。 　　齐怀森的父母收入不错，但是完全不知道齐怀森是这样的状况，听到他可能杀了人，母亲直接晕倒送医了。 　　父亲嚷嚷着，“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把他抱回来。” 　　原来齐怀森根本不是父母亲生的，领养回来的时候已经上小学能记事了。 　　当时两人去领养的时候，想着带个小点儿孩子回来，但是齐怀森的养母就是觉得他合眼缘。 　　两人想想年纪大点就大点儿，好歹省去小时候哇哇哭闹要带孩子的苦恼。 　　养父母很疼他，平常在家他也一直没有异样。 　　养父母还给他另外买套房，说是以后给他娶媳妇，这才搬出去住，偶尔回来吃饭，哄得两老都很开心，一家人其乐融融。 　　谁能想到，齐怀森会突然牵扯上杀人案呢？ 　　没人知道齐怀森去了哪里？ 　　他像是一滴水，汇入茫茫人海，难觅行踪。 　　江绾始终觉得齐怀森做事很矛盾，回盛江之后，一直心事重重。 　　柴飒实在看不下去，在一天午后叫住她，“聊聊！” 　　“温御和他女朋友被杀的理由是什么？”江绾坐在凳子上，拿着柴飒刚递过来的果汁，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掩盖他假装成温御和毛巧娜网恋……”柴飒说到这里，突然顿住，明白江绾这几天在思考的事情。 　　单纯为了掩盖假装成温御网恋的事情，根本不用上升到杀人。 　　齐怀森的身上有其他的事情，这是他们早就猜想到的，比如顾家别墅丢失的《星火》，还有魏嘉宇自杀时多出来的那瓶白磷。 　　如果说杀掉温御是想掩盖和他的关系，那么现场就不该留下割下来的碎画。 　　也不会在自己家里留下那部专门用来联络毛巧娜的手机。 　　要知道，直到警方进去搜证的时候，毛巧娜还在不停给那个手机发消息，只是在祈求他听个电话，或者回个消息也好。 　　现在，毛巧娜因为和齐怀森的奇葩网恋，最近她要配合调查的事情肯定不少。 　　这次杀人的举动，只是为了挑衅吗？ 　　让江绾更加想不通的是，“你想，他完全可以不用暴露，即便是被发现冒用温御的名字和人网恋，那时候他只要狠一点和毛巧娜说，毛巧娜根本不会找他，充其量就是个分手。” 　　但是，他没有这样做，而是把毛巧娜架在那儿。 　　毛巧娜这样的人，要是说开了，说明白了，她怎么也不会死缠烂打。 　　正是因为突然消失没有音讯，这才让她想找人。 　　两人约好见面的那天，整个下午都在酒店，毛巧娜就是齐怀森的时间证人。 　　齐怀森不是假赵东。 　　碎画的事情，即便有嫌疑，完全没有证据。 　　所以，他为什么要选择暴露出来？ 　　人的心理很复杂，特别是走了歪路的罪犯。 　　杀人要藏……要掩盖……这是常人的想法。 　　很多罪犯就是把自己杀人的行为当成是表演，要越多人知道越好。 　　齐怀森是这样的罪犯？ 　　因为偷画、给白磷的事情一直没有被警方调查，他觉得自己的表演没有被人发现，所以不甘心，整出这么大的动静？ 　　“我们现在是不是认定齐怀森偷画？”江绾指着平板上顾家别墅案发的照片，“他是怎么提前知道魏嘉宇要用白磷杀人的？还是巧合？他恰好准备了白磷？” 　　“那他带白磷来原本打算做什么的呢？” 　　特意带来，肯定是有作用的，难道他能预测到顾家会发生命案？ 　　且预测到凶手会用到白磷？ 　　特意备上一瓶白磷，为了能添把火？ 　　要说真的预测到这里会出事，魏嘉宇会杀人的只有一个人——许希宁。 　　她不正是预测到魏嘉宇的行动，想多拉几个人下山避开这一切才下药的吗？ 　　没有成功，折返之后采取的措施是想帮魏嘉宇顶罪。 　　到顾白院子放屏蔽器的时候，她扮演着一个帮凶的角色。 　　她什么都知道…… 　　她能猜到魏嘉宇的动作，是因为两人相爱，彼此了解。 　　那么，齐怀森怎么知道的呢？ 　　要知道，魏嘉宇和许希宁常年混迹国外，只是在顾家案发前，魏嘉宇回来好几次，做他的前妻准备工作。 　　魏嘉宇能嚷嚷的让别人知道？ 　　显然是不可能的。 　　许希宁泄露出去的？ 　　泄露自己爱人要杀人？ 　　好像也不太可能。 　　但比起魏嘉宇，许希宁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许希宁…… 　　江序去找过许希宁…… 　　江序快他们一步想到许希宁有问题？ 　　许希宁被杀，会不会是因为有人怕她暴露出什么来？ 　　所以才让王莹灭口？ 　　找到王莹这样有精神病的杀人犯，到精神病院去灭口，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安排。 　　指使王莹的人是齐怀森？ 　　看王莹为那人守口如瓶的样子，显然对这人是有感情的。 　　齐怀森……毛巧娜……王莹…… 　　不是单纯的网恋，不是机缘巧合。 　　是齐怀森挑选上了毛巧娜网恋。 　　一步一步诱毛巧娜入局？ 　　王莹和毛巧娜当时的说辞，柴飒就更加偏向怀疑毛巧娜。 　　才查到王莹，她自首的相当直接。 　　如果王莹和齐怀森真有牵扯，他们是怎么联系的呢？ 　　游戏？ 　　两米八已经在扒齐怀森的游戏账号，只是齐怀森离开前，把电脑里的东西全都清空了。 　　要说怀疑齐怀森，他假装不了赵东，当天和毛巧娜在酒店。 　　那么，还有一个男人！ 　　齐怀森会不会也是那个男人的棋子？ 　　还是那个假装赵东的男人，可能也是一枚棋子？ 　　王莹是用来灭口许希宁的棋子。 　　许希宁一定知道点儿什么，在顾家别墅的时候她除了是魏嘉宇的帮凶，会不会也成了棋子，所以才被灭口？ 　　齐怀森极有可能是偷画的人，白磷可能也是他准备的…… 　　齐怀森是下棋的人？ 　　谁在下棋，江绾想不到。 　　但她清楚知道，在幕后凶手的眼里，她也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一颗被凶手逗弄的棋子。 　　凶手想牵着她的鼻子走，会不会是凶手设计好让他们怀疑到齐怀森的身上？ 　　下一步，凶手究竟会做什么？ 　　已经许久没有消息的江序，他到底查到了什么？ 　　江绾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爆／炸了，找到江序，会不会就有答案了？ 　　江序会查的只跟父母相关。 　　迟迟没回来，也没有消息，是查到什么了？ 　　很显然，江序是为了找回爸爸留下的《星火》，其实许希宁突然死了，江绾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生怕和江序有关系。 　　直到看见温御死亡现场找回来割下来的碎画。 　　江序再怎么混，都不会把爸爸留下的画给割烂。 　　凶手割烂了爸爸留下的画…… 　　凶手在挑衅警方和侦探事务所…… 　　会不会，凶手突然杀掉温御和他的女朋友，其实只是在挑衅江序？ 　　知道江序重视父母的事情。 　　秦知言当初在顾家别墅里言之凿凿的指认江绾和编号32有关。 　　即便有心人去查，查到的也只会是江绾和江序有亲人被入室抢劫杀人。 　　根本联想不到这就是编号32。 　　能联想到的只有凶手……杀害父母的真正凶手！ 　　江绾在一瞬间，大脑特别清醒的意识到。 　　这是第一次，让她感觉和杀害父母的凶手这样近。 　　她在兴奋，激动到手都在隐隐发颤。 　　终于明白江序为什么突然离开，他应该也在兴奋…… 　　兴奋有了凶手的蛛丝马迹。 　　江绾当下决定，抛下所有疑问，先找到江序。 　　凶手既然在挑衅江序，想要引他出来。 　　江绾绝不能让江序独自一人陷入到危险里。 　　【??作者有话说】 　　各位，帮我看看新文的开头，给点儿意见 　　镜子里的女人，黑色长发如瀑，发尾带着微卷。 　　巴掌脸，红唇挺鼻，一双漂亮的杏眼，看上去格外清纯。 　　细看眼尾有一颗小小的泪痣，平添一股魅惑的风情。 　　眼波流转，女人仿佛被突然摁下启动键，眼神从空洞到迷惘，最后充斥着惊恐。 　　短短两三秒，这个名叫丁安的女人瞬间鲜活起来。 　　顾不上打量自己，弯腰在洗手台用力呛咳起来，伴随着似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的干呕。 　　待到干呕声停歇，茫然抬头看镜子，对上一张惨白的脸，嘴唇毫无血色。 　　刺骨的灼热像要将她焚毁，疼痛席卷全身。 　　丁安死死咬住嘴唇，硬挺着熬过这股骨头深处传来的撕裂感。 　　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她却始终咬牙忍着没喊一声疼。 　　没人知道她经历着什么？ 　　连丁安自己都难以置信，但这实实在在的疼痛，让她格外清醒的意识到，不是做梦，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刚刚经历死亡，又再一次活过来。 　　准确的说，她已经死亡过四次。 　　死亡循环…… 　　真希望这是圣诞老人和她开的玩笑，因为整件事都要从圣诞节说起，从这间海城机场的洗手间说起。 　　大姑姑的儿子结婚，喜宴的日子定在圣诞节。 　　原本，她没有打算回来，实在是国外放假，最好的朋友春槿要和家人过节，百无聊赖才决定回国凑热闹，让那些看她不顺眼的人不痛快，来愉悦一下自己。 　　长途飞行抵达海城，飞机晚点几个小时，预定下午能到的航班，硬生生到18:00才下机。 　　趁着等行李的间隙，她到洗手间化妆，准备惊艳亮相。 　　等她拿完行李才发现手机早已不知所踪，估计是在洗手间接完电话忘记收好。 　　没手机，身上只有外币现金，不能搭乘地铁，懒得找人兑换，索性搭乘出租车，打算到办喜宴的酒店再找堂哥林肆出来买单。 　　海城或许和她八字犯冲，出租车坦然陷入拥堵的车阵，龟速驶到酒店，已经是晚上八点半，恰好赶上喜宴散场，只剩下零星几桌还在喝酒吹牛皮。 　　丁安并不知道，属于她糟糕透顶的噩梦才刚刚粉墨登场。 　　当晚十二点差一刻钟，她的大伯父林笙东，也就是林肆的爸爸，浑身光溜溜的被捅死在他方便带女人过去玩耍的小别墅里。 　　她和林家的关系很微妙，那一家子牛鬼蛇神和她走得近的只剩下林肆和他的妈妈。 　　不到十岁被送出国，过年过节都不一定回来，整个林家只有这母子俩从未间断对她的关心。 　　所以，大伯父的死，她的伤心并不多，更多的是担心这对母子。 　　不到三天的时间，刚嫁进门的新娘子流产，林家老爷子受不住接连打击被送进医院。 　　她像个看客，平静而冷漠的观望着兵荒马乱的林家。 　　怎么都没想到，大伯头七那晚，她被人从背后割喉，一刀致命。 　　冰冷的刀锋，温热的血液，她只来得及闻到凶手身上呛鼻的浓重烟味，连带着自己血液的铁锈味萦绕在鼻间，不甘的闭上眼。 　　突如其来的死亡恐惧还没过去，她发现自己居然还能动弹，竟然站在机场洗手间里，洗手台上还摆着她的化妆包和手机。 　　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抓着手机看日期，12月25日圣诞节。 　　随即，完好无损的脖子上传来被割喉的疼痛，死亡恐惧将她笼罩。 　　那一刻，她是真的感觉自己脖子像被割开，呼喊着救命冲出去，情绪激动的晕倒在洗手间的门口。 　　恍惚间，感觉有双手接住自己，那人身上有一股清新好闻的木质香味，和洗手间弥漫的香氛味道截然不同。 　　在医院昏睡到隔天傍晚，醒来想找手机联络林肆，才发现晕倒的时候手机摔烂。 　　而林笙东在她醒前就死了，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死法。 　　接下来的发展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丁安在头七那晚没有踏出酒店一步，只为能苟活下来。 　　谁知道，躲过头七，却没能躲过第二天夜晚，探望完老爷子从医院出来没几步路，就被人割喉而死。 　　不同的地点，同样的死法，同样的不甘。 　　第三次站在机场洗手间，脖子依然疼痛，但她明显比上一次冷静不少。 　　虽然她已经意识到事态严重，不是噩梦，也不是圣诞节的恶作剧。 　　单枪匹马想要改变局势太难，有困难找警察总是没错的。 　　出了机场直奔警局，絮絮叨叨像个老婆子似地讲述遭遇的一切，并且严肃表示有人即将要杀害她的大伯父还有她自己。 　　警方虽然不信，但抱持着有报案就要调查的原则，把林笙东从喜宴现场请到警局，跟他一起过来的还有她的父亲林笙南以及一些亲戚。 　　在林笙南看来，这是丁安和他对抗的新方式。 　　毕竟不到十岁的丁安决定改跟妈妈姓丁开始，处处和他做对，不是哭就是闹，没有一次消停。 　　大喜的日子，宾客满堂，总不好让很多人知道丁安作妖作到警局，跟来的亲戚并不多，来得全是和丁安两看两相厌的主。 　　这么一折腾，林笙东真就没死。 　　不过也只是没死在圣诞节当晚而已，第二天夜晚，他仍然在同样的地点，以同样的方式丢了命。 　　接下来的事情依旧和上两次一样，只不过都顺延了一天发生。 　　不被人看在眼里的报警人，此刻被警方当成重点调查对象。 　　不仅警察多次找她问话，林家老宅也是天天找她，林家老爷子更是被气得砸掉她的手机。 　　丁安被摁在警局，反反复复被盘问。 　　即便她被问得崩溃，还是在努力自我调节，好歹警局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次总不会死了吧？ 　　事实证明，警局确实是最安全的地方，在她走出最安全地方没多久，被割喉死在巷子里，依旧是那个满是烟味的凶手。 　　第四次对着机场洗手间的镜子，丁安觉得悲剧的根源或许是她跟海城八字不和。 　　买张机票原路返回国外，打定主意连机场都没走出一步，登机走人。 　　这次，她只“活”了两个小时，飞机还没飞出海城，整架飞机爆／炸。 　　如果意外落入死亡循环是场游戏，那第四次死亡的飞机爆／炸就是一种警告，要她遵守游戏规则，不要妄想逃跑。 　　第五次回到圣诞节，也就是此刻，感受到的疼痛比前几次更加剧烈，时间也更加长，火热的焚烧感不减反增，丁安有种闻到自己身上糊味的错觉，让她活生生体验了一把清醒的死亡感。 　　不清楚有几次循环的机会，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次，但她真的不希望再体验死亡，太痛苦。 　　既然逃不掉，索性和这操蛋的命运拼了。 　　熄灭的手机屏幕骤然亮起，时间从18:05跳到18:06，春槿的来电如约而至。 　　她很想接电话，但难忍的疼痛让她动弹不得。 　　屏幕渐渐暗下去，又再亮起，是春槿发来的消息：到了吗？到了记得报平安，待几天就回来，等你哦！ 　　丁安苦笑，唇角却纹丝不动，疼痛让她连嘴唇都扯不动。 　　她倒是想飞回去，可惜…… 　　出不去的国外，赶不上的喜宴，像是诅咒… 第158章 狗急跳墙 　　◎他的调查放向是对的◎ 　　倘若江序不想让人找到, 他有一百种方式隐遁。 　　江绾有点儿泄气。 　　不得不承认，江序尽得爸爸的真传，反侦察能力是顶级的。 　　正当她一筹莫展的时候, 突然想到一个人。 　　席泽辰！ 　　当年江序能把他带回家，且席泽辰知道家里的事情, 说明两人的关系不是普通要好。 　　江序在国外躲起来画画, 席泽辰提供住处。 　　找不到江序，席泽辰好找！ 　　虽然席泽辰没有回消息, 但是他的动向要比江序好掌握。 　　都不用两米八帮着查。 　　从顾白那儿，江绾打听到席泽辰的下落。 　　顾白目前在盛江, 他特意赶回来是处理许希宁的事情。 　　许希宁入院后的费用都是他一力承担, 人没了，医院当然会跟他联络。 　　其实, 顾白和席泽辰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络。 　　不过许希宁被杀, 席泽辰主动联络过他, 询问关于许希宁被杀的经过。 　　江绾猜测, 这是江序想知道的事情, 不方便打听, 才让席泽辰帮忙问问。 　　既然如此，席泽辰肯定知道江序的下落。 　　席泽辰和顾白提过一嘴, 他如今在海城。 　　江绾决定跑一趟海城, 电话可以不接, 短信可以不回，她倒是要看看面对面, 席泽辰要想什么理由来搪塞自己？ 　　事务所没有委托的时候, 其实不用过去。 　　这次去海城不是公事, 所以江绾一个人过去, 在工作群里和他们说一声就能走。 　　去海城搭乘高铁非常便利，刚坐定，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飒飒，我买的那包零食是不是你拎着的？” 　　嗯？ 　　看着车窗外的江绾顿时愣住，扭头瞧见坐在前排的两米八半跪在座椅上，向江绾边上座位的人伸长手。 　　不用看都知道，柴飒正坐在她相邻的位置。 　　“没有，你不是怕我偷吃，自己拎着的？”柴飒白他一眼，偏过头对上江绾的视线，“你可真不讲义气，去海城玩不带我们俩？” 　　“对啊，大碗，你可真不讲义气，亏我平常总把零食让给你吃。”两米八不满地冷哼，“幸亏我聪明，查到你订票的班次跟来，别想不带我们玩。” 　　视线在两人只见来回看，江绾张张嘴，想说自己根本不是去玩的，也不是故意不带他们。 　　但这话，没必要说！ 　　他们俩怎么可能会猜不到，她去海城是干嘛？ 　　明明知道，却还是要一起去。 　　“喂喂喂，你别一副感动到要哭的样子……”两米八傲娇的轻哼，“我可是要去教你哥做人的。” 　　“谁要哭了？”江绾忍不住笑出来，认同他的想法，“等找到他，你帮我好好揍他一顿。”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两米八下巴一扬，相当自信。 　　“打断二位一下。”柴飒强势加入两人的话题，“两位的身上，自己心里没数？” 　　还揍江序一顿，两个加起来都不够江序打。 　　当然，江序肯定不舍得揍江绾，但是对上两米八，还不是想怎么揍就怎么揍？ 　　“那不是还有你嘛！”有柴飒在，两米八相当自信。 　　他还不信了，飒飒能看着自己挨揍？ 　　必然不能！ 　　说实在，他倒是挺想看江序和飒飒练练的。 　　“大碗，你说是你哥的身手好？还是飒飒的身手好？”两米八很好奇。 　　还没等到回答，坐在他身边的中年父女没忍住，“我说这位小帅哥，有座位你就好好坐，别扒这儿行不行？” 　　两米八一直跪在座位上和后排的两人聊天，实在不太雅观。 　　“抱歉哈，第一次出门郊游，太兴奋。”两米八笑着调侃自己一句，立马乖乖坐好。 　　江绾倏尔一笑，看着车窗外不停倒退的风景。 　　“睡会儿，到站喊你。”柴飒小声说一句，抬手指指自己的眼睛。 　　这几天，江绾都没有睡好，双眼满是红血丝，憔悴的很明显，只不过靠着一口气强撑着。 　　“休息不好，大脑运转会变慢。”柴飒说完话，脖子后仰靠着座椅，闭上眼睛，准备休息一会儿。 　　看着他的侧脸，江绾有一瞬间感觉恍惚，困倦感爬山眼皮，缓慢眨两下眼睛，面向车窗合上眼睛…… 　　车厢里并不是很吵，出行的人都在做各自的事情。 　　柴飒并没有睡着，而是闭眼在思考齐怀森的事情，突然肩膀一沉，睁眼看到江绾的脑袋枕在他的肩膀。 　　几天没好好休息，现在能睡一会儿是好事。 　　谁都说不准，到海城以后还能不能有时间休息…… 　　总觉得山雨欲来！ 　　抬手将她脑袋的往后推了一下，让她枕得更舒服些。 　　两人紧挨着，近到能闻到她头发上的香味…… 　　“喂……飒……额……”两米八扭头抻长脖子看过来，发现江绾挨着柴飒的肩膀睡着，立即噤声。 　　柴飒则因为他突然出声，把头扭向过道，不看江绾。 　　两米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乖乖坐好，生怕吵到睡着的江绾。 　　倒是柴飒，整个人都有点儿不对劲。 　　因为刚才下意识扭头向另一边的举动。 　　出门在外，他们三个人向来不太讲究，必要时候还试过同住一间房。 　　心中坦荡，根本不会在意其他。 　　为什么有种被两米八抓包的窘迫感？ 　　确认两米八没有转过头，这才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转过头，垂眸看着肩上的那颗脑袋。 　　嗯……挺可爱的小脑袋。 　　看她睡得香，柴飒僵着身子不敢动。 　　还好，车程不太久…… 　　但他的心里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有点嫌高铁太快，车程太短。 　　真是失心疯了！ 　　一到十月中旬，气温骤降，海城淅淅沥沥下雨，又冷又潮湿。 　　从下车开始，不知道是不是江绾的错觉，觉得柴飒有点怪怪的。 　　说话的时候避开视线，只是一直活动着手臂，时不时动动肩膀。 　　她当然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因为高铁快到站的时候，原本挨着柴飒肩膀睡得一动不动的江绾，突然扭头面向车窗的方向睡…… 　　江绾并没有去细想柴飒有异样的原因，刚到出高铁站，叫辆车去往席泽辰的住处。 　　他没有和家人同住，在海城有套房产，上次来的时候，带江绾去过。 　　按过几次门铃，始终没有人来应门。 　　“来得不巧，没人在家。”两米八双手一摊，有点儿无奈的提议，“要不，我们先找个住的地方？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房子在这儿，他早晚会回来的。” 　　“不好说。”江绾的想法可没有他这样乐观。 　　席泽辰不差钱，不一定只有这样一套房产，要是不想被找到，这里还真不一定会回来。 　　起码，近段时间不会回来。 　　“你不会是想……”话没说完，因为江绾看过来，两米八顿时选择闭嘴，但眼里难掩兴奋。 　　这是早就料到席泽辰可能不在家，即便不在也没打算走的意思？ 　　非常时刻用非常手段。 　　她直接给席泽辰发消息：我在你家门口，进去坐坐。 　　象征性的等三秒钟，开门进屋。 　　席泽辰住的是大平层，视野开阔，收拾的井井有条，论干净程度，肯定是每天都有人在收拾。 　　不是钟点工的话，只能是他自己。 　　也就是他可能每天还回来，至于今天之后近期回不回来，不好说。 　　三人都没拿自己当外人，各处搜索转了一番。 　　席泽辰有间画室，江绾正站在这里，对着画架上的一幅肖像画发呆。 　　柴飒和两米八走进来就看到，对视一眼，心思各异的看着这幅画。 　　画上的人是齐怀森，画得相当传神，活灵活现的堪比照片。 　　只是这幅画上用红色颜料打了一个很大的叉。 　　“江序画的。”江绾说话的声音像是低喃，却是在告诉身后的两个人，这幅画出自谁的手笔。 　　江序的画在这里，能很好说明江序确实在这里待过几天。 　　他也在查齐怀森…… 　　来海城或许就是为了查齐怀森，而现在齐怀森失踪，江序和席泽辰也都不见。 　　他们会不会查到齐怀森在哪里？ 　　如果齐怀森真和父母的事情有关，意味着齐怀森手里本就拽着人命。 　　江序贸然找上去，会不会有危险？ 　　齐怀森藏得这么深，没有见识过他的身手，况且像是故意在引江序…… 　　柴飒明白她的忧心，但是他的看法不一样。 　　“来这里之前，我在想，齐怀森突然和案子扯上关系，像是故意在引我们。”柴飒上前一步看着齐怀森的画像，“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江序做了什么，逼得人狗急跳墙！” 　　江绾侧过头看他，脑中回想他说的话。 　　“你不觉得齐怀森的事情好像很急？”原本柴飒并没有这样的感觉，但是现在看到这幅画，突然生出这样的感觉。 　　齐怀森的失踪，更像是紧急撤离！ 　　或许就是被查到了什么，逼急才会先将温御灭口的。 　　而留在现场的画，可能就是在对江序的警告。 　　这是在和江序宣战！ 　　也就是说，江序调查的方向非常对。 　　听他说的话，江绾纷乱的心平复下来。 　　“我想到办法帮江序了。”江绾异常冷静，“不过我这几天我要借用这间画室，外面的事情，麻烦你们了。” 第159章 设局 　　◎等凶手出错◎ 　　这几天, 两米八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明明他们三个是闯空门的，屋主席泽辰不联系江绾也就罢了，避开人不回来也能理解。 　　一日三餐都让外卖送过来是几个意思？ 　　还是顿顿豪华餐。 　　让他吃完就忍不住期待下一顿。 　　长这么大, 好不容易闯个空门，结果屋主不生气, 反而好吃好喝招呼他们三个。 　　这架势仿佛希望他们常住！ 　　空门闯的——意义何在？ 　　这都不算稀奇的, 更奇怪的是飒飒！ 　　自从江绾和他们两个交待完事情之后，一直在画室里没有出来, 就连摆在门口的饭菜也没动。 　　要不是知道画室里有个洗手间，还备着点儿零食, 他都要怀疑大碗在里头晕死过去了。 　　画室里时不时有些细微的动静, 让他们知道江绾还好好的。 　　问题是，画室里的大碗没有出事儿。 　　他强烈怀疑待在外头的飒飒要出事儿。 　　一天24个小时, 抛开休息时间, 大部分时间他都用来发呆。 　　开始还没有注意到, 以为他是在想案子。 　　后来越看越不对, 好几次叫他都像是没有听见。 　　即便听见了, 他的反应也比平常要慢上许多！ 　　后知后觉！ 　　发呆就发呆, 问题是他盯着画室的门走神。 　　而且，坐在距离画室最近的地方,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看门的。 　　有沙发不坐, 非要端着凳子坐在门口附近, 这是几个意思？ 　　那里风水好？ 　　能促进大脑高速运转？ 　　发呆要什么高速运转？ 　　画室里稍有动静，他都着急站起来, 趴在门口听。 　　担心大碗？ 　　这也担心的太过头了吧？ 　　不对劲！ 　　很不对劲！ 　　莫非—— 　　大碗欠飒飒钱？ 　　怕钱收不回来？ 　　不至于, 大碗家底可丰厚, 别说跟他们俩借钱, 他们俩不朝她借钱就算不错了！ 　　昂—— 　　想到了，飒飒八成是想到关于案子的事情，但是有事情要跟大碗确认，所以才特别紧张。 　　飒飒这辈子最在意的就是案子！ 　　嗯，肯定是案子！ 　　夜，悄然降临！ 　　江绾在画室里足足待了五天，开门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觉得有些头重脚轻，没开灯的客厅里好像有个人影…… 　　“谁？”江绾极力稳住身型，冲人影的方向摆出防守的姿势。 　　“搞定了？”柴飒的声音飘过来。 　　江绾顿觉松一口气，原本疲惫不堪的身体，经过这一出，陡然松懈下来之后，腿一阵发软。 　　身体前倾，双手在空中乱抓，企图抓住什么避免即将摔倒的命运。 　　什么也没有抓到，在即将落地的前一刻，有双手臂接住她。 　　头顶传来柴飒无奈的叹息，“好好睡一觉。” 　　“嗯！”江绾撑着他的手臂站起来。 　　席泽辰这里有两个房间，柴飒和两米八这几天都睡在次卧，两人轮流睡觉，确保画室里的江绾万一有事，他们能第一时间照应。 　　两米八在次卧正睡得香，江绾这副模样，睡沙发和地板都不合适。 　　“能走吗？”柴飒问一句。 　　“可以！”江绾久未说话，声音嘶哑。 　　“去睡一会儿。”柴飒还是不放心，一手托着她的手臂，搀着她走向主卧，让她坐到床上。 　　站在她面前也没有走。 　　江绾疑惑，“齐怀森有消息了？” 　　还是案子有进展？ 　　“……你好好休息。”柴飒轻叹一口气，转身走到门边，脚步稍稍顿住，“我就在客厅，有事喊我。” 　　这才走出去，顺手帮她带上门！ 　　江绾躺到床上，整个人陷入柔软的床铺，像是被包裹在棉花里，温暖舒适…… 　　还来不及想想案子，人已经陷入昏睡。 　　有人睡得香，有人正在闹失眠。 　　柴飒静静站在画室里，环视房间里的画，不禁咂舌…… 　　江绾说计划的时候，他觉得尽力就好，画不出来也没有关系，没想到…… 　　她不仅做到了，还画出这么多画…… 　　听她总说天赋不如江序，从小到大，好像学什么都没有他快。 　　但是，从她的语气里可以听出来，她丝毫没有嫉妒江序，反而一脸骄傲的用这种方式表达对江序的崇拜。 　　柴飒不太懂画，但是短时间内能仿出这么多名画来…… 　　在他心里，已经是非常厉害的存在。 　　起码他自己画不出来！ 　　江绾…… 　　江绾…… 　　在心底默念她的名字，这几天他总是走神，脑子里总想着江绾来到事务所之后的点点滴滴。 　　明明只有一墙之隔，但是没有见到她人，控制不住会挂念。 　　不知道她在画室里怎么样？ 　　摆在门口的饭究竟有没有吃？ 　　这么熬会不会熬坏身体？ 　　要不要敲门拉她去休息？ 　　直到她安然无恙的从画室里走出来，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有点憔悴没精神，除了这些，其他都还好。 　　这才放心下来！ 　　这种感觉很奇怪，也很陌生，但是柴飒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他坐在画室里，看着房间里的画，脑子里闪过乱七八糟的画面，全都是关于江绾的。 　　天，渐渐泛起亮光！ 　　网络是个造梦的地方，谁都不知道谁会突然就火了，也不知道突然就塌了！ 　　今天网上的热闹，两米八贡献了力量。 　　准备了几天，今天总算能开始他们商量好的计划。 　　一个叫小小画家的账号崛起，当然都是两米八的功劳。 　　发布的照片全都是名画，被关注是因为这些画全都是前阵子在国外被盗的其中几幅。 　　这一下，网上热闹非凡。 　　人们都在猜测，让国外警方头疼不已的大盗在网上自曝了吗？ 　　底下的评论吵吵嚷嚷，都在询问画是不是真的？ 　　而账号的主人却只字不回，任由大家猜测。 　　分享的照片里不是资料里的图片，看拍照的方式，明显是对着画直接拍摄下来的照片。 　　每个背景都一样，是一个墙角。 　　网上当然有不少人仿过名画，这并不稀奇。 　　会让人觉得稀奇是因为这几幅画甚至都没有留下资料。 　　在网络咨询还没有这样发达的时候，很多画是口口相传下来的。 　　且在画家还没有成名的时候，已经被买家收藏。 　　这无疑是一场艺术界的狂欢。 　　照片拍的并不细致，正因为如此，还来不及做旧的画才能以假乱真。 　　否则肯定穿帮。 　　短短几天的功夫，江绾只能把画画出来，但是要仿得更加真需要更久的时间。 　　每个画家喜欢用的画纸、画布全都不一样，短时间内根本做不到。 　　江绾只能做到形似，至于神似，她做不到，毕竟丢下画笔很多年。 　　网上的新闻，她想要江序看到，也要凶手看到。 　　冒险了一些，但是值得一试。 　　江序既然能逼得凶□□急跳墙，那么由她来再添一把火。 　　所有画中，拍得最清楚的就是《星火》，这幅画她用时最久。 　　为的是告诉凶手，真正的《星火》在她的手里，而凶手手里的不过是一幅仿画。 　　她该做的已经做了，而接下来的就要看陆维德。 　　两米八和陆维德通过气，顾家别墅之后，《星火》失踪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江绾此刻站出来，警方找上门，由警方来说明她手里的画是真的。 　　证实她当时在顾家偷画，那么在凶手看来，拿到手的不过是一幅赝品。 　　幕后凶手布这样一个大局，一环扣住一环，对每个细节都很看重。 　　那么幕后凶手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出现这样大的纰漏。 　　急躁就会出错。 　　而江绾要的就是幕后凶手出错。 　　在这个小小画家的账号在网上爆火以后，海城警方找上门，将江绾带回去协助调查。 　　这在网上引起不小的轰动。 　　警方没有向外界交待案情，但人一直被扣押，等于变相说明江绾手里的画极有可能是真的。 　　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艺术圈这样的动荡，席泽辰一定会知道，只要他知道，江序肯定也不会落下。 　　江绾始终相信，席泽辰和江序之间有特别的联络方式。 　　他们一定彼此知道对方在哪里？ 　　气温骤降，昼夜温差很大，秋天的感觉越来越浓。 　　待在海城警方的江绾，并没有被限制行动，但也不是任何地方都能去。 　　活动的地方就在小小的会客室，每天吃的都是食堂饭菜。 　　这一晚，气温比前几天更低，海城警方的梁警官风风火火冲进来，手里拎着奶茶袋子递给她。 　　“喏，他们俩送来的。”这个他们说的是谁，江绾知道，除了柴飒和两米八，不做他想。 　　梁警官长得和两米八很像，两人是兄妹。 　　在海城警局待着，全靠她照顾，所以江绾和她算得上熟悉。 　　“我那不省心的弟弟，难得还会挂念人。”梁警官戳开一杯奶茶，“托你的福，我才喝到他买的奶茶，这小子平常联系我只会让我干这儿干那儿。” 　　梁警官是个直爽的人，性子爽利，说话没有太多的弯弯绕，有什么说什么。 　　“不是两米八买的。”江绾捧着热乎乎的奶茶，心里格外平静。 　　计划是一件事，但是等待是另一件事。 　　等着幕后凶手出错，是个很漫长且需要耐心的过程。 　　她不可能永远待在警局里，而幕后的人或许就是在等案子的结果。 　　长期不走司法程序，也没有放人出来，很容易就被看出来这是个套。 　　而捧着奶茶，让她内心安定，起码她知道，她的朋友们正在努力。 　　两米八不知道她喜欢喝奶茶的味道，而江绾其实很少喝奶茶，多数都是咖啡。 　　并不是有多喜欢咖啡，而是为了熬夜想案子！ 　　出外勤还是她和柴飒比较多，她买奶茶的次数屈指可数，只有柴飒知道！ 第160章 凶手的目标 　　◎席芮安死了◎ 　　江绾设局的目的在于让幕后真凶乱中出错, 自己露出马脚。 　　没想到事情发展会这样难以掌控。 　　待在警局的第三天深夜，接到柴飒的电话，内心闪过不好的预感。 　　如果不是出事, 柴飒一定不会选择在凌晨四点打来电话。 　　一定是好消息！ 　　强压下内心的慌乱，颤着手接起电话“喂”了一声。 　　“出事了。”柴飒的声音伴随着风声, 清晰的从听筒里刮进江绾的耳朵, 　　一瞬间，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 她有些不敢听接下来的话。 　　“席芮安死了！” 　　席芮安？ 　　江绾有些晃神，脑中回想关于这个人的记忆。 　　柴飒像是感应到她的想法, 解释一句, “席泽辰的姑姑。” 　　“怎么回事？”江绾迅速坐起来，穿好衣服。 　　“我过来接你, 现在开车回盛江, 见面再说。” 　　挂断电话之前, 江绾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 　　江绾全副武装, 戴上口罩和帽子, 甚至来不及和梁警官说一声, 小跑着去警局门口等着。 　　夜，如墨一般漆黑。 　　风不大, 但是吹到身上往骨头里钻。 　　站了一小会儿, 江绾已经手脚冰凉, 她不知道是天气的缘故，还是源自内心深处的寒冷。 　　席芮安怎么会死？ 　　她想起来这个从未见面的人。 　　林渊是她养着的小情人, 只是林渊渣得彻底, 不仅捞她的钱, 还在捞其他女人的钱。 　　终于, 把自己作死了！ 　　席芮安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面，因为那栋房子写在席泽辰的名下。 　　最后，席家出于面子考量，案子破获之后，也是让席泽辰出面承认是他借给林渊暂住的。 　　而内里的事情，只有警方和席家清楚。 　　侦探社当然也知道，凶手抓到，案子解决，江绾也没有问起过这个人。 　　冷不丁听柴飒提起，要不是“席”这个姓氏，她甚至想不起来席芮安。 　　不多时，车子到了，都没等车子停稳，江绾已经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上车。 　　“怎么回事？”江绾迫切想知道事情。 　　单单是席芮安死，柴飒不会特意赶回盛江，破坏设好的局不说，很容易让幕后凶手意识到，以后只会更加难抓。 　　那么，是和本来的案子有关？ 　　“凶杀？现场留了割下来的《星火》碎片？”江绾反应很快，意识到只有这样，柴飒才会这样焦急。 　　“对！”柴飒应了一声，神情凝重。 　　副驾驶的两米八猛捶一下车门，“老表刚给我打电话，就在林渊死的别墅里，席芮安被吊死了。现场也发现了碎画，压在席芮安的手机下面。” 　　吊死…… 　　席芮安跟这起案子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要吊死席芮安？ 　　“温御……席芮安……”江绾低喃着两人的名字。 　　这两个人八杆子打不到一起，年龄、经历、生活环境…… 　　江绾难以理解凶手选下手目标的共同点，这也让她更难猜测幕后凶手下一步的举动。 　　其实，江绾一开始只想在网上放出料来，她真正想做的没有和柴飒和两米八说。 　　她想诱敌，让自己成为凶手的目标。 　　毕竟凶手拿到的是假画，对凶手来说，或许这是不可以接受的地方。 　　她在赌，赌凶手找上她，也想用这样的方式让江序回来。 　　虽然她没有明说这样的目的，但是柴飒想到了，所以他让两米八联络警方。 　　让警方出面更加做实画是真的，也能让江绾被好好保护起来。 　　谁知道，凶手会突然杀了席芮安…… 　　凶手是在无差别杀人吗？ 　　在挑衅？ 　　在炫技？ 　　不会，不会是随机杀人。 　　“凶手选择的人好像，都和我有牵扯。”江绾想到这种可能。 　　都是案子直接或者间接接触过的人。 　　柴飒和两米八都没有出声，两人知道席芮安死的消息已经才想过这种可能性。 　　特别是留在现场的碎画…… 　　更加能说明这一点！ 　　“先别太早下判断。”柴飒宽慰一句，冷静的直视前方。 　　但是过快的车速泄露他此刻内心的烦躁。 　　清楚知道侦探社的动向，在查的案子，侦探社早就被盯上了。 　　为什么会盯上侦探社？ 　　侦探社里和画有关的只有江绾，因为三年多前，她父母的案子吗？ 　　这三年多以来，凶手根本没有暴露蛛丝马迹，江绾和江序其实根本没有头绪。 　　如果凶手真的和当年的案子有关，不好好掩藏起来，这样大张旗鼓的连环设局杀人。 　　目标确实只能是江绾，或者江序，更甚者两个人都是凶手的目标。 　　倘若是冲画来的，当年杀害江家兄妹的父母之后，名画早就被洗劫一空，根本不需要来这一出。 　　那就只能是冲人来的！ 　　凶手没有直接找上江家两兄妹，而在杀这些看似和他们完全无关的人，根本不在意人的性命，是个十足的变态。 　　凶手杀人的动向是瞄准江绾接触过的案子，给她施加压力，让她感觉和她有关的人都会一个接着一个遇害。 　　看着她崩溃，让她活着折磨她，比杀了她更加让她难受。 　　如果真是这样…… 　　“或许能找到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既然凶手要杀的目标可能和江绾接触过的案子有关，那么顺着这个思路，很可能预测到凶手的动向。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两米八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凶手可能是我们周边的人……不会是——司挺那小子吧？” 　　“不会的，他没有出国记录。”江绾记得很清楚，猛然想到，“如果真跟我爸妈的案子有关，齐怀森也不可能啊，他也没有出国记录。” 　　总不能是偷渡过去杀人拿画，然后再回来！ 　　这不现实！ 　　“会不会跟我父母的案子没有关系？”江绾渐渐冷静下来，换了一种思路，但是内心里还是隐隐觉得和自己父母的案子脱不开关系。 　　像柴飒说的，还是先别太早下判断。 　　只当案子是碎画连环凶杀案来看，这样会更加客观和理智。 　　抵达盛江的时候恰好赶上拥堵高峰，整座城市刚从沉睡中醒来，来往行人和车辆忙忙碌碌汇聚在路上，又各自散去目的地。 　　车子直接驶到刑警队，陆维德刚从现场回来没多久，正在狼吞虎咽的吃肉包，连吃两个被噎得不行，着急忙慌去戳豆浆，不料用力过猛，豆浆洒了一地。 　　三人进来就看到他一手拿着拖把拖地，另一手抓着肉包啃得正香。 　　见他们进来，对着沙发努努下巴，示意让他们坐。 　　等嘴里的包子咽下去，才张嘴说话，“等我一会儿。” 　　拎着拖把风风火火的冲出去，没多久又大步流星空手走回来，一口喝掉杯子里的水，长吁出一口气，这才说起席芮安的案子。 　　尸体是吴彤发现的，吴彤是席芮安的同学，当初她为了和席芮安别苗头，才勾搭上林渊，就住在案发现场边上的别墅。 　　其实，从林渊死后，那栋别墅一直没人住。 　　吴彤也很久没回那儿住，光是想到这栋房子边上死过人，且还和她搞到过一起，心里多少有点儿膈应。 　　最近是她和老公正在闹离婚，而且她老公这几天都在家里待着，她就没想回去。 　　索性在酒吧喝酒，省得在家两口子又吵架。 　　在酒吧遇到一个小鲜肉，她觉得挺不错，所以凌晨两点多快三点的时候，两人一块儿回别墅。 　　车子经过席芮安那栋房子的时候，二楼亮着灯，吴彤觉得很稀奇，里头根本没人住，灯怎么会亮着？ 　　很自然的仰头看了一眼，看到二楼窗户边有人影，停下车看。 　　喝得微醺，但隐约瞧出来好像是席芮安，吴彤还特意降下车窗冲她喊了两嗓子。 　　谁知道席芮安就这么瞪着她，没打算理她的样子。 　　吴彤当然不会继续自讨没趣，领着男人回家。 　　接近凌晨四点的时候，爽快完一波，整个人带着醉意有点儿上头。 　　莫名其妙觉得有点儿生气，席芮安凭什么瞪自己？ 　　吴彤想想气不过，冲出去打算找席芮安吵架，她在楼下拍门，就是不下来开门。 　　席芮安就在二楼站着瞪她，越想越生气，吴彤在那儿破口大骂。 　　越骂反而越清醒，酒一醒给她吓得腿软。 　　席芮安哪里是在站着瞪她，是脖子被吊在那儿，只是死不瞑目正好脸冲窗户的方向。 　　吴彤喝多了没看清，还以为她站那儿瞪自己。 　　陆维德带人过去的时候，吴彤都被吓傻了，连跑都没跑，站在门口，大冷天穿着件性感睡衣吹冷风。 　　口供都是在医院一边打点滴一边录的，估计是吓够呛。 　　案发现场就是林渊死的卧室，家具都盖着防尘罩，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灰。 　　除了席芮安的脚印之外，还有一个男士的脚印。 　　案发现场有条凳子，只有那个男士脚印踩过的痕迹，应该是凶手在灯上挂锁的时候留下的。 　　至于席芮安，估计是被凶手抱着吊上去的。 　　吊死她的是一条全新的自行车链条锁，普通五金店和锁店里都能买到。 　　警方已经通知了死者家属，席家人这会儿还在警局做笔录。 　　包括比他们早到十几分钟的席泽辰。 　　【??作者有话说】 　　这篇文正文已经码完啦！ 　　每天会自动更新！ 　　明天新文《亲爱的邻居》开更，无限流悬疑文，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新文前几天为了卡字数，更新字数会稍稍不稳定，还请谅解。 第161章 又一个 　　◎又死了一个！◎ 　　既然席泽辰在警局, 江绾肯定不会先走。 　　御华府自从林渊被杀案之后，小区里增加了监控，现在正在全力排查, 两米八主动去帮忙。 　　席芮安的社会关系正在紧锣密鼓的调查，报案是在凌晨, 有许多人这会儿还没有联系上。 　　从小区物业保安那里了解到, 案发地从死过人以后，警方解封只有钟点工来收拾过。 　　每隔一两周钟点工会来打扫, 席芮安一直没有来过。 　　直到昨天下午，席芮安开车过来, 因为和以前登记的车辆信息不符, 车子进不去小区和保安交涉过，所以保安有印象。 　　大概下午五点左右到小区, 之后没见出来。 　　席芮安开的车三天前才拿到手, 连车牌都还没来得及上。 　　车子很惹眼, 墨绿色的跑车, 此刻正停在案发别墅的车库里, 鉴证人员在车里采样取证。 　　席芮安怎么会好端端去别墅？ 　　手机通讯记录里没有异样, 而且这段时间她在公司里和平常没什么不同。 　　保安很明确的说过，席芮安是一个人来的, 因为车子的关系, 席芮安和保安沟通的时候, 保安冲车子里看过好几眼。 　　当时说话也没什么特别，席芮安看起来一切正常。 　　席芮安待人很亲和, 见保安对车子有兴趣, 还跟他多聊了几句关于车子的事情。 　　至于工作日提前走, 毕竟是自家企业, 席芮安早走是很平常的事情，也没有人会过问。 　　不是通过打电话联系，那么凶手是通过什么方式约她到别墅见面的呢？ 　　像席芮安这样有身份地位的人，陌生人约她肯定不会搭理，除非手里有什么把柄要胁。 　　如果是熟人，怎么会把人约到这个地方？ 　　“这栋别墅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威胁。”江绾想到林渊和席芮安的情人关系。 　　这段关系见不得光，虽然最后在外界掩饰过去，凶手知道他们的关系要胁席芮安到别墅…… 　　席芮安或许根本没觉得这是个问题，毕竟林渊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凶手很可能有照片或者视频之类的证据，她跟没事人一样，很可能是觉得要胁的人不过是要钱，拿钱能摆平，她不会太当回事。 　　就这样，席芮安被骗到别墅，然后死在了别墅。 　　尸检报告现在还没有出来，具体是什么情况暂时还不清楚。 　　监控排查很快出结果，增加了监控，凶手进出别墅都被拍的清清楚楚。 　　一个男人戴着帽子口罩，还把外套的帽子戴起来，大约在傍晚六点到别墅。 　　直到晚上九点才离开。 　　之后，别墅里没有人进出过。 　　男人从别墅出去以后，走向地铁站。 　　来时也是搭乘地铁来的。 　　至于在那站上下车的，还在排查，毕竟地铁站的人流量不小，而且地铁站有些地方是视野盲区。 　　凶手只要稍稍改变装束混入人群，排查需要更多的时间。 　　“不是齐怀森，身高不对，这人比齐怀森高。”柴飒按下暂停键，画面定格，“你们看，身高差距可能不太大，他弓着背的，所以看起来和齐怀森差不多高。” 　　排查的时候更加需要注意身高问题。 　　不多时，有警员来通知席泽辰已经做好笔录。 　　“我能问问他近期都在哪里吗？”江绾在意的是这个问题。 　　“他都在海城，也是连夜赶回来的。” 　　海城！ 　　江序可能还在海城！ 　　但是目前的状况，江绾不好走开，而且海城这样大…… 　　江绾得到答案，出去找席泽辰。 　　他正准备上车，远远瞧见跑过来的江绾，将车门关上，静静站在车边等她。 　　“我……江序……” 　　没有给她机会说完，席泽辰摇摇头，“别问，我不想骗你，也没打算告诉你。” 　　江绾目光一滞，定定的看着他。 　　席泽辰一如往常的温柔，但是这种温柔却有异常的坚定。 　　“那你告诉我，他安全吗？”江绾也很坚持，这个问题他要是不回答，她没打算放他离开。 　　“嗯！”席泽辰肯定的点点头。 　　“他不会做危险的事情，对吧？”这个问题很多余，江绾清楚知道，但还是想问。 　　好像得到席泽辰的肯定，她会安心很多。 　　席泽辰垂下眼睑，眼眸里的光被遮掩，“闹闹，什么是危险的事情？” 　　“你别绕弯子。”江绾心慌起来，绕弯子是不是意味着江序确实在谋划什么危险的计划？ 　　“别多想，会过去的。”席泽辰抬起手，摸摸她的脑袋，“我不能在这儿多待，姑姑走了，家里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怎么叫会过去的？ 　　这句话听着让她更加心烦意乱。 　　但是，席芮安死了，她不好死拉着他。 　　见他要上车，江绾又问一句，“我联系不到他，能联系的到你吗？” 　　“当然！”席泽辰绽开一抹浅浅的笑，“如果找不到，欢迎你再到我家去住。”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很可能还是会联系不到？ 　　“闹闹，你的计划太冒险，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别让我和江序担心。”席泽辰说起她的安危问题，眉眼之间格外凝重认真。 　　“你们不是一样让我担心？”江绾觉得自己在这一刻像个赌气的小孩，举动很幼稚，却是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江序真的很不让人省心。 　　“他知道我的计划，还不回来吗？”江绾不死心，“他到底查到什么了？爸妈我们都有份，为什么他要瞒着我？” 　　这一刻，江绾感觉特别无力，没有江序聪明，没有江序优秀，没有江序有天赋。 　　凶手不上钩，继续肆无忌惮的杀人。 　　不正是看穿她的画有问题吗？ 　　如果她的天赋好些，或者后来赌气把画笔扔下，绝对不会是现在的局面。 　　“你做的够好了，他没有查到什么。”说这话的时候，席泽辰的眸光微闪。 　　他实在不擅长说谎，特别是对着在意的人。 　　“还有，能不能别查我了？”席泽辰叹一口气，“如果你跟踪我，或者调查我的行踪，我也见不到你哥……” 　　表达的意思很明显，现在他还知道江序的安危，但是江绾要是跟踪，被江序察觉，江序这人会连席泽辰都不联系。 　　思考几秒，江绾郑重的说，“好，我答应你。” 　　说着，退后一步让他上车。 　　车子开出去，江绾对着车子无声说一句：对不起！骗了你！ 　　怎么可能不查呢？ 　　这样的机会，她不可能错过。 　　不管前面有多少危险，她势必不会让江序一个人涉险。 　　一定要找到他！ 　　江绾快速跑回去找两米八，刚才一会儿功夫，她下手非常快，已经在席泽辰手机里装了□□，还是特意从两米八那儿要来的。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现在只需要等，等待江序和席泽辰联络。 　　不过，她没有等来两人联络，倒是先等来了另外一起案子。 　　顾白的母亲死了！ 　　这个有过一段糟心婚姻，好不容易找到真爱的女人，死在了家里。 　　就在席芮安死后的第三天。 　　死法和席芮安一样，被一条链条锁吊死。 　　现场一样留着一副割碎的《星火》，压在她的手机下面。 　　尸体发现人是她的爱人，秦淮！ 　　江绾他们收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秦淮和顾白正在接受警方问话。 　　两人神情哀伤，压抑着眼泪。 　　秦淮仿佛一下子憔悴了许多。 　　一直喃喃着同一句话，“几个小时前还好好的，她明明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秦淮是个编剧，几个小时前约了人谈剧本，到地方的时候他还和死者通过电话。 　　两人还在商量等他谈完事买宵夜回家。 　　谈完事以后，打电话没有人接听，还以为等他等睡着了。 　　等他回家才知道，人已经彻底没气了。 　　江绾内心纷乱无比，又是和之前案子有间接关系的人。 　　凶手究竟想做什么？ 　　以前案子相关的人不少，间接关系的人更多。 　　选择下手目标一定还有他们没有发现的规律。 　　是什么呢？ 　　究竟是什么？ 　　江绾很难静下心来，从警局回来事务所，就一直在来回踱步。 　　不止她毫无头绪，柴飒也是一样。 　　但是她继续保持这个状态下去，柴飒觉得她容易崩溃。 　　“走，去跑步，跑几圈出出汗就好了。”柴飒拉上她。 　　即便她不乐意，还是强行拉她去跑步。 　　要嘛跑到能冷静下来，要嘛就跑到累倒，这样回去就能倒头大睡。 　　再这样吃不好睡不着，铁打的也经不住这么熬。 　　在事务所里排查监控的两米八觉得自己逃过一劫。 　　要不是他手里有工作，八成也会被拉去跑步。 　　“幸好，咱有活。”两米八冲司挺咧嘴笑了下，继续盯电脑屏幕。 　　而司挺则有些闷闷不乐的看着事务所的门。 　　两米八的神经再大条，这几天也发现司挺不对劲了。 　　这小子就是个捧哏，不管他说什么，司挺保管会接话。 　　这两天不同，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少年，你失恋啊？”两米八随口关怀一句，其实听起来更像是调侃。 　　没想到，司挺倒是实诚，“嗯”了一声，还用力点点头。 　　点完头才发现，两米八根本没看他，眼睛一直盯着屏幕。 　　直到他承认失恋，两米八才来了精神。 　　“你天天在事务所里，哪里有女人给你接触？”两米八脑洞大开，“不会是那个那个……那个陶……想起来了，叫陶恬的女人吧？” 　　【??作者有话说】 　　《亲爱的邻居》开文啦 　　晚上九点更新，有兴趣的可以看看呀！ 第162章 有线索 　　◎目标人物◎ 　　听到陶恬两个字, 司挺用小眼刀一直剜他。 　　“怎么？猜错了？”两米八在看监控之余，见缝插针的看他一眼，“懂了, 你都没机会接触女人，肯定是网恋, 这能靠谱吗？” 　　“我……唉……算了, 你说网恋就网恋吧。”司挺选择摆烂，和两米八聊感□□绝对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怎么能算了？说说呀, 被哪个女人甩了，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两米八嘴里调侃人, 内心特别想骂街, 这么多案子要查，看得他都快变斗鸡眼了, 再不调侃司挺让自己精神一下, 他怕自己疯起来砸键盘。 　　“哼, 我才不说。”司挺有些孩子气的转过脸不看他。 　　“你看看, 像你这样话说一半不说一半, 姑娘能喜欢你就有鬼了。”两米八继续逗他, “磨磨唧唧，快说。” 　　司挺咬紧牙关, 决定死扛到底, 说出来肯定会被他笑。 　　“你倒是说呀, 说出来我也好帮你分析分析。”两米八原本也没太大兴趣，但是看他抵死不从的态度, 引起他的好奇。 　　好奇心这种东西, 一旦起来, 很难压回去。 　　“你谈过几次恋爱？”司挺白他一眼, “你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的人，你还要帮我分析？” 　　“切，我没谈过恋爱，但我被人追过阿，你现在不是失恋？我教你怎么把人姑娘追回来呀！”两米八长手一伸，给他后脑来了一记，“不识好歹。” 　　“虽然你长得是帅，但你别吹牛皮。”司挺从脚趾头到头发丝都不信他，“我就没见过哪个女生到这里找你，平常你的手机除了工作，根本不响的……”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只有你妈妈会打电话来问你回不回家吃饭，那也是偶尔。” 　　“卧槽，你埋汰谁呢？”两米八抓起手机往他怀里一塞，“你自己看，看黑名单，多少妹子想假借工作找我，你自己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你要再不相信，你去问飒飒，我的事情他都知道。” 　　两米八颇为傲娇的“哼”了一声，“好心好意想帮你分析，你个欠揍的居然挑衅我！” 　　司挺一时没说话，脑子里在回想两米八刚才说的话。 　　稍稍过一会儿，才贼兮兮的问两米八，“你的事情，飒哥都知道，那他的事情，你都知道吗？” 　　“当然，我和他没有秘密。”两米八说得相当自信。 　　“真的？”司挺斜眼看他，随即恍然大悟，拖着椅子到他面前，索性大剌剌的观察起两米八的侧脸来。 　　“干嘛？羡慕我长得比你好看？”两米八分神瞅他一眼。 　　司挺摇摇头，无比认真的说，“我在研究你的大脑构造。” 　　“哥的电脑技术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两米八骄傲的微挑起眉峰。 　　“我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我们事务所里的大秘密。”司挺觉得两米八大脑里缺一根名叫感情的筋。 　　这话听的两米八怔住，随即反应过来。 　　难道这小子知道大碗身世了？ 　　相处时间久，猜到的？ 　　轻咳几声掩饰这事情瞒着他的尴尬，理不直气也壮的说道：“事务所里没有秘密。” 　　立即岔开话题，“不是说你失恋的事儿吗？怎么扯到事务所了。” 　　司挺觉得两米八或许还能抢救一下，刚才表情不对，可能意识到了。 　　“看吧，就说事务所里有秘密，而你不知道。” 　　“都说了没有秘密。”两米八挥挥拳头，“再胡说八道，我揍死你。” 　　看来是彻底没救了。 　　司挺收拾自己的背包，“我回去了，你好好观察会发现舍无所里真有秘密。” 　　“走走走，别碍眼。”两米八摆摆手，“失恋躲回家哭是可以理解的。” 　　行吧，他说什么是什么吧！ 　　两米八大大咧咧的，这事情很快就被他抛诸脑后。 　　或许是因为他在感情方面缺根筋，所以他的工作效率特别好。 　　心无旁骛！ 　　还真让他在拿到的地铁监控里排查出一个人来。 　　戴着帽子，挂着耳机，白色帽衫，背着一个双肩包，像所有赶地铁的年轻人。 　　只是两米八发现没有他进地铁站的画面，也就是凭空冒出来的。 　　所以他觉得这人极有可能就是凶手。 　　这一重大发现，他立即通知陆维德还有他的两位伙伴。 　　所有人的内心都激动不已，终于抓到凶手的尾巴了。 　　只要找地铁监控，然后排查路面监控，就能找到这人的动向。 　　当然，这个工作量并不小。 　　但是有方向的忙碌，总比大海捞针来得让人振奋。 　　江绾和柴飒也帮着看监控视频，有事情忙，江绾的情绪显然要平稳许多。 　　“你说凶手的身高有问题，他可能弓着背。”江绾边查监控边和柴飒说话，“现在他可能在外套里背了双肩包，开始里面可能只装了链条锁，所以看起来像弓背，不像是背包。” 　　监控里他的背包是鼓着的，很可能把外套放在背包里，露出里面的帽衫。 　　看监控分析，极有可能就是这样。 　　这人会引起两米八的注意是觉得他有点怪怪的。 　　进出地铁站的人，十个人有八个人在刷手机。 　　虽然全是低头族，但是他们总会不经意抬头或者做其他事情，不自知的把脸暴露在监控里，看不到整张脸，好歹也能看到大半张脸，能知道大概的长相。 　　而他们的目标人物，看起来一直在刷手机，但是从来没有让人看清过脸，即便他戴着口罩，脸抬头的举动都不太有。 　　看起来更像是在有意躲避监控。 　　这才会引起两米八的注意，他在排查监控方面有一股执拗，既然查，就得找各种监控里出现人的长相。 　　很快，结果出来了，这人搭地铁到老城区附近消失踪影。 　　老城区很多地方没有监控覆盖，地形复杂，混迹在这里的人品流也相当杂。 　　巧的是，目标人物消失的地方和李倩倩的家很近。 　　既然席芮安死在和林渊同一个地方，这人很可能知道杀害林渊凶手李倩倩的事情。 　　这可能不是一个巧合！ 　　而是凶手早就盯上席芮安！ 　　当然，也有可能凶手只是到这里晃了一下，再从这里去往另外的地方。 　　线索既然是在老城区断的，那么就在老城区把断掉的线索找回来。 　　警方派出大量人力到老城区挨家挨户走访调查，拿着嫌疑人在地铁站里的照片挨个打听。 　　大规模排查如火如荼的进行，老城区的排查工作并不是很好进行，虽然还没有目标人物的消息，但是在老城区抓获好些个坑蒙拐骗的，甚至还抓到两个通缉犯。 　　江绾也没有闲着，联络起当时为了调查林渊案在老城区认识的一个热心妈妈。 　　那人居然还记得江绾，说是帮她租房子，一直也没联络上。 　　这回江绾主动联络她，还很关心江绾找到合适的租房没有？要不要她帮忙找房子？ 　　有时候，警察查事情，很多人为了不惹麻烦，许多事情不会多说。 　　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而普通人去打听消息，像是打听八卦一样打听，那聊起来可就没个停，最好在带上点儿瓜子和水果牛奶。 　　这些个家长里短的妇女只要联合起来，别说是打听消息，连谁家下水管堵了，她们都门清。 　　江绾瞄准的就是这帮看似不重要，很多时候还会让人觉得她们多嘴多舌的妇女。 　　买了整整一车的水果牛奶，东西都不贵，但是特别能拉进距离，比送那些个贵的烟酒来得合心意。 　　起码这些东西拿回家就能吃，贵的烟酒肯定不舍得动，也不会去换钱，摆在家里等着哪天给人送礼的时候也能有份像样的礼品。 　　江绾没说找犯罪嫌疑人，这样反而不好找。 　　也没有拿照片出来给她们认，只说有个男的骗她钱，还骗了不少人，然后和她们形容这男的身高，穿着打扮，希望她们能帮着打听。 　　都是正儿八经过日子的人，三瓜俩枣都算得清清楚楚，一听被人骗钱，这种骗子在她们眼里看来那就是罪大恶极。 　　杀人犯离她们太遥远，这样一个骗钱的骗子如果就在她们生活的周遭，那可是和她们息息相关的事情。 　　加上江绾还带了东西来，这个忙肯定得帮。 　　有的甚至说什么都不肯收，江绾被骗钱了，这些个东西看着不便宜，一份一份加起来那也是钱。 　　这些个大姐阿姨虽然各有各的毛病，但心地都很善良。 　　有这些人帮忙打听，老城区明显热闹起来，都在打听一个骗子，专骗女人买菜钱的骗子。 　　这一招的效果非常显著，三天的时间，警方老城区还没排查一半，大妈已经联络江绾，说是有消息了。 　　前阵子有个年轻人租住在老城区，神神秘秘，要嘛进门就不出来，要嘛出去几天才回来。 　　用大妈的话来说，“看着就不像个好人，哪有正经人过日子天天叫外卖的？八成就是你说的那个骗子。” 　　大妈领着江绾和柴飒往目的地走，嘴里嘟嘟囔囔，“我观察他好几天了，根本就不出门买菜，一个人住，不过这两天都没有出门，也没叫外卖。” 第163章 遇袭 　　◎晚了一步◎ 　　大妈领他们去的是栋筒子楼, 站在楼底下，仰头就能看到各层走廊外晾晒的各色衣物。 　　“二楼，第五间。”大妈热心的指着二楼, “走，我带你们上去。” 　　江绾连忙扯住她的手臂, “不用了, 谢谢阿姨，我们自己上去。” 　　“哎呀, 要真是骗子，我得把街坊都喊来让大家好好认准骗子的脸。”大妈咬牙切齿, 恨不得敲锣打鼓通知街坊四邻。 　　“阿姨, 我也不知道骗子有没有同伙，万一被人记恨上不好, 还是我和我朋友上去就行, 你就别上去了。要不——回家等我消息？” 　　为了热心大妈的安危, 怎么也不会让她去的, 托她们找人的时候就提醒过, 找到人别把人惊动了, 等她过来确认，到底是不是“骗子”。 　　说到可能有同伙, 大妈明显犹豫了, 对上楼抓“骗子”这事情没再像刚才那样坚持。 　　但是大妈也不肯走, “我在这儿给你们把风，要是真有同伙, 你们就喊, 我立马报警, 不行我把街坊叫过来。” 　　说着, 拿出老年机紧紧握在手里，一副时刻准备摇人的架势。 　　江绾和柴飒交换一个眼神，没再坚持要让大妈离开，但也没让她站在显眼的楼底下，指着不远处的大树，“那你站这儿，要是真的情况不对，先跑开再报警。” 　　要是楼上的真是碎画连环杀人犯，身手肯定不弱，万一跑出来看到人，难保不会劫持人质。 　　“妹子，我机灵着呢，放心吧，你们就别管了，我肯定给你们把好风。”大妈异常坚定。 　　小跑着到树后藏好，但是有些稍胖的身形并不能完全藏在后头。 　　但她显然对掩藏的地方相当满意，露出脑袋冲他们挥挥拿着手机的手，示意他们有她这个后盾在，随时都能摇人。 　　不得不说，这个热心大妈万分可爱。 　　没再耽搁，两人一前一后上楼，抵达门口的时候，行动根本不用交流。 　　柴飒站在门前，江绾后背贴墙站好。 　　“叩叩……”柴飒粗鲁的敲拍两下门，冲屋里喊，“开门，你家漏水，天花板都让你给泡烂了。” 　　“别躲着，出来，别以为躲着就不用赔钱。”柴飒架势十足，把一个骂骂咧咧的糙汉演得入木三分。 　　“开门……快开门……”柴飒对着门踢了两脚。 　　屋子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当然也没有人来开门…… 　　柴飒继续骂骂咧咧，但人却后退一步，站得稍远一些，让出一个身位。 　　江绾了然，从兜里拿出开锁工具，蹲在门边开工。 　　老式的门锁要打开很容易，防盗功能相当差，几乎没有超过三秒，门锁开了。 　　江绾快速把门推开，柴飒一马当先冲进去，江绾跟在他身后进屋，进去立即和他背靠着背观察屋里状况。 　　屋子里的家具摆设已经有些年头，桌椅板凳看上去油腻腻，黏糊糊。 　　抛开这些，房子其实收拾的挺干净，没有垃圾和臭味，倒是有一股长久没有通风的霉味。 　　一目了然，屋子里没有人，这间屋子里的人早就闻风而逃了，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虽然屋子被事先收拾过，却还是找到毛发。 　　送去检验比对，看看这人究竟是谁？ 　　没见着人，始终不好确定这人是不是他们要找的，只能等待检验结果。 　　但江绾和柴飒有一种感觉，住在这里的人就是齐怀森。 　　随着警方到屋子附近调查，热心大妈是最懵的那个…… 　　检验结果证实确实就是齐怀森，可惜晚了一步，热心大妈的口供来看，这几天齐怀森一直没出门，也没有叫外卖，显然早就已经跑了。 　　晚了一步，但是案情总算有重大突破。 　　齐怀森是碎画连环凶杀案的重要嫌疑人，各地都在通缉。 　　只是，江绾有些想不透，齐怀森根本没有出过国，也就是这次案子和父母的案子没有关系。 　　而他会在案发现场留下碎画，也只是巧合？ 　　是齐怀森炫技的一种方式？ 　　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他们知道，他们一直找不到的画，其实早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那么，他为什么挑中这些受害人呢？ 　　明显是有选择的下手，绝对不会是无差别杀人。 　　为什么会挑中和江绾有关的案件呢？ 　　齐怀森没有出过国，而江绾之前都在国外。 　　交集从顾家别墅才开始……真的是这样？ 　　江绾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地方？ 　　是不是曾经见过齐怀森，但是在记忆中搜寻，无论如何对他都没有印象。 　　可以肯定，在顾家别墅之前，根本没有见过这个人。 　　两米八的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会不会是因为你爸爸的事情？” 　　“嗯？”江绾看向他，等他继续往下说。 　　“你想阿，编号32的事情，秦知言在顾家别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过，到现在还让国外警方一头雾水的一代大盗，极有可能你和编号32有关系，齐怀森在你面前把《星火》偷走，在他心里是不是意味着他比你厉害？或者——比编号32厉害？” 　　一旁的柴飒，沉思片刻，“魏嘉宇最后手里的白磷，说明这事情早有预谋，不是临时决定，当然他偷画在不在原本的计划内，还不清楚。” 　　稍稍停顿，划划平板，继续道：“从选人开始吧，去顾家的时候，顾白说过，选人都是顾鑫均选的，筛选工作当然是顾白负责，选出来的人回答的问题都是觉得《星火》是假的。” 　　江绾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顾鑫均怀疑画是假的，但是从他看重这幅画来看，他还是更加相信画是真的，而选出说画是假画的人，是想在这些人面前证明画是真的，对于顾白画展的宣传也能有更好的效果。” 　　“画的确是假的，但是这画是你爸的真迹啊。”两米八把话题绕回来，“有没有可能齐怀森一开始就是冲着你爸爸的真迹来的？” 　　“那么偷画的时候，割掉带出来就是他策划好的，但是割掉的画偷到手，并不完全能证明他的能力比我爸强。”江绾还是觉得不对。 　　如果是想和编号32比拼，一副损坏的画偷到手，根本没有意义。 　　而且当年的劫杀案根本没有人把它和编号32联系在一起，能联系在一起的除了知情的亲人之外，只有劫杀案的凶手，因为真迹在凶手手里，外面流传的《星火》一定是假的。 　　那么不会存在当年的凶手想要和编号32炫技的说法，没人比凶手更加清楚，人早就死了。 　　“从顾家回来之后，我就想过，魏嘉宇目的是要杀掉顾家人，那瓶白磷到他手里，虽然最后他用来自杀，但如果不用来自杀，凶手暗中给他的目的，其实目标只有一个，是顾白。” 　　柴飒的分析让另外两人反应过来。 　　“你的意思是，凶手接下来的目标可能会是顾白？从一开始，齐怀森就想帮着魏嘉宇除掉顾家人？”江绾想到刚死的顾白母亲，“现在齐怀森可能还是想杀顾家人。” 　　可是，为什么会扯上席芮安？ 　　江绾想到上课时候学到的东西，“或许凶手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顾家人，是我们想得太复杂，有些凶手漠视人命，为了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极有可能会选择杀掉好不想关的人，让人摸不着头绪。” 　　或许，他们遇到的就是这样类型的凶手。 　　“得去保护顾白。”柴飒拿着手机想通知陆维德，但是警方目前正在全力通缉齐怀森，这些只是他们自己的猜测，思考了一下，还是把手机收起来，吩咐两米八，“你和陆队打个招呼，把我们的分析和他说，不一定准确，反正我和江绾会过去保护顾白，避免他出事。” 　　至于，警方会做什么样的安排，交给陆维德自己来决定。 　　柴飒没让警方出动保护顾白，其实他内心里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魏嘉宇有强烈要杀害顾家人来报仇的念头。 　　但是，齐怀森没有，他相信江绾说的，有可能凶手杀人是为了掩盖自己真正的目的。 　　那么，顾白母亲的死也可能是为了掩盖真实目的。 　　他始终觉得，这事情不太像是冲着顾家人去的。 　　但他隐隐觉得，也不像是冲着江绾来的。 　　如果要冲江绾来，想让她像一只笼中老鼠一样被戏弄，首当其冲的目标应该是他和两米八才对。 　　从江绾身边亲近的人下手，才会让江绾觉得恐惧和害怕！ 　　既然没有对事务所下手，柴飒觉得凶手的目标可能根本和江绾无关。 　　只是遇害的人，恰好直接或者间接和事务所有关系而已。 　　柴飒怎么都没有想到，刚在心里有这番定论没多久，就被狠狠打脸。 　　这晚深夜，事务所被袭击。 　　准确的说，是事务所里的两米八遭到袭击。 　　柴飒和江绾收到消息的时候，两人正和顾白一起在他的画廊。 　　两米八正在医院里抢救，身上中了三刀…… 　　而事务所里的监控被毁，楼下附近店铺的人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上楼。 第164章 伤重 　　◎报警叫救护车的人是？◎ 　　手术室外的走廊, 满是消毒水味，隐隐还能闻到一丝血腥味。 　　“手术中”的指示灯不知疲倦的亮着，好似永远不会熄灭。 　　医院最先通知的是两米八的家属, 他的父母以及兄弟姐妹都没有过来，不是在外地, 就是在执行任务。 　　至于家中的老人, 还没有通知，这种情况也不知道怎么和老人家说？ 　　柴飒根本坐不住, 靠墙边站着，微微仰着头, 一直盯着指示灯, 像是一尊雕像，一动不动, 周身散发着怒气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很懊悔, 明明想到了, 如果目标是江绾, 最该下手的会是自己和两米八。 　　既然想到了, 为了安全起见, 为什么不提醒一下两米八呢？ 　　“砰——”柴飒气愤的一拳砸到墙上。 　　“别这样，他不会有事的。”江绾说这话的时候, 嗓音不自觉颤抖。 　　话是宽慰柴飒的, 同样也是说她自己听的。 　　凶手就是奔着杀人来的, 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在手术室里, 究竟什么样的状况他们也不清楚。 　　“嗯。”柴飒无意识的答应一声。 　　走廊里重新安静下来, 只有不知道哪里的仪器匀速发出“滴——滴——”的响声。 　　一声接一声, 和平稳的心跳声频率一样。 　　终于, 在等待三个多小时以后，指示灯熄灭了。 　　随即有个医生走出来。 　　“医生，他怎么样？”柴飒的声音都在微微发颤，视线想穿透手术室的门往里看。 　　“幸亏送得及时，命保住了。”医生也是松一口气。 　　“谢谢，谢谢！”江绾长吁出一口气，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双腿很麻，但依旧不能阻止她拽住柴飒的手臂，“听到没有？他没事，太好了！” 　　柴飒也是明显松了口气，冲手术室的方向笑骂一声，“臭小子，命大福大！” 　　扭头对江绾说，“我留这里照顾他，你早点回去休息，睡醒来换我。” 　　江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别想着去调查，不差这一晚，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养足精神。” 　　见她答应的这么痛快，不难猜到她的心思，立即改了主意，“还是尽量别落单，在医院里凑合眯会儿，等他家里人来，我们在一块儿回去。” 　　“不用，我还是回去一趟。”江绾想去的是事务所，警方还在那里调查取证，她想回去打听一下。 　　“就这么定了，在这儿凑合一晚。”柴飒一点儿钻空子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江绾知道柴飒是出于关心，再怎么想去调查，也不差这一会儿。 　　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倘若真的出事，更耽误调查，也会让老柴更麻烦。 　　更重要的是，两米八躺着，老柴和落单是一样的。 　　最好不要落单，包括他也一样。 　　不过，两米八刚发生这样的事情，警方会派人过来暂且保护。 　　现在就是等两米八醒录口供，当然也不急于一时。 　　毕竟，两米八现在还在昏睡。 　　这场架，两米八输得太惨烈，鼻青脸肿已经认不出来长相。 　　要不是身高能辨认，柴飒都要怀疑两米八被换人了。 　　“平常让他多练练身手，次次偷懒，等出院，必须督促他每天练拳。” 　　人还没出院，柴飒已经把行程安排上，江绾都不知道两米八是该醒还是不该醒？ 　　柴飒看向江绾，“他的身手还没你好。” 　　“也不是身手的问题。”江绾看着躺在病床上没有人样的两米八，“偷袭，他当时肯定还在查资料，根本没注意才会被伤到的。” 　　怎么都不会想到，真会闯到事务所里来。 　　“说到偷袭……”柴飒对这件事有其他的看法，“你有没有觉得这件事有点奇怪？” 　　奇怪？ 　　江绾疑惑地看向他，没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偷袭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想杀人。”想到两米八差点儿就丢了命，江绾恨得牙痒痒。 　　来袭击的人有极大可能是齐怀森，预料到他会些身手，却没想到身手这样好。 　　看两米八的伤，几乎是等于被碾压着打。 　　柴飒指向病床上的两米八，“没死！听陆维德说，监控视频被删了。” 　　这么一说，江绾明白过来。 　　目的是杀人，齐怀森杀的人不止一两个，判断一个人死亡没有绝对不是问题。 　　两米八肯定是坐在电脑前被袭击，没有一击致命，肯定不会在那时候去删监控视频。 　　能删监控视频，一定是两米八已经丧失反抗能力。 　　按照齐怀森的心狠程度来看，绝对不会留着两米八一口气。 　　有时间删监控，却没有补刀弄死两米八。 　　这一点，确实说不通。 　　“警方说报警电话是两米八自己手机打的，声音不是两米八。”柴飒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脸上，“目前还没有找到这个报警人。” 　　既然来袭击，那么一定不会报警，好心的帮着叫救护车。 　　也就是两米八没死，现场出现第三个人。 　　极有可能是这个人删掉了监控视频，不想让人发现还有人来过…… 　　“你的意思是——江序？”江绾想到这种可能，激动的站起来。 　　“嗯，我能想到最大的可能是他。”柴飒望向病床，“江序救了他。” 　　“也就是说……我哥一直在附近？” 　　“我认为是这样！” 　　是啊，袭击的人要真是齐怀森，不可能不灭口。 　　而他行凶的过程会被打断，肯定是有其他人出现…… 　　且这个人不想让人知道他来过，只有江序！ 　　他没事，真好！ 　　天光泛亮，远处的鱼肚白拨开云雾。 　　陆维德在事务所搜证，整晚盯着化验结果。 　　现场提取到两个人的血液，一个是两米八，另外一个对比之后证实是齐怀森。 　　而根据现场留下的血迹，直到美食街边上的停车场。 　　路面监控调取出来，齐怀森看起来伤得很重，开车都没有避开监控。 　　警方根据监控追踪，车子已经被扔在郊外，从车上的出血量来看，齐怀森目前的状况应该不太好！ 　　陆维德以为是两米八反抗，造成这样两败俱伤的结果。 　　但是柴飒和江绾心里很清楚，齐怀森肯定是被现场出现的第三个人伤的。 　　按齐怀森行事风格来看，只要还有一口气，当时一定会补刀灭口。 　　目前的状况对警方很有利，齐怀森受伤严重，肯定要找医生。 　　现在全城都在通缉他，去大医院显然是行不通的，那么只能去小诊所。 　　而且，在郊外弃车，却没有在郊外发现他的踪迹。 　　说明有人将他接走了，齐怀森还有同伙！ 　　“男人，应该是个男人。”江绾反应过来，“他的同伙是个男人，可能就是冒充赵东的人。” 　　赵东死前一天，齐怀森有不在场证据，巧合的是齐怀森、毛巧娜和王莹看似有关，又无关。 　　唯一的解释是还有一个另外的同伙。 　　或许原本这起案子，他们设计的就是要嫁祸毛巧娜，但是事情发展出乎他们意料…… 　　怎么样的要意外呢？ 　　而意外造成的结果是王莹自首，然后将许希宁灭口。 　　也就是这个意外发生在许希宁的身上。 　　只有江序去看过许希宁。 　　江序让他们不得不改变计划，扔出王莹来自首。 　　“我在想……齐怀森的暴露……”柴飒抿了下嘴唇，“齐怀森留下的那个手机……会不会是江序发现留下的？” 　　近期的案子总让人想不透，就像一开始他们想到过的那样，齐怀森没有到要暴露的地步，却突然在那时候杀掉温御和他女朋友。 　　不是他想要暴露自己，而是不得不暴露，因为江序的穷追不舍。 　　那台手机是江序留给警方的线索，而不是齐怀森的挑衅。 　　这样——好像更加说得通。 　　经柴飒这样一说，许多原本想不透齐怀森诡异的地方，突然就说得通了。 　　“早该想到的。”柴飒觉得自己的脑子最近有点儿不太好使。 　　江序突然离开，摆明想到《星火》是被谁偷的。 　　他一定是想拿回来，所以找上齐怀森，从而发现齐怀森的不对劲…… 　　或许，一开始他就觉得齐怀森不对劲，可能在跟踪调查他。 　　这才把人逼急了。 　　在现场丢下碎画，是在警告江序，想让他知难而退。 　　而江序这个人，怎么可能会被吓到？ 　　在这个世界上，江序除了在意江绾之外，根本不会去在意别人。 　　齐怀森会到事务所来动手，或许是事务所里能让他下手的只有常常待在侦探社里的两米八。 　　也是对江序更进一步的警告。 　　江序显然不吃这一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江序的心性可能比齐怀森还要冷硬。 　　要不是两米八和江绾的关系要好，柴飒敢说，江序就是看到也会当作没有看到，更别说出手帮忙和叫救护车。 　　这些好像都能说得通了！ 　　那么，席芮安他们的死亡是因为什么？ 　　知道江序和席泽辰关系好，所以杀掉席泽辰的姑姑？ 　　不对，这个说不通。 　　江序和席泽辰的关系根本没外人知道。 　　那么席泽辰的姑姑和顾白的母亲…… 　　是想表达什么呢？ 　　这个疑惑想不透。 　　但是，两米八终于睡够醒过来，病房里的压抑瞬间被驱散不少。 第165章 新线索 　　◎有怀疑人选◎ 　　向来精神头十足的人, 再没精神只要给口吃的就能活过来的两米八。 　　现在躺在床上，动一动都浑身疼，更别提吃东西了。 　　医生给他做了检查, 嘱咐他不要动，多休息, 多养神。 　　这会儿, 他动嘴都费劲，肿胀的眼皮让眼睛看起来眯缝着。 　　从这条缝里都能看出来, 他的眼神怨愤，一肚子话想说。 　　好在, 手指能动, 他用这种方式把遇袭的过程告诉他们俩和听到他醒，特意赶来做笔录的陆维德。 　　江绾给他做翻译, 一字一句转给给陆维德。 　　两米八的第一句话充满愤恨和怨念。 　　「齐怀森这个狗贼, 偷袭老子。」 　　接着, 他开始叙述遇袭时候发生的事情。 　　昨晚, 只有他一个在事务所里查资料, 向来都是他一个人留到比较晚。 　　也可能会留在事务所里通宵。 　　两米八在事务所里通宵工作的时候, 通常会把里间的窗户打开，保持空气流通。 　　正是这扇打开的窗户, 齐怀森从这里爬起来, 背对着窗户的两米八聚精会神的排查监控, 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 　　幸亏，当时他觉得肚子饿, 思索要不要叫个外卖？ 　　没在工作, 才会从电脑屏幕上注意到有人在背后。 　　准确的说, 贪吃让他躲开了致命一击。 　　齐怀森第一刀落空, 身手利落，动作凶狠，刀刀都是奔着要害来的。 　　两米八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他把大量时间用来形容当时自己有多能打，局面五五开，但是自己不小心被捅了一下，失血过多才落败的。 　　江绾翻译出来才一句话，“打不过，还傻不愣登没跑，硬着头皮没打过，失血过多晕了。” 　　负责录口供的警员和陆维德两个人都很疑惑，看两米八一顿抖动的手指，就这么短短一句话？ 　　两米八很不服气，气得呼吸都急促，引发胸口疼…… 　　晕倒以后发生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但是，在晕倒之前，他模模糊糊看到齐怀森拿着刀子靠过来，以为自己死定了…… 　　不过在那时候，他已经实在没办法了，晕了过去。 　　讲到这里，他很好奇自己是怎么逃出生天的？ 　　这个问题，暂时没人为他解惑。 　　“你确定是齐怀森？”陆维德觉得不可思议，全城都在通缉，不想着跑，也不想着躲，反而还要继续杀人。 　　这是有多丧心病狂？ 　　两米八非常确定，齐怀森只是戴着帽子，没有戴口罩，他清楚看到脸，这是绝对错不了的。 　　不过，齐怀森早已经不是奶奶灰色的头发，发色染成了黑色，像是变了一个人。 　　两米八虽然早知道齐怀森这人穷凶极恶，但是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顾家别墅时候那个一天到晚捧着手机和平板玩游戏的男生。 　　见谁都想聊游戏！ 　　当他狞笑着对自己举起刀的时候，两米八都有些难以置信。 　　录完口供，陆维德让两米八好好休息就带着人匆匆走了，这次齐怀森受伤严重，各个诊所都在搜索，相信很快就会找到人。 　　人一走，病房里就剩下三个人，两米八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手指在被子上激动的点着，即便听不到他的声音，也能感觉到他的迫切：谁救我的？谁救我的？救命恩人，我得给人供起来。 　　江绾不太好意思说是江序，最主要是还不能确定。 　　但是，柴飒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两米八吃这一趟苦头，虽然现在还不能说话，容易扯到胸腔的伤口。 　　看他手指动弹的精神头，原本还有些悬着的心算是彻底落回原位。 　　也就有了逗逗他的心思。 　　“救命恩人要是个女的怎么办？在古代，你这样可是要以身相许的。” 　　两米八稍稍愣住，手指疯狂动起来：不会真是女的吧？要是真要以身相许，这么大的恩情，许就许了！ 　　明明他的脸没有动，但是江绾在他脸上看出视死如归的架势。 　　心里有点想笑，还好憋住了没有破功。 　　“你还没这么好命，人救你一命，还得搭上一辈子给你做媳妇？想什么美事呢？”柴飒白他一眼。 　　两米八手指点的起飞：那你倒是说啊，谁啊？ 　　“我们也不知道。”柴飒两手一摊，这算是实话，毕竟都是他和江绾的猜测，不一定对。 　　两米八的眯缝眼里迸射出不信的光，被子都快点冒烟了：你们肯定有想法，说啊，到底是谁？ 　　这回，柴飒没有继续逗他，“应该是江序。” 　　刚才手指还在和被子作斗争，听到江序两个字，手指头都僵住，撑着肿胀的眼皮努力往江绾那儿看，想要确定这是不是真的？ 　　江序这小子前阵子去精神病院，可把两米八坑苦了，陆维德没少盘问他，弄得他焦头烂额。 　　在事务所里短短几天，没少埋汰他身手差，动不动就动手动脚的开练…… 　　还真被他说中了，自己身手不够，这次才躺医院里。 　　但凡身手再好点儿，齐怀森第一刀落空，当时就能把人手拿把掐的摁住这个小崽子。 　　事实是现在自己躺医院，齐怀森跑了。 　　要真是江序救了自己，这样的大恩……看他依然不是很爽，报在江绾身上吧，以后有好吃的让她先吃。 　　“我也觉得可能是他。” 　　得到江绾肯定的说法，两米八的手指抖了抖，劫后余生的感觉才翻涌上来。 　　昏迷前看到齐怀森拿刀向自己走过来，不是错觉。 　　要不是江序，自己就没命了！ 　　是真的没有想到，那个要嘛不说话，开口就是埋汰自己的江序，居然这样救了自己。 　　谢谢！ 　　这两个字，手指敲的非常慎重。 　　两米八出事，司挺想来医院看，但是被柴飒挡回去了，让他最近少跟他们几个接触。 　　虽然知道齐怀森受伤严重，能不能保住命都不好说。 　　但是，现在推断他还有同伙。 　　接下来，他的同伙会做什么，谁也想不到？ 　　保险起见，还是保持距离比较稳妥。 　　接下来的几天，两米八负责在医院里好好养伤，年轻人恢复能力好，虽然脸还是肿到没眼看，好歹能吃能睡能说话。 　　只不过，大量出血过，总归是伤了身子，每天醒着的时间并不长，多数都在睡觉。 　　至于江绾和柴飒，倒是不用陪在医院里，两米八的家里人过来照顾他，出入的都是警察。 　　不说齐怀森现在还能不能卷土重来，他同伙要想上门也得掂量一下。 　　两米八住的病房可谓是安全无虞。 　　不用常常守在医院，江绾和柴飒两人结伴调查之余，一直关注着席泽辰。 　　这些天，江序始终没有和席泽辰联络，而席泽辰一直在忙席芮安的身后事。 　　遗体因为警方还需要反复核查检验，暂时还没有领回去。 　　但是后事也得料理，加上席芮安死亡现场是他名下的物业，所以隔三差五就要配合警方问话，忙得脚不沾地。 　　顾白这边也是一样，沉浸在悲伤里操办后事。 　　江绾和柴飒两人格外注意顾白的状况，生怕下一个遭罪的就是他。 　　气温下降的厉害，没几天的时间像是已经进入寒冬。 　　街道上稀稀落落的人流，裹得和粽子一样，边走边哈气，冻得脸蛋通红。 　　事务所里只有柴飒和江绾，两人正在把相关的案子一点一点的理出来。 　　每个人做的每件事，说过的话，能回忆出来的全都记录下来。 　　没有新的线索，他们只能从以前的事情里找漏洞。 　　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两人对之前的事情熟悉到能背出来，一直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这几天，江绾都在用贼的方法想顾家的事情。 　　她想要知道江序究竟是看出了什么，才会查到齐怀森的？ 　　或许是思考事情的角度不一样，还真让她觉察出来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老柴，齐怀森有同伙，会不会在顾家就出现过？”这个想法冒出来以后，江绾怎么都压不回去，“我觉得他偷画，不会是想割掉带走，有同伙的话，可以做到完整把画带走。” 　　“这方面，你比我懂，觉得谁最有可能？”柴飒没否定她的说法。 　　“要看同伙是一样在顾家，还是在外围接应。”江绾看着平板上的资料，“我不觉得这些人里还有齐怀森的同伙。” 　　不是一起在顾家的人，那么他的同伙只能是在外围接应的。 　　当时下不了山，想要接应其实很难办到。 　　“能接应的只有在下山以后。”江绾抿抿嘴唇，手指轻轻点着桌面，“要是我的话……同伙在外围接应，那我需要做的就是把画带下山。” 　　之前觉得是割掉画带走的，现在江绾换了种思路。 　　“在下山前虽然有检查行李，但其实并不仔细，到警局之后，才算是好好检查过。那时候，其实是有机会的。” 　　江绾一边思考，一边往下说。 　　“只要带下山，在进警局前脱手。” 　　柴飒思索片刻，“你有人选？” 　　“嗯！”确实如他所说，她有怀疑的人选，但不是十分肯定，指着平板上的照片和资料，“我觉得是他！” 　　“他？” 　　看到这人照片的时候，柴飒是震惊的，但即便再震惊，还是等江绾继续解释她的分析。 第166章 同伙 　　◎江序下手真黑！◎ 　　平板上的照片是秦淮。 　　难怪柴飒会惊讶, 毕竟他刚刚死了爱人，而当时有多悲伤，他们都是亲眼目睹的。 　　但是, 江绾既然有这样的怀疑，自然有她的道理。 　　“当天在山下等我们的, 除了警察之外, 只有他。”江绾解释自己的想法，“还记得当时他看到顾白时候说什么了吗？” 　　“记得。”柴飒回忆他说的话, “他说一直联络不上顾白，顾白的妈妈不放心, 所以特意飞回来, 长途飞行太累没让顾白妈妈跟着过来，他自己来打听情况。” 　　“对, 你觉不觉得这话很奇怪？”江绾提醒他。 　　柴飒明白她要表达的意思, “我们在山上一共没有几天, 断电之后联系不上, 下山他已经到了, 说明是联系不上立即回来的。” 　　“顾白是个成年人, 一天联系不上而已，算算时间, 确实是联系不上就得飞回来,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 只因为联系不上。”江绾觉得怪就怪在这里。 　　“而且，你想想, 顾白的妈妈担心到飞行十几个小时回来, 到国内居然不赶到锦溪镇来, 这说得通吗？” 　　当时情况混乱, 根本没有去思考秦淮出现的时间不对劲，他的说法也不是很能站得住脚。 　　主要他们事先都知道顾白的妈妈被顾鑫均折磨的心理有些问题。 　　只以为顾白妈妈知道顾鑫均的德行，父子俩待在一起，顾白联系不上，会担心顾白出事也无可厚非。 　　他们也没往秦淮不对劲身上想。 　　但是，现在回想，秦淮就有很大的嫌疑。 　　下山以后，所有人都刚从紧绷的情绪里缓过来，加上才看到魏嘉宇这样死在面前，对他们的冲击很大。 　　刚到警局，是第一个能让他们放松警惕觉得安全的地方。 　　那时候，没有人会去特别注意突然到来的秦淮。 　　“你还能想起来，我们到警局之后，秦淮的举动吗？” 　　江绾的问题，柴飒仔细回忆，脑子里没有关于秦淮的太多记忆。 　　“我也没有回忆到什么，只记得和他碰了个面，然后做笔录出来聊过几句，而在这中间，齐怀森有没有和他接触，没人注意到。” 　　灯下黑！ 　　谁能想到，在警局里他们或许完成了贼赃交接的事情？ 　　没人会这样想，所以成功率也会特别高。 　　秦淮算起来是顾白的亲人，他和每个人都聊几句问问状况，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能知道魏嘉宇对顾家有复仇想法的人，起码得对顾鑫均有所了解。”江绾的手指轻轻点着秦淮的照片，“我想来想去，觉得秦淮很符合，所以他提前知道，也能提前安排。” 　　顾家发生的事情，秦知言对江绾的怀疑，秦淮想知道很容易。 　　“接下来就是顾白和席泽辰举办的画展，我当时以为我们在钓鱼，也能真的等到鱼上钩，却始终没有一点儿消息。” 　　倘若这条鱼是秦淮，那么鱼会咬钩才奇怪。 　　“现在的案子怎么看都像是和我父母的案子有关，但是齐怀森实实在在没有出过国，怎么想都想不通。”江绾长吁出一口气，继续道：“秦淮和顾白妈妈在一起以后，基本上都生活在国外，他完全有机会。那么他从很早就知道顾鑫均手里的《星火》是假的，齐怀森才能答出那份问卷。” 　　柴飒点点头，这一通分析下来，没有觉得有任何疏漏的地方，也填补上许多以前想不通的事情。 　　“知道画是假的，那么这幅画是完整还是不完整的带出来，其实都无所谓。” 　　“会不会他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顾白？”江绾觉得前几天想得也不是完全偏离方向，“许希宁和顾白以前恋爱过，后来分手和魏嘉宇一起，秦淮知道许希宁和魏嘉宇的事情并不难。” 　　柴飒接着话往下说，“他或许很早知道魏嘉宇和顾家有牵扯，也猜到魏嘉宇想要做什么。秦淮是想借魏嘉宇的手除掉顾白，而让齐怀森去……是想让这件事万无一失。” 　　说到这儿，江绾反倒想不明白了，“秦淮为什么要杀顾白呢？还有顾白的妈妈？他们的感情不错，要说为了钱杀人，他和顾白妈妈没有结婚，遗产也落不到他的头上，这事情看起来百利而无一害。” 　　“不一定是你想错了，杀顾白是他在顾家别墅想完成的，而现在杀顾白妈妈或许是她发现了什么？” 　　柴飒越想越觉得秦淮可疑，“也有可能顾白妈妈什么都没有发现，但是顾白妈妈一死，怀疑更加不会落到秦淮的头上。” 　　“我懂了。”江绾激动地站起来，“是江序，可能又是江序，他既然怀疑齐怀森，一定在调查，如果两个人碰头，也会顺势盯上秦淮，所以……顾白妈妈的死，只是为了把他自己放在受害人家属的位置上！” 　　真的有人会这样轻贱人命，只为了隐藏自己？ 　　秦淮真的是这样的人？ 　　那个看起来和顾白这样要好的英俊中年人，真是这样的一个变态？ 　　“你想想秦知言的死。”柴飒提醒她。 　　之前的案子里，第一个怪异的案子就是秦知言的死，和当时的死者赵东和朱广城全然不同，却都死于割喉。 　　秦知言对编号32的执念这样深，《星火》最后失窃了，按他的性格肯定觉得江绾嫌疑最大。 　　但不代表他不会查其他人。 　　或许，就是因为他查到了齐怀森和秦淮可能认识，这才招来灭顶之灾。 　　“你哥哥说过，他去秦知言那儿的时候，见过墙上贴了很多照片，秦淮是其中一个。”柴飒觉得自己思路越来越顺畅，“案发之后，上面很多照片都没有了，只剩下我们三个人的照片，凶手只拿走一个人的照片会很显眼，拿走那么多人，反而有利于他的隐藏。” 　　江绾立即坐到电脑前，“我们现在要查的是秦淮和齐怀森的交集点。” 　　“我联络陆维德，让他那边也重视一下这个人。”柴飒拿着电话去外间打电话。 　　江绾电脑技术虽然没有两米八好，但是查基本资料还能凑合的。 　　之前，秦淮的资料没有深入查过，毕竟他们的视线从来没有放到他身上过。 　　要不是突然转换思路，这会儿还不一定会怀疑到秦淮。 　　秦淮和齐怀森的年龄有很大的差距，一个常年在国外，一个在国内，这两人是真的很难联想到一起。 　　调查的重点方向应该是秦淮没有出国之前。 　　查资料方面，两米八不在，江绾的速度肯定没有陆维德快。 　　秦淮是单亲家庭出生，父不详，母亲死后他在孤儿院待过一阵子。 　　和齐怀森待过的孤儿院是同一家。 　　只不过秦淮在孤儿院的时候，齐怀森还没有出生。 　　秦淮在孤儿院没有待很久，早早自力更生的生活。 　　“他可能后来常常去孤儿院。”江绾觉得只有这样，秦淮才可能和齐怀森有交集。 　　“不行，我得去盯着秦淮，只要盯着秦淮，肯定能发现江序。” 　　要是真如她怀疑的那样，秦淮真有问题，他可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而江序接近他，极有可能会出事！ 　　他们才刚刚怀疑上秦淮，陆维德已经让手底下的警员去跟踪他。 　　秦淮跟往常一样，满脸憔悴的操办顾白妈妈的身后事，看起来没有丝毫可疑。 　　他要真跟齐怀森是一伙的，早晚会去找齐怀森，只要跟好了，肯定会露出马脚。 　　谁能想到，秦淮还没有露出马脚，齐怀森出现了。 　　准确的说，是一个无牌医生主动给警方打电话，他那儿有个病人，情况严重。 　　无牌医生怕摊上事儿，所以打电话报警。 　　根据无牌医生所说，前几天齐怀森找上门，给他钱给自己治伤。 　　然后人就晕过去了。 　　齐怀森伤得实在太重，无牌医生怕人死在家里，这才报警。 　　齐怀森送到医院，一直在昏迷。 　　好巧不巧，送的医院恰好和两米八是同一家。 　　两米八还不能下床，但是听到消息，让柴飒推着轮椅去看齐怀森。 　　人躺在重症监护室，隔着玻璃看齐怀森，两米八还是觉得牙痒痒，同时还觉得很爽。 　　“这小崽子伤得比我重。”得瑟的模样，好像人是他揍得一样。 　　柴飒半点儿面子没给他留，“容我提醒你仔细想想，你打他哪儿了？” 　　“怎么也揍到他几拳的。”两米八不得不承认，齐怀森被打成这样，和他真的没什么关系。 　　实在不想说，动手的时候，齐怀森的身手比他好太多。 　　但当时两米八被打上头了，全然没想过跑或者求救，觉得自己能抓到人。 　　“唉——高估自己了。”两米八无奈地摇摇头。 　　同时在内心里佩服江序，医生说齐怀森伤得很重，内脏大出血，右手粉碎性骨折…… 　　其他伤已经不用赘述，两米八都能想到，当时要不是江序要报警帮着叫救护车，估计齐怀森都要被打死了。 　　江序下手是真黑！ 　　看这情况，江序根本只给人留了一口逃跑的气儿。 　　“飒飒，你说江序是不是故意这样的？”两米八仰头看看柴飒，向来高人一等的身高，如今坐轮椅需要仰头看人，感觉挺新奇。 　　“嗯，应该是。”柴飒没否认，要不是齐怀森活着能把同伙钓出来，江序可能真的不会轻易把人放走。 　　江序……下手确实不是普通的重。 　　要是他找上秦淮，极有可能会惹出人命…… 第167章 研究秦淮 　　◎秦淮的剧本◎ 　　齐怀森在医院里昏睡了三天才醒, 转到普通病房以后，任凭警方怎么问话，他都一声不吭。 　　他心理很清楚, 被抓到死定了，反倒让他异常平静。 　　想从他嘴里撬出同伙的事情, 显然不可能。 　　江绾在病房外隔着门看过他一次。 　　第一次见到齐怀森的时候, 在阿全烤鸭店的门口，染成奶奶灰色的头发, 手指上有一个星星纹身，爱玩游戏, 和所有当下的年轻人别无二致。 　　这回看到, 齐怀森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 　　染回黑色的头发，手指上的纹身不见了, 留下些许疤痕。 　　眼神不再单纯, 阴郁狠辣。 　　这才是他原本的模样, 而之前见到的全是他的伪装。 　　从齐怀森落网, 没有再发生凶案, 但是没人觉得松一口气, 都想到他有同伙，自然不会掉以轻心。 　　秦淮的生活已经处于被全方位监察, 每天吃什么做什么都被监视。 　　而他像是全然不知道自己正被调查, 每天最多的时间用来发呆, 沉浸在爱人离世的悲伤里。 　　然后用更多的时间来创作，秦淮是个编剧, 写得多数都是影视剧作品的剧本, 在圈里并不太出名, 没写出过大爆的作品。 　　柴飒的爸爸恰好是导演, 行业里肯定了解他的八卦更多一些。 　　这回算是动用他老爸来打听秦淮的事情。 　　要不说，姜还是老得辣，难得儿子要老爸帮忙，当爹的立即去帮他打听八卦，在这之前先把秦淮写的剧本奉上。 　　一个人的创作里，一定藏着他的故事，可能是背景，也可能是某个角色，或许只有某一段……都有可能是创作者本身的故事。 　　秦淮写过的剧本很多，大发三人加上不让他来事务所的司挺，分发看剧本，每个人看一部分再来总结讨论。 　　两米八在医院里养伤之余都在看秦淮的剧本，司挺在家看。 　　而江绾和柴飒基本都在事务所里看剧本，其实在家看也是一样。 　　不过，两个人还是每天到事务所，因为要查资料的话，两米八的电脑比较好用。 　　秦淮的剧本大多都被退稿，江绾有些不明白，“说句实在的，我觉得秦淮写的故事挺吸引人，比许多现在播的电视剧好。” 　　逻辑在线，故事情节严谨。 　　“你在看什么类型的剧本？”柴飒随口问一句。 　　“刑侦题材的。”江绾探头看一眼柴飒手里的平板，“你看的什么？” 　　“悬疑，年轻人被卷进杀人案里，做了十几年牢，又有同类型案件发生。”柴飒稍稍一顿，“他写的悬疑类型不多，但我看起来是最顺畅的。” 　　江绾思考片刻，“古风题材的也挺不错的。”但是这些都是没拍出来的剧本。 　　“拍戏这事儿，我还是有点儿知道的。”多亏家中老爹的职业，还有老爹一堆朋友全是影视圈的大佬，想不知道这行的事情都难。 　　“说说！”江绾把手里平板放下，好整以暇的听故事，正好也能让眼睛休息一会儿。 　　“哪行都一样，有才华的人多了去，但能真正冒出头的少之又少。”柴飒说起他对娱乐圈的了解。 　　“好的剧本，好的演员和导演……这些都不少，甚至可以说有很多，但是投资人不喜欢你，说什么都是瞎扯。”这是柴飒的理解。 　　当然，关于秦淮的事情，他老爹帮着打听了不少。 　　秦淮的剧本算是不错的，悬疑有逻辑，古风有权谋，现代够冲突…… 　　但是他在圈里不喜欢社交，和许多投资人的关系都不好，只要是他的剧本，很多投资人都不愿意投钱。 　　所以，他写出来的剧本很少有人问津。 　　倒是顾白的妈妈给他投资过，只是之后他没再让投资过，可能是想要靠自己。 　　毕竟，这样等于吃软饭，圈里传出来并不太好听。 　　虽然他和顾白的妈妈没有领证，但有这一层的关系在，这几年他倒是混得还不错。 　　即便不是每一个剧本都会有导演要，起码比以前好。 　　只不过拍出来的剧没有大爆，反响平平，所以他的剧本也不是特别吃香。 　　但是，看这些拿到手的剧本，他有大量时间都在创作。 　　一边讨论秦淮，一边研究他的剧本，希望从中找出一些线索来。 　　两人暂时还没有什么发现，但是司挺正在群里发疯。 　　只一会儿功夫，司挺在群里发了巨长的语音条，还是连发十几条的那一种。 　　不听又不行。 　　江绾点开，司挺的声音通过免提清晰传出来。 　　一阵哽咽…… 　　没听错吧？ 　　江绾甚至关掉又重新点开， 　　丽嘉 　　确实是司挺在哭。 　　不是出事了吧？ 　　江绾差点儿就要站起来往外冲，还好柴飒眼疾手快，一把扯住她，“要是有事，还能这样让他叨叨？” 　　也对！ 　　江绾长吁出一口气，主要是司挺这小子——好端端的猛男落泪干什么？ 　　“太惨了，这故事写得也太好了吧！” 　　司挺这么多的语音，总结起来一句话就是觉得秦淮的剧本很好，被剧本里的故事感动到不行。 　　“主角也太惨了，这女主真的美强惨，有个这样的爹，我真的气死，好想去揍这样的爹。” 　　“……呜呜……太惨了，原本就不想要母女俩，人家也没缠上他，知道是女儿还要这么欺负女儿，这可是亲生的哇……” 　　两米八在群里一个劲儿的嘲笑司挺猛男落泪，“你这么搞笑，是不是想让我把伤口的线笑绷开？安的什么心？” 　　“你不懂，你没有感情……太惨了，这要拍成电视剧，这个爹的演员肯定被骂死……” 　　一个哭，一个笑！ 　　使劲哭，使劲笑！ 　　倒是意外的和谐！ 　　司挺的话说得颠三倒四，但是柴飒和江绾听得明白：女主角有个渣爹。 　　江绾细细回忆。 　　柴飒也在沉默思考。 　　几乎是同时，两人对视一眼。 　　“你先说！” 　　“你说！” 　　异口同声，默契好到不行。 　　柴飒抬手做一个“你请”的动作。 　　“那我来！”江绾分析起想到的事情，“我发现他的剧本有个共同点，不好的爸爸！” 　　柴飒勾起笑，“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儿去咯。” 　　“我这里，其中几个案子，有无良老爸被车撞死，还有子杀父，有凶手童年被父亲影响的……”江绾的手随意搭在平板上，手指轻轻点了两下。 　　“差不多，我这里有个不起眼的爸爸角色，很恶劣，让人恨得牙痒痒……”柴飒挑眉，“看来，我们好像找到秦淮内心深处的东西了。” 　　单亲家庭长大的秦淮，但不代表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妈妈死了，如果他知道自己有父亲，而父亲却不管他、不要他，导致他无家可归住在孤儿院里。 　　在他创作的世界里，他对父亲的想法看起来只有恨，在已经看过的剧本当中，不管是主角还是配角，总会有个遭人恨的父亲死于非命。 　　秦淮是重大嫌疑人，他的一切资料都不能放过。 　　但是，他的父亲…… 　　秦淮的母亲已经过世，外公外婆在他出生之前就不在了。 　　要打听几十年前的事情，可能要费点儿心思，还不一定能打听得到。 　　秦淮的母亲叫秦艳，很早到城市里打工，兜兜转转去过很多地方。 　　资料里，秦淮在海城一个乡镇医院出生，而原本填报的地址是租房。 　　几十年的变迁，那一块地段早拆迁了，要想知道以前的事情，还得去实地打听情况。 　　这方面，陆维德肯定会联络海城当地的警方去调查。 　　当然，他们两个人其实是想自己跑一趟的。 　　但是柴飒知道，江绾近期不太想离开盛江，因为她一直在担心江序的事情。 　　希望能够早点找到江序。 　　他们两个人都很担心江序，怕他会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秦淮和他们父母被杀案有关系。 　　但是根据他们的推测，这事情估计是八九不离十。 　　只要让江序抓到一点儿尾巴，哪怕只是一丁点儿关联，或许他就会对秦淮下手。 　　而警方现在严密盯着秦淮，江序稍有动作很可能会把自己交待进去。 　　这也是柴飒为什么会立即通知陆维德严密监视秦淮的另一个原因。 　　让江序不太容易下手，算是在变相的保护江序。 　　有警察在，江序可能不会太过冲动。 　　可是，在江序这件事情上，柴飒一直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这话他没敢和江绾说，原本已经足够操心了，要是听到他这样想，只会让她更加担心。 　　所以，这会儿，她也不会想要离开盛江，柴飒也就不提两人一块儿去海城调查的事情。 　　柴飒倒是可以一个人去海城，但是—— 　　偷偷瞄了江绾一眼，有些话没有和她说，连他自己其实也没有闹明白。 　　这会儿他也不想离开江绾身边，觉得她可能会遇到危险。 　　在这件案子结束之前，他想要寸步不离。 　　但是，他心里清楚，他心里的想法好像没这么简单。 　　见不到会担心，见到会想偷偷看她，很莫名其妙的感觉，可他不讨厌这样的感觉。 　　他也不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明白这样意味着什么？ 　　等案子结束吧！ 　　等到她查清楚父母的案子，有些话应该坐下来好好和她聊聊！ 第168章 跑了 　　◎齐怀森跑了◎ 　　海城警方很快有消息传回来。 　　有好消息, 也有坏消息！ 　　真让警方找到了秦艳当年租住房子的房东。 　　只不过找到的是房东的孩子，对秦艳早就没有印象了。 　　好在，警方打听到帮秦艳接生的医护, 还真问出点消息。 　　即便时隔这么多年，还是有人记得秦艳这个漂亮又可怜的女人。 　　在那个年代, 未婚单亲妈妈和现在遭受的非议全然不同。 　　刚到小镇的时候, 她还没有显怀，随时怀孕时间变长, 肚子慢慢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对她的白眼和谩骂。 　　说她肯定不是个正经女人, 还没嫁人就怀了不知道是谁的野种？ 　　当时, 镇里好多人都在猜测秦艳肚子里怀着的怕是同镇男人的。 　　女人们生怕自家男人沾上这个放荡的女人，见到面, 恨不得骂到她掉头走。 　　最好她能滚出这个镇, 脏了镇里的地。 　　只有医护觉得秦艳很不容易, 一个女人孤苦伶仃怀着孩子, 身体的状况不太好, 几度保不住这个孩子。 　　也是秦淮命大, 坚强的活了下来。 　　根据找到的医护人员所说，秦艳在来这个镇子之前就已经怀上孩子。 　　没人知道她本来在哪里？ 　　同样也都不知道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 　　生完孩子以后, 秦艳的身体一直不太好, 日子过得清苦, 也没见哪个男人来看她和孩子？ 　　秦艳知道镇里的人都不喜欢她，所以尽量少出门, 实在要出门干零活也会尽量离人群远些, 多数都是自己待着。 　　而尚在襁褓的秦淮, 被布条捆在她的背上, 一边干活一边带娃。 　　日子一久，镇里不少人对他们母子俩的排斥逐渐减退，一个女人生孩子带孩子，这其中有多少不容易，只有生过孩子的女人心里最清楚。 　　善良淳朴的妇女开始同情这对母子，有事没事的就会搭把手帮秦艳带带孩子，这样她也能轻松一点儿。 　　风言风语少了，但并不会全然消失，秦淮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 　　直到秦艳去世，秦淮被送到了福利院里。 　　而关于他父亲的问题，依然没有线索。 　　唯一的线索就是来到小镇之前，秦艳已经有了身孕，在这之前，她辗转在几个城市打工。 　　按时间来推算，应该是在海城怀上的孩子。 　　但是，当年在海城她接触过谁，现在已经很难再打听到。 　　毕竟她做的都是服务员或者保姆之类的工作，几十年的变迁，早就不知道该到哪儿去打听了。 　　资料不足，但是柴飒觉得其实并不是完全没有思路。 　　秦淮创作的剧本透露他自己的内心，他杀人的行径一定围绕着他的父亲展开。 　　或许会杀害父亲！ 　　也可能会杀害这个所谓父亲的亲人！ 　　在这两者之间看来，结合所有受害者的年龄来看，更有可能是后者。 　　那么，意味着在这些受害者里，有一个是秦淮自己的亲人。 　　想通这一点，柴飒立即和陆维德通气，只要弄到秦淮的毛发或者唾液，和死者做个DNA比对，很快就能知道他的猜测是不是对的？ 　　化验结果没有这么快出来，但是柴飒和江绾却不会停止分析。 　　顺着秦淮所做的一切可能都和他的亲生父亲有关系，如果都是为了让他的父亲难过，那么再去研究这些受害人的资料，看到的会更加不一样一些。 　　他们从面相和特征去分析…… 　　认真来说，看不太出来…… 　　但是，江绾却想到一个有点毛骨悚然的念头。 　　“我在想秦淮如果不止和这些凶杀案有关，要是和我父母的事情联系起来，他会不会和席家有关系？” 　　话音刚落，柴飒即刻反应过来她想表达的意思。 　　秦淮可能是席家人，如果他早就盯上了席家，那么在国外能盯到的人是谁？ 　　席泽辰！ 　　而席泽辰当时和江序走得近，也和江家父母的关系不错。 　　那么杀掉江家父母，只是为了磨刀？ 　　或者说，原本是想让江序怀疑席泽辰？ 　　毕竟外人里只有席泽辰知道编号32的身份。 　　首当其冲应该怀疑的就是席泽辰。 　　即便席泽辰当时没有作案时间，但是他学画又有钱，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完全有可能会□□把那些名画弄到手。 　　或许江序也真的怀疑过席泽辰，也可能没有，事实上他们俩的友谊并没有被击溃，反而感情越来越好，且彼此信任。 　　然后是围绕着江绾，和她直接或者间接接触过的人都死了。 　　那么，就更难预测凶手真正的目标。 　　秦淮盯上席家，那么席芮安包养林渊的事情，他应该早就知道。 　　随后才是顾家别墅的事情，按他和顾家的关系，要知道顾家事情不难。 　　之后的一系列事情，其实真实目的是针对席家人。 　　席芮安是他原本就想杀的，而顾白母亲的死只是想减轻自己的嫌疑，做成凶手行凶目标好像是围绕着江绾。 　　察错方向，意味着猜不到凶手的下一个目标。 　　如果他们所猜测的都是真的，那么席泽辰或许该喊秦淮一声叔叔。 　　秦淮和席泽辰的爷爷……可能是父子？ 　　说实在的，原本并不觉得秦淮和席家人像，但是这个念头一旦产生，越看越像…… 　　那么这些无辜死去的人，全是秦淮为了掩盖想对席家下手这个真正目标的牺牲品。 　　“也就是……”江绾翻出顾白母亲的照片，“她死得真冤枉。” 　　如果真如他们所想…… 　　都说女人结婚等于重新投胎，她显然命不好，一直遇人不淑。 　　跳出顾鑫均的坑，还以为遇到个真正爱自己的。 　　谁知道，又跳进更大一个坑里，最后还把命丢了。 　　柴飒想到更怀的可能性，“或许，他们两个人会认识，都是秦淮设计好的。” 　　“什么？”江绾惊讶…… 　　从震惊中回过神，好像还真的有这样的可能。 　　席泽辰和顾白关系不错…… 　　可能一开始和顾白母亲的认识并没有刻意设计，但是在知道席泽辰和顾白关系之后，接下来的很多事情，可能就不是巧合了。 　　他躲在暗处，了解顾白的女友，查到许希宁和魏嘉宇。 　　知道席泽辰和江家…… 　　第一个受害的就是江家，而杀人的理由居然这样的牵强却又透露着诡异的合理。 　　“砰——”一声，江绾一拳砸在桌面上，需要极力控制自己的脾气才能不冲出去。 　　好想冲到秦淮的面前，恨不得这一拳头砸在他脸上…… 　　曾经想过各种原因，怎么都没有想过可能是这样…… 　　“砰——”又是发泄的一拳。 　　第三拳刚抬起手，江绾的手腕在半空中被握住。 　　“砸桌子还得买新的，去外头打沙包。”柴飒把人往外间拽，“沙包随你打个够。” 　　需要发泄的江绾半点儿耽搁都没有，对着沙包一顿输出，想要把胸中憋闷的怨气全都宣泄出来。 　　一旁的柴飒没再拦着她，任由她打沙包。 　　只是垂头盯着自己的右手手掌，暗自出神，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以前没觉得这么细…… 　　DNA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是等来了齐怀森逃跑的消息。 　　人在医院里不见的，打晕了专门守他的警员。 　　医生说齐怀森的恢复状况并不太好，谁能想到这个浑身还需着的人，突然发难，打晕警员，跑出了医院。 　　齐怀森没有掩藏自己的踪迹，抢了一辆车，还没等警方围堵住他，负责监视秦淮的警员已经发现他。 　　车子开过来的时候歪七扭八，停车还撞坏停放在门口的车辆。 　　恰好秦淮走出来，齐怀森直接给了他一刀，狠狠扎进他的腹部…… 　　秦淮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人已经站不住了，瘫软在地上。 　　负责监视的两个警员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冲过来，但是齐怀森像是非常有目标一样，拖着虚弱的身躯迸发出孤注一掷的气势，速度快得竟然让两个人没有第一时间追到。 　　在家里的顾白听到楼下的动静，开门出来看看情况。 　　谁知道，正好撞上从楼梯跑上来的齐怀森，手里拿着把手术刀。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齐怀森箍住，刀子抵住他的脖子。 　　因为齐怀森跑过来的冲力，脖子已经划出一丝血痕。 　　“别过来，你们都别过来。”齐怀森狰狞着朝两个警员喊。 　　“好好，我们不过来，你别冲动。”警员立即站定，没敢贸然冲上去，而另一个跟在身后的警员想悄然下楼，看看能不能从外面窗户翻进来，找机会解救作为人质的顾白。 　　“别动，站在那里不要动。”齐怀森非常敏锐，立即大喝一声叫出想要下楼的警员。 　　“我们不动。”警员也不再尝试下楼，准备拖时间等接应的警员过来，算算时间应该马上就能到了。 　　“我告诉你们，人都是我杀的，我就是要把他们都杀了。”齐怀森突然笑起来，笑得诡异冰冷，“我就是要杀了他们……” 　　他身上还穿着病号服，伤口已经崩开，血从衣服上渗透出来。 　　齐怀森的右手不能用力，只能用手臂箍着顾白，左手的手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伤口上的疼痛，抖个不停。 第169章 认罪 　　◎齐怀森死了◎ 　　“你冷静一点！” 　　齐怀森的状况看起来不太好, 警员试图让他冷静下来，但是效果并不好。 　　“杀，我就是要杀了他们……都杀光。” 　　“你流血了, 你把人先放开，我们先处理伤口好不好？” 　　“哈哈哈哈……人都是我杀的……” 　　齐怀森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根本不听其他的声音, 手上的刀子随着他不受控制的抖动，在顾白的脖子上划出好几道细细的血痕。 　　“你想要什么？钱吗？我可以给你钱！”顾白试图用钱说动他, 极力忽略自己脖子上的疼痛和内心的恐惧，尽量让自己被发抖, 免得更加刺激齐怀森。 　　“是啊, 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什么都能商量的。”警员一直规劝。 　　“别吵, 闭嘴, 你们都给我闭嘴……”齐怀森激动大吼, 手里的刀子往顾白的脖子压, “再吵我杀了他。”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至近, 一起来的还有警方的支援。 　　齐怀森突然举起刀, 想要捅死顾白…… 　　“嗙——”一声枪响，顾白感觉到身后有一股热意喷洒过来, 侧脸也被喷上鲜血…… 　　紧接着身后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顾白被警员护着往楼下走。 　　齐怀森肩膀中枪, 还在奋力的挣扎，笑得声嘶力竭, 宛如一个疯子。 　　跟着送去医院的还有陷入昏迷的秦淮, 危在旦夕。 　　柴飒和江绾收到消息的时候很震惊, 急忙赶到医院…… 　　秦淮和齐怀森不是一伙儿的吗？ 　　齐怀森逃出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秦淮, 现在躺在手术室里，能不能活下来还不一定。 　　两人翻脸？ 　　还是他们想错了方向？ 　　两米八就在医院里，过来找他们两人还带着打听到的消息，齐怀森逃跑的事情原原本本和两人说了一遍。 　　“有点古怪！”柴飒总觉得不对劲。 　　“我也有这种感觉。”江绾和他的感觉一样，这事情透着古怪。 　　齐怀森冒着生命危险跑出去，要嘛是想逃出警方的视线躲藏起来，要嘛是做自己还没有做完的事情。 　　看现在的状况，他没有要躲的举动，目标很明确，就是去找秦淮。 　　为什么要去杀秦淮呢？ 　　还没想出个结果，手术室门口的指示灯暗下来，随即有个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医生，他怎么样？”守在这里的警员立即上去问情况。 　　“手术很成功。”医生的话让等在外面的人都松了口气。 　　手术成功，秦淮没有死。 　　或许是先入为主的开始怀疑秦淮，这会儿就算是齐怀森差点儿捅死秦淮，在江绾看来，还是觉得像一场戏。 　　对，一场戏。 　　觉得诡异的地方就是因为这些真实发生的事情，都像是精心计划之后演出来的。 　　齐怀森到顾白家里的目标是谁？ 　　现在的状况看起来，像是秦淮。 　　但秦淮看起来凶险，事实上并没有死。 　　而齐怀森要是真想杀，为什么没有补刀呢？ 　　齐怀森完全可以不用这样高调逃跑，他却选择在白天横冲直撞，这样的举动，警方肯定很快就会赶到现场。 　　他选择跑不掉的逃跑，那么逃出去的意义在哪儿？ 　　而且一字未说的齐怀森，在现场突然承认自己杀人，所有人全是他杀的。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说杀了谁？ 　　但是等于把一切都揽上身。 　　而当时劫持顾白，等到警车救护车赶到，听到动静在动手…… 　　即便江绾没有在现场，没能亲眼看到，光是用听的就觉得齐怀森像是故意。 　　给秦淮的这一刀，更像是用一刀来斩断两人之间的关系，让警方不会怀疑到秦淮的身上。 　　之后，他认罪！ 　　或许江绾没有想错，齐怀森的伤势严重，但是在救护车上，一直在认罪，说人都是他杀的。 　　现在还在手术室里，要是撑不过去，在没有更多证据证明秦淮和他有关系之前，一切都是齐怀森的锅。 　　要是撑过去，江绾觉得齐怀森这次不会再什么都不说，而是会认罪，是他做的和不是他做的，他都会承认下来。 　　江绾猜得没有错，齐怀森手术后，昏迷到晚上终于醒了，但是他原本的伤口感染，医生说情况并不好，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齐怀森或许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撑到极限，陆维德带着警员询问口供，都不用等他开口问，齐怀森就招了。 　　因为身体虚弱，说话很慢，声音也很轻，但足以让陆维德听清楚他想表达的意思。 　　“我只是想偷画……注意到魏嘉宇……不对劲，找到他藏起来的一瓶白磷……顾鑫均死了，我猜到是他……后来，我知道他想杀的是顾家人，我想顾白只要死了，就不会有人计较画不见了，趁机把白磷给他，想让他杀了顾白，谁知道……他用来自杀……” 　　话不多，短短一段话，中途差点儿没喘上来气儿。 　　但齐怀森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 　　“可能是他自焚给我的冲击太大，我觉得特别兴奋……甚至没感觉害怕……” 　　“我知道这样不对劲，也再克制，但是我又遇到了柴飒……想起了魏嘉宇自焚的事情，我控制不住……在米家村……我想动手，我在面汤里放了安眠药，然后我再慢慢……谁知道那天出状况，没能让我计划实施……” 　　陆维德知道，他说的是在米家村旧址，当晚刀疤男来放蛇，柴飒和他打起来。 　　因为这事情打岔，齐怀森才没有得手。 　　难怪听柴飒说，那天晚上所有人睡得和死猪一样。 　　“然后是赵东……”说到这里，齐怀森喘得厉害，呼吸急促却怎么都喘不上来气儿。 　　陆维德立即按了急救铃叫医生，对齐怀森说，“撑着，撑住，齐怀瑟，要撑住……” 　　还有该说的没有说，已经交待的事情漏洞百出，齐怀森要是出事，等于死无对证。 　　这种情况，陆维德并不想看到。 　　齐怀森这样的人，无论落到怎么样的下场都是罪有应得。 　　但这件事显然还牵扯了别人，不能让齐怀森的同伙有机会脱身。 　　齐怀森现在肯开口，也就是给他们机会挖出更多事情来，绝对不想看到他把不该认的罪揽上身。 　　怕什么来什么，齐怀森没抢救过来，咽气之前留下许多疑问。 　　江绾和柴飒知道齐怀森这套说辞的时候，更加坚定秦淮不对劲的想法。 　　齐怀森说白磷从魏嘉宇那儿偷来的，说去顾家就是为了偷画。 　　以前偷过吗？ 　　偷的是什么？ 　　贼赃在哪儿？ 　　怎么销赃的？ 　　要是以前没偷过，好端端的到顾家才决定偷画？ 　　这种说辞本来就说不通，而且偷东西和杀人是两件事，怎么就会突然想让顾白死？ 　　给白磷的原因根本说不通。 　　还有赵东的事情，齐怀森明显要把赵东的事情也揽到身上，但是他当时和毛巧娜在一起，根本假装不是赵东，这里根本说不通。 　　还有他根本来不及说完的其他凶杀案…… 　　结合他现在跑出医院还要去顾家，好想这套说辞能说通一样，其实根本说不通。 　　特别是在他们已经开始怀疑秦淮和齐怀森是同伙以后。 　　更像是欲盖弥彰。 　　“齐怀森从跑出医院的那一刻其实就没想过能活着回来。”江绾觉得齐怀森一心求死，在死前还是想保住同伙。 　　齐怀森和秦淮的关系……真有这样无懈可击？ 　　即便是用自己的生命都要换秦淮的安全？ 　　秦淮醒过来的时候，按照程序，警方需要给他录一份口供。 　　这事情陆维德亲自过来盯着，他想看看秦淮的反应。 　　陆维德的想法其实和柴飒、江绾差不多，也很怀疑秦淮。 　　但是截至目前，证据不足，对秦淮的讯问工作只能当他是受害人，以免打草惊蛇。 　　秦淮一脸痛苦，这一刀捅在腹部，稍微一动牵动伤口，整个人都疼得抽搐。 　　“就是他是不是？是他杀了……还想杀我？为什么？到底为什么？”秦淮很激动，好像和齐怀森完全不认识。 　　“顾家别墅的时候他也在，你们在锦溪镇见过一次，你还有印象吗？”陆维德问得相当婉转。 　　秦淮皱眉思索良久，摇摇头，“我对他印象不深，你的意思是……他很早……为什么？” 　　像是想到爱人被杀，他的眼圈泛红，极力隐忍着泪水…… 　　认真来说，秦淮表现出来的感情很真挚，根本不像是假的。 　　而就在问话的同时，陆维德接到局里打来的电话，DNA报告出来了，证实秦淮和席芮安有亲属关系。 　　那么，他们的怀疑有了方向。 　　“秦先生，聊聊你的家人？”陆维德问话的语气并不强硬。 　　听到这话，秦淮微微蹙眉，不是很想多谈的样子，但还是勉强说了一句，“我是我母亲养大的，人已经不在了，我没有其他的亲人。” 　　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亲…… 　　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秦淮说自己伤口疼，明显不想再接受警方的问话。 　　陆维德也没有勉强。 　　但是，他现在更加肯定，秦淮真的有问题。 　　齐怀森死了，警方联络他的父母过来，还联络了毛巧娜想重新做一份笔录。 第170章 认祖归宗 　　◎精神病院的夜晚◎ 　　对于齐怀森的死, 毛巧娜震惊到回不过神。 　　她的印象里，齐怀森叫“温御”，是和她网恋的男朋友。 　　他们在网络上分享彼此的心情和生活碎片, 奔现之后他们那么缠绵缱绻…… 　　一切都是假的？ 　　甚至连名字都是假的！ 　　而这个让她念念不忘的男人，现在死了！ 　　她多少了解到齐怀森死前做过的事情, 对她的三观和精神都有无比大的冲击。 　　毛巧娜甚至不敢相信, 警察口中的齐怀森和她的“温御”是不是同一个人？ 　　她很难把这两个名字联系到一起。 　　在警方第一次找她要和齐怀森网上聊天记录开始，到现在希望她再提供线索, 这段期间，她过得一直很恍惚, 甚至有时候会分不清虚假真实。 　　他们的聊天记录其实没什么有用的线索, 原本就是设计好的局，齐怀森当然不会和毛巧娜说太多。 　　应该说和毛巧娜聊得没有几句正题, 都是在让毛巧娜说自己的事情, 而齐怀森极少说自己的事情。 　　最主要的是, 齐怀森说关于自己的事情, 大部分说的是真正的温御。 　　比如家庭、身世…… 　　所以, 从一开始, 和毛巧娜的认识就是谎言。 　　天气降温很快，顾白从被劫持之后, 在医院里住了两天就去了海城。 　　说是工作需要, 其实是警方对他的保护。 　　顾白离开盛江之前去探望过秦淮, 顾白并不笨，警方什么都没有和他说, 但是他多少猜到秦淮有麻烦。 　　当然, 他是怎么都不会想到秦淮和母亲的死有关, 怕是和他说都不一定相信。 　　两人不是父子, 却像亲父子，更像朋友。 　　秦淮对顾白的关心那样真挚，监视秦淮的警察甚至都在怀疑他真的会是丧心病狂的连环凶手？ 　　要说刑警见过各种各样穷凶极恶的罪犯，秦淮要真是连环凶手，只能说他相当有演技，心理素质异常强大。 　　秦淮对顾白他们母子都很好，要是他真和齐怀森有关系，对爱人下手可一点儿都没有手软。 　　光是用想的，都会觉得后背冒冷汗。 　　在秦淮不知情的情况下，警方去过席家找席家的老爷子，可惜，席家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有过不少女人，根本想不起来“秦艳”这个名字。 　　在对比过秦淮和席芮安的DNA之后，警方找老爷子要过唾液样本，确认秦淮是老爷子的亲生儿子。 　　但老爷子从来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情。 　　或者说，老爷子在外有多少私生子，可能自己都不清楚。 　　多数都会找上门要钱，而他都是拿钱打发，要是没上门要过钱的，说白了他也不在意，当然不知道。 　　看来秦淮他们母子从来没有找上门要钱过，秦艳带着儿子过得再苦都没有想要找上席家。 　　但不代表秦淮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他没有父亲，小时候说不定听秦艳提及过。 　　所以，或许他很早就埋下仇恨的种子。 　　早早盯上席家！ 　　秦淮和齐怀森要是同伙，他们之间一定有联系的方式。 　　齐怀森以前表现的很爱玩游戏，会不会他们之间是在游戏里联络？ 　　警方马不停蹄开始排查齐怀森的游戏账号，目前还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既然选择在网上联络，他们用的服务器很可能是海外的，这样就很难追查。 　　这方面，说认真的，还是要交给两米八来搞，不得不承认他的技术确实是顶尖的。 　　可惜，两米八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养伤恢复，医生不建议他现在出院。 　　要是把电脑搬去医院里让他弄，等于没有在好好休息。 　　倒是两米八自己非要嚷嚷着出院，坐着轮椅忍着疼在事务所里开工查资料，劝都劝不住。 　　好在司挺跟前跟后的跑腿伺候，这种时候再怎么拦司挺也没用，他怎么都要和事务所共同进退。 　　心里虽然害怕，但他不能不讲义气。 　　所以，顶着内心恐惧也一定要来事务所，干些打杂的活都让他觉得开心。 　　两米八差点儿没有感动落泪，司挺这小子是真的不错。 　　这边如火如荼的寻找齐怀森和秦淮的交集，那边席家老爷子居然到医院找秦淮。 　　当然，不是老爷子亲自去的，而是让跟了他多年的管家去探望秦淮。 　　说了什么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不过管家走的时候秦淮明显在压抑着怒气。 　　更像是不欢而散。 　　秦淮现在是重大嫌疑人，任何关于他的事情，警方肯定都会过问。 　　管家还没出医院，就被警方的人拦住了。 　　席家老爷子或许是年纪大了，席芮安又走了，老爷子居然想让秦淮认祖归宗。 　　不过，秦淮拒绝了。 　　按照管家的说法，秦淮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对突然冒出来的父亲很反感。 　　秦淮不仅拒绝了，还拒绝的相当彻底，连和老爷子见面都不愿意，只希望互相不要打扰。 　　这事情没多久就传回席家，席泽辰听说这事的时候格外平静，就像他早就知道一样。 　　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的，只有他自己清楚。 　　不过，席泽辰在知道这事之后，居然开始联络一个陌生号码。 　　江绾立即意识到这个号码肯定是江序的。 　　只要那边电话开机，追踪定位，很快就能找到江序。 　　但是，电话一直没有开机。 　　这个号码如果真的是江序的，那么他特意关机就是不想让人找到。 　　特别是江绾！ 　　正因如此，江绾更加肯定这个号码就是江序的。 　　其实，江绾没有猜错，号码确实是江序的。 　　而一直让人找不到的江序，此刻正在一个他们谁都没有想到的地方。 　　——精神病院。 　　江序神出鬼没，每天都在精神病院里过夜，医护一直都没有发现他。 　　唯一知道江序存在的人只有他去找许希宁时候认识的大严。 　　江序每天早出晚归，半夜回来给大严带吃的，大严俨然已经拿他当最好的哥们儿。 　　大严虽然有病，但是智商没问题，他能明显感觉出来江序的情绪不太好。 　　抓着鸡腿窝到墙边的窗下，挨着江序席地而坐，吃的满嘴都是油，说话含糊不清。 　　“咋了？心情不好？” 　　江序倒是没想到大严能看出来，但是嘴里没有承认，勾着唇角，“我心情好的很。” 　　“少来了，我的眼睛可亮！”大严指指自己的眼睛，“前几天就觉得你心情不好。” 　　用手肘撞撞江序的手臂，“说说呗，说不定我能帮上忙，看在——” 　　晃晃手里的鸡腿，“你天天给我买鸡腿的份上。” 　　“吃你的。”江序没拿他的话当真。 　　“你别看不起我呀。”大严咬一口鸡腿，“说不定我真能帮上你。” 　　江序冷笑，嘴里说出半真半假的话，“帮？我想杀人，你要怎么帮？” 　　“……”大严愣住，连鸡腿都忘记咀嚼，半天才想起来嘴里还有肉，囫囵咽下去才再次开口，“杀人？杀谁？” 　　询问的语气，却没有一丝害怕！ 　　“怎么？你还想帮我杀人？”江序把玩着关机的手机，“心领了，要杀人也得自己动手才有意思。” 　　否则，一点意义都没有！ 　　“不是，你说说啊，我嘴很严，肯定不说出去，说不定我真能帮上你啊。”大严对这事儿很认真，但是是非观念并不是很强。 　　仿佛听到的不是杀人，而是要去吃饭一样云淡风轻。 　　这也难怪，毕竟在精神病院里，多的是病人天天喊打喊杀的。 　　有个病友有妄想症，天天给他们说故事，说自己如何如何杀人，怎么处理尸体…… 　　说得比什么都真，但是人已经在精神病院里待了五年，怎么可能天天出去杀人？ 　　所以，在精神病院里聊杀人这事儿，还真是一点儿风浪都掀不起来。 　　别说风浪，水花都不一定见得着。 　　大严吃饱就犯困，躺在病床上没一会儿就开始打呼噜。 　　而江序却一点儿睡意都没有，坐在地上看着窗外的夜色，神情凝重。 　　大严清早醒来的时候，江序已经不在了，他也没有在意。 　　毕竟，他每天都是这样，护士查房的时候，他早就躲起来了。 　　反正到晚上，不知道他就会从哪里冒出来。 　　昨晚聊天的内容，大严也没有在意，一觉睡醒根本不记得睡觉之前聊得话题。 　　而此时的江序，堂堂正正的站在医院的走廊，当然他做过调整，戴着口罩，连帽子都没有戴。 　　警方正在监视秦淮，这层楼都有警察，裹得太严实反而惹警察怀疑。 　　他坦荡的在走廊上逛了一圈，这几天他白天其实都在这里。 　　在找机会避开警方的视线。 　　但是自从齐怀森跑掉以后，警方的布控更加严密。 　　而秦淮不是放在明面上的嫌疑人，警方在暗中监视，但是人手绝对不会少。 　　江序其实想过硬闯！ 　　他倒是无所谓，硬闯进去再出来，但是江绾呢？ 　　这事情肯定会连累江绾！ 　　江序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江绾。 　　事儿，他必须得办！ 　　但是，得悄悄的办，即便是东窗事发被抓，最好也不让江绾知道的那一种。 　　所以，江序一直在犹豫，一直在想法子！ 第171章 失去耐心 　　◎王莹失踪◎ 　　城市的深夜, 街道上少有人经过，路口有几个醉醺醺的男女嘻嘻哈哈的过马路，脚步踉跄, 说话大舌头，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但是他们自己倒是聊得毫无障碍。 　　有个男人和他们迎面走过, 也不知道是哪个没走稳，撞了边上的人。 　　那人被撞得摇摇晃晃往后退, 伸手想要拽住什么平稳住自己的身子。 　　下意识去抓最近的人，眼看着手就要拽住对方手臂的时候, 那个男人像是意识到一般, 侧身避开继续前行，连个眼神都没有给摔倒在地的醉汉。 　　“卧槽……你特么敢推老子？”醉汉从地上爬起来, 不知道是喝醉没弄清楚状况, 还是借酒装疯想碰瓷。 　　脚步不稳, 但是朝男人冲过去的速度一点儿并不慢。 　　“你站那儿, 你给老子站那儿……”醉汉气势汹汹。 　　和他一块儿的几个人一听动静, 也是没明白什么关系, 但朋友有事儿，必须站队, 想都不想跟着追上来。 　　“撞了老子就想走？”醉汉扯着嗓门骂骂咧咧。 　　那男人就像是没听见他说话, 但也没有因为他们人多而加快脚步, 闲庭信步。 　　在醉汉伸手拽他的时候，男人猛地转过身, 抬起一脚直接踹到醉汉的肚子上。 　　“哎哟……呕……”醉汉被踹倒在地, 踹到胃, 顿时一阵翻涌, 直接趴在地上大吐特吐。 　　“你没事吧？” 　　“你还敢动手？” 　　“揍死……嗷嗷……” 　　这帮人七嘴八舌，有个动作快得直接上手，下场和前一个醉汉一样，直接被踹倒在地。 　　男人微微歪着头看着他们，唇角勾着笑意，眼里却充满冷漠。 　　这人正是江序。 　　“要动手就一起上，没种——我可走了。”江序丝毫没有掩饰对他们的鄙视，一一扫过他们。 　　非常有耐心的稍等一会儿，看他们没人动手，讽刺地冷哼一声，扭头离开。 　　这次，没人敢再拦着他。 　　江序心情很烦躁，谁撞上来都讨不到好处。 　　没想出好用的办法，事情僵在这儿，动不了秦淮让他整个人都处于阴郁之中。 　　他倒是希望这些人能一起扑上来，不管是揍人还是被揍，对他来说都是一场还不错的发泄。 　　谁知道，这些醉鬼即便是喝醉了，该怂还是怂，一点儿没有酒壮怂人胆。 　　不过是踹了两脚而已，他们人这么多，居然没胆子一起上。 　　江序觉得任何事情都不顺…… 　　近段时间，江序一直在暗中调查，他第一个盯上的就是齐怀森，觉得《星火》那幅画肯定是他偷走的。 　　当时，只是想把《星火》找回来。 　　谁知道发现齐怀森不太对劲，而齐怀森当时的反应非常奇怪，好像发现有人跟踪一样。 　　但是，江序很确定，自己很小心，被他发现的可能性并不高。 　　齐怀森收拾东西出门的时候，还以为他想要跑路，既然已经怀疑有人跟踪他，江序的行动倒是明显许多。 　　直接偷了他的手机，在齐怀森出门之后，把手机放到他的电脑桌上。 　　江序当然把他手机都看了，里面只有一个联系人，聊天的内容很清楚知道齐怀森在冒充他的好友。 　　或许是因为察觉到被跟踪和手机被偷，齐怀森做事儿明显急了。 　　而江序跟着去了一趟尧城，到米家村的山路崎岖，不敢跟得太近。 　　齐怀森明显对地形熟悉，很快把江序甩脱了。 　　等到江序上山的时候，温御和他女朋友已经被烧死。 　　他在现场附近看过，当然也看到了留在现场的碎画。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过，江序在米家村跟丢了齐怀森，之后席芮安被杀…… 　　当时，江序反应过来齐怀森偷画一定不是一开始就割碎的。 　　有人接应他！ 　　能接应的只有秦淮！ 　　而去晚了一步，到的时候顾白母亲已经死了，却在现场附近发现齐怀森，这才重新跟踪起来。 　　到老城区之后，江序想过自己是不是判断错误。 　　齐怀森根本没有杀掉顾白母亲的理由，而且这还是秦淮的爱人。 　　他想不明白齐怀森想要干什么？ 　　只能按兵不动。 　　齐怀森找上侦探社想对两米八下黑手，江序要不是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同伙，齐怀森根本走不了。 　　事实上，这一趟确实证明了秦淮和齐怀森有关系。 　　秦淮很小心，但还是让他发现了。 　　没立即动秦淮，只是因为他想确认秦淮和父母的案子有关。 　　当年要真是秦淮，那些画呢？ 　　秦淮藏哪儿了？ 　　国外？ 　　或者是国内？ 　　甚至是毁了？ 　　秦淮想做什么，江序没兴趣知道。 　　他只想确认秦淮是不是杀害父母的凶手，仅此而已！ 　　江序不是警察，他不需要想警察一样等着查证据。 　　就在他决定把秦淮绑起来严刑拷打逼问的时候，警察已经开始监视秦淮。 　　密不透风，根本没机会让他下手。 　　秦淮既然能布这么大的局，当然不会轻易留下证据。 　　警方找证据难，但是他不需要证据…… 　　无从下手的烦闷让他如同被压抑的火山，整个人处于爆发的边缘…… 　　他亲眼见过秦淮全副武装的接走伤重的齐怀森，而后送到无牌医生那里。 　　这样一来，齐怀森死前搞得那一出就是为了让人不怀疑秦淮。 　　江序当天就在现场，虽然距离很远，但是他看得很清楚，齐怀森捅刀的时候，看起来狠，但是明显收刀了。 　　这么高调的冲过来，警方和救护车很快就能来。 　　他们两人都在赌，赌救护车来得快，秦淮不会有事。 　　而齐怀森从逃出医院的那一刻，应该就当自己已经死了！ 　　秦淮…… 　　江序在内心默默念着他的名字，恨不得把他撕碎！ 　　要等秦淮自己露出马脚，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而江序，不想等！ 　　秦淮绕这么大一圈想对席家人下手，齐怀森又死了，按照他的性格，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计划。 　　江序觉得秦淮有些地方和自己是相像的，比如说特别执拗，认定的事情会相当偏执，无论如何都会想要做到。 　　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做到。 　　秦淮绝对不会这样任由警察看管着就不动手。 　　而且，他布局这么久，说不准根本不止齐怀森这样一个帮手。 　　这也是江序会住在精神病院里的原因。 　　他想盯着王莹，从她嘴里知道更多事情。 　　但是王莹被精神病院重点照顾，一个人关着，不好贸然靠近。 　　主要王莹现在的状况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秦淮要是真和王莹有牵扯，王莹也已经是一颗废棋，没必要为了一颗废棋暴露自己。 　　换句话来说，要是真的有侵彻，王莹很可能会被灭口，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秦淮自己不好动手，或许还有其他的同伙，如果真对王莹动手，正好能让江序顺藤摸瓜。 　　所以，江序一直盯着精神病院。 　　但是最近这样等下来，警方隔几天就会来询问王莹的情况，根本没有人来对王莹下手。 　　难道自己想错了？ 　　王莹即便废了，再也帮不上忙，秦淮非常确定王莹不会出卖？ 　　也对，齐怀森走到这一步，都没有想过出卖秦淮。 　　甚至死前还把一切事情都揽上身。 　　秦淮究竟有什么魅力，让他们这样死心塌地？ 　　而江序已经不想再等了。 　　堵不到秦淮，只能从王莹下手…… 　　天空泛起鱼肚白，精神病院早上查房的医护发现王莹不见了，医院里的监控却有一个小时是被循环播放的，等于那一个小时里，根本没拍到任何东西。 　　到中午的时候，秦淮手机里收到一张照片。 　　被打得面目全非的王莹，身上穿着精神病院的病号服，已经根本看不出来原本的模样。 　　要是心里没事，秦淮直接就会把这样的消息和警方说。 　　但是他没有，好像从来没有收到过这样的消息。 　　越是这样，江序更加觉得自己没有猜错。 　　王莹不一定知道太多秦淮的事情，但是她和秦淮一定有牵扯。 　　而秦淮绝对没有看起来那样平静。 　　但是他依旧什么都没有做，没有报警，没有回消息，只是积极配合医护治疗，该吃吃该睡睡，好好养身体。 　　直到三天之后，他要求出院，想回家静养。 　　他的伤口已经没有太大问题，院方也没有强留，很痛快批准他出院。 　　只不过，秦淮没有回家，顾白母亲死在那栋房子里，自己又在那里受伤，他直接住到酒店。 　　当然，他会住酒店的理由绝对不会是这些。 　　什么在那房子里容易睹物思人，对那儿有阴影，只不过是借口。 　　住到酒店里，一定有别的计划。 　　酒店里出入的人多，要是要避开警方的监视，当然是这样的地方更加容易。 　　另一边的侦探社，江绾他们已经找王莹好几天了。 　　从王莹失踪，她强烈感觉到可能和江序有关。 　　他们防住江序对秦淮下手，但是没有想到江序会从王莹入手。 　　还是疏忽了！ 　　到这种时候，江绾再一次找上席泽辰，想要从他口中知道江序可能会在哪里？ 　　她怕自己再慢一步，江序可能会铸成大错！ 第172章 刀片 　　◎疯婆子王莹◎ 　　脏乱的房间里, 没有一丝亮光，甚至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王莹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躺在地上，没有被绑住, 但是她却一丁点儿想逃跑的想法都没有。 　　从被抓来到现在，她不仅想过逃跑, 还付诸行动, 但是抓她来的那个男人，每次都像恶鬼一样出现, 然后揍她一顿。 　　好几次都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却始终留着一口气。 　　想过自杀, 因为实在太痛, 但心里却怎么都没下定决心。 　　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自己是怕死的。 　　怕死, 更怕这个魔鬼一样的男人。 　　他甚至连脸都没有蒙, 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脸暴露出来, 背后的意思王莹心里清楚。 　　这个男人会杀了她, 所以根本不怕自己的脸被看到。 　　她躺在地上, 觉得浑身都疼, 连呼吸都伴随着血腥味和抽疼。 　　男人每天会带一个便当过来，随意把饭盒扔在她面前, 还有一瓶水。 　　王莹在等, 等这个男人杀了自己, 因为实在是太疼了！ 　　她不知道自己被抓来多久了，因为这里感受不到阳光, 看不到户外, 不知道现在是天黑还是天亮？ 　　更加不可能知道所处的位置！ 　　别说王莹不知道身在何处, 怕是警察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这里。 　　通常掳人一定是要跑, 越远越好。 　　但事实上王莹跟精神病院离得并不远。 　　“咔——”一声，是铁门打开的声音，随即是腐朽老旧的铁门被推开的刺耳响动。 　　王莹知道，那恶魔来了！ 　　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可能是因为害怕，身体还记得这男人下手有多狠辣。 　　也可能是因为期待，只要那男人是来杀她的，那么她很快就会自由了，再也不用担惊受怕的挨揍。 　　男人下手狠辣，只在抓来的第一天问过她一些问题，她都死咬着没有开口。 　　之后，男人不再问，好像原本好奇的问题，他已经不想知道了。 　　男人的脚步声很轻…… 　　她连抬头去看的力气都没有，稍一动就会扯动身上的伤口。 　　“脚没感觉了？”江序心情颇好的用脚踢了下她的腿，王莹像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随意把饭盒扔到她面前。 　　王莹闭上双眼，沉默的反抗…… 　　她知道这样只是一时的，到饿极的时候，自己会像野狗一样趴着吃饭。 　　江序不在意她吃不吃饭，平静又恶劣地陈述，“你身上真不是普通的臭。” 　　说着，退后几步，也没有离开，只是远远地看着。 　　“不问……不问……”王莹嗓子粗粝沙哑，含糊不清。 　　一开始男人问，她咬死不说。 　　现在她想明白了，只要说了他想知道的，他肯定会杀掉自己，这样就解脱了。 　　但他不问！ 　　“问什么？”江序冷哼，笑得极为讽刺，“我该知道的，你已经说了。” 　　“不……不可……可能……”王莹不相信。 　　“你忘了自己有病？”江序居高临下的俯视，看着她因为激动想把自己撑起来，却徒劳无功的重新摔回地上。 　　“不信？”江序被她这副狼狈的样子取悦，好心的给她解释，“你清醒的时候能嘴硬，犯病的时候——可没你现在这么经揍！” 　　王莹开始恍惚回想，刚到这里的时候，疼得昏睡过去，醒来确实发现身体更痛了，以为是伤口严重…… 　　现在想来，难道自己发病了？ 　　“不会的……”王莹不想承认，立即否定自己刚才的想法。 　　如果他已经把想知道的问清楚了，为什么还留着自己的命？ 　　这男人肯定是在诈自己！ 　　“觉得我骗你？”江序看穿她的心思，恍然大悟，“昂——因为我没杀你？” 　　随即笑出声来，明明是爽朗的笑，听在王莹耳里却如同鬼魅一般，阴暗诡谲。 　　在他面前，王莹像是透明的，反过来对王莹来说，她对这个男人除了长相之外一无所知。 　　那种内心被看穿的恐惧，比身体上的疼痛更加折磨她。 　　“放心，你会死的，只是不想让你死得太痛快。”江序在脏乱的房间里来回踱步。 　　“你特别喜欢割喉？那些抛妻弃女的男人，你是不是恨之入骨？”江序根本不需要她的回答。 　　“恨男人，讨厌男人……却喜欢上一个天底下最渣的男人，你真是场笑话。”江序冷笑，毫不掩饰对她的鄙视。 　　王莹不想听，索性闭上眼睛。 　　但是，江序知道她全都听进去了，因为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 　　她很在意！ 　　人在为爱上头的时候，一时的苦难容易让她更加自我感动。 　　但是长久看不到喜欢的人，很多东西不会再那样坚定。 　　何况是在精神病院这样的地方，没病的人都容易住出毛病来，更别提被特殊照顾的王莹。 　　每天除了能见到医护之外，根本见不到其他人。 　　偶尔会来看她的还有警察，永远都是问她问题…… 　　王莹过得很压抑，加上药物的作用，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脑子越来越不能想事情。 　　在精神病院里最不重要的就是时间，对她来说时间过得特别慢，睁开眼就看着天花板，然后到入睡，周而复始。 　　一眼望不到头的生活，却也是一天等于一辈子的日子。 　　她走不出精神病院，这辈子都走不出去。 　　“那男人和你怎么说的？我应该说——秦淮？还是他没用真名？” 　　王莹在听到“秦淮”两个字的时候，身体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睁开眼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他真的知道？ 　　自己什么都说了？ 　　江序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一直没继续问，是在等王莹自己开口。 　　王莹被抓来之后，确实发病过，特别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更加容易犯病。 　　但是，王莹不管犯病不犯病，嘴都很硬，根本没有露一点儿口风。 　　不过，犯病时候的王莹有严重的暴力倾向，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的反抗。 　　江序索性打断了她的腿。 　　“他不来看你？和你怎么说的？等风声过了来看你？”江序都是靠猜，却装得像是王莹说的那样。 　　“真是蠢得可以，什么时候风声才过呢？一年？两年？还是五年？”江序漫不经心的对上她明显荒乱起来的眼神。 　　“这个问题你没有想过？躺在医院里，被绑着，躺多少年？他能爱你？爱你什么？嗯？” 　　“你知道你自己现在的模样吗？爱你？别搞笑了！” 　　“昂——对了，你还不知道他有爱人吧？” 　　王莹激动起来，在地上疯狂挣扎，像一个疯婆子，嘴里含含糊糊低吼着，但是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看来你真的不知道。” 　　江序觉得好笑，没有丝毫怜悯心的翻出手机，把秦淮和顾白母亲的报道翻出来，上面写着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 　　当然，他没有把顾白母亲已死的事情给她看。 　　“识字吗？照片上的男人认识吗？”江序不顾她用扭曲的姿势抻长脖子想要看清楚的想法，直接把手机锁屏收回来。 　　“怎么？傻不傻？你是不是像一场笑话？” 　　江序不是警察，他要的根本不是证据，而是她的反应。 　　有她这个反应已经足够了，一切事情和秦淮真的脱不了关系。 　　现在已经能肯定秦淮和齐怀森的关系紧密，和王莹也是。 　　这个大局是秦淮布下的。 　　既然能诈王莹，同样的方法当然也能诈秦淮，当然秦淮的心理素质肯定比王莹好，一定不会这样容易。 　　爸妈当年的案子…… 　　江序觉得这是距离真相最近的一次。 　　他不想再等，也不要再等。 　　知道秦淮住在酒店，江序已经站在酒店的房门口。 　　他没打算绕弯子，决定直接来找秦淮。 　　但是，按了好久门铃根本没有人来开门。 　　不在？ 　　警方监控下，人不见了？ 　　原本，警方还没有发现，因为一个男人来敲门他们才注意到房间里一直没有人来开门。 　　秦淮不见了！ 　　警方立即散人出去找，查看监控的查监控，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时候秦淮的房间。 　　江序已经猜到警方在这时候会松懈，不会过多关注一间人去楼空的房间。 　　拿出从清洁大婶那儿顺手牵羊来的万能房卡，直接开门进秦淮的房间。 　　只有一个简单的旅行袋，连开都没有开过，要不是有这个旅行袋，这个房间像是根本没有人入住过。 　　会去哪儿？ 　　既然跑出去，肯定是去办没有办完的事情。 　　席家？ 　　糟了！ 　　江序想到席泽辰，一边拨打他的电话，一边往外冲。 　　席泽辰没有接电话…… 　　还想继续拨打，察觉身后有些异样，刚想侧身一步，一片刀片已经抵在他的颈间。 　　刀片夹在两指之间，被磨的异常锋利。 　　身后伸出另外一只手，抽走江序的手机。 　　江序脸上不见方才的慌乱，反倒冷静下来，微微歪头从电梯反光看身后。 　　确定是秦淮，唇角露出一抹诡谲的笑意。 　　“不错，没想到这样引我出来。”江序语气轻松，丝毫没有被脖子上的刀片影响。 　　“那你配合点儿，跟我走！”身后的秦淮语气同样轻松。 　　不知道的人要是听到，一定会觉得两人只是在闲谈。 　　“想去哪儿？”江序相当配合的按下电梯键，“我觉得你还是把刀收起来比较好。” 　　【??作者有话说】 　　在收尾啦！ 第173章 劫持 　　◎好好照顾她◎ 　　秦淮的轻笑声从他身后传来, “哦？” 　　刀片带着威胁的意味动了动，“我倒是觉得这样挺好的。” 　　江序无所谓的耸耸肩，根本不怵抵在脖子的刀片, 指指电梯里的监控，“这样你容易被发现。” 　　“放心, 我肯定跟你走。”江序补一句。 　　“OK！”秦淮把刀收起来, 一点儿不怕江序跑。 　　警方已经撤离出去找人，而秦淮和江序就这样大摇大摆走出酒店。 　　车子是江序的, 他直接把车钥匙交给秦淮，“你来开车。” 　　非常主动的坐上副驾驶, 等秦淮开车。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 　　两个男人像是多年老友, 一问一答，但是聊天的内容却无比惊心动魄。 　　“想带我去哪儿？” 　　“随便咯, 找个没人的地方解决掉你。” 　　“不去救王莹？” 　　“你没杀她？” 　　“杀她？为什么要杀她？帮你解决一个证人？呵呵……我能这么蠢？” 　　“也对, 你比席泽辰聪明多了。” 　　“聊聊三年多前的事情？” 　　“三年多前？什么事？哦——想起来了, 你父母的死……嗯, 我做的！” 　　车子里有片刻安静。 　　“怎么？你不是猜到了？听到我承认很意外？” 　　江序的动作很快, 几乎没有察觉到他有动, 手里已经拿着一柄特意被磨尖的篆刻刀，抵在秦淮的脖子间。 　　刀尖已经刺破他的皮肤, 流出丝丝血痕。 　　“不是让我别动刀？”秦淮不在意自己受伤, “我现在要是死了, 只会车毁人亡，你想陪我死？” 　　“呵……”江序笑着摇摇头, 一刀插进秦淮的大腿, “你觉得我怕死？” 　　汽车在马路上舞龙似得摇摆起来, 秦淮快速稳住车子。 　　没有惨叫, 反而兴奋的笑起来，“你不要命无所谓，江绾呢？你也不在乎？” 　　说着，冲身后比了个手势。 　　看到跟在后面的车子，江序顿时眉头皱起来…… 　　江绾！ 　　秦淮很满意看到江序不敢再动手的样子，“其实我挺欣赏你的，够疯够狠……简直和我一样，但是这样还不够，你有弱点。” 　　江序没有说话，随意从车上抽出几张纸巾，把刀擦干净收起来。 　　刚才用手机打电话给席泽辰，肯定是被闹闹追踪到了。 　　但是，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让她看见就看见吧！ 　　被捅了一刀的秦淮像是打开话匣子，或者说他在用说话来分散疼痛。 　　“你在国外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你和我是一样的人，根本不会在意别人死活，我们不该是敌人。” 　　江序听着他的话，偏头瞧他，“你的意思，杀父杀母的仇，让我别报了？” 　　“古代人吗？还报仇！”秦淮语气随意，带着嘲讽，“我们明明可以很好的合作……” 　　“哈哈哈……”江序压着怒气，尽量让语气平静，“你就是用这套给王莹和齐怀森洗脑的？他们真不是普通的蠢。” 　　江序的手随意搭在车门把手上，手指轻轻点着，“让我别报仇，你呢？席家的事情你放得下？” 　　说话的同时，江序狠辣的把手摁在秦淮受伤的腿上，沾的满手是血。 　　满意的看着他倒吸凉气，“你最错的事情就是刚才没一刀弄死我。” 　　“你不会弄死我的。”秦淮动动痛麻的腿，出血多，脸上已经没什么血色，“你的弱点可不止是江绾……” 　　江序眼眸微动，漫不经心的说，“席泽辰在你手里？” 　　“当然！”秦淮满意地点点头，“我就说你聪明。” 　　江序没再说话，任由他开车，他倒是很想知道，江绾他们跟在后面，秦淮想怎么甩掉后面的车子。 　　他从后视镜里看一眼后面的车子，内心祈祷：闹闹，别再跟着了！ 　　跟在后面的车子是由柴飒开的，而江绾坐在副驾驶。 　　两人神情凝重，特别是江绾。 　　秦淮根本没有想要甩掉身后的车子，一路驶到郊外一处废弃的工厂。 　　两辆车几乎是同时停下来，而秦淮也不在意，瘸着腿走近工厂。 　　“席泽辰不在这儿？”江序非常肯定。 　　从身后跑上来的江绾，目光紧盯着秦淮，“你去自首吧，跑不掉的。” 　　“跑？我为什么要跑？伤我的是江序，我才是受害者。”秦淮一脸坦荡，笑得张扬。 　　看着江绾，突然说道：“我刚刚和你哥说了，你父母的案子是我做的。” 　　只这一句，江绾的拳头已经紧紧握起来，用力到掌心发麻。 　　柴飒在边上握住她的手腕，“别冲动，他跑不掉。” 　　“我根本就没想过要跑……嗷……”话还没有说完，江序已经挥过去一拳。 　　秦淮的拳脚并不厉害，在这方面根本不是江序的对手。 　　“打死我也好，还有席泽辰陪我。”秦淮癫狂的笑起来，抹一下唇角的血。 　　“我跑不了，你哥跑得了？国外偷画，国内绑架王莹，哈哈哈……他的下场会比我好？”秦淮笑得张狂，“你们根本没有证据，能抓我什么？” 　　江序还要动手，江绾手快拉住他，“哥，别打了，我们一定能找到证据的。” 　　“证据？哈哈哈……有证据我还能这样？你们根本没有证据，就连失踪的席泽辰你们也找不回来。”秦淮不怕死的挑衅。 　　“没证据？”江序笑起来，这一点他们比秦淮更加清楚，确实没有关于他的证据。 　　“我又不是警察，要什么证据？你承认就够了。”江序挣脱江绾的手，飞也似得冲到秦淮面前。 　　柴飒快步拦住他，江序直接一记拳头招呼过去，“滚开！” 　　柴飒没有让开，他知道这时候不能让，一步都不可以。 　　只要让开，江序就再也没有办法回头。 　　两人的身手差不多，但是江序不要命，柴飒却处处避忌，所以这场架江序赢了。 　　他把秦淮从地上拖起来，“你搞这么多事，没退路想死？而且想死在我手里？我满足你。” 　　江序用篆刻刀抵在他的脖子间。 　　“哥，你别冲动，哥……”江绾在这一刻只觉得浑身无力，祈求江序能放下刀子。 　　秦淮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到现在还是不停刺激江序，“知道你父母死前的样子吗？流血过多，在地上一直颤抖哆嗦，哈哈哈……” 　　“闭嘴，你闭嘴。”江绾冲他吼，企图让他停下嘴。 　　警笛声由远至近，秦淮笑起来，“看来我死不掉，再不动手你就没机会了！” 　　江序的视线扫过他一眼，看向江绾，“有句话你说对了，我和你一样，我们都是疯子。” 　　“哥，不要……”江绾呢喃着，涌上不好的预感。 　　警察已经冲进来。 　　江序看向柴飒，绽开一抹笑，“记得答应过我的事情，好好照顾她。” 　　说着，没有丝毫犹豫，刀子划破秦淮的脖子…… 　　这一刀，他怕秦淮不死，直接将刀子捅进他的胸口。 　　随即，他扔掉了刀子，任由警察扑上来把他摁倒，配合地戴上手铐…… 　　同一时间的另一边，被秦淮绑架的席泽辰濒死躺在地上，他感觉自己的血马上就要流干了，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在他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看到眼前有一道光亮，他以为自己死了…… 　　却听到两米八的声音，“撑着撑着，你别让我白跑一趟……” 　　席泽辰很想让他快去阻止秦淮，江序有危险，秦淮想死，他一心想死，还想要拉着江序变成下一个他……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就陷入昏迷。 　　刑警队的审讯室里，陆维德给江序倒一杯水，他对江序的感觉很复杂。 　　刚才已经听柴飒说过他的事情，一个为了父母报仇的人，说他恶，好像不是很恶。 　　说他好，绝对算不上！ 　　“席泽辰没事。”陆维德平静的把席泽辰的状况告诉他，“还有，王莹我们已经送去医院了，报警电话是你打的？” 　　江序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死刑吗？”江序问了一句，语气平淡！ 　　“法院怎么判，不归我管。”陆维德很想说些什么，但是什么都很苍白。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杀了秦淮…… 　　“江绾有句话带给你。” 　　江序抬头看他，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她说你和秦淮不一样。” 　　“不一样……”江序低喃，轻轻扯起唇角，垂眸看着还沾满献血的手，心里觉得无比轻松。 　　“说说吧，心里的大事了了，没什么不能说的。”陆维德朝边上负责记录的警员点头，让他好好记录。 　　江序依旧垂着头，“我不后悔杀了他。” 　　指指自己的脑子，“陆队，你对我的调查可能不够详细，我有病，精神病……” 　　抬头看到陆维德震惊的表情，他笑起来，“之前我一直在国外治疗，席泽辰知道，我有暴力倾向，精神有极大问题……” 　　稍稍顿了一会儿，继续道：“所以，我可能判不了死刑，下半辈子我会在精神病院里过。” 　　“你早就计划好的？”陆维德说得相当肯定。 　　“因为我有病，所以我知道许希宁装疯。”江序特别平静，“父母死后，我的状态就不好，江绾不知道，我特意瞒着她，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所以我选择离她远一点，把自己关起来……” 第174章 等到春暖花开 　　◎没事了，闹闹◎ 　　从江序杀人被抓之后, 江绾变得不爱说话，面无表情的等。 　　等一个结果。 　　直到两米八把江序心理出问题的消息带回来。 　　江绾脑子里闪过许许多多画面。 　　那些江序说要去买烟的背后，还藏着这样的隐情吗？ 　　所以, 不是他想离开，是他不得不离开, 把自己藏起来。 　　席泽辰知道这件事, 得去问清楚。 　　医院里，警方的人刚走, 席泽辰看到江绾推门进来。 　　“来啦！”席泽辰像是猜到她会来，脸上挂着苍白的笑意, 招呼她坐下, “帮我削个苹果。” 　　江绾稍愣，随即拿起刀和苹果削皮, 看着果皮一点一点脱离果肉, “现在能说说我哥的事情了吗？” 　　沉默良久, 席泽辰缓缓开口, “江序从……” 　　停顿住, 刻意避开说他们父母的死。 　　“那之后他就不太对劲！”席泽辰陷入回忆, “找上我的时候，他手里拿着刀。” 　　在脖子上比了个手势, “刀架在这儿, 怀疑是我……”杀了你们的父母。 　　后半句, 他没有说出口。 　　现在事实告诉他，人虽然不是他杀的, 却因为席家的事情而死。 　　面对江绾的时候, 他很愧疚。 　　当时, 江序相信他, 放下刀子，从窗口翻出去隐没在黑暗里。 　　他理解江序的怀疑，相对也很担心江序会出事，总是联络他。 　　不过，那些发出去的消息都石沉大海。 　　还有永远不会被接通的电话。 　　席泽辰以为他们之间的友谊已经走到尽头。 　　没想到，在这时候江序再一次找上他。 　　希望席泽辰帮他找个地方，关起来。 　　江序其实完全可以找个地方把自己关起来，但他不知道自己的状况会持续多久？ 　　席泽辰始终记得江序当时说的话，“我不能死，还不能死……” 　　一开始，席泽辰不知道江序到底怎么了？ 　　因为他答应江序找到地方之后，除了每天固定送食物和水，不会去特别窥探。 　　那时候，席泽辰每天亲自给他送食物和水，不敢假手于人。 　　也是这样，渐渐发现江序的状况很不对劲。 　　江序躺在地上，一直躺着…… 　　喃喃自语说些奇怪的话，看到席泽辰会喊他“小辰”，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席泽辰才觉得不对劲。 　　江序从不这样喊他，江序的父母才会这样称呼他。 　　不能放任他这样下去，即便以后会被江序责怪。席泽辰找来医生…… 　　通过治疗才知道，江序走不出父母的死亡，常常会出现幻觉，好像父母还在和他说话…… 　　而幻觉的最后都会定格在父母的死，他躺在地上，就像父母当时的样子。 　　然后会变得暴虐，那时候的他相当危险。 　　但是，江序的情况很奇怪，他极力压抑着暴戾。 　　他的心里有一只凶兽，而他像是要和这只凶兽找到相处的平衡。 　　从那开始，他说要画画。 　　整日整夜的关在屋子里画画，模仿父亲的笔触和风格…… 　　席泽辰以为他的情况在好转，但是心理医生却很担心，江序的情况只是看起来在变好。 　　他不再暴虐的踹门砸墙，看起来寡言少语，情绪稳定…… 　　但那只是看起来…… 　　心理医生不觉得他好了，而是他变成了那头凶兽。 　　江序却并不觉得这样有哪里不好？ 　　血液对他会有很大的刺激，他喜欢红色，流动的红色。 　　心理医生说很可能是因为父母的死状被他看到，所以影响到他。 　　只要看到血，就会想到他父母的死状。 　　那时候他的心率、血压……各项数据都在显示他不对劲。 　　但是，外表却丝毫看不出来，冷静到可怕。 　　医生猜测，他对流动的血液特别有反应，想出来一个办法，让他削苹果。 　　江序非常配合，待在屋子里不是在画画，就是在削苹果。 　　突然某一天，江序说不想再看心理医生，而他表现的一切都很正常。 　　席泽辰不同意也不行，因为江序只要不想见心理医生，他可以换地方。 　　这种情况让他一个人在外面太危险，席泽辰只能不让心理医生过来。 　　江序一直没出问题，偶尔出门都没意外状况，席泽辰也放心下来，觉得是自己太过于担心。 　　那段日子，两人聊了许多。 　　江序的事情，席泽辰知道的很清楚。 　　之后，席泽辰回国，原本的计划是用画展上的画把凶手引出来。 　　谁知道一直没有成功，江序才失去耐心，在国外偷画搞出大动静。 　　他以自己为饵，等凶手找上门。 　　席泽辰想阻止，但是偷画的事情他也是事后才知道。 　　没劝住江序，他要做的事情根本劝不住。 　　江序这次回国，其实本来没打算现身的，想亲自确定江绾过得不错就返回国外。 　　谁知道，江绾被警方带走，弄得他不得不现身。 　　意外让他得知《星火》极有可能在齐怀森手里，想着把画拿回来再离开。 　　谁知道，事情变成了这样。 　　席泽辰看着削好皮的苹果，声音有些低沉，“这样的苹果，他每天要削很多。” 　　江绾盯着手里的苹果出神，很多情绪萦绕在心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闹闹，别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帮上忙。要不是还有你在，或许江序用的方式会更加不顾一切。”席泽辰懂他，比任何人都懂他，“相信我，这一刻才是江序这几年来活得最放松的。” 　　席泽辰没有说错，江序确实觉得轻松，没什么比手刃弑父杀母的仇人来得痛快。 　　在江序的眼里，什么道德，什么法制……统统不重要。 　　他只知道自己的仇必须自己报，即便是和秦淮同归于尽他都非常乐意。 　　其实，他早就没打算活着，但绝不能轻易的死，他要找到凶手同归于尽。 　　从他下定决心开始，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远离江绾，任由她一个人在外奔走追查真相，任由她碰壁受委屈。 　　再然后骗她回国，只要疏远冷淡了，等哪天江绾收到他死了的消息也不会太难过…… 　　随着秦淮的死在江序手里，案子告破。 　　江序的精神鉴定反反复复做过许多次，评估出来的结论，他是个极度危险人物。 　　他被关在精神病院里，但是根本管不住他，不管他身上怎样被束缚，都能被他轻松解开，自由行走。 　　但他表现出来相当平和，没有伤人，反而像以前一样…… 　　至于王莹，全部都招供了。 　　她第一个杀掉的人是她的父亲，这事情因为一次发病意外告诉秦淮，从那时候开始，秦淮常常关心她。 　　直到她再杀人，秦淮甚至配合她。 　　现在想来，秦淮不过利用她的病来当杀人的刀，也是日后顶罪的退路。 　　案发后，江绾再见到江序是在精神病院。 　　江序的精神看起来很好，要不是他身上穿着病号服，根本看不出他是病人。 　　“真傻，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江绾觉得这样的结果也不坏，起码现在随时都能来看江序。 　　而不是像以前一样，总是见不到人。 　　“现在知道也不晚。”江序无所谓的耸耸肩，“在这儿挺不错的，我和大严天天偷鸡腿吃，比以前轻松多了。” 　　江绾知道他待在这里是心甘情愿的，不然精神病院怕是困不住他。 　　“对了，下次来给我买点儿画纸和画笔。” 　　“想画画？” 　　“当然，还有你要养嘛，我没别的本事，画了画让阿泽去卖，挣钱给你买漂亮衣服。” 　　江序一脸骄傲。 　　“好，下次看你的时候帮你带来。”江绾看着他轻笑，“我等着哥哥挣钱养我。” 　　江序点点头，许久没说话，等江绾要离开的时候，出声叫住她，“闹闹，这是我的选择，别怪自己。” 　　“……嗯！”江绾不敢回头，怕他看见自己掉眼泪。 　　她知道啊！ 　　知道是江序自己选的，就是全部都知道才这样难受！ 　　江序根本不想在精神病院里待着，但是为了她…… 　　那天江序对秦淮下手时候的眼神，江绾不会看错。 　　江序觉得解脱，他根本不想活，他甚至是等警方冲进来才动手，原本是计划着让警方击毙他吧！ 　　但是她在一旁疯似得喊着哥哥…… 　　他才把刀放下来，被蜂拥而至的警察摁在地上，一脸无所谓的笑着，仿佛感觉不到疼…… 　　用无声的口型安慰她：没事了，闹闹！ 　　江序没有选择死路，所以才刻意说起自己的病…… 　　他得活着，只要死了，江绾会一辈子活在愧疚里。 　　他的闹闹啊，怎么可以一辈子被束缚在这样的情绪里？ 　　他的闹闹，他最疼的妹妹，得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只要他活着，闹闹就能翱翔天际…… 　　所以，江序心甘情愿的待在精神病院里。 　　而江绾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些？ 　　走出精神病院的时候，柴飒站在车边等她。 　　“他怎么样？”随意的问一句。 　　“挺好，我们去买画笔和画纸，他想再画画。”江绾拉开车门上车。 　　转念想到，“对了，来之前你说有事和我说，什么事？” 　　“……”柴飒偏头看她，随即发动车子慢慢驶离，轻轻勾起唇角，“不是什么大事，等以后再和你说。” 　　马上过年了，街上的年味越来越重。 　　柴飒也是在刚刚明白过来，江绾根本没有感情上想，时机还不成熟。 　　等开春吧，天气暖起来的时候，这朵名叫江绾的花也许自己会盛开！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啦！感谢大家的陪伴。 　　这本番外还没有写，因为计划着想更多案子，开一本《大发侦探事务所》 　　接档文《亲爱的邻居》无限流悬疑文 　　不管丁安哪天死的，醒来就回到圣诞节那天的机场。 　　她也不清楚能活到哪天？ 　　一定要努力自救，想尽办法活下去。 　　无限流｜悬疑解谜 　　第五次循环 　　丁安知道自己逃不掉，只能和糟糕的命运拼了 　　第n次循环 　　丁安：说出来你肯定不信，我正在经历死亡循环，我一次次被杀，一次次活过来想改变命运，吴律，要是你遇到死亡循环这样的事情要怎么办？ 　　吴轩霖：……你需要的不是律师的专业意见，我想你需要一个心理医生。 　　第n次循环 　　丁安：我改变了他们的命运，原本会死的人，我都救下来了。可是……谁来救我？ 　　在她又一次“死”过去之前，她看到那个让她去看心理医生的男人疯了一般跑过来。 　　在她闭眼的那一刻，好像听到他说：别怕，我来救你。 　　男主闷骚嘴毒律师 　　女主有仇必报富家女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